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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皖音没转头,但镜子里出现了另一道清隽的身影。   这是她的丈夫,李明霁。   男人神色柔和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眸色里透着眷恋。   “皖音,今天好漂亮。”李明霁笑看着她。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件一件简约的绸缎白色抹胸礼服,鱼尾的设计,裙摆长至脚踝,长发盘起,只留下些细碎的发丝垂下,漂亮的肩颈和锁骨敞露在空气中。   虞皖音听见自己的丈夫突然来了句:“你今天的打扮让我想起了我们的婚礼。”   婚礼,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在虞皖音和李明霁认识的第七年,他们相恋的第四年,李明霁求婚了。   那一年他们刚毕业不久,李明霁的公司刚有些成就,在爱意最旺盛和前途光明的时刻,携手走入婚姻。   今年,是他们认识的第十年了。   从校园走入婚姻,这样的眷侣在哪里也是少见的。   虞皖音婚礼上穿的婚纱也是差不多的质感,但是裙摆更大,穿上去更明艳动人。   “我好看吗?”虞皖音冲他笑笑。   李明霁于是有片刻的恍惚:“当然。”   车子已经等在外面,李明霁贴心将掌心置于和车门相对的高度,避免虞皖音磕到头。   晚风带着凉意,虞皖音披了件披肩。   即便在车内,李明霁也会伸手握着妻子的手,掌心的温度也跟着过渡给她。   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这是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妻。   虞皖音在今年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空气中传来几声振动,接连不断的那种。   来自身边李明霁的手机。   “有人给你发信息,不看吗?”虞皖音侧头问他。   李明霁顿了一下:“没事,应该只是公司的事,迟点处理也没什么。”   然而那振动在停顿几秒后又继续,大概是十万火急,见李明霁一直没回复,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李明霁的神色在那一刻变得不自然。   “还是接一下吧,”虞皖音是位很善解人意的妻子,“万一公司有急事呢?”   车内的氛围因为振动的手机而多了几分流转的微妙,直到李明霁挂断了那个电话。   “公司最近招了个新助理,我让陈谦带一下,他没将人带好。”   陈谦是李明霁的助理。   李明霁简单为这接连不断的信息做了解释,随后在车里回复起信息,他没注意到自己拿手机的姿势有什么不对,指尖快速在屏幕上敲打着。   但那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备姿势。   代表着不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   当然,这可以说是个人习惯。   但虞皖音认识他十年了,他们有过很相爱的时候,那种完全可以敞开说所有秘密的热恋期。   她当然看得出他有所隐瞒的模样。   大概是将事情解决,或者将人安抚好了,李明霁放下手机,继续和虞皖音说起今晚宴会的主角。   是他的甲方,一位回国不久的富家公子。   快下车的时候,虞皖音还听见他在夸,没忍住笑了声:“这么看,你好像很欣赏他,连人家单身和受欢迎都关心。”   李明霁轻笑:“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人家算是出生就在罗马,我们常去的那个商场就是他家的。”   虞皖音不是第一次和李明霁参加这种晚宴。   她挽着丈夫的臂弯,身着白裙,走进了那扇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入的大门。   这栋楼二十八层,六层往上是酒店客房,往下的楼层有/餐厅和各种包厢。   今日整栋楼都不对外开放,只为举办某位富家公子的生日晚宴。   古典设计的大厅和头顶巨大的吊灯相得益彰,中间的旋转楼梯上暗红美式碎花肌理地毯一路往上蔓延。   很热闹。   李明霁进来的第一时间,先是和迎面碰上的熟人打了招呼,随后在大厅内搜索起今日的主角。   其实并不难找。   往人群中一看,哪里聚集的人更多些,就能发现。   李明霁对妻子道:“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那个方向,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算少,都是些年轻的公子哥。   虞皖音并不认识,也没有都看清脸。   但走近后,她轻而易举地从这些侃侃而谈的男人当中找到了李明霁口中说的那位天之骄子。   寿星身穿裁剪得体的黑西装,内里却是件酒红色的衬衫,平添了几分浪荡不羁。   “商总,生日快乐,”李明霁笑着开口,还不忘介绍身旁的虞皖音,“这位是我太太,虞皖音。”   虞皖音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男人脸上,这位天之骄子的名字近期被她的丈夫频繁提起,他叫商临。   如同李明霁描述的那样,商临生得一副好样貌,漂亮的丹凤眼和高眉骨,深邃的眼窝都像被精心雕琢而成。   他生得高大,除此之外,让人无   法忽略的是那身矜贵的气质。   一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这是他25岁的生日。   李明霁已经算人中龙凤了,他是一位真正白手起家的企业家,早在大学期间就捣鼓着创办工作室,搞软件工程领域的谋生,他聪明且好运。   在和虞皖音结婚的这三年时间,李明霁的公司混得风生水起。   他的个人身价也在这三年翻了不少倍。   商临的目光落在眼前合作伙伴的妻子身上,一位很漂亮且落落大方的女士。   “商总,很高兴认识你,祝你生日快乐。”   跟前的女士主动伸手。   片刻,商临伸手回握,他只握了她的指节,一触即离。   “谢谢,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李太太。”   旁边几位公子哥大概也是认识李明霁的,但确实是第一次见他这位妻子。   有人惊叹于虞皖音的美貌,善意调侃了句:“李总,我之前还惋惜你英年早婚呢,原来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虞皖音确实是漂亮的,她生了双标准的桃花眼,鹅蛋脸,唇红齿白,五官上虽然都不算顶顶完美,但就是组成了一个清冷美人。   “难怪李总平时怎么都约不出来呢,一心只想着下班回家。”   “……”   李明霁已经很适应这样的场合,推杯换盏间的话基本当不得太真。   这位商总似乎很欣赏李明霁,如同李明霁说的那样,不出意外,未来两年,商临都会是他们公司最大的合作商。   这就导致李明霁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比起众星捧月的商临,他也被不少人拉住攀谈着。   李明霁侧头和虞皖音低声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商临的外在条件确实让同性都忍不住感慨。   虞皖音看着自己的丈夫,眸子弯了下,轻笑:“明霁,我怎么感觉你喜欢他?”   她这句话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哪有这么说自己老公的?”李明霁说,“我这是欣赏,你不觉得他优秀吗?”   “优秀,但我第一次见人家,看到的也只是很浅显的东西。”虞皖音这么说着,她似乎对这位天之骄子不太感兴趣。   她垂眸,碎发散落,和李明霁凑得近,发丝飘到他脸上。   李明霁没看到虞皖音那一刻的表情。   他心情很复杂,说不上失落还是其他。   虞皖音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目光会下意识像更优秀的男人看齐。   她拥有作为伴侣的一切好品质。   温柔、耐心以及忠诚。   但这和李明霁的计划不符。   他在这时候反而会希望自己的妻子不那么忠诚,起码不至于衬托得他过于卑劣。   虞皖音的酒量一般般,这种场合认识的人不算少,碰一下酒杯多少得喝点,应酬很难做到滴酒不沾。   中途李明霁走开了一段时间,虞皖音和熟识的夫人们聊了会儿。   她们当中多数人虽然挂着某某太太的名号,但私底下各有产业。   生意场上,人脉是很重要的。   虞皖音和她们交情好,既对她有利,也对李明霁的公司有利。   这个晚宴来的人实在太多,这位寿星的面子很大,平时那些见不着的人也都来了。   许多生面孔,也都身份不一般。   虞皖音多喝了几杯,和其中一位交好的夫人约好了私下小聚的时间地点。   眸子里多了几分醉意,虞皖音不再喝酒,她轻笑着推辞自己不胜酒力。   李明霁在这时候回来了。   “李总,你太太喝多了,可记得照顾好。”   虞皖音很自然地被交到李明霁手上,从他身上嗅到了一丝很淡很淡,来不及消散的本不应该属于他的味道。   她眸光微敛,听见李明霁低声问她:“皖音,你喝多了,我带你上去休息一下吧。”   这栋楼被包下就是为了众多宾客服务的。   李明霁找侍应生要了张房卡。   这个晚宴是个不错的名利场,他还要应酬。   但陪老婆到休息房间的时间还是有的。   电梯里,虞皖音轻声问了句:“你刚刚去哪儿了?我看了一圈没看见你。”   “去偏厅那边见了位投资人,聊了点事情。”   电梯门打开那一瞬间,李明霁的手机来了电话,他接起。   虞皖音没听见那边都说了什么,只听见李明霁说:“我马上来。”   “皖音,楼下恒越的徐总找我,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你去忙吧。”虞皖音从他手中接过了房卡。   走廊的灯光柔和,偏黄。   身后的电梯门合上,虞皖音回头看了眼,电梯正缓慢往下,直到回到一楼。   她顺着李明霁说的房号走过去,拿房卡开了门。   是一个套房。   虞皖音沉默地走进来,落地窗前,能看到云港市最繁华的夜景。   隔着澜江,对岸的高楼大厦与之相对,五光十色的灯让夜景变得梦幻和不真实。   这个套房,大概是整个酒店的最佳观景位置。   手机上还有李明霁的消息发过来:【皖音,好好休息,结束了我上来接你】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位体贴的丈夫。   如果不是虞皖音知道他已经出轨的事实的话。 第2章 李太太,需要帮忙吗?   李明霁一直都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可他们认识十年,在一起的时间长达七年之久,虞皖音见过他毫无保留的样子,又怎么会察觉不到问题呢?   虞皖音第一次发现不对是在今年过年前。   她在自己丈夫的黑色衬衫上找到了一根栗棕色卷发。   一根头发其实不代表什么,但改了密码的手机就有问题了。   作为相恋多年的夫妻,虞皖音知道李明霁所有密码和平台账号,而在发现那根栗棕色卷发后不久的一个晚上,李明霁应酬结束醉醺醺回家,他的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   虞皖音最初只是担心丈夫因为醉酒错过重要信息。   当她按下记忆中的密码后,手机提示错误,虞皖音愣了下,她看了眼已经睡着的丈夫。   女人想要发现丈夫的不对劲其实是很容易的,李明霁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妻子远比他想象中了解自己。   虞皖音做过一些不着痕迹的试探。   李明霁的行程是很透明的,几乎每日有什么行程都会先跟虞皖音报备一下。   出差回来也会给她带点小礼物。   按理说,这样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轨了。   但虞皖音就是能看出来,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了。   生活里面有很多很多的细节,随着荷尔蒙褪去,热烈的爱也会回归平静,再美好的开始也很难敌过时间。   虞皖音确定李明霁出轨的那天,他没有回来,她在家里哭了很久。   哪怕在发现真相的过程中再冷静,确定了的时候还是觉得难过。   虞皖音为自己逝去的爱情而难过。   记忆中16岁的李明霁还只是个清秀的少年,甚至有点愣头青,18岁的少年会为了要跟她告白背几个晚上的稿最后依旧磕磕绊绊,脸红得甚至不敢看她,22岁的李明霁在创业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依旧策划着求婚。   那句话她至今还记得。   李明霁单膝跪地时说:“皖音,我想功成名就后给你提供优渥的生活,但是我等不及了,我想和你结婚。”   他将自己那时候所有的财务状况摆出来,坦诚得就差将兜里的硬币都掏出来。   22岁的李明霁已经足以自立,他是那种命好的创业者,赶上政策和慧眼识珠的投资人,他年纪轻轻赚了不少。   婚房也是那时候全款买下的,他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房产证上只有虞皖音的名字,是他个人赠予她的房子。   爱是真的爱过,但变心也是真的。   虞皖音这段时间的情绪并不算好,她每天看着自己的丈夫在跟前上演深情的戏码,没明白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她没做好心理准备。   婚后仅仅三年。   酒劲缓缓涌上来,她的脑袋有些昏涨,但心里被压抑多时的情绪也正在翻涌。   虞皖音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身上的披肩滑落也没理会。   她在发呆。   直到门口蓦地响起滴房卡的声音,她下意识抬眸望去,看见的人却不是李明霁。   商临站在门口,   要往前的脚步在看清套房内的光景时猛然一顿。   室内朝门口方向看来的女人一身纯白绸缎礼服,漂亮的肩颈因为略微仰头的动作而更优美,她面色酡红,桃花眼中含着水雾,要醉不醉的模样。   当她看清外面站着的人时,神色先是一愣,片刻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嘴角扯了一下,下一秒,泪滴从眼眶脱落。   她哭了。   很伤心的模样。   商临很直观见识了什么叫做梨花带雨。   如果不是因为不久前才见过这位合作伙伴的妻子,商临会以为是什么不长眼的人往他房间安排了乱七八糟的女人。   有人能拿到他房间的房卡,这点耐人寻味。   但眼下,商临不方便进门,但里面的女人确实哭得伤心。   于是他秉持着一些绅士礼仪,问了句:“李太太,需要帮忙吗?”   ——   楼下大厅内的热闹还在继续,名利场上所蕴含的机遇和利益,都是难以估量的。   推杯换盏间,兴许一个大项目就被敲定了。   李明霁有点心不在焉。   旁边一位老总和他说话时,他走了神,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李总?李总?”   他猛然反应过来,跟对方说了声不好意思便走开了。   环境能很大程度锻炼一个人。   如今的李明霁年轻有为,对于这种场合得心应手,整个人都透露着意气风发,谁看了都得说一句气运之子。   但人最是不容易满足的,18岁的李明霁希望当一个小老板,迎娶虞皖音,父母健康。   25岁的李明霁希望自己的公司能顺利上市,在30岁之前成为坚不可摧的资本。   为了更快更稳妥达成这个人生目标,他不得不借助一些外力,譬如现在的他,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去接触那些出身豪门的富家千金。   唯一的麻烦是,他已婚,有一位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妻子。   这三年来,伴随着身价的翻倍,各路大佬的赏识,还有的便是他们听说李明霁已婚后的惋惜。   野心蚕食了李明霁的爱情,还有一点良心。   虞皖音和他一样,出身小康家庭,独生子女,双方父母都尽全力去教育和托举儿女。   两人的成长轨迹也符合父母的期望,从小到大成绩优异,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顺利毕业,事业上发展得不错,也早早解决人生大事。   但在生意场上浸淫几年,李明霁已经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到了一定程度,如果没有一些外力的帮助,他根本融不入那个圈子。   也就是说,根本不可能真正实现阶级的跃迁。   这点,虞皖音是帮不了他的。   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李明霁在纠结后已经做出了决定。   但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和虞皖音结婚的三年时间,他的个人资产翻了很多倍,这些都是夫妻共同财产,而一旦离婚,法律上这些财产是需要分割的。   资产的大幅度变动,尤其是跟公司相关的,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影响。   李明霁不想和妻子平分打拼下来的家业,于是处心积虑,希望虞皖音成为这段婚姻里的过错方。   可相识十年,李明霁了解虞皖音,不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能入她的眼的。   只有皮囊没有内涵的不行。   只有财富没有内涵的也不行。   李明霁想到了商临,他那位天之骄子的甲方,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公子。   不仅云港市,全国各地都有他家的连锁商场以及房地产业。   父母双方家族的产业基本都会留给他一人。   李明霁之所以能和对方合作,是因为贵公子这些年在尝试新产业,李明霁就是那个运气好的乙方。   商临身边多的是花花草草,就拿这个生日晚宴来看,多的是女人想要对他投怀送抱。   不说能嫁给他,只是在一起一段时间,说不定也足够改变命运。   李明霁想,虞皖音兴许会被商临的外在和富有所吸引,犯下过错。   他没太考虑商临会不会喜欢虞皖音的问题。   毕竟虞皖音的美丽是有目共睹的,而男人这种东西,根本经不起什么诱惑。   只要虞皖音有意,大部分男人都会沦陷。   男人这种生物确实很有意思,李明霁明明不爱了,也有可能不是不爱,只是对比自己的事业和前途,他认为虞皖音是可以被舍弃的一方。   他却会费尽心思给妻子挑选配得上她的出轨对象。   矛盾且有病。   而且现在,他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轻松,人虽然身处热闹的晚宴中,但心思却忍不住想起楼上醉酒的妻子。   在大厅内环顾一周,他没看见商临。   不知是临时走开还是上楼休息了。   一想到后者的可能性,他心里就跟埋下了一根针似的。   这大概是每个男人在被戴绿帽之前都有的不爽感。   毕竟对虞皖音不至于没有任何感情了。   “李总,怎么就一个人啊,你太太呢?”有位中年女士端着酒杯过来问候了一句,她是某个合作公司的副总。   李明霁客气回道:“她喝多了,在楼上休息。”   那人明显也是想和李明霁结交的,哪怕目前李明霁顶多算个新贵,但谁都看得出他是有些事业运的。   无缘无故,自然是交好不交恶。   “刚才和你太太聊天的时候,有人不认识她,以为是哪位老总带来见世面的小辈,还跟她搭讪要联系方式呢,李总可得将太太看好了。”   这句话算善意的调侃,但此刻落在李明霁耳中,却算不得好话。   他眸色闪烁了下,很快找了个借口走开。   不过转头走了没几步路,就和一位年轻男人撞在一起,定睛一看,李明霁认出了眼前的人。   他是商临的助理傅卓。   “傅助理,你知道商总去哪儿了吗?”李明霁的嘴巴比脑子快,在他还没想好自己想干什么的时候,话已经出口了,“我有点工作上的事想跟他聊聊。”   “李总很着急吗?”傅助理看着是有些疑惑的,虽然说工作上的事不是不能在下班时间说,但今天是他老板的生日,正常有眼力见儿的合作伙伴不会在这时候来聊工作。   在两家公司已经敲定合作的情况下。   傅助理想了想道:“或许李总方便跟我说一下吗?”   成熟的助理是不会在老板生日当天去讨嫌的。   虽然他出现在这场晚宴也有工作的性质。   李明霁却坚持要找商临。   傅助理只好道:“商总刚才好像喝了不少,应该上楼休息去了。”   “李总,我带您上去。”   这个答案让李明霁的心跟着提了起来,他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明明是自己处心积虑策划出来的结果,但他现在心里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既盼着虞皖音会变心,又不希望她将心思放在别的男人身上。   尤其是,虞皖音喝醉了。   商临看到一个醉酒的漂亮女人出现在他的套房里,会有什么想法?   男人的人品根本经不起考验的。 第3章 算计   通往楼上的电梯似乎变得比刚才要缓慢。   李明霁看起来心事重重,而他没注意到,傅助理站在他右侧后半步的位置,往他的方向看了两次。   电梯终于停在那一层,电梯门开的那瞬间,李明霁忽然觉得自己的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他不知道套房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但他脑海里已经设想了很多。   傅助理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按照记忆中的门牌号找到门口,先是按了一下门铃,又敲了敲门。   好半晌,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李明霁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李总,商总今晚喝了不少酒,可能已经休息了,”傅助理不明所以,不遗余力地添堵,“您看这样可以吗,我明天和商总说明一下。”   明天。   李明霁根本不敢想,如果自己将虞皖音留在这里一晚会是什么情况,尽管这原本也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他抬手,作势就要自己来敲门。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醇些的男声:“你们俩在这做什么?”   李明霁和傅助理同时转身,看见了刚从电梯出来的商临。   “商总,李总说有事想要和您聊聊,”傅助理说话言简   意赅,“我以为您在房里。”   “噢,”商临面色平静道,“上楼的时候被家里人拉住说了会儿话,刚上来。”   “李总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聊吧。”商临说着就要拿出自己的房卡刷开门。   “商总,”李明霁不着痕迹挡在门前,“不如我们下去找个安静点的偏厅聊?”   商临于是看了李明霁一眼,只是很淡地扫了眼,旁人自然是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的,片刻后,他说:“也可以。”   这三个男人重新回到了电梯里。   这栋楼很大,要找个安静的偏厅不是问题,李明霁虽然是编出来的理由,但他不是脑袋空空的人,两方合作的流程和细节他一清二楚,想出个完善的方案并不难。   商临今晚喝的酒确实不少,他酒量不差,这会儿还清醒着,思考能力也在,他看着对面的合作伙伴,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因为进过那个房间,商临根本不会将李明霁的举动往拖延时间的方向去想。   等谈完之后,商临刚起身走出去,又被别的宾客逮着去说话了。   商临再也没有回房休息的机会。   在送走宾客之前。   有些客人喝得烂醉如泥,没法回去的,都陆续被送上楼去休息。   尤其是和商临关系好的那几个公子哥,今晚是不打算走人的。   “商临,你的套房是不是能看到澜江对面的?”肩膀上突然搭了条手臂,来人一点儿也不见客气,“你把那个房给我睡呗,我想睡那个房。”   来人身上穿着件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没系,能看到脖子上的银色链子。   陆柏聿笑得吊儿郎当:“反正你也没空,把房让给你哥行不行?”   能和商家继承人这样不客气的人不多,这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   比他大两岁的表哥。   “不行。”不曾想,商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你就睡个觉,睡哪儿不是睡,我那个房也不差呀,我就图个风景。”   商临平时不是小气的人,跟陆柏聿的关系也很好。   但现在他还是不为所动:“今晚不行。”   这话落在别人耳中,想必就不会再纠缠了,但陆柏聿就不是这样的人,他眯着眸子盯着自己表弟看了半晌,语出惊人:“你不会……房里有人吧?”   一语中的。   商临:“……”   他没说话,陆柏聿乐了:“哟,25岁了,终于长大了,要开花了是不?这让小姨知道该高兴了,她昨天还和我妈念叨说你眼里只有工作,她想给你介绍姑娘都没辙……”   “没有的事儿,别造谣。”商临开口打断了他这位就爱管点闲事的表哥。   “房里没人你不让我去睡?商小临你现在是一点也没兄友弟恭的意思了对吗?”陆柏聿絮絮叨叨,“再不济那个套房有两个房间的吧,你让我睡一个怎么了,你是不是忘了这酒店还是我给你订的……”   商临原本是不打算再理陆柏聿的,听到这里回头问了句:“对了,今晚负责给客人办理入住的酒店员工名单有吗?给我一份,最好打扫我那个房的保洁也找出来。”   “你要人家名单干什么?”   “有用。”商临只说了这两个字。   算计到他头上,不管是酒店还是个人,他总是要算算账的。   时间早晚的问题。   ——   虞皖音被丈夫的电话吵醒。   “皖音,”李明霁的声音传来,“晚宴结束了,我在门口,我们回家吧。”   “好。”她的语调还带着淡淡的倦意。   房门被打开,虞皖音看到门口站着的李明霁。   他往里面看了眼,正对着门口的那个房,床铺整齐,没有任何被躺过的痕迹。   虞皖音只在沙发上小憩了会儿。   “刚刚休息的时候有人过来打扰吗?”李明霁状似无意问。   “有吗?”虞皖音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我刚才太晕了,没听见什么动静。”   李明霁敛下眸子:“没有就好,今晚人太多了,我担心有人走错房间来打扰你。”   虞皖音笑了笑:“怎么会呢,就算走错了房间,人家用房卡刷不开门就知道了呀。”   就怕是能刷开。   虞皖音随口的玩笑话让她的丈夫脸色僵了僵,她垂着眸子,并没有注意到。   楼下的宾客陆续离开。   已经过了零点,商大少爷站在门口的位置送别宾客。   “不用和商总打声招呼再走吗?”虞皖音问。   李明霁直接牵着她离开,解释道:“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路过时,商临在和其他人说着话,好几个人围着他。   虞皖音抬眸看了那边一眼,碰上商临也望过来,俩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接近两秒。   而后各自收回了视线。   仿佛今夜的小插曲根本不值得他们任何一个人放在心上。   尤其是商临。   毕竟被丈夫背叛算计的人不是他。   回程路上,夫妻俩人都异常安静。   虞皖音闭目养神,而李明霁不知在想什么。   车内的氛围涌动着不可名状的沉寂,直到回到家中。   李明霁依旧体贴地问妻子需不需要醒酒汤,这个点阿姨已经睡着了,自然是他去煮。   哪怕虞皖音说了不用麻烦,但李明霁依旧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并不大,却依旧让人难过。   虞皖音从来没想过,有人的演技会这么好,能前一刻还想将妻子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下一刻在厨房为她煮醒酒汤。   她透过厨房的光看着昔日的爱人,眸色逐渐归于平静。   李明霁并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在妻子面前已经被卸下,他端着醒酒汤出来,仿佛还是那个好丈夫。   “皖音,醒酒汤好了。”   “明霁,谢谢你。”虞皖音弯着眸子笑了笑。   李明霁被她的笑感染得也忍不住弯了唇角:“跟我客气什么?”   这一夜算是累了很久,应酬也是很耗费精力的。   虞皖音洗漱后睡下,李明霁在旁边躺下时,他凑过来抱她。   俩人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是一样的,从前像这样温情的时刻多的是。   唯独现在这一刻,虞皖音感觉到了浑身汗毛竖起的滋味。   她下意识地排斥。   从确定李明霁出轨那天起,虞皖音才后知后觉,她和李明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性生活了。   她的丈夫,似乎在为别人守身。   起初是她生理期,还有医生开的调理身体的药在服用期间不建议同房,后面是李明霁的忙碌,公司有上市的计划,这意味着这两三年内,李明霁都不会太空闲。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明霁的应酬经常到深夜,醉醺醺地回来,一开始虞皖音还会等等他,不过李明霁说了不用等。   于是这一段时间,都是虞皖音睡着之后,他才回来。   出差的频率也变得更高些。   虞皖音不是不体贴的妻子,她不是没有需求,也不是羞于说出口,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太累了。   她以为他们应该拥有了亲人的感情。   哪怕爱情不存在,也不该欺瞒和算计。   今夜过后,虞皖音对自己的枕边人产生了生理性的反感。   她的丈夫,竟然想要将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至于背后的原因,不用细想,她是个聪明人。   无非是不想成为婚姻里的过错方。   这当中涉及到名声和各种资产的分配。   哪怕此时拥抱着她,李明霁心里想的是要让她净身出户。   虞皖音曾经觉得再真挚不过的爱情,甚至不需要太长时间的侵蚀,就已经成了蚊子血。   令人作呕。   她没忍住咳嗽了声,顺势起身挣脱了那个怀抱。   “皖音,怎么了?”   虞皖音摇头,端着床头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在黑暗中道:“没事,就是喉咙突然有点痒,睡吧。”   这次再躺下,李明霁没有再抱上来。   约莫凌晨三点,虞皖音察觉到床上的另一个人动作轻巧地起身下床,她今夜睡得并不安稳,因此一些小动静就足以将她惊醒。   她侧着身子,背对李明霁,没有动作。   枕边人半夜起来并不是上洗手间,主卧就有洗手间,即便是为了不吵到虞皖音,也不至于很久都不回来。   好奇心让虞皖音起身走到卧室门口,透   过一丝缝隙,她听见李明霁在阳台打电话的声音。   听不清说了什么,但语气平稳,应该是很温柔的。   虞皖音其实很想知道李明霁的计划是什么,她作为他的妻子,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去算计?   但比起丈夫凌晨给出轨对象打电话,虞皖音更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够忍受和一个已婚男人半夜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李明霁回到卧室,床上的妻子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呼吸均匀,睡得很沉,床边摆放的拖鞋也是睡前的位置和方向。   没有任何不对。 第4章 我见犹怜   赶上周末,原本按照从前的计划,虞皖音和李明霁这周末应该去探望李明霁的父母。   但一觉睡醒,李明霁说公司有些事要去处理。   虞皖音也很体谅,所以这一天,是她自己去的公婆家。   李明霁的父母一直住在以前的房子,一个高档小区,但算是有点老的小区了。   哪怕儿子赚了钱要给二老买房,他们也没要,很满足自己现在的生活。   平时二老和儿子儿媳的联系不算太多,但婚后李明霁越来越忙,回来看望父母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虞皖音婚后和丈夫的父母并没有矛盾。   起码从前没有。   “皖音,明霁最近工作有这么忙吗,周末都得加班?”李明霁的母亲周妍慈不解问。   “妈,我已经离开公司很久了,不是很清楚公司现在都忙着什么业务,如果您不放心,周一我去公司看看?”虞皖音道。   在李明霁成立公司的最初,虞皖音其实是帮着处理公司的业务的,哪怕现在她在公司里也有一个挂名的职位,手底下的人会喊她一声“虞总”。   李明霁的公司也不是凭空来的,万事开头难,在最初那段时间,虞皖音陪他熬了很久,即便在婚前,他的岳父岳母拿出了一笔钱,不求任何回报给了李明霁,作为他启动资金里的一部分。   而那时候,李明霁也真的感激和爱虞皖音,那些钱后面变成了虞皖音名下10%的股份。   这部分股份是属于她个人的。   这意味着即便他们日后离婚了,财产进行分割,每年公司的分红依旧会打入虞皖音的账户。   虞皖音甚至有点好奇,李明霁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你去看看也好,当老婆的,总不能连老公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周妍慈道。   虞皖音来公婆家也就吃个饭,陪着说说话,看家里有什么短缺的换一下。   这些并不是二老不能解决,只不过这是作为晚辈,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   她的公公李岱川退休前是一家公司的高管,人脉很广,李明霁创业过程少不了他爸的帮助。   李岱川对儿子周末让老婆一个人过来的行径颇有微词:“有什么工作非得周末去处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老板压榨的那个。”   虞皖音垂眸笑了笑:“是啊,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李岱川在家待不住,饭后就约着同小区的大爷下楼下棋去了,家里就剩下虞皖音和婆婆。   周妍慈看着虞皖音半晌,欲言又止。   “妈,您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皖音,妈主要是想问一下,你和明霁高中就认识,现在结婚也三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孩子。   这个话题让虞皖音沉默。   她和李明霁刚结婚时其实做过规划,过两三年二人世界,之后就计划要个孩子。   如果没有变动,那么他们本应该在今年要孩子。   只是现在,虞皖音只觉得庆幸,庆幸自己还没有成为一位母亲。   对于一个健康的女人来说,要成为母亲很简单,但养育孩子是长达后半生所有时间的课题。   “妈,您知道的,孩子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要的,明霁太忙了,应酬还多……”虞皖音说得很诚实。   这点让她的婆婆也哑口无言。   虞皖音清楚,即便她的公婆目前来看都算是明事理的人,但是在儿子儿媳之间到底谁亲,这是个不用细想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从公婆家里离开,虞皖音找个公园进去坐了很久。   她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婚姻走到这一步,她不可能全然不为自己做打算。   夫妻之间最难分割的就是财产。   李明霁背着她有了太多秘密,到这时候,虞皖音才惊觉他们之间的财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公开透明。   公司那边她离开了两年,员工变动得多,现在已经不是她能随便插手的时候。   虞皖音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朋友们,发现这些人里面大多是她和李明霁的共同好友,他们相识的这十年,人际圈里的重叠范围太大。   更重要的是,有相当一部分人现在和李明霁存在着直接或间接的利益关系,在利益面前,人心都是偏的。   哪怕是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朋友,也认为李明霁是一位很好的丈夫。   高中同学里有不少人一直觉得虞皖音眼光好,年纪轻轻就选择了一个有出息的老公,李明霁的人设真的算是某种程度的天花板。   她现在不能和李明霁摊牌,她需要找人查李明霁的财务状况。   ——   “商小临,好不容易周末,你哥我本来跟姑娘约得好好的,你非拉着我出门买什么礼物?”陆柏聿满脸写着不高兴,“你大姨一天天催着结婚,我不好好谈恋爱哪有儿媳妇给她带回家?”   “咱兄弟俩不能都当光棍吧?”   “反正也是不能成的,”商临没看他,随口回道,“还不如好好给你妈挑个生日礼物,让她高兴高兴。”   商临和他大姨的生日就隔了不到半个月。   “哎你怎么说话的,说不定就这个能成了呢?”   商临和陆柏聿这对表兄弟,面对长辈催婚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一个眼里只有事业,并不着急。   另一个倒是很积极相亲,但是比菜市场的大爷大妈还能挑剔,相了不少,平时想要自荐枕席的也不少,就是没见这位少爷找到所谓心动的感觉。   这薛定谔的心动。   “陆女士什么也不缺,你就算给她带个塑料袋,她也会喜欢的。”陆柏聿道。   商临不这么认为,这个世界能让他亲自来挑选礼物的女人就两个,一个是他妈,另一个是陆柏聿他妈。   两个大男人逛街看起来有点怪,不过是陆柏聿单方面这么认为的。   “商临,刚刚那个姑娘是不是拿手机对着我们拍了?”   商临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次数不算多,但不是没有,上网也能搜到他。   至于陆柏聿,他开着一个律师事务所当着老板,平时很热衷上网营销自己的人设。   还真有不少富婆冲着他的皮囊过去给他的事务所送生意的。   “拍就拍了,你又没干见不得光的事,”商临面无表情,“平时不是自诩能出道当男明星吗?”   陆柏聿摸摸脸:“谁知道她有没有拍到我为数不多的死亡角度,拍就拍嘛,大大方方过来拍多好……”   商临:“……”   今天是不应该拉着这人出门的。   逛了几个高奢店,定下了几个限量包包,陆柏聿一时兴趣要去买表,进店里好一会儿了。   商临不是很喜欢店内的香薰味,站在外面百无聊赖往楼下看了眼。   这个商场是他家的,来购物,也当是视察一下情况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楼层是四楼。   从商临的角度看过去,三楼正对面的那个女装高奢店里,刚刚走进去一男一女。   很巧的是,这俩人他貌似都有印象。   男的,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昨晚,他的生日晚宴,那个男人是他的合作伙伴。   李明霁。   这个名字在他这里自然是不陌生的,商临投资了对方的项目,相信那是一位可靠的合作对象。   可现在挽着他手臂的人,不是他的太太。   商临记得那是某家的女儿。   这样亲昵的肢体语言,足以说明这俩人的关系不一般。   距离商临的生日才过去一天不到,昨晚他还看见对方上演夫妻情深。   回想在套房时看到那位李太太面色酡红,眸中垂泪的模样,商临有片刻的沉思。   他明白自己大概勘破了这对夫妻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   “商临,商临?”肩膀被人   拍了下,下一秒陆柏聿的手腕就伸过来了,“看看我的新表好不好看?”   陆柏聿日常爱好,就是将自己打扮得跟花孔雀一样。   商临瞥了眼,就嗯了声,态度很敷衍。   “不是,你在看什么呀,这么敷衍?”   商临漫不经心来了句:“看人渣。”   陆柏聿探头也顺着商临看的方向望过去,哇了声:“那不是你很欣赏的乙方跟何家那个谁的小女儿吗?”   这句话后,成功看到他的表弟黑脸。   商临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起码在这两天之前,他还算欣赏李明霁的为人。   但这种情况也不至于让他太惊讶。   陆柏聿还是看好戏的成分居多:“那李明霁的老婆我有印象,这么漂亮都挡不住男人偷腥,看来这人野心挺大的。”   看好戏归看好戏,这说到底跟他们没多大关系。   他们做生意的,虽然会将合作伙伴的人品列为考察内容之一,但并不绝对,何况是在合作正在进行中的时候。   陆柏聿还是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感慨了句:“看来有位美女要恢复单身了,这想靠着结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果然更适合男人,你看,这小姑娘看着被哄得团团转。”   此刻的陆柏聿压根没想过,他跟表弟在周末撞见的风流韵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商临也是这么想的。   “走吧,不管别人的私事了。”   转身走的时候,商临又很微妙地想起了那位李太太昨晚垂下的泪。   我见犹怜。 第5章 第三者   周一上午,这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阳光和煦,温度也合适。   虞皖音在差不多中午的时间去了公司,李明霁公司她很熟悉。   最初选址并不在这里,是在另一栋大厦里的一个小工作室。   在他们婚后半年,碰上一个大项目,那个项目可以说是李明霁的发家机遇,之后他当机立断租了另一幢大厦,发展到现在,这栋楼已经完全属于他。   隔壁还有一栋楼也被买下在装修。   谁都能看出来,李明霁的公司正在不断拓大规模。   虞皖音来时,碰上认得她的员工。   “虞总,今天怎么来了?来找李总吗?”有人问。   虞皖音笑笑:“过来看看。”   从她离开公司后,公司招了不少新员工,也有一些老员工离开,很多人并不认识她。   但都知道老板已婚。   虞皖音当初离开公司也不是因为什么尔虞我诈,单纯是她身体不好,有段时间为了工作废寝忘食,胃不好。   她父母和李明霁勒令她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这一休息,虞皖音的工作总要有人去做的,于是就有人顶上去了,一开始是临时的总经理,后面就是正式的了。   虞皖音回家后也没完全闲着,她自己盘了个快倒闭的咖啡馆,按照自己的想法装修起来,后面又给盘活了。   现在当着个小老板。   就是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才过去看看。   从虞皖音上来到去总裁办公室,都没人拦着她。   李明霁并不在办公室内,他的助理陈谦也不在。   刚才碰见的员工跟虞皖音说高层今天上午有个会,应该还没结束。   虞皖音也不介意等下去,她环顾了一圈自己丈夫的办公室,很简洁的风格,和她印象中差不了太多。   但是办公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可爱的招财猫摆设。   不算很大,就在电脑屏幕下面,碰一下,抬起的小手一晃一晃地招,怪有趣的。   虞皖音来公司并没有提前和李明霁说,她还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   百无聊赖时,李明霁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   虞皖音还没抬头,就听见一道女声在头顶响起:“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这种充满警惕和不满的语气让虞皖音抬起头来,眸光落在门口年轻的姑娘身上。   她看着是更年轻些的,应该刚出校门没多久。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会准确得可怕。   眼前姑娘身上的穿着不算很低调,都是虞皖音能认清牌子的高奢,这一套就不是普通工薪阶级能消费得起的。   精致的妆容和大波浪卷发,很漂亮,明显和虞皖音不是同一类型的。   但除此之外,虞皖音看到了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李明霁前不久一次国外出差,回来给她带了个小众品牌的项链,那条项链好看,虞皖音偶尔也会戴。   那个品牌的首饰在国内基本没有在售渠道,而她后面去了解过那个品牌,恰巧看到了一款情侣对戒。   眼前姑娘手上的是对戒中的女款。   她胸前挂着一个工牌。   虞皖音还没张口说话,跟前姑娘蹙起秀眉,转身似乎就要喊人了。   这还是虞皖音第一次见这么不专业的员工。   她刚才进来,前台不认识她也会先询问身份和有没有预约。   而现在坐在李明霁的位置上却收获了一个不敲门就进来的姑娘大惊小怪的态度。   陈谦在这时候出现了,虞皖音听见外面小姑娘的声音:“陈助理,李总办公室里怎么有个没经过预约就进来的女人?”   虞皖音于是对上了走进来的陈谦的视线,她冲他笑了笑,接着看到了自己丈夫的这位助理眼神中闪过些微心虚。   “虞总,你怎么来了?”   跟在陈谦身后的小姑娘听见这声“虞总”的时候愣了下,虞皖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陈谦是李明霁的学弟,在校时就和李明霁的关系不错,毕业之后直接来了公司,他和虞皖音自然也是私交的。   在私底下他会喊虞皖音一声“学姐”。   “虞总,不好意思,这是我给李总新招的助理,主要负责李总日常行程安排和信息传达,她还不认识你。”   虞皖音是知道李明霁身边出现了一位新助理的,但今日是第一次见,是个很大的惊喜。   挂在小姑娘脖子上的工牌,上面有她的名字:何沁苒。   “何助理,这位是李总的太太。”   虞皖音虽然毕业没多久就来了李明霁的公司,但在那之前,她去别的公司实习过,知道一般打工人面对这种情况会有什么反应。   大多数人在冒犯领导后会立马道歉。   不说那个挂名的职位,虞皖音怎么说也是老板娘。   但那个叫何沁苒的小姑娘在得知她的身份后,脸上不见惶恐,反而是打量起虞皖音。   虞皖音的形象大概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李明霁呢?”虞皖音问。   “李总很快就来。”   虞皖音抬眸看向门口的俩人,语气很平静道:“嗯,你们都出去吧,我在这里等他。”   陈谦转身时,他身边的小助理似乎还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何助理?”他提醒似的喊了声。   于是很快,那扇门在虞皖音面前合上。   她后知后觉垂眸,双手捂住了脸,往上稍微仰了下脑袋,眸中的湿意就这么被忍了回去。   虞皖音大口呼吸了几下,深呼吸缓解了那股无形中的窒息感。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将第三者安放在自己身边。   李明霁推门而入时,虞皖音在他的椅子上看手机。   “皖音,怎么不打招呼就过来了?”李明霁问。   虞皖音缓缓将目光落在李明霁身上,神色无异,她笑了笑:“怎么,不提前打招呼不能过来?”   “不是这个意思,”李明霁笑着走过来,“你提前说,就不用在这里等那么久了,等累了吧?”   虞皖音指了一下那边茶几上放着的保温汤盅:“给你炖了汤,周六的时候,爸妈嫌你忙,你有时间记得给他们打个电话。”   李明霁看到了那个汤盅,很听话地过去打开。   “你煮的吗?”   “嗯。”   “今天有口福了,”李明霁不忘道,“下次可以让阿姨煮就行了,你不用干厨房这些活。”   李明霁坐在沙发上时,抬眸盯着虞皖音的脸看了几秒,没看出什么情绪。   “陈谦说,刚才新招的助理冒犯你了?”   虞皖音对上丈夫的目光,微微蹙眉,露出了不满的神色:“按道理来说,总裁办公室的人,专业素养不至于那么差,陈谦给你招的都是什么人?”   “今天是我,万一哪天   是哪家公司的领导呢?”   她的表现不见异样。   李明霁说:“等过了试用期,要还是这样,我就让她走人怎么样?”   虞皖音平时并不干涉公司的用人。   不过这时候她说:“可以啊。”   她倒是有点好奇,他们的婚姻可不可以持续到小姑娘的试用期结束。   李明霁喝着汤,听见虞皖音道:“我这么久不来公司,有很多人都不认识了,有些职位都换人了。”   “公司人员流动再正常不过,你要是想,我下午带你逛逛公司?”   虞皖音是个很低调的人,要不是有时候要陪李明霁出席一些场合,估计都没几个人见过她。   不过现在想起来,这段时间以来,需要虞皖音出席的应酬确实少了很多,但李明霁的应酬多了不少。   “可以。”虞皖音应了下来。   李明霁意外于妻子应下来这件事。   这会儿正好是午饭时间,外面有人敲了门,虞皖音离门口近,很自然说了声:“请进。”   进来的人正是那位负责李明霁日常琐事的何助理。   她看着依旧坐在李明霁办公椅上的虞皖音,很自然而然地略过她,看向另一边的李明霁:“李总,您的餐送来了。”   何沁苒手上提着的饭盒包装看着眼熟,是一家老字号的酒楼。   平时生意好,要想在中午饭点吃上,必须得提前预定。   而且价格不算便宜,也不是普通工薪阶级会经常选择的饭店。   虞皖音看着那位何助理往李明霁的方向走过去,背对她的时候,看不清表情。   这位助理连同着李明霁的身影也挡住了。   空气中似乎有片刻的僵持,虞皖音从座位上站起,往沙发走去,看着何沁苒放下的午餐,她有点惊奇道:“你们总裁办订餐都是按照两人份订的吗?”   李明霁的神色其实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是虞皖音并没有细看。   “没有,今天中午原本打算和陈谦一起吃的,和他聊点事。”   李明霁和陈谦的关系好是公认的,两个人私底下约着一起吃个饭再正常不过。   “那他现在?”虞皖音的语气有片刻迟疑。   “你来了,他不好打扰我们,说自己去吃公司食堂了,”李明霁说着,抬眸看向眼前的助理,“何助理,你先出去吧。”   那位看着不是很专业的助理出去了。   “你原本打算和陈谦聊什么来着?公司的事吗?”虞皖音问。   “不是,是他的私事,”李明霁说,“你也知道,他也就比我们小一岁,这么多年一直不谈恋爱,大学的时候没谈,工作了也没谈,不知道是不是工作耽误了他,有个客户看上他,想介绍给自己外甥女,让我问问。”   “你怎么还干上媒人的活了?”虞皖音开玩笑道。   “这不看他一直单着,想问问是什么情况嘛。”   虞皖音在李明霁的办公室里和他共进午餐,她吃得不多,但午休时间,她是在李明霁的休息室里度过的。   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共处一室。   虞皖音躺在床上午睡时,李明霁说要处理点工作,坐在办公桌前忙了很久。   具体忙什么就不知道了。   下午上班时间,几乎全公司人都知道,他们老板带着老板娘巡视了一遍公司。 第6章 舍不得离婚吗?   虞皖音离开时,是陈谦送她下楼的。   这位曾经同时得到李明霁和虞皖音恩惠的学弟,在送她出门时,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虞皖音像是没看见般转身走。   “学姐。”陈谦忽然开口喊了她一声。   虞皖音转身,眼神略带着疑惑地看着陈谦。   她的面容好像和大学时一样,没怎么变过。   陈谦张口想说句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换了:“没事,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虞皖音冲他笑笑,转身离开。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陈谦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后才上楼,神色复杂。   而这天晚上,李明霁并没有回家,他说有个临时的出差。   虞皖音看着手机上丈夫发来的信息,李明霁说回来时会给她带礼物。   深夜,虞皖音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有点失眠。   但想起以前的事,眼泪不知不觉又沾湿枕头。   真心瞬息万变。   虞皖音深切感受到这句话的真谛。   ——   在周围人眼里,虞皖音和李明霁这对夫妻依旧甜蜜恩爱。   她和朋友约了下午茶,对方一脸艳羡地打听起俩人的婚姻日常。   “皖音,还是你眼光好,当初那么多人追求你,你就偏偏看上李明霁了,”朋友手托着腮,揶揄道,“你的李总现在身价可今非昔比,你们现在也挺稳定的,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孩子。   又是这个话题。   虞皖音垂下眸子,半晌后笑笑:“迟点再说吧,今年不打算要。”   这只是一个闲聊的话题,对方并不执着,只道:“你们俩基因好,多生两个嘛,能凑一儿一女就更好了。”   虞皖音没接,朋友自顾自换了话题:“咱们高三的班群里商量着今年年底搞个同学聚会,你们夫妻俩算是我们当中最有出息的了,你们到时候可一定要去。”   “有时间会去的。”虞皖音说。   结束下午茶,虞皖音来到了云港市很出名的一个裁缝店。   她在两个月前和李明霁来这里定制了一套衣服,今日顺路就过来取了。   这个裁缝店的老板是位中年混血绅士,他的母亲是英国人。   这是一家称得上昂贵的裁缝店,但这家店上过很多次杂志,老板设计做出的衣服被不少明星穿过上节目。   他五岁的儿子在店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父亲接待客人。   浅棕色的瞳孔、白皙的皮肤和自然卷的深棕色头发,都让这位小男孩精致得像布娃娃。   虞皖音见过孩子母亲,也是一位五官深邃的美人。   推门而入时,门口挂着的风铃随之响起,小男孩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哒哒哒跑过来,冲虞皖音露出了很灿烂的笑。   “姐姐,”他的母语是中文,“我爸爸在忙,我来接待你可以吗?”   虞皖音弯了眸子:“好呀。”   他哼哧哼哧地给虞皖音倒了杯水,然后坐在一旁看着她,小嘴叽里咕噜地说话。   “你也是来找我爸爸做衣服的吗?”   “里面也有一位哥哥来找爸爸做衣服,他长得好高,和爸爸一样高……”   “……”   这裁缝店不算太大,现在看着也是冷清的,部分不缺钱的顾客会预约□□,做好后也可以送货上门。   店里的假人模特身上会穿着一些成品,有些是别人定做的,还没来取,有些是老板心血来潮做出来的,等着能欣赏的顾客。   大概是家庭教育好,旁边的小朋友年纪轻轻就已经很有绅士风度。   他给虞皖音介绍了亲爹的新作品,放在橱窗前的一件湖蓝色旗袍。   “姐姐,那件旗袍你穿上一定很好看,”他语气很笃定,并且诚实,“因为你长得很好看。”   “……”   就在这时候,身后那个房间有人走了出来。   虞皖音很自然往那边看了眼,恰好看见走出来的商临。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在系衬衫上的纽扣,隐隐能看见里面的背心,和胸肌。   和虞皖音四目相对时,商临的眸色是闪过一丝惊讶的。   他后面紧跟着裁缝店老板,这位穿着衬衣马甲的绅士看见虞皖音后上前来进行询问,得到信息后去为她取衣。   “李太太,又见面了。”商临主动开口打的招呼。   这声“李太太”有些微妙。   时间回到商临25岁生日当晚。   他意外在本该为自己准备的套房里看见了合作方的妻子,一位气质清冷优雅的女士,她的眼泪像坠落的钻石,让人不禁生出些怜香惜玉的念头。   于是商临没有第一时间计较她擅闯的责任,反而问了一句:“李太太,需要帮忙吗?”   当时沉浸在情绪中的虞皖音在短暂的思考后,哪怕眼眶红着,脸上还挂着泪痕,她还是尽量冷静地请求商临:“商总,能请你当作从来没出现在这里吗?”   她知道这样的请求很冒犯,因为虞皖音已经意识到,这   个本来应该是商临的套房。   但商临同意了。   他甚至没踏入那个套房半步,就站在门口遥遥看着她,回了声好,随即贴心地替她关好门。   如果虞皖音和李明霁的婚姻会持续下去,那么她日后定然还有机会见到商临。   但她没想过这么快,在一个下午,在一个冷清的裁缝店。   “商总,”虞皖音的语气真诚起来,“上次谢谢你。”   这声“谢谢”里,是一些心照不宣的事。   虞皖音没法和商临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套房,因为眼前的人是她丈夫的甲方,李明霁和商临是有直接利益关系的。   商临是看着几步外的年轻女人的,她今天披散着长发,看起来格外温柔。   老板这时候拿来了虞皖音定做的衣物,一套西装和一套礼服,分别装在很重工的两个盒子里,盒子又用礼袋装着。   一些很有仪式感的包装。   “虞女士,一套西装,一套裙装,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再联系我。”   商临听到这里,忽然接上了刚才的话题:“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虞皖音:“……”   她的感谢是真心的,但确实没想过这么个富贵的公子哥会真的要她为感谢而付诸行动。   没等她开口,商临又说:“我看李总平日里的衣品不错,是你的眼光吗?”   虞皖音不明所以,但点了头。   李明霁衣柜里大部分衣物还有他平时出门佩戴的首饰乃至香水,都是虞皖音挑选的。   他的发型,都是虞皖音选的,她认为最适合他的。   可以说,这样一个光鲜亮丽的李总背后,有一半虞皖音的手笔。   “那正好,我还没选颜色和款式,你帮我看看吧。”商临说。   裁缝店的老板有一本厚厚的色卡,上面的颜色看得人眼花缭乱,而且定做一套西装,要讲究的颜色搭配也多。   一般不知道怎么选的,裁缝店老板自有一套搭配公式推荐。   但现在商临开口了,虞皖音没有拒绝。   她的目光落在商临身上,他的外形条件无疑是优越的。   李明霁口中念叨过很多次的天之骄子,自然有光凭外貌就将人迷住的本事,不怪他想出那么下贱的主意。   人是有阴暗面的。   虞皖音也不例外,她甚至想过,假如真如了李明霁的愿,他到底会是什么想法?   他想利用商临让她生出别样的心思,难道没想过,商临其实也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人吗?   商临肩宽腰窄,腿还长,身材比例很好,加上脸是硬帅,搭配起来不难。   虞皖音给出了不少意见,商务应酬适合沉稳低调点的颜色款式,私下朋友聚会又可以张扬点。   她本意是让商临做选择。   可是她不了解这位大少爷的做派,他全部照单全收,按照虞皖音的建议,都定做了一套。   “……”   财大气粗。   从小事就能看出来。   虞皖音本以为她和商临的交集就到此结束了,那些阴暗的想法到底只是想想,她不了解商临,但这样明显和她隔着阶级的人,靠近容易引火烧身。   一个李明霁不值得她冒这样的险。   商临很突兀地来了句:“我听说你和李总是高中就认识了,舍不得离婚吗?”   虞皖音愣了下。   她和李明霁的事迹,说是校园步入婚姻,七年爱情长跑。   这点私事,其实也是李明霁公司的宣传点之一,一个感情稳定,私生活干净的老板,对公司名声有利。   李明霁一直想让公司上市,如果传出他婚变还是他变心的消息,在前面的宣传下,会造成舆论上的反噬。   虞皖音没想到商临会提起这个话题,但她的反应落在对方眼里就是舍不得。   商临不清楚虞皖音对丈夫的婚外情了解多少,但她看着确实有点像   “商总,你不是……”虞皖音想提醒一句李明霁才是他的合作伙伴。   她没说完,商临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我欣赏李总的能力,但和他的人品没关系。”商临说得没任何心理负担。   他当然在意合作对象的人品的,但很多时候,人品这种东西藏得深。   这次如果不是歪心思动到他身上,他也看不出来。   “当然,如果合同还没签,我可能会因此改变主意。”商临缓缓补充了一句。   虞皖音嘴唇动了下,说:“他以前不这样……”   她不想给李明霁说话,但商临如果毁约,会影响她的分红。   但商临眼里,看到了一个执迷不悟的傻姑娘。   那李明霁也是命好。   但贪心不足。 第7章 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商临那天在饭点准时回到父母家。   作为成年已久的子女,他早早就有了自己的房产,大部分时间都在独居。   但偶尔也会回家小住。   到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有人很不客气地先动筷了。   “姨丈,还是您厨艺好,比那些米其林大厨好多了。”   商临他爸商鹤岳围着围裙正端着最后一个菜从厨房出来,乐呵呵道:“柏聿,喜欢就多吃点。”   陆柏聿常年不拿自己当外人。   他最近两天都住在商临爹妈这里,因为他相亲又黄了,怕被亲妈揍,躲来小姨家里,就算老妈打上门,也有人替他挡着。   商临他爹有时候感慨,明明只生了一个儿子,但感觉有两个儿子一样。   老婆的外甥从小就爱待他们家。   陆柏聿经典事迹,十来岁那年闯祸了,步行到亲小姨家躲着,没找着人之前,商临他大姨差点以为孩子被绑架了,哭得稀里哗啦。   当然,最后的结局是陆柏聿收获爹妈一顿毒打,换他哭得稀里哗啦。   “哟,商小临回家了,脸色怎么那么不好看呢,谁惹你了?”陆柏聿第一时间发现进门的表弟。   “爸,妈,我回来了。”商临先和父母打了声招呼。   他看了满桌佳肴,又看看自己围着围裙的亲爹:“爸,今天怎么下厨了?”   “这不是你妈和柏聿说想吃我做的菜嘛。”   商临他爹有个很利于家庭和谐的爱好:爱下厨。   重点是厨艺好。   商临去洗手,洗手出来都坐下了。   他妈陆知蕴看着儿子神色,也问了句:“今天不顺利吗?”   “没有,怎么都这么问?”   陆柏聿在桌底下碰了一下他的腿,嘿嘿一笑:“你脸上写着有事啊,碰见什么不高兴的事了,给哥说说,哥高兴一下。”   “……”   “没什么,就是有点事想不明白,跟公司没关系。”商临说。   他没打算细说。   陆柏聿嘿嘿一笑:“不是公事就是私事了,怎么,跟姑娘有关?”   他这么一问,对面的父母就抬头看过来了。   商临:“……”   他看了陆柏聿一眼,问了句:“你这次相亲怎么黄的?不是说挺喜欢人家姑娘吗?”   陆柏聿啧了声:“这不是问了句婚后能不能分房睡嘛,我喜欢一个人睡一整张床的嘛,这样还不用担心对方打呼磨牙,多好啊,结果她说我是渣男,给我拉黑了。”   “……”   商临和他爸妈这一家三口默默低下头,不再好奇。   陆柏聿:“……不是,你们也觉得我无理取闹啊?”   0人理他。   ——   虞皖音收到了一份邀请函。   一位和李明霁公司有过合作的老总妻子发来的邀请。   大概是对方新开了家甜品店,邀请认识的朋友和丈夫合作伙伴的家属过来捧捧场。   虞皖音收到请柬时,和李明霁说了声,他没说什么,让她有时间的话尽量去一趟。   于是虞皖音赴约了。   那日是周末,虞皖音穿了件低调的香芋紫连衣裙。   她没怎么打扮,只是化个淡妆。   许多老总接触的投资行业并不单一,而他们的夫人大多各自有各自的事业,美容、医药、食品、休闲娱乐等领域或许都有她们的身影。   给虞皖音发邀请函的人姓严。   严女士看着应该是四十出头,保养得很好,在李明霁和她丈夫商讨合作时,虞皖音曾经了解过这对夫妻的一些信息,和她有过几次接触。   关系只能算是一般。   所以这次邀请对虞皖音来说也有点意外。   虞皖音到时,现场已经很热闹。   甜品   店的规模很大,在热闹的商圈里,糕点师们穿着统一的白色工作服,各式各样的精美蛋糕摆放在一楼大厅展示。   店里的装修偏法式,各种鲜花在门口和店内装饰着,看得出前期砸了不少投资在里面。   不出意外,这里很快会成为网红打卡点。   已经有一批网红齐聚,拿着设备在直播。   基本上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吉时到来。   虞皖音一来就碰见熟悉的朋友,这些朋友大多也是以前因为生意上的各种契机结识,有些人聊得来,平时便也有来往。   “皖音,你来了。”拉着她手的是位年轻的姑娘,还没结婚,跟着母亲过来凑热闹的。   她父亲和李明霁合作过。   吕宥秋俨然是个被宠大的姑娘,没什么心眼,她和虞皖音还算聊得来。   “我们去那边坐坐呗,我妈在那儿!”   虞皖音于是被拉着走过去,路过一个半圆桌,围了一圈的人。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有人喊了声自己。   望过去时,愣了一下。   那被围着的人,有点眼熟。   是她不久前在丈夫公司见过的何沁苒。   李明霁的助理。   是她喊了虞皖音。   “何助理?”   吕宥秋的脚步也跟着停下来,小声道:“皖音姐,你认识她?这是何家的小女儿,她家做家具发家的,但听说这几年想做智能家电。”   虞皖音其实能看出何沁苒的家世非富即贵,但显然现实比她猜测得要更好些。   也难怪李明霁愿意。   “皖音姐,你喊我名字就行了,”何沁苒并没有之前在公司时的不耐烦,她笑看着虞皖音,“过来坐会儿吗?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虞皖音想了想,道:“好啊。”   何沁苒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千金小姐的那种贵气感很显然。   她周围的朋友都是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而且说话间会不经意捧何沁苒一下,足以说明她的家世好。   哪怕是她开口喊住虞皖音时,还有人在继续刚才聊得火热的话题。   “沁苒,你脖子上这颗粉钻,不便宜吧?”   何沁苒低头看了眼脖子上的项链,笑了笑:“我男朋友从拍卖行拍的,五千多万吧。”   五千多万,即便对在场的千金小姐来说,都不是随随便便能自己支配的数字。   毕竟家里有钱,但不一定能一次性给那么多的零花钱。   “我的天,沁苒你那个男朋友到底是谁啊?这么神秘还大方,是我们认识的人吧?”   何沁苒被捧得有点飘飘然,她说:“等过段时间就介绍你们认识,不会很久的。”   话说到这里,何沁苒的目光蓦地落在虞皖音脸上,也扫了眼她光秃秃的脖子,蓦地扬起唇角:“皖音姐,听说你和李总在一起很多年了,他没给你买点首饰吗?今天怎么穿这么素?”   虞皖音看着何沁苒脖子上的粉钻,眸色微暗。   她对珠宝并不痴迷,要说起来,她比较喜欢玉。   这几年偶尔要出席些场合,有几套不错的首饰放在家里,撑场面是足够的了。   李明霁平日里也会送点首饰,但像千万级别的珠宝,她自己不会买,也从来没有收到过。   她陪着李明霁一路走来,即便有好运眷顾,虞皖音也知道他难的时候有多难。   应了网上那句话,自己舍不得花的钱,总会有人替你花。   以至于现在,有人拿着她老公送的东西贴脸。   虞皖音确实做不到无动于衷,但眼下她笑笑:“那他确实比不得你男朋友那么懂事,以前公司没开起来时,也只会上网学编点手绳和围巾送人。”   何沁苒笑容淡了些。   虞皖音垂眸,她已经过了被小礼物感动的年纪,但眼前的小姑娘明显还相信这种微不足道的浪漫。   不过何沁苒很快就反应过来,悠悠来了句:“男人嘛,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第8章 丈夫的另一面   剪彩环节的时候,虞皖音才真正见到了今天的主角严女士。   她站在门口正中间的位置,穿得大气得体,身边紧挨着的却是何沁苒。   她们挨着的距离明显亲近,昭示着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虞皖音的猜想很快得到了验证。   在剪彩环节结束后,严女士领着何沁苒来到了虞皖音跟前,脸上是很官方的笑容。   “皖音,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何沁苒,也是我表妹,”严女士的话无疑让虞皖音意外,“她今年毕业,我就拜托李总给她安排个工作帮忙锻炼一下小姑娘,没提前和你说一声,我之前也不知道沁苒现在是他的助理,实在不好意思。”   表妹。   虞皖音想起李明霁不久之前说过的,这个助理是陈谦给他招的。   真是处处是破绽。   虞皖音就算再迟钝,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明霁或许还有心做那个无过错方,但是显然有人等不及了。   虞皖音面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她冲着严女士笑笑:“原来是这样。”   手机这时候响了,是来自李明霁的语音信息。   虞皖音似乎下意识点了语音条,手机里传出李明霁的声音:“皖音,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这不是很特别的消息,李明霁来接虞皖音回家也不算很稀奇的事。   但对面的何沁苒在那一刻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似乎有一瞬间的冲动想直接张口对虞皖音说什么,但被她的表姐按捺住了。   虞皖音的出身在普通人里算好的,但和她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来说不足为惧。   所以即便明目张胆舞到面前来也无所谓,但何沁苒和何家的名声还是要顾及的。   虞皖音全然不察,她坦然得像一无所知的妻子,安心沉浸在自己幸福美满的婚姻里,低头嘴角含笑地回复丈夫的消息。   于是不甘心的富家千金又开口来了句:“皖音姐,李总来接你吗?我的司机刚才有事请假了,能蹭下你们的车吗?应该是顺路的。”   何沁苒的身份摆在这里,她可以蹭在场任何一个人的车,却偏偏选择了即将到来的李明霁。   至于她的司机是不是真的有事请假了,并不重要。   虞皖音忽然觉得当李明霁看到这一幕时会很有趣,于是她宛然一笑,答应了。   “当然可以。”   在李明霁到来时,这个装修豪华的甜品店已经投入到试营业当中,除了客人以外,那些帮忙推广到网红看起来更多些。   试营业期间优惠多,顾客自然也多。   那些被专门邀请来的女士在楼上的包间里坐着畅谈,但陆续也散了。   这不是很重要的大场合。   所以,当李明霁从车里下来,准备牵着妻子的手时,他看到了同样等待在旁边的何沁苒。   错愕的表情甚至来不及做出,就看见对方笑靥如花开口:“李总,我的司机请假了,刚才和皖音姐说过了,她同意你载我回家的,反正也顺路是不是?”   她身上有有钱人家姑娘的娇气,也有些学生稚气,是很生动的一个人。   哪怕道德感低些,对她的人生而言,恐怕造不成什么影响。   李明霁的目光看向虞皖音,不知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他现在依旧抱着侥幸心,以及一些不可名状的拉扯心,所以下意识就选择了自己愿意相信的可能。   “皖音姐,你陪我坐后面好不好?”何沁苒的声音再度响起。   今天这一见面,何沁苒的态度和那天在公司时截然不同,她话语间流露的轻蔑不作假,只是她当虞皖音迟钝到像个眼盲心瞎的人。   车里的氛围诡异得难以形容。   但又明显的,虞皖音和何沁苒在这时候有点相谈甚欢。   主要的话题是:何沁苒的男朋友。   何沁苒仿佛只是寻常的恋爱上头的小姑娘,她问虞皖音:“皖音姐,你和李总当初是怎么决定结婚的?是你主动还是他主动?”   虞皖音像个过来人般,转头盯着何沁苒,很认真问:“你年纪还小,怎么,想结婚了?”   “对啊,你和李总不也是刚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吗?”何沁苒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话里带着天真的残忍,“我打算向我男朋友求婚,你觉得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求婚场   景?”   “……”   这些对话发生的时候,充当司机的李明霁沉默得像个死人。   虞皖音认识他真的太久了,以至于将这个人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李明霁在生气。   何沁苒今日的举动无疑传递着一个信息:她在逼他尽快做出抉择。   李明霁大二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成果,他拿去参赛,被一家企业看上了,人家仗着他还是个学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想低价买下。   他当时就和几个同学自己改良,时不时骚扰在外还是某某总的教授,愣是将那款软件投放到市场上了。   哪怕因为种种致命的缺陷,那款软件在短暂爆火后迅速沉寂,他也赚了一桶金。   李明霁是个不喜欢被人拿捏的性子。   何沁苒的住处确实在他们归家途中,很顺路。   她下车后,虞皖音也没有换座位。   李明霁这时候问:“何沁苒怎么也在?”   “表妹去捧表姐的场吧。”虞皖音说。   “看样子你们聊得还挺好。”李明霁意味不明说了这么一句。   虞皖音和他在后视镜中对视一眼,笑了声:“小姑娘挺有活力的,最近谈了恋爱吧,专门戴了男朋友送的珠宝,挺漂亮的。”   “你也喜欢那种?”李明霁的关注点转移了。   车内,虞皖音悠悠补充了一句:“这么贵的东西,正常人都会喜欢吧?”   “……”   一路沉默到家,虞皖音甚至还闭目养神了会儿。   她没有心情和李明霁演戏了。   不过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上楼,李明霁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一声实在不合时宜。   因为李明霁刚说了今晚亲自下厨。   “皖音……”刚接完电话的李明霁面露难色,“公司那边说项目出了点差错,我去看看。”   “好。”   作为妻子,她依旧善解人意。   李明霁出门后,虞皖音悠悠地上楼,从高处往下看客厅,看这个家曾经她和李明霁一点点装饰出来的痕迹,心有点隐隐的拉扯痛。   她不仅要剥离自己的爱情,还要剥离一段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   虞皖音没有吃晚饭,她没有胃口,甚至一想到自己这段可笑的婚姻,就觉得恶心。   李明霁果然深夜才回来,那时候虞皖音已经睡下了。   几天后,虞皖音从李明霁车里取回了一支录音笔。   四下无人,有一段很漫长的环境音。   直到不久后,车里大概有人上车,虞皖音听见了熟悉的女声:“李明霁,你不是答应我和她提离婚的吗?你还在跟她演什么恩爱夫妻……”   “快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虞皖音通过这段录音听到了她丈夫的另一面。 第9章 人家夫妻感情好关他什么事   婚姻里的变化哪怕再微小都会让人察觉。   何况是自己的枕边人变心。   李明霁并没有察觉到妻子的异样。   他依旧认为自己瞒得很好。   又一个下午,虞皖音收到了李明霁的信息,他说希望她陪同出席一个饭局。   虞皖音给他打了电话,像往常一样询问了饭局上都会有谁。   李明霁说了几个名字,在停顿两秒后缓缓补充道:“还有商临,你记得他吗?”   当然是记得的。   虞皖音对这位商总对印象更多来源于自己的丈夫以及他干的好事。   比起算计自己这位枕边人,虞皖音依旧好奇,李明霁是怎么敢算计到商临头上的?   他不怕得罪这位甲方吗?   虞皖音暂时还没有破罐子破摔,李明霁明显没有放弃让她成为过错方的打算。   即便不想承认,虞皖音也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她在这段婚姻里已经成了弱势的一方。   尤其是在李明霁的事业越来越成功,并且变心的情况下。   她对爱情和婚姻的忠贞以及对恋人的信任让她下意识以为,李明霁也是这样的。   李明霁接着说:“我给你准备了一套裙子,你看看喜欢吗?喜欢的话就穿那件?”   在热恋时期,李明霁也喜欢给虞皖音买衣服,他喜欢她穿得漂漂亮亮的。   但结婚后,连李明霁的衣物很多时候都是虞皖音置办的,李明霁没有再花心思去琢磨给妻子挑选衣服。   虞皖音按照李明霁说的位置找到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她拿出了盒子里的裙子,只是看了眼,沉默了下:“短裙?”   李明霁可从来没有给她买过短裙。   “怎么了?”李明霁问,“不喜欢?”   “没有,你挑的都喜欢。”虞皖音回答道。   ——   华灯初上,李明霁回家接虞皖音,看见她从里面走出来时,眸光明显愣了一下。   虞皖音穿着他准备的黑色礼服,很简约的一件短裙,宽肩带,收腰,简单但不失性感。   尤其虞皖音的腿笔直匀称。   她拎着一个白色的包包,主动牵过李明霁的手,抬眸看他:“看什么?”   李明霁笑了笑:“没什么,你好看,多看两眼。”   虞皖音嗔怪:“油嘴滑舌。”   这种相处的日常对他们夫妻来说应该是司空见惯的。   如果虞皖音不是清楚现在两人都是在演戏的话。   这次的饭局人并不多。   除了他们夫妻两个、陈谦和何沁苒,剩下的就是商临那边的人。   是的,还有何沁苒。   李明霁在之前给虞皖音解释过何沁苒入职的事,算是推翻了他一开始说的,这是陈谦给招的人。   李明霁的说法是,带何沁苒来多认识点人,这是她父亲的嘱托。   虞皖音没有在意。   包间定在翠云轩,但在约定时间之前,就已经有人先到了。   商临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其中一张椅背上,人没有在包厢里坐着,反而在外面靠着栏杆往下看。   “商总,您在看什么?”他的助理傅卓在一边探头问了句,顺便看看楼下有没有热闹可瞧。   并没有。   反而是商临这张脸吸引了不少看过来的目光。   饭点翠云轩的客人也不少,要不是提前预定,说不定还没空的包厢。   这家酒楼远近闻名,菜品的价格不算贵,但好吃。   所以受欢迎。   不过往上,楼层高些的包厢,确实是有低消的。   商临的白衬衣外面穿着件灰色马甲,很正经的穿着,但配上他这张脸和身材,总让人忍不住怀疑一下职业。   “没看什么。”商临轻飘飘回了助理一句话。   但傅助理能在他身边办事,不至于眼太拙,他老板肯定在等着看什么,但人家不乐意告诉他。   傅助理猜老板在等即将到来的其他人,但这次的饭局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和腾飞科技的老板吃顿饭,甚至都没什么公事。   只是一顿联络双方合作感情的饭。   商临往下看的眸光蓦地定格在某一处,并随着移动。   楼下的旋转门内,走入一对牵手的年轻男女。   乍一看,还算郎才女貌。   商临看着女方脸上洋溢的笑,这笑容仿佛是这场婚姻的粘合剂。   他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依旧认为这段婚姻不会长久,不在于虞皖音,在于李明霁。   不要低估一个男人往上爬的决心和高估他的道德。   商临回到了包厢。   不久后李明霁和虞皖音到了,看到包厢里的商临还愣了下:“商总,傅助理,你们来这么早啊?”   今晚是李明霁做东,正常来说,应该他先到,事实上,这对夫妻是算好时间提前到的。   商临语气淡淡:“本来在附近,顺道就过来了,没到很久。”   他的目光不经意看了虞皖音一眼,带着点探究。   只不过这不经意,两人就对视上了。   虞皖音:“……”   李明霁扮演着自己好丈夫的角色,给虞皖音拉开了椅子。   坐下后便有了短暂洽谈的时间。   不谈公事,就只能谈私事了。   傅卓在忙着回女友信息,被李明霁注意到,顺口调侃道:“傅助理这是忙着回对象消息?”   傅卓闻言,手指一顿。   这位向来专业冷静的助理难得有些羞赧:“李总,您别取笑我了,我今早不小心打碎女朋友护肤品了,买了新的她还没消气呢。”   李明霁大概想起了点什么,他转头看虞皖音:“我以前好像也不小心打碎过你的香   水,那天家里全是那股香味,快给我俩熏晕了。”   那是结婚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们住在别的房子,小一点,100毫升的浓香型香水被打碎,两个人收拾完后开着窗通风,随后马不停蹄逃离家,甚至都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着路人。   虞皖音脸上浮现些笑意:“你还好意思说,我本来挺喜欢那瓶香水的,那天过后直接戒了。”   傅卓作为一位很适应应酬的打工人,顺其自然恭维了句:“李总和太太可真恩爱。”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猝不及防听见自己身旁的老板,很轻微地哼笑了下。   除了他,大概很少有人能听出商临是礼貌笑还是嘲讽笑。   眼下明显是后者。   不儿?   傅卓体会到了什么叫“老板心,海底针”,真是莫名其妙,人家夫妻感情好关他什么事? 第10章 怎么利用?   包厢门在这时候被推开了。   剩下的人似乎是前后脚到,便一起上来了,陈谦和何沁苒以及商临的其他下属一起。   于是傅卓又发现,他老板的神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短暂地盯着进来的人看了几秒。   嘴角上扬的弧度深了几分。   那是一种等着看好戏的神色。   傅助理茫然地看向走进来的一行人,听着他们和两位老总寒暄,没觉得哪里特别。   腾飞科技的陈助理走在前面,很绅士地拉开了一张椅子,让自己的女同事先坐下,随后自己才在同事身旁入座。   那位女同事傅卓不认识,也不知道对方的职位。   但他老板认识。   因为对方坐下后便冲商临笑了笑:“商临哥,好久不见。”   傅卓立马领悟,能喊出这声哥的,指不定是哪家豪门千金。   “应该没有很久,”商临意味不明道,“我生日那晚,好像有看见你。”   他没有看虞皖音,但说出口的话,又给了她一个提醒。   虞皖音于是想起了那晚李明霁身上若隐若现的不属于他的香水味。   何沁苒根本没意识到这点,她高兴于商临竟然能记住自己。   “对,我跟着爸妈过去的,没想到商临哥你还记得我。”   商临只是单纯记性好。   加上现在有点风流韵事的八卦,印象便加深了些。   有这种八卦在,正常人都能记住的。   商临没打算和何沁苒深聊,本来就没说过几句话。   人齐了。   陈谦去通知服务员上菜,饭桌上一片祥和。   双方作为合作伙伴,目前各方面磨合都还可以。   但大家都明白,在场这么一圈人里,商临才是那个中心。   他看好李明霁,所以才有了这个合作。   否则,那些资历更好的公司又不是没有。   “商总,我和太太敬你一杯。”李明霁说着,虞皖音也跟着端起酒杯,笑盈盈地看着商临。   “商总,我敬你。”虞皖音站着,她仪态很好,望向商临的眼神中不见半点异样。   仿佛这是他们之间第二次见面。   商临觉得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这对夫妻互相演戏,而他成了这场戏的观众,以及裁判。   商临喝下了这杯酒。   饭局其实也是酒局。   “听说李太太之前也是和李总一起创业的,怎么现在……”商临像是对虞皖音产生了兴趣般,提起了跟她相关的话题。   李明霁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商总,我太太她之前就是忙起来太废寝忘食了,身体也熬出问题来,我岳父岳母亲自劝,她才停下工作休养的。”   “休养?”商临多少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那现在身体养好了吗?”   “差不多了,谢商总关心,”这次是虞皖音自己开口,“我再敬你一杯。”   她看向商临的眼神中带着点疑惑,不明白他的意图。   商临还是喝下了她敬的酒,说了一句:“那期待以后能和李太太一起共事。”   这句话话音一落,在场明显有人神色不对的,但也有不形于色的。   虞皖音笑笑:“肯定有机会的。”   这些都是明显不过的应酬托辞,但特定场景下,也会有人当真。   虞皖音身旁坐着李明霁和陈谦,而何沁苒则坐在陈谦的另一边,陈谦微妙地隔开了两人。   在场擅长打交道的人多的是,推杯换盏,仿佛身旁对面的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   虞皖音忘记自己喝了多少。   她面上是笑着的,但心情不算好。   酒精让思维变得迟钝,但某些细节又放大了。   李明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皖音,你先别喝了,我让人给你准备点果汁。”   虞皖音侧眸,她丈夫凑过来和她说着话,英俊的脸上透着关怀。   看起来依旧很爱她。   “好。”   于是李明霁这位模范丈夫起身出了包厢。   在李明霁离开包厢后不久,何沁苒也称自己妆花了要去补一下。   只不过她刚一起身,商临公司的女同事也顺势起身,亲亲热热地来了句:“何助理,一起啊!”   何沁苒神色一顿,但很快恢复。   “好啊,一起。”   包厢里剩下的女性就只有虞皖音了,商临公司那几个男同事喝得不少,勾肩搭背地调侃着彼此。   陈谦侧身给虞皖音倒了杯茶,轻声问:“学姐,你还好吗?”   虞皖音不确定陈谦这句问的具体是什么,刚刚何沁苒起身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陈谦紧张了,不知是怕何沁苒轻举妄动还是怕虞皖音察觉到什么不对。   “我没事,喝多了点而已。”她笑了笑。   陈谦的目光落在虞皖音脸上,又很快移开。   商临余光瞥见这一幕,若有所思。   没等到李明霁等人回来,反而是商临公司的那位女同事急匆匆赶来,焦急道:“陈助理,何助理刚才不小心在楼梯踩空摔下去了,李总在看着,他让你赶紧联系司机过来送她去医院!”   在场众人都愣了下。   陈谦倒是反应最快的那个,他啊了声后立马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其他人慢一拍,但也都起身想出去看看情况。   虞皖音自然也是。   但酒劲这时候涌上来,她脑袋其实有点晕,快到门口时身体不受控制一晃,眼看着就要失去平衡。   身后一只手蓦地出现,扶了一下她下意识伸出的手臂。   掌心温热。   “小心。”商临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虞皖音顿了一下,甚至没看到商临的神色,低头说了声谢谢。   这几人走出包厢时,无论李明霁、何沁苒还是陈谦,都不在原地了。   两部最近的电梯都在运行中,其中一部已经快到一楼了。   虞皖音往旁边靠近楼下大厅的栏杆走去,恰好看见当电梯运行到一楼时,她的丈夫怀里抱着何沁苒快步走了出去。   甚至他的西装外套都被盖在对方身上。   不久后,陈谦也从电梯出来,他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刚结束通话。   于是,这个饭局,只剩下虞皖音一个腾飞科技的人。   甚至她都只算半个。   只在公司有个挂名的职位而已。   这种情况,饭局当然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横竖刚才也吃饱喝足。   做东的人都已经离席。   问题就是,李明霁的司机只有一个,他走了,抛下妻子在饭局上。   “李太太,”身旁有人同她说话,“需要送你一程吗?”   商临和初见那晚一样热心。   虞皖音抬眸与他对视,这位天之骄子的神色坦然。   “那麻烦你了,商总。”   在李明霁抱着他名义上的下属离开的一个小时内,虞皖音都没有收到他一条消息。   她坐上了商临的车。   但并不是只有她。   除了开车的司机,商临的助理傅卓也在副驾驶座上。   车内,商临将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虞皖音,轻声问:“李太太,介意吗?”   车内开着空调,温度略低。   而且——   虞皖音这才低头注意到自己的腿,因为坐下的动作,裙摆又往上移了些。   和一位只见过三次,并不熟悉的男人坐在一起,并不算合适。   同样的,已婚女性接受其他异性穿过的衣物,也不合适。   但虞皖音顿了一下,接过了,她轻声道:“谢谢。”   那件西装外套,被盖在虞皖音腿上。   前面的傅助理隐   隐觉得哪里不对。   但说不上来。   因为他的老板和合作伙伴的妻子在开车后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交流。   直到某一刻,他老板毫无征兆按起了升降隔板。   后排视线和声音完全被隔绝。   ?   老板,那是人家老婆!   后排,商临将抽纸放到虞皖音跟前,“擦擦眼泪。”   虞皖音垂着脑袋,长发挡住了她的表情,也挡住了无声坠下的眼泪。   这是商临第二次见她哭。   但他们仅见过三次。   无声的眼泪似乎更惹人怜。   商临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但这时候说了句:“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   虞皖音接过了他的纸巾。   她花了些时间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抬眸时,眸中依旧闪着些泪光。   但商临看见她冲自己笑了笑,说:“商总,让你见笑了。”   “不会。”   距离虞皖音的住址越来越近,在下车前,她再次向商临道谢,并且说:“商总,你人真的很好。”   商临侧头看着她,眼神里有考究,大概出于好奇,还是问了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车子已经停下。   虞皖音闻言,又冲他笑了:“商总,你还是别太热心肠了,我怕自己为了报复做出什么对你不好的事。”   她已经很坦诚了。   但虞皖音下车后,商临在车上为她最后一句话陷入沉思。   她说,怕自己想利用他报复出轨的丈夫。   怎么利用? 第11章 制造相处机会   虞皖音那天晚上等到过了零点才等到李明霁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很抱歉地说:“皖音,抱歉,何沁苒的父母目前不在云港市,他们拜托我帮忙照看她。”   他说何沁苒的脚扭伤得比较厉害,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一晚上。   如果只是普通的下属,李明霁当然没有必要逗留医院,但这是重要客户的女儿。   于是这句话变得合理起来。   虞皖音作为他的妻子,善解人意地来了一句:“你们在哪家医院,需要我过去帮忙吗?你毕竟是男士,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她提出了一道难题。   很快得到了婉拒。   “不用,太晚了,你过来不安全,”李明霁说完这句话后换了话题,“我听说,是商总送你回去的?”   “对啊,”虞皖音轻飘飘来了句,“谁让你紧张下属紧张到连老婆都不管了。”   她的语气里只能听出一点抱怨,在合理的范围内。   虞皖音对情绪的把控恰到好处。   李明霁知道自己理亏,他说:“抱歉,事出紧急。”   相识十年的信任,虞皖音本来应该相信他的。   李明霁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商总那边,平时需要多联络,”李明霁说,“皖音,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帮忙挑选一下礼品吗?”   送礼是很寻常的事。   从他们结婚后,李明霁和虞皖音常用的车内,后备箱常年放着各种名贵茶叶和酒水,还有各类奢侈品。   见客户或者朋友时,顺手给带件小礼物,能很快拉近彼此距离。   虞皖音没有一口应下,她迟疑道:“我不了解商总的喜好,万一挑了他不喜欢的……”   “像你平时给我挑的那种就好。”李明霁说。   虞皖音作为妻子,她给丈夫挑选过的东西太多了。   最表面的衣物和饰品,还有私密的贴身衣物和洗漱用品等。   李明霁的表述含糊,如果虞皖音真的有心思,那这无疑是个接触的机会。   她现在甚至有点看不清,这是试探还是单纯的陷阱。   “好。”虞皖音应下了。   李明霁的忙碌并不作假,再加上平时花了点时间在别人那里,虞皖音见他的时间便少了。   那天晚上后,虞皖音终于察觉到自己丈夫对于离婚的迫切,难得一次再见面,李明霁带她去了一个/西餐厅。   看着像是夫妻间的约会。   虞皖音今天穿了件改良旗袍,白色绣花的款式,腰间有褶皱设计,更加凸显身材比例,温婉动人。   /餐厅的灯光格外有氛围感,这对年轻的夫妻也格外养眼。   李明霁拿出了一个漂亮的礼盒,打开是一条钻石手链。   “最近太忙了,没时间陪你,给你挑的手链,作为我赔礼道歉的诚意,可以吗?”   暖黄光下,虞皖音眉眼也柔和,她没伸手去接李明霁的礼物,而是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   李明霁其实有片刻的失神,胸口像被什么敲了一下。   好半晌,虞皖音才抬起左手递过去:“那你替我戴上吧。”   那确实是条称得上昂贵的钻石手链,可是和他近期的私人账单流水比起来,真的不值一提。   虞皖音不需要二选一的爱情和婚姻。   李明霁送的那条钻石手链就在这样的光线下闪烁着它的光芒,每一次的闪烁都夺目。   可惜钻石或许是永恒的,虞皖音和李明霁的爱情不是。   李明霁其实并不是很专心,从虞皖音的角度看,他似乎有点过于关注门口的方向。   在等人。   当再一次看见商临的身影时,虞皖音并没有很意外,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有点想开口问一句:哪怕不拿她当妻子、当亲人,是不是也应该尊重她作为一名有尊严的人来看待?   “商总,这么巧,你也来这边吃饭?”李明霁先站起来和商临打了招呼。   虞皖音紧随其后,她看向商临时,对方也看了她一眼。   “商总,好巧。”虞皖音说。   “李总,李太太。”商临对这次偶遇并未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像碰见任何认识的人一样打了声招呼。   “这家/餐厅声我朋友开的,菜式都还不错,你们可以品尝一下。”商临说。   这短暂的寒暄并未持续下去,商临往里面走,他对这家/餐厅很熟悉,就连服务员对他也有印象,熟门熟路地将人引向里面。   商临近期在这里用餐的频率很高。   他刚推开包厢门,里面的声音便传来:“哟,我们商总来了,大忙人啊,让你过来吃个饭得提前预约是吧?”   商临语气平静:“不是中午才给我发的消息吗?”   “什么中午?昨天中午!”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义愤填膺,“你看到我消息了还不回,你有没有心啊商临?”   “你话太多了,不想回。”商临很诚实。   “……”   这染着黄毛,打着一侧耳钉,打扮得像男模的年轻男人,正是这家/西餐厅的老板,魏珩。   一个家里世代从事中餐行业却偏偏开/西餐厅的反骨仔。   其他人毫不客气笑成一团。   陆柏聿拍拍魏珩的肩膀:“珩啊,他平时也不乐意搭理我。”   “柏聿哥,你发的消息也没什么营养。”在场唯一一位女士锐评。   陆柏聿和魏珩一样喜欢骚扰朋友们。   “姜稚芸妹妹,说话要凭良心啊,你前对象劈腿还是我去跟他讲道理的,我连你律师咨询费都没收。”   陆柏聿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他确实是年纪最大的那个,这几个弟弟妹妹有什么事,他也算热心肠。   姜大小姐谈恋爱大方得要命,结果那男人住着她的房,开着她给买的车和花着她的钱去泡小明星。   陆柏聿的职业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让那男的把该吐的都吐出来了。   在场唯一一位安安静静打游戏的在看到结算画面后终于也摘了耳机,发出了饥饿的嚎叫:“人齐了吗?我要饿死了!”   “珩哥,上菜吧!”   “齐了齐了,也就我们这几个单身的能在周五晚上出来。”姜稚芸说。   这群少爷小姐们从小就认识,父母辈的交情延续下来,同一个地方的人见面次数也就多些,长大后合得来的,或者有利益关系的,关系也会更亲密些。   像陆家和姜家就有长年有合作,所以陆柏聿和商临这对表兄弟都会格外关照姜稚芸。   刚在打游戏的网瘾青年叫齐淮叙,家里的小儿子,还是父母的老来子,没什么大出息,也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家里对他的期望就是别惹上不良嗜好和违法犯罪就行了。   所以他从小就被大哥大姐安排着跟这群人玩,有个照应就行。   魏珩让人上菜,回来骂骂咧咧:“也就你们这几个要搞特殊,来西餐   厅吃中餐,刚才忙起来人手不够,给我薅去掌厨了,有两道菜我做的,你们也是有口福了。”   魏少爷,一个开/西餐厅但是对自己中餐厨艺相当自信的反骨仔。   魏家因为家族传承,男女老少都得入得厨房,出得厅堂。   可以不下厨,但不能不会。   “还好,有你们陪着哥一起单身,心里暖暖的。”陆柏聿真心感慨。   “柏聿哥,答应我,你一定要顶住压力。”姜稚芸诚恳道。   催婚这种事,有年纪大的在前面顶着,怪让人安心的。   陆柏聿:“……别到时候你们哪个年纪小的先嚷着结婚背刺我就不错了。”   “你说对不对啊,商小临?”陆柏聿很自然肘击了一下表弟。   商临:“……”   这里面热热闹闹,和外面/餐厅是不同的景象。   李明霁开口:“皖音,你考虑过回公司吗?”   虞皖音愣了一下。   “和商氏合作的项目负责人人有另外一个正在跟的项目,要去国外出差两个月左右,”李明霁轻声道,“另一个项目也很重要,但这个项目关系到他的升职,但凡换了其他能胜任的同事,都会产生竞争关系,但你不会。”   “我给了他这个承诺,所以现在最好的人选是你,你愿意吗?”   比起项目本身,虞皖音立马领悟到了另一层。   她的丈夫在给她和另一个男人制造相处的机会。 第12章 她身上的香水味   虞皖音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李明霁的提议。   “明霁,这个合作是长期的合作,两个月时间也顶多是完成第一阶段而已,那两个月后,原本的负责人回来后,我呢?”   她说这些时,目光依旧落在李明霁脸上。   按照虞皖音所知道的,李明霁应该急于找到可以离婚的由头,既然他不想成为过错方,那也就理所应该没有考虑两个月后她在公司的位置。   “你如果愿意,就还是一样的职位,你在公司的职位不低的,商氏的项目只是代管一段时间,后面你可以负责别的。”李明霁说。   “那行。”虞皖音应下了。   她冲李明霁笑了笑。   虞皖音的身份确实很适合去暂时接手这个项目,明面看,她是老板娘,还是创业之初就在公司的老人,她最初负责的事务多且杂,但每一项都能很好完成。   她的工作能力是没有问题的。   但虞皖音也知道,站在李明霁的角度,他不可能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的人选。   一个想要离婚的男人,是不可能希望妻子接触他的事业的。   周一上午   商临意外在自己的公司见到了虞皖音。   她穿着上是很简单黑白灰职场穿搭,白色的衬衫束在深灰色的包臀设计铅笔裙,腰间是黑色哑光皮带。   长发简单挽起,她的脑袋看起来圆且毛茸茸的。   虞皖音戴了副眼镜,一副银丝眼镜。   她就站在项目负责人旁边,听他说着话,碎发垂下。   傅卓适时开口:“商总,腾飞科技那边的负责人过来了,说有事需要跟你说一声。”   周一上午开会是很司空见惯的事。   商临十点半之后还有个高层会议需要召开。   但距离那时候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于是商临参加了这个短会。   在开会前,腾飞科技的负责人先见了他:“商总,之前有跟您这边负责人提过的,我因为工作冲突要出国两个月,线上工作恐怕有疏漏,所以这两个月的项目跟进主要由我们虞总来负责。”   “虞总?”商临看向了虞皖音。   虞皖音脸上挂着很职业且体面的微笑:“是我,商总。”   在距离商临说过希望以后能和虞皖音共事的客套话不久,这句话就成真了。   虞皖音说:“很高兴能和商总共事,如果工作上有不妥之处,希望商总体谅。”   商临的看她的眼神透着古怪的。   作为一位智力正常的成年男性,他清楚一个想让妻子净身出户的男人是不可能让妻子接触其公司业务的。   结合之前种种,他很快就想到了关键。   这位虞总,过来是接触他的。   起码她的丈夫是这么想的。   清楚知道自己正在被算计,商临本来是应该恼怒的,以他的地位,其实根本不用容忍这些勾心斗角。   但出奇的,他纵容了这一切的发生。   并且眼下,他再次握上了这位合作方妻子的手,轻声说:“很高兴能和你共事,虞总。”   是虞总,不是李太太。   腾飞科技那边来了几个人参与这个短会,商临坐在主位上,但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他只是看着其他人参与讨论,然后在某个时间点给出自己的意见就行。   从职位上看,他自然是老大,但腾飞科技那边,虞皖音是职位最高的。   尽管这两年一直只是挂名。   商临看着对方新接手的负责人在侃侃而谈。   周末两天时间,虞皖音已经将项目内容和进程都了解得差不多,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今天上午这一出,无非是让商临等人相信她有能力接手这个项目就行。   毕竟一个长达两年的项目,中途换负责人也不算稀罕事。   虞皖音比商临想象中适应职场。   明明两年时间没有接触这些,但丝毫不见怯场,语句思维清晰,哪怕是甲方负责人问了些稍微刁钻的问题也能很快应对。   短会结束,商临还没来得及走远,就听见身后的女声:“商总。”   商临回头,看见身后的女人快步跟上他,就在距离他两步左右的距离停下。   “中午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希望你能赏脸。”虞皖音向来是很有亲和力,她眼神中闪烁的真诚不管是真是假,都足以迷惑他人。   商临沉默了两秒,他不知道虞皖音的意图,但点了点头:“可以。”   虞皖音于是露出了笑:“中午我在楼下等你。”   她这个笑让商临晃了神,在接下来的公司高层会议上,罕见地走了会儿神。   直到中午,傅卓看见老板一到点就离开了办公室。   总裁办的秘书也闲着,干脆八卦一句:“商总今天这么准时去吃饭呢,有约了?”   傅卓头也不抬:“不要八卦老板的行程。”   商临是一位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想要邀请的老板。   有时候是想要寻求合作的某某总,有时候是些年轻漂亮的姑娘,联系不上他,便只能自报家门联系到总裁办的秘书们这里。   至于其他私人邀约,他们这些打工人便不知道了。   商临下楼时看到了停在大厦前的黑色奔驰s400L,车窗开着,驾驶座上的脸很有识别度。   几乎是一扫过去就能看见的程度。   商临看见车里只有一个人,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上车。   “只有我和你吗?”他上车后问道。   虞皖音转头过来看他:“对的商总,我没有邀请其他人。”   她看起来并没有能将商临吃了的本事。   商临也就没有在意对方要将自己带去哪里。   车在一个商临没有来过的饭店前停下,装修看起来不错,饭点客人并不少。   店面不算大,没有单独的包厢,只有半遮的位置。   “抱歉商总,常去的/餐厅,我担心会碰见熟人,所以带你来这里了,”虞皖音给商临倒了杯茶,“这家店以前我来过一次,味道还不错的。”   商临:“怕被别人看见,为什么还单独请我吃饭?”   虞皖音:“……”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在思索措辞,半晌后才道:“我想谢谢你。”   以商临的家世,他什么也不缺,虞皖音最直白的表达,就是这声谢谢。   无论是在商临生日那晚,还是在她被丈夫抛下时送她回家,当时车上有别人,他按起隔板,挡住了别人知晓她哭泣的事实。   不难看出,商临的教养。   虞皖音这声谢谢,也是真心的。   但她说完后,对面的男人却轻笑了声:“你好像每次都在和我说谢谢。”   是这样的。   哪怕虞皖音知晓他那些举动不过举手之劳,但确确实实帮了她。   “李   总怎么让你来负责这个项目了,就算许远晨要出差,也不至于让你来。”   许远晨,腾飞科技原本的项目负责人。   商临的话很含蓄了,这个项目按道理说怎么也不该安排给自己离开公司两年之久的妻子。   李明霁的目的值得推敲。   虞皖音自然没法直白地和他说起自己丈夫的意图,她听懂了商临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商总,你不必担心我的工作能力。”这是虞皖音对自己的自信。   当初在入职李明霁的公司前,她也收到过不少大公司的offer。   在事业上,李明霁不算耽误她,毕竟从投资角度看,这几年,她对李明霁的投资是成功的。   商临敛眸:“那我拭目以待。”   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左右,商临并不挑食,起码据虞皖音所知,他在饮食上没有太需要注意的。   既然是私下的邀约,商临很顺口就问了句:“虞总打算怎么处理这段婚姻?”   商临改口得很快,已经不再喊她李太太。   虞皖音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觉得她关系乙方老总婚姻状况也是应该的。   “商总有什么见解吗?”这句话,其实是变相的试探。   虞皖音想知道商临的想法。   如果他站在李明霁的立场,其实根本不需要理会她。   “我不插手别人夫妻之间的事,”商临说,“但从法律的角度看,我建议你查清楚对方的个人资产和有没有转移资产的举动。”   虞皖音已经着手在准备这些材料。   “好的,我明白了。”   这一句回复,像是他的下属一样。   商临不知道她到底明白了什么。   但他们两个人的交情,也只是仅此而已。   商临并不直接负责和腾飞科技的合作,只不过作为他今年才涉及的领域,多上了点心。   从挑选合作对象到现在开展合作的每一个阶段,商临都会参与。   但他也只是决策者,主要工作还是下面的人去做的。   天公不作美,午饭后下起了雨。   虞皖音的车停在路边,走过去不远,但下着雨,就麻烦了。   她看着雨幕,又看看不管怎么看都很光鲜亮丽的商临,有点犯难。   车里倒是有伞。   商临张口,想说句不用着急走。   但没来得及,虞皖音已经拦下服务员问店里有没有伞。   “有的女士,这把伞送给二位。”服务员很快从不远处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把透明伞。   虞皖音看见里面塞满了各种透明伞,像批发来的。   大概很久没下雨了,服务员在送出伞时还有点激动。   “……”   虞皖音道谢后看向商临,“商总,我们走吗?”   等走到雨幕下时,虞皖音才后知后觉,应该问服务员多要一把伞的。   雨不算小,这把伞撑两个人也勉强,因此,他们不得不挨着。   商临撑着伞,很绅士地往虞皖音的方向倾斜了一下。   雨中夹杂着风,虞皖音的发丝被吹起,拂到他脸上、唇上。   还有她身上的香水味,也跟着钻入商临鼻腔。 第13章 觊觎   哪怕有伞,但这样的雨量,两个人身上还是免不了被雨水打湿的命运。   商临的情况看起来更严重些。   湿漉漉的雨伞被放在后面,虞皖音低头拿纸巾擦拭了一下手和衣服,抬头一看发现商临靠近她的肩膀一侧,湿的面积更大。   她愣了下:“商总,你需要擦一下衣服吗?”   虞皖音本来是下意识要替他擦的,手拿着抽出来的纸巾都抬起来了,又猛地顿住。   这不合适。   商临很自然接过了她手上的纸巾,聊胜于无地擦拭了一下。   “没事,我办公室有备用的衣服。”   刚才撑伞走进雨幕时,商临的这一侧在外面,显然他绅士地撑着一把倾斜的雨伞时,就已经预想到现在这种情况了。   商临的衣物不仅家里有,办公室有,就连常开的那两辆车上都有。   就是为了应对一些突发状况。   今天这种淋雨的情况都算少的,商临的忧患意识是成年后,经常被泼酒泼出来的。   他是一位有钱多金甚至还长得好看的富几代,别说图他钱的,这些年来,只想图他身体的姑娘都不算少。   商临一开始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觉得“不小心”泼酒来引起他注意会是个好办法,直到他之前看见朋友嚷嚷着找到了真爱。   而对方分享他们爱情的开始,就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在酒会上“不小心”被桌腿绊倒,将就泼到他身上,并且坚持要赔偿。   “……”   从那以后,商临出门会多备两套衣服。   有备无患。   虞皖音将商临送回到公司楼下,因为下雨,她将车开去了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这个点一个人也没有,空旷又安静。   虞皖音没下车,和商临道别后便驱车离开。   她没有回家,而是回公司。   这两年也不知道李明霁算不算做戏,之前给虞皖音安排的办公室她其实没用多久,但后面她的位置都被人取代了,这个办公室还是留着。   留着是一回事,打理又是一回事。   公司里大部分人都相信他们的老板很爱老板娘,但虞皖音回来后才发现,那个说是给她留着的办公室在这两年堆放了不少杂物。   哪怕是早上临时喊人去收拾,也依旧有些笨重的物品一时间无法挪走。   以至于这个办公室有点不伦不类,办公室不办公室,杂物间不杂物间的。   虞皖音并不介意。   她再次复盘了一下腾飞和商氏的合作内容,想了想,打电话和财务那边的同事约了晚饭。   这导致虞皖音回家的时间晚了。   意料之外的是,李明霁今天回得比她早。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李明霁过来给她捏捏肩,“第一天回去上班,感觉怎么样?”   虞皖音的办公室和李明霁的并不在一个楼层,就算在同一栋楼里,一天不见面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能有什么感觉,有点像高中的时候请了三天假再回去上课的感觉。”虞皖音说。   李明霁:“嗯?”   “就是跟不上了。”   李明霁后知后觉感受到她的幽默,轻声笑了:“你怎么会跟不上,以前上学的时候就你最卷。”   虞皖音是一个很勤奋的人,重点是她还聪明。   以至于她在读书时期有好些崇拜者。   大多数人的青春里,都有几个在成绩榜上名列前茅的存在,虞皖音和李明霁都属于那类人。   属于同学眼中被仰望的人。   “听许远晨说,你们今天去商氏那边开会了?”李明霁问。   “嗯,过去认人。”   “有碰见什么有趣的事吗?”李明霁又问。   虞皖音仰头睁眼看身后的李明霁,这个角度在别人看来或许有点灾难,但虞皖音的骨相和五官都很完美,李明霁有些愣神。   直到听见她说:“上班能有什么有趣的事?那李总,你给我分享分享呗。”   李明霁不知道多久没跟她分享过生活的趣事了。   以前他碰见有趣的事会分享,碰见难缠的客户会吐槽,日常拍照给她分享。   现在只剩下日常行程报备,有时候甚至说陈谦代为报备,中间有多少谎言,她也不知道。   李明霁不知道是不是被虞皖音这句话问懵了,他似乎绞尽脑汁想了会儿,最终失笑:“还真没什么有趣的事,都是那些,重重复复的。”   虞皖音并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她去洗澡了。   李明霁最近在客房睡的频率高了不少,他说是晚上要加班,比较晚,担心影响虞皖音睡眠。   虞皖音不戳穿他,默认了分房睡。   而她的丈夫为了掩饰自己的移情别恋,早晨出门前,依旧会给她一个早安吻。   自从虞皖音回去上班后,她也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不算忙,她的日常也就是腾飞科技和商氏来回跑而已,但只有早出晚归的节奏,才对得起她丈夫的筹谋。   事实上,虞皖音去商氏时,大多数时候是见不上商临的。   虞皖音很快适应了这个项目的工作内容,就连商氏那边的负责人也很认可她的工作能力。   这天也是中午,对方来了句:“虞总,刚好   也是饭点了,要不要尝尝我们公司的员工食堂?很好吃的!”   对方表现出了对公司食堂深沉的爱。   虞皖音盛情难却,留下来用餐了。   “虞总,您今天是有口福了,我们食堂的蒜香黄油虾真的一绝……”对方还在滔滔不绝安利着他们的食堂。   其实从员工的入座率就能看出,食堂确实不错。   虞皖音笑笑:“是吗,那我比较幸运。”   打了饭菜坐下来,对面的负责人看着虞皖音,没忍住遗憾道:“虞总,要不是您是腾飞科技老板娘,我都想劝我们老板将您挖过来,跟您共事真是太让人省心了……”   话音未落,旁边蓦地有人问了声:“挖谁?”   虞皖音顺着声音看过去,沉默。   要不然怎么说不要随便在外提别人。   对面的负责人立马站起:“商总,您今天也来食堂啊?”   商临和傅助理端着打来的饭过来,周围不少人偷摸看过来。   “嗯,介意我们坐这里吗?”商临问。   “当然不,商总,傅助理,快请坐。”   “那虞总介意吗?”商临不知道为什么,多此一举般问了虞皖音一句。   虞皖音愣住,但紧接着扬起笑:“不会,和商总一起用餐,是我的荣幸。”   于是商临在虞皖音旁边坐下了,而他的助理坐在对面,和项目负责人坐在一起。   傅助理的心情很复杂,他至今记得那天晚上,后半程路,他老板按起车内隔板,不知在后面和眼前的虞总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这种感觉很不妙。   但这不是助理能管和该管的事。   “刚刚在聊什么?”商临问。   “噢,商总,这不是最近虞总接手了项目嘛,和我们这边磨合得挺不错的,要真是我们同事就好了。”   “是吗,那挺遗憾的。”   商临转头看了虞皖音一眼。   他最近偶尔会想起虞皖音,那是一种陌生且奇妙的体验。   他会回想起她的面容、穿着还有身上的香水味,甚至是初见那晚,她穿着抹胸白裙,坐在套房沙发上无声掉泪的模样。   商临是位成年已久的男性,他很清楚一些过分的关注和清晰的回忆意味着什么,也很清楚自己这些天来夜晚的悸动。   但虞皖音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她有合法的伴侣。   虽然是个很糟糕的人。   商临有自己的骄傲,他有优越的出身和外在,更有足以匹配这一切的头脑。   更因为良好的家庭教育,他有一些道德,哪怕自认不算多。   这一切的这一切,都让他克制那点觊觎人妻的冲动。   商临并没有将这些当一回事,权当是荷尔蒙出了点差错,用在了不该接触的人身上。   很快就能好。 第14章 猜忌   虞皖音下午没有回腾飞科技,只是负责一个项目的话,她的工作其实算得上轻松。   李明霁虽然安排她回公司,但显然没有要让她接触其他项目的意思,公司其他员工对虞皖音的态度称得上尊重,但其实能被她接触到的内容都与公司机密无关。   李明霁防她。   这点甚至不需要多加解释,只需要说公司现在的发展和以往大大不同了,往上的高层和股东越来越多。   虞皖音不执着。   她去了自己的咖啡厅。   这个点人还不少,店员看见她的身影后还愣了下:“老板,您怎么来了?”   虞皖音将这家咖啡厅盘下来的时候顺便将隔壁的奶茶店也一起盘了,两家隔着一堵墙,打通后直接装成了一个大咖啡厅。   有三层楼高。   一楼二楼是普通待客厅,三楼是安静室,上去的客人需要保持安静,那一层楼的装修材料都是隔音的,位置分成一个个小隔间,具有一定的隐秘性。   本来也只是虞皖音的一个设想,没想到开业后三楼的位置还真有点供不应求。   附近的学生和打工人有时候会喜欢到三楼学习或者工作。   咖啡厅出品的饮品,虞皖音确实钻研过,最连开业前几个月,她都在店里为客人服务。   后来配方什么的改良过几次,逐渐就稳定下来了,虞皖音请了店员,培训好上岗。   她是给买五险一金的,工资也不算低,所以员工流动总体算稳定。   到现在,店里每个月的盈利情况其实还不错。   “过来看看。”   虞皖音熟练地给自己做了杯美式,一边环顾一周。   店里的卫生情况乍一看没有问题,她悠闲地在前台坐下了。   这时候店里进了新的客人,看见虞皖音时还有点惊喜:“你们老板今天在店里啊?”   虞皖音抬头,看到一个大概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有点眼熟,像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应该是开业时就来帮衬的客人,不然不会认得虞皖音这个不常来的老板。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虞皖音站了起来。   “我现在点单,能指定老板帮我做吗?”对方问。   虞皖音笑笑:“当然可以。”   在开店之初,虞皖音站在这里就跟活招牌似的,比起店里的饮品好不好喝,那位漂亮的老板更能第一时间抓住顾客的眼球。   有一段时间,年轻顾客群体不管男女,都想着过来一睹芳容。   后面虞皖音减少来店里的频率,客流量有一段时间减少,又慢慢提升,最后到了比较稳定的状态。   有的人,她的人生就是能走很多条路的。   虞皖音一路走来的二十多年,有被星探联系过,也在高考志愿填报时犹豫过,再后来,大学期间有富二代想要当她的男小三,很认真的那种,说只要她愿意答应求婚,会给她提供一辈子优渥的生活。   虞皖音选择了初恋男友,李明霁后来创业成功,她也成了富太太。   现在,虞皖音除了上班,还要物色分店的选址。   她的咖啡厅,已经达到了可以开分店的程度。   “您好,您的饮品已经好了,请问打包还是堂食?”虞皖音依旧眉眼弯弯。   “打……”对方张了张口,片刻后紧急拐弯,“堂食。”   虞皖音其实只是顺口问一句,因为扫码下单的小程序上有相应的选择,而对方选择了打包。   否则她会用店里的漂亮玻璃杯来为他制作这杯饮品。   虞皖音没有在意顾客的目光,她提供的服务结束,注意力不再在对方身上,也就没看见对方看向她左手无名指婚戒的目光有多遗憾。   这样的在不知处的仰慕对于虞皖音来说,是不必理会的。   因为没有干扰到她,她也不知道。   “老板。”旁边她的员工用手肘戳戳她的手臂。   “嗯?”   “那位是咱店里的老顾客,一周起码来两次的那种。”   虞皖音不解:“那怎么了?”   “他暗恋您。”   虞皖音:“……”   “你再不好好工作,老盯着我看的话,我也会以为你暗恋我的。”虞皖音面无表情道。   正常来说,这句话后,她的员工该老实了。   但现实恰恰相反,人家很兴奋:“可以吗?”   旁边别的员工也听见了,同样一脸兴奋:“老板,这是可以的吗?”   “……”   虞皖音打算逃离自己的咖啡厅。   她的员工在长时间的打工生活中逐渐变态。   不过虞皖音还是留了下来。   因为临近下午六点半时,店里突然来了一个大单。   有人一次性点了几十杯饮品,并且大多数是含咖啡的,有十几杯的冰美式。   一看就是某家公司要加班。   这个大单子都透着股命苦的味道。   但是自取的单子,看不出是哪家公司。   虞皖音有点不忍心就这么走人,于是留下来一起做饮品。   哪怕不常来店里,她对每款饮品的配方依旧熟记于心,熟稔程度不输她的员工。   等一口气将大单和同一时间的其他单子一起做完后,虞皖音也觉得自己的命和冰美式一样苦了。   刚点了可取餐不久,咖啡厅内就走入一道西装革履的身影,径直走向前台。   “你好,取餐——”傅卓抬手展示手机屏幕的订单号,刚抬眸往前看,猛然顿住,语气里明显的难以置信,“虞总?”   虞皖音也愣了下:“傅助理,是你啊。”   倒霉的加班人原来是他们。   想想也合理,商氏离这里不算远。   傅卓明显惊讶   于虞皖音出现在这家咖啡厅,身上还围着和店员一样的围裙。   “这是我开的店。”虞皖音解释了一句。   傅卓于是更惊讶了。   他不是第一次光顾这家咖啡厅,就连他不少同事都是这的常客,但兴许是大多数时候点外卖的缘故,他没在这里碰见过虞皖音。   自然也不知道这家店跟她有关系。   虞皖音很贴心地安排了一位男店员帮忙一起将饮品都拿出去。   一上车,傅卓看着后排的老板,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商总,您猜我刚刚在咖啡厅看见谁了?”   “看见谁了?”商临头也不抬,就是很敷衍地配合了一下。   傅卓:“……”   不过这完全没有影响他的分享欲。   “我看见虞总了,她竟然是这家咖啡厅的老板,我点了这么多次,竟然一直没发现,这里面还有不少是她亲手做……”   没等他说完,商临抬起头来:“虞皖音?”   “对啊。”还能有哪个虞总,就是那个中午还和他们一张饭桌用餐的虞总。   傅卓于是透过后视镜发现老板往窗外的方向看了眼,哪怕这个视角其实根本看不清咖啡厅里面的人。   作为很擅长察言观色的打工人,傅卓陷入片刻沉默。   老板跟人家老婆之间有没有实质性关系他不知道,但他老板看着很怪。   很怪。   但商临只是看了眼就转回来了,见傅卓还没开车的意思,不咸不淡来了句:“怎么,还不舍得回公司,要再进去聊一会儿吗?”   “……”   傅卓面无表情踩动油门。   今晚确实是很命苦的加班局。   连商临也跟着加班,不过他请客。   傅卓出力,老板报销。   傅助理在众多咖啡店中选中了日常宠幸频率比较高的那家。   万万没想到的是,虞皖音是老板。   另一边,咖啡厅内,虞皖音并没有将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老板,这个点了,您还不回家吗?”   像他们在这里工作久点的都知道,他们老板有个帅气多金的老公。   已婚人士,当然是要到点回家的。   不过意料之外,虞皖音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你们都没吃饭吧,我点外卖,你们看看要吃什么。”   “好耶!”老板请客这种好事可遇而不可求,她的员工们立马就高兴了。   晚饭后,员工们依旧在干活,虞皖音也没有回到婚房那边,她去了另一套房子。   她婚前父母给买的房子。   虞皖音有一对好父母,她不是所谓的政策独生女,在她出生后,父亲就去做了结扎,没有打算再要一个孩子。   结婚前,父母全款在二十多万一平的悦澜苑给虞皖音买了一套大平层。   虞皖音出生时,家里的经济条件或许只能称得上小康,经过这么多年,他们家其实也跃身中高产阶级了。   她又是独生女,家里的资产自然都紧着她。   这套房子李明霁当然也来过,作为她的丈夫,有这里的居住权,知道这里的密码,大门也录了他的面容和指纹。   不过那也是过去式了。   虞皖音当机立断改了密码,删除了李明霁的面容和指纹。   她今晚在这里睡。   李明霁想要一个出轨的妻子,她自然要给他猜忌的机会。   等从浴室洗完澡出来,虞皖音发丝上还坠着水珠。   她随手拿干毛巾擦了擦,拿起手机看家里的监控。   李明霁还没有回来。   等到晚上一点左右,虞皖音终于在监控中看到丈夫的身影。   但李明霁进房间后的监控便没有了。   半晌,虞皖音手机上收到消息,来自李明霁:【皖音,你怎么不在家?】   她没有回复。   连带着李明霁的电话也没有接。   虞皖音不知道,原本盼着她在这段婚姻里出错的男人,在主卧等了一夜都没有睡好。   他本来应该像平时一样睡在客房的。 第15章 英雄救美   虞皖音是在第二天早上将近八点才给李明霁回了消息。   不知李明霁是不是一直在关注手机的消息,下一秒后便打来电话。   虞皖音接了,她最近的睡眠不是很好,晚上会胡思乱想一段时间之后才能真正陷入昏睡,刚醒来时的精神不是很好。   她嗓音有些说不出的沙哑:“明霁?”   听到她声音后的李明霁诡异地沉默两秒,才缓缓开口:“皖音,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接你。”   虞皖音垂眸,笑着拒绝了他:“今天不是周末,你不用上班吗?陈谦昨晚可跟我报备过了,说你这两天还有出差。”   她给李明霁发的信息里,说的是她昨晚喝醉宿在朋友家里。   虞皖音很少有不回家的情况。   她说的那个朋友,李明霁也是认识的,他们相识的这十年,人际交往覆盖重合太过,又因为职业发展等多方面因素,现在反而是李明霁的人际关系复杂和广泛得多。   在听到拒绝后,李明霁喉咙有点哽住,他张口想说句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那你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虞皖音始终觉得李明霁的演技里都透着矛盾。   她起床洗漱后简单收拾一下便出门了,不过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将近十点半才出现在公司楼下。   虞皖音并不需要完全遵守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譬如迟到早退方面,没有人会多说她一句。   公司茶水间是个八卦场所。   虞皖音在这里听见了关于自己丈夫的风流韵事。   “哎,李总每次出差都带陈助理就算了,怎么现在也每次都带何助理啊?”   “要说办事方面,谁也没有庄秘书滴水不漏吧?何助理一看就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姑娘,光是我知道的,她的工作疏漏就有好几个,李总和她该不会……”   “别乱说话,万一被别人听见你还想不想干了?”   虞皖音:“……”   她的脚步缓慢退了几步,再发出稍微重点的脚步声走了进去,果不其然,看见她的那一瞬,茶水间里的两个人同时噤声,又后知后觉迟钝地来了句:“虞总。”   虞皖音冲她们笑笑:“你们好。”   她过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虞皖音并没有助理,可以说是回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安排,但她自己知道,她不会有所谓的助理。   等虞皖音离开茶水间,里面的两人嘀咕了声:“李总不至于吧,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还在外面偷吃,他有病啊?”   “谁知道男人这种东西怎么想的,你还真别说,刚虞总冲我笑的时候,我好像被电了一下,麻麻的……”   虞皖音的魅力总是轻而易举被发现的,连李明霁都不曾否认这点。   “虞总,明晚有个应酬,本来应该许总监去的,但他现在不在,您看看要不要去一趟?”许远晨部门的人过来跟虞皖音同步了这个消息。   她不是一定要去的,但她了解完这个应酬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会到场。   虞皖音清楚的,在这段婚姻里,目前对于她来说,还好用的就是李太太的身份。   她确实和李明霁一样,都拥有自己的事业,但是比起他的,虞皖音的事业不值一提。   有些人脉,源自李太太的身份,但也总有的人,因为她是虞皖音而选择和她深交。   哪怕很少。   李明霁出差两天,手机上并没有传来他的什么消息,反而是他的母亲周妍慈打电话问:“皖音,家里收到一个快递,里面是一些燕窝虫草,是你买的吗?”   虞皖音没有给公婆买过这个快递,即便以前有买过,但近期是绝对没有的。   “妈,您去问一下明霁吧,他最近在出差,可能是专门给您和爸寄回来的特产。”   虞皖音的手机上收到了婆婆发来的照片,快递箱里面是包装精美的药材,那并不是什么特产,是某个很出名的药材品牌。   从照片上看,明显是礼盒。   李明霁也许会给父母送这些,但正常来说会告知她,所以这也有可能是某位千金大小姐提前在公婆面前表现的手笔。   虞皖音轻描淡写两句,显然没有将这份礼物放在   心上。   她精心打扮出席了原本应该由别人出席的酒会,一个品牌的周年庆。   将举办的地点安排在云港市的某个五星级酒店宴会厅内,受邀请的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尤其是比较有热度的明星和网红都在其中。   虞皖音的穿着依旧偏简约,一件浅蓝色一字肩缎面裙,腰部往上有闪片作为装饰。   她端着手上的酒杯在这个名利场上自在交流。   笑容洋溢在她的脸上,很直白的亲和度就这么散发。   她说话做事向来讲究分寸,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帮过李明霁不少,别人能记住李明霁,自然也能记住她。   “皖音姐,”年轻活泼的姑娘挽着她的手臂,“你怎么一个人来参加酒会,姐夫呢,不陪着你一起?”   吕宥秋的问话天真无邪,上次在严女士甜品店的开业仪式见过后,虞皖音便没怎么跟这位千金大小姐见面。   她和虞皖音关系好,私底下自然更亲近她,哪怕家里是和李明霁做生意的,在吕大小姐这里,虞皖音才算是她的朋友。   “他出差了。”虞皖音轻声道。   “皖音姐,过几天我生日,你记得来玩。”吕宥秋伸手揪了一下虞皖音的裙子。   “宥秋,多大人了,大庭广众下像什么话?”吕大小姐的母亲赵女士出口斥责了声,语气里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吕家在这些分着三六九等的豪门当中不算是最出挑的,但也在中游,再往上几辈追溯的话,实力要比现在雄厚许多,但终归时代的发展没有给人太多反应的机会。   有些产业很快日薄西山,印证了那句话: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山。   吕家近三代没有出过太出挑的后辈,能维持现状已经算是先辈有先见之明。   但尽管走下坡路,这样的家庭依旧是有底蕴的。   赵女士初见时就很喜欢虞皖音,在酒后就说出过如果虞皖音还没结婚想介绍给自己儿子的话。   尽管只是客套话,后面相处起来,也证明虞皖音和这对母女合得来。   虞皖音笑着应下了吕宥秋的邀请。   她在这个酒会上穿梭着,手中始终端着香槟。   这样的名利场,似乎也与她很适配,美丽的外表让大多数人愿意将注意力落在她身上,而只要愿意听她说话,就能发现,这位李太太并不只是有美貌。   高处,二楼栏杆处,商临低头看着大厅的那抹浅蓝色身影许久,修长的手指晃着酒杯,酒液顺着杯壁荡漾,像池中春水无风自起涟漪。   “商临哥,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姜稚芸的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她还很不客气拍了一把商临的肩。   “没看什么,你怎么也来了?”   姜稚芸觉得好笑:“我每年在他们家砸那么多钱,一个周年庆请我过来多正常啊。”   说着她语气一顿,略狐疑道:“那你又为什么来啊?”   “有合作。”商大少爷轻飘飘一句话说明。   但本来也不应该是他来的,可惜他母亲和大姨两位同样受到邀请的陆女士这几日在海外游玩,于是派他过来代表全家。   姜稚芸一想也合理,商家的商场遍布全国一线城市和部分二线城市,甚至海外也有,跟他们家有合作的品牌怕是数不胜数。   姜稚芸很没分寸地挤开商临,站在他刚才的位置往下扫了圈,帅哥美女倒是挺多的,但她发小在看什么就不清楚了。   “商临哥,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真是让人好奇死。   “没看什么。”商临淡淡道。   姜稚芸怀疑道:“那你刚刚一脸发春的在干什么?下面没你crush吗?”   商临:“……大庭广众,你注意一下用词。”   上帝啊,把小时候那个文文静静的姜稚芸妹妹还回来。   人长大了就是容易怀念童年时光。   商临至今记得姜稚芸小时候身体不好,像个瓷娃娃,他和陆柏聿有次带着她出门玩一个下午,回来面对找疯了的家长们,他和陆柏聿不出意外被臭骂一顿,差点被动用家法。   姜稚芸哭着给他们求情。   三个人的革命情谊就这么慢慢建立起来。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长大后的姜稚芸在变得健康的同时,连带着一些美好的品德也失去了。   例如,尊重她异父异母的哥哥。   姜稚芸还不太死心,打算继续八卦的时候,下面大厅出现了点乱子。   有醉酒的富二代调戏姑娘。   那个富二代家里有点权势,家族里有当官的,还有钱,一般人不敢惹。   但看得人一股无名火。   “姜稚芸。”旁边的商临突然开口。   “啊?”   “下去英雄救美。”他说。   于是姜稚芸的目光立马锁定了那位即将被咸猪手的蓝裙子美女。   对方手中的酒杯捏紧了,似乎在犹豫泼还是不泼。 第16章 不合脚的鞋早该扔了   虞皖音是刚好落单时被搭讪的。   以她的身份,自然不能指望现场所有人都认识她。   但偏偏虞皖音格外倒霉,被一个趁醉耍疯的纨绔子弟给缠上了。   虞皖音恰好单方面认识这位富二代,因为这人过于高调,是网上小有名气的炫富网红。   对方不认识她,但是似乎一眼就看得出来虞皖音想结交人脉的目的。   “这位美丽的女士,请问你有进娱乐圈的打算吗?”   虞皖音被直勾勾打量着,她在短暂的沉默后说了句:“不好意思,没有这个意向。”   她是打算走的,结果刚一打算转身,手腕被人拽住。   对方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虞皖音看着自己被拽住的手,眸色冷下来,面无表情看着对方:“不重要。”   她甩开了对方的手,但那位没被甩过脸子的少爷在酒精上头的情况下还没意识到这点,他不悦地抬眼:“你知道在场有多少人想认识我都没这个机会吗?我家里开娱乐公司的,看你外形条件好才过来问一句,只要我想,把你捧成大明星也不成问题,懂吗?”   这句话虽然不完全算假,但明显有夸张的成分。   现在的网友都不是傻子,也知道一句话: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虞皖音也懒得分析对方这诱惑抛出来的意思,她说:“抱歉,我不考虑。”   这已经是她很体面的回应了。   谁知,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对方猛然发作来了句:“给我站住!”   “你拽什么,来这里不就想着勾搭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吗?还立什么牌坊!”有些人习惯自以为是,他不认识虞皖音,也没注意到她左手上的婚戒,只当她是一个想往上爬的女人。   尽管他的判断并不全错。   这一声引起了临近几人的注意,只是等看清发作的人是谁后,一时间都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虞皖音的漂亮很直观,被周围人注视的情况下也未显慌乱,对方明显喝醉了,胡言乱语,每句话都让人忍不住扇他的程度。   她端着的酒杯有点按捺不住了。   就在对方在虞皖音的冷眼下忍不住要动手时,一抹绿色的身影蓦地出现,直接夺过了虞皖音手中的酒杯,准确无误泼在对面醉酒的男人脸上。   周围似乎因为这猝不及防的一幕而陷入片刻沉默。   但看过来的视线更多了。   “张奕枫你有病是吧?没有镜子总有尿吧,怎么不照照看自己什么样,仗着家里有两分钱就出来狐假虎威,对一个陌生女人发\情是什么很骄傲的事吗,我就站在这儿,有本事你冲我叫啊!”姜稚芸小嘴一张,淬了毒的话就不要钱往外撒。   别说其他人,就连手上空了的虞皖音也愣了片刻。   刚伸手摸了脸上的酒液,正欲发作的张奕枫在看清跟前的人时,脸色一滞:“姜稚芸?”   姜稚芸冷哼一声:“怎么样张少,酒醒了没有,没醒的话我不介意再让你醒醒。”   张奕枫的矛头很快就转向了姜稚芸:“她是你朋友?”   姜稚芸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对方:“我只是见不惯一条不要脸的狗在公共场所乱吠。”   “你说谁是狗呢?”张亦凡神色阴鸷。   “谁应就说谁,”姜大小姐根本不怵,“怎么,还想咬我?”   张奕枫还真惹不起姜稚芸,姜家如日中天不说,姜稚芸上头有个大十岁的哥,那是个妹控。   姜家和好几个家族的   关系都不错,最亲密的要说商家和陆家,商临和陆柏聿跟她关系好,之前还有人传说姜稚芸可能跟兄弟俩其中一个联姻。   张奕枫在父母那是很受宠没错,但他的家族也足够庞大,最出息的一支并不是他家。   大庭广众下被泼了酒还灰溜溜走人对这位娇生惯养的少爷来说已经很丢人了,结果他刚要抬脚时,姜稚芸又喊住了他:“张少这就想走了?”   “你还想怎么样?”张奕枫有点咬牙切齿。   “道歉啊,家里养的宠物咬人了主人都得替孩子上门道歉,你总不至于要我找你家里去吧?”   “姜稚芸,你别太过分了,”张奕枫瞪着她,“真以为我怕了你?”   “我过分?你当众撒泼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自己过分,我就是这么见义勇为,看不惯有本事你打我啊!”姜稚芸还真敢将脸往前伸。   但刚刚醉到敢当众羞辱陌生人的张少,这会儿只能露出屈辱的神色。   酒会的主办方一早就注意到了这边,但走近才发现,两位少爷小姐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一不小心让记恨上就麻烦了。   干脆就站在人群后观察,等有人动手再上前拦。   这种场合,看热闹的人绝对不在少数,拱火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有人往姜稚芸身后不远处看了眼,又都闭嘴了。   一个姜稚芸都够麻烦了,再来别的,真能折腾。   张奕枫看了眼周围,大概是刚刚被泼的酒液让他清醒了,意识到这种场合确实不能乱来。   他的目光依旧阴鸷,但还是不情不愿冲姜稚芸说了句:“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我吗?”姜稚芸嘴毒不是开玩笑的,“你平时扫墓也会哭错坟吗?”   张奕枫平时根本就没受过这样的气,他习惯了拿家世压人,现在来了个能治他的,憋屈得脸都有点红了。   但他还真惹不起姜稚芸。   这会儿终于正眼看刚才出言不逊的女人,对方脸上依旧没看见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对不起。”这一声终于是对着虞皖音说的了。   姜稚芸:“大声点,没吃饭吗?”   “对不起!”张奕枫孟地提高音量,才又不甘地看着姜稚芸,“可以了吗?”   姜稚芸于是看向虞皖音:“你觉得可以吗?”   虞皖音:“……”   虽然知道自己是有理的那方,但因为有人撑腰,显得她很狐假虎威。   很爽。   虞皖音点了点头。   姜稚芸这才松口让人走。   今晚过后,大概不少人都会听说姜大小姐怒发冲冠为红颜的事迹。   看热闹的跟着散去,虞皖音跟旁边的热心小姑娘道谢:“姜小姐,刚才谢谢你。”   “没事,我看那家伙不顺眼很久了,还得感谢你给我机会借题发挥。”   姜稚芸这句话不作假,张奕枫在圈里的风评烂得不行,去年还有搞大姑娘肚子转头将人甩了的事,平时说话别说尊不尊重女人了,家世比他差点的在他眼里好像都不是人似的。   像这种人,就得恶人磨。   姜大小姐是这么认为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姜稚芸明显对眼前的人很感兴趣。   然后她就收获了虞皖音的名片。   姜大小姐看着名片上“虞皖音”三个字片刻,不是她认识的人。   “名字真好听。”她夸得真诚。   姜稚芸往楼上的方向再看过去时,那里已经没有商临的身影。   虞皖音一转身被别人拉去说话了,她借了姜大小姐的光,一下子上前来嘘寒问暖的人就多了起来。   就一眨眼的工夫,虞皖音回头已经看不见姜稚芸了。   另一边,姜稚芸被陆柏聿勾肩搭背地搂走了。   “出息了啊小姜同志,那好歹是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真喝醉了上头,他一拳你头七怎么办?”陆柏聿耳提面命地教育着。   “怕什么?”姜稚芸更嚣张了,“他敢动手,我立马躺下,讹得他内裤都不剩。”   陆柏聿:“……”   学坏了。   “柏聿哥,你怎么也来了?”   “也?”   姜稚芸:“我刚看见商临哥了。”   陆柏聿露出受欺骗的神色:“他也来了?我妈给我说没人来的。”   据陆大少爷陈述,他加了几天班,今晚原计划回去洗澡后倒头就睡。   结果被亲妈一个电话喊过来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陆柏聿还是正常在这个酒会上社交,他环顾一圈,没看见商临。   姜稚芸神秘兮兮地跟他分享不久前发现的秘密:“柏聿哥,我跟你说,商临哥好像有crush了。”   ?   陆柏聿挑眉,很快接上话题:“在现场?”   “对啊,”姜稚芸在人群里找着,蓦地眼前一亮,指了一个方向,“那边那个穿浅蓝色一字肩裙子,黑长直的姑娘。”   陆柏聿也顺着她的手指,目光在人群中寻寻觅觅。   他倒是看见了一个穿蓝色裙子的,是一字肩,也是黑长直,但……   旁边姜稚芸还在继续说:“对了,她说她叫虞皖音。”   “噗——”刚喝了一口香槟的陆柏聿猛地喷出,一脸难以置信地转头确认,“你说她叫什么?”   酒会临近结束时,虞皖音终于走到远离人群的区域,她进了一个没人的休息室。   扶着墙往后抬脚,虞皖音不出意外看到脚后跟被磨出了血。   今晚站着和走着的时间太长。   虞皖音盯着脚上的高跟鞋,有点出神。   这是李明霁去年送的高跟鞋,很漂亮,也是虞皖音的尺码,她很喜欢,但一直没怎么穿。   今天难得搭配时看到,就穿了一次,没想到磨得这么厉害。   寂静的室内,虞皖音思维发散,以至于没注意到,门外走廊有人走近。   等发现有人进来时,对方已经在她跟前了。   “商总?”虞皖音愣神。   “脚怎么了?”商临垂眸看了一下。   “没事。”她下意识道。   商临却看明白了,他说:“等我一下。”   他来去得太快,虞皖音那句“不用”被哽在喉咙里。   虞皖音还迟疑着要不要走出去时,商临又回来了,他手上拿着创口贴,在她跟前蹲下了。   虞皖音吓了一跳。   下一秒,她的脚踝被抓在商临手中。   他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不合脚的鞋,早该扔了。”   话中有话。 第17章 她是有夫之妇啊   虞皖音的脚后跟都被贴上了创口贴。   在这个过程中,商临没有抬头,但是他的指尖很自然而然地触碰到虞皖音的脚踝。   寂静的休息室,门只是虚掩着,随时有可能会有人路过。   单身的男人蹲着给已婚的女人贴创口贴,这样的举动放在大部分男女身上都不太对,何况是他们。   虞皖音终于后知后觉往身后撤了一小步,但也只是一小步,因为挨着墙,退无可退了。   商临终于抬起头来,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那张脸五官和轮廓依旧是让人惊艳的程度。   “虞总,打算什么时候走?”他站了起来。   高度产生变化,又因为二者的距离过近,所以虞皖音不得不稍微仰头才能完全看清他的表情。   商临的气场让他的存在感变得更加强烈,虞皖音下意识觉察到不合适。   “快了,”虞皖音说,“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   她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脚后跟,迟钝地和商临道谢。   商临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在想什么,他沉默了几秒,轻笑了声:“如果我说,我的车突然坏了,虞总会介意载我一程吗?”   虞皖音的瞳孔因为他的话有短暂的收缩,随后神色陷入纠结。   从人情世故的角度看,这么小的忙,她是应该帮的。   但她今晚的司机是一直雇佣的司机,由李明霁一起发放工资的那种。   她没真正想过利用商临,自然也不想给他惹麻烦。   不过片刻后,跟前的男人又扯了唇角:“开玩笑的,不用紧张。”   直到商临走出那个休息室,也没等来身后女人的一声挽留。   他分明已经给了暗示,那并不难懂。   只能证明,别人的老婆确实拥有忠诚的好品质。   可惜了。   这个晚上对于虞皖音来说并没有很特别。   晚上卸妆准备洗澡时   ,她低头看着脚后跟上的创口贴,神色有片刻的沉默,但也只是短暂的思考,这对于现在的虞皖音来说,大部分的事情,没有她的婚姻重要。   起码没有她应该在婚姻里争取的权益重要。   ——   陆柏聿在周末的时间约着他的表弟出门坐了会儿。   地点是商临挑选的,是一个咖啡厅,周末时间人还不少。   “喝点什么?”商临问他。   陆柏聿的神色明显比平时严肃不少,他盯着商临的目光,就像是要将他盯出一个洞似的。   商临没有在意表哥的表情,见他不说话,自顾自点了两杯饮品。   “陆柏聿,你最好能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有什么事重要到非要大周末找我出来?”商临说。   “我是有点事想找你问问清楚。”陆柏聿刚说完,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眼底泛着乌青,明显昨晚没有睡好。   商临往旁边看了眼,窗外挨着马路边,来来往往各种车。   但对于咖啡厅里的其他顾客来说,这对表兄弟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你想好问什么了吗?”商临还很有耐心地等着表哥的下文。   但陆柏聿一直没开口,他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商临,最后问了句:“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和我交代的?”   “?”   商临迷茫的神色并不作假,陆柏聿于是给了点提示:“你有没有干什么不道德的事?”   “工作上吗?不记得了,可能有吧。”人在生意场上,哪能时时都当圣人的,抢别人生意的事又不是没干过。   陆柏聿面无表情:“我说的是你个人私生活。”   “没有。”商临身体稍微往后仰,语气平静又坦荡。   就在这时候,商临点的饮品被店员端过来了。   他看了眼后有些愣住。   两杯拉花咖啡上面各自画了个Q版人物大头,属于商临的那杯,小人儿脑门顶着微分碎盖的发型,神情严肃点,眼睛倒是很大,明显是商临本人的Q版,他今天刚睡醒没多久就被陆柏聿一个电话喊出门,没怎么打理发型。   另一杯上面,是个大背头小人儿脑袋,眼睛眯起来,笑得很有亲和力的那种,对应了陆柏聿今天的造型。   陆柏聿也哎了声:“你们店里的拉花咖啡这么精致的吗?这个小人儿不会是我吧?”   话说着,陆大少爷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拍拍。   商临看向店员:“我记得我点的只是普通的拉花咖啡。”   店员很乐于看到两位帅哥脸上出现这种惊喜的神色,她解释道:“这是我们老板特意为二位制作的,定制拉花咖啡不在我们菜单上。”   商临闻言,往前台方向看过去,不出意外看到了一抹眼熟的身影。   她穿着和其他人差不多的工作服,正在制作饮品,也根本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但商临知道,对方一定是看到了他。   但陆柏聿不明白情况,他问了句:“你们老板是哪位?这么有才华。”   店员指了个方向:“喏,一眼看过去最漂亮那个就是我们老板。”   陆柏聿听见“漂亮”两个字后就更有兴趣了,结果转头过去一看,几秒后面无表情地转回来,审视的目光继续落在商临脸上。   店员已经拿着托盘回去了,商临也低头欣赏着自己的Q版形象。   比他本人要可爱很多。   倒是让人有点舍不得喝了。   陆柏聿已经开口了:“刚才我还担心冤枉了你,现在看,你真是昏了头脑!”   商临不解地抬头看向自己这个表哥:“你有话就直说,卖什么关子?”   “我问你,”陆柏聿特意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咖啡厅老板是谁才特地选来这里的?”   商临眸色一顿:“怎么了?”   陆柏聿直接冷哼一声:“你还记得上个月你生日那天找我问酒店要走廊监控录像吗?”   “我昨晚熬夜看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陆柏聿原本只是要了监控录像直接给表弟发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的监控,他有病才盯着看。   这不,因为姜稚芸的话,陆大少爷后知后觉想起了些原本被自己忽略的细节,于是就有了昨晚熬夜看监控回放的事。   还真让他看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商临闻言,脸色依旧不见波澜:“你看到什么了?”   陆柏聿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我说你那天晚上为什么死活不让我住你那个套房,你玩金屋藏娇那一套就算了,那是人家老婆!这个世界又不是没别的女人。”   可这番话并没有勾起他表弟的半点悔过之心,商临说:“你要是真看了全程,就应该知道,和我没关系。”   陆柏聿当然知道,他没那么蠢,看得出来。   这不过是某个男人想将自己的妻子送给商临,并且是以不尊重商临和他妻子的方式。   “但据我所知,你没有取消和腾飞科技的合作,在明知道你的乙方算计你的情况下,你是怎么想的?”   商临终于喝了一口咖啡,那个可爱的,属于他的Q版大头被喝掉一口,整个可爱的画面被破坏。   “在商言商,我觉得这个项目后续的盈利会非常可观,所以继续保持合作,有问题吗?”   陆柏聿:“……你差这么一个项目?”   “嗯。”   “……”   陆柏聿看着拳头逐渐有点硬了。   “那你和这个虞……”陆柏聿卡顿了一下,总算又想起对方的名字,“和这个虞皖音是什么关系?”   商临:“暂时还没关系。”   “暂时?”陆柏聿瞪大双眼,“你还想有什么关系不成?那是有夫之妇,你疯了?”   商临又喝了口咖啡,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谈论今天的天气,他说:“很快就不是了。”   陆柏聿:“……”   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表弟的家庭教育是很正常科学的,起码比他家这种女主外男主内的家庭模式下,他爸作为心甘情愿吃软饭的丈夫并且吃得很开心满足的稍微健康一点。   他们两家都有钱,但给孩子的基础道德教育其实不算敷衍。   所以,在表弟看上了有夫之妇并且打算挖人家墙角的情况下,陆柏聿觉得自己这个当哥的,总还是要起到劝阻教育的作用的。   “就算她离婚了,那也是你合作对象的前妻,你跟合作对象的前妻搞在一起,外面的人会怎么想你?”   商临:“那是以后的事了。”   他看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陆柏聿真情实感地被气到了。   偏偏商临这会儿还往前台的方向看了眼,目光落在咖啡厅老板身上,也就是人家老婆身上。   “哥。”商临突然喊了声。   陆柏聿:“?”   这声“哥”还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但却在顷刻间勾起他的警惕。   商临问:“离婚的案子你接吗?”   陆柏聿露出冷笑,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每一声谄媚的哥都有对应的代价。   “你知道你哥平时接的都是什么案子吗?你让我一个搞投资并购的去接离婚案?”   没等陆柏聿继续说下去,   “这样啊,”商临很快改口,“我记得你们律所有个专门接离婚纠纷案件的律师,将她推给我。”   陆柏聿:“商临!”   陆律觉得自己的专业能力受到了质疑。   以及,他表弟已经隐隐能看出赔钱货的影子。 第18章 你什么时候离婚?   虞皖音周末在咖啡厅待了两天,碰见商临那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作为老板免了他们的单。   钱会从账户原路返回。   于是在商临决定离开时,到前台和她道谢。   在此之前,虞皖音看见他的表哥,疑似怒气冲冲地先一步离开。   “商总,我需要感谢你的地方比较多,两杯咖啡而已。”   商临看了眼临近中午稍微少人的大厅,问了句:“虞总平时也会专门给客人设计拉花咖啡吗?”   “不一定。”虞皖音回答道。   那说明他还是有点特别的。   “中午了,虞总要一起去用餐吗?”商临发出邀请。   意料之外的是,虞皖音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还很正当。   “我等下得去公公婆婆家。”   这句话无疑再次提醒商临,这是一位有夫之妇。   并且目前看来,在明知丈夫出轨的情况下,她依旧情根深种。   以商临的思维来看,这明显是蠢人才会有的举动,人   唯有爱己,才能活得畅快。   但偏偏,商临在这种认知下,感受到了一丝丝微妙的嫉妒。   感情是不讲道理的,也不会衡量得失。   周一上午,虞皖音终于又在公司见到了自己的丈夫。   李明霁周末并没怎么给她发消息,她倒是主动发了几条消息,但都是在很久之前才得到回复。   于是在周一上午,虞皖音直接去到了他的办公室。   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虞皖音先是安静打量了座位上的男人。   即将26岁的李明霁明显比刚出校园时要有魅力得多,依旧年轻,面容也帅气,时间给他蒙上了一层岁月沉淀的魅力。   他现在接触的领域和人都和曾经大有不同。   虞皖音其实能理解他被豪门千金看上,也能理解人往高处走的趋向。   但他毁了虞皖音的爱情,毁了她对爱的热忱,所以虞皖音对他有种复杂的厌恶,因为这里面爱恨交织。   “皖音,找我有什么事?”李明霁冲她笑笑。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虞皖音绕过办公桌,整个面对着李明霁,身后靠着他的办公桌。   因为李明霁坐着,所以他得抬头才能和自己的妻子对视。   虞皖音抓起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先是把玩一下,指尖顺着指缝缠绕,最后十指相扣,她也跟着动了一下,坐到李明霁的腿上。   “皖音,在公司呢。”李明霁神色闪过不自然,提醒了一下虞皖音,但事实上,他没有阻止的动作。   事实上,在新婚第一年时,他们时常会在下班时间,在这个办公室拥抱、接吻,做尽亲密事。   虞皖音亲了一下他的脸,笑了:“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没等李明霁回答,办公室门外响起高跟鞋声,他还在短暂的迷离中,没听见,然而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的下一秒,门被推开。   虞皖音已经从李明霁腿上起来,但她确信,进来的人是看见了她起来的动作的。   她神色如常,平静地看向进来的何沁苒:“何助理,有什么急事吗?”   急到敲门后都等不到里面的人回应就进来了。   何沁苒的脸色并不好看,虞皖音的神色坦荡,而刚刚看到的画面就像是一根针刺入了这位千金小姐的心,提醒着她,这段亲密关系里,她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个。   虞皖音却是不在乎何沁苒要说什么的,她低头对李明霁说:“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她就这么出门了。   在给自己的丈夫找了点麻烦后。   她比较想知道,李明霁能忍到什么时候跟她提离婚,如果她一直都没有过错呢?   他能等,别人呢?   原本今天能够平静过去的,但和商氏合作的项目出现了点差错,虞皖音于是和项目的技术人员在下午三点多时赶了过去。   这不是虞皖音要负责的领域,但她其实多多少少懂得一点原理。   只能说读大学时真的很爱,她甚至去陪李明霁上过好些课程,李明霁那会儿还以教会女友自己的专业课程为傲。   虞皖音那时候闲暇时间做出来的东西,有些比李明霁的同学还要专业。   但是显然这点差错要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和虞皖音一起前来的技术人员在不久后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他的孩子发烧了。   孩子妈妈这会儿在外地赶不回来。   虞皖音看了一下进程,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我看着,有问题电话联系你。”   “虞总,您可以吗?”   尽管在交谈中,他能感觉到这位虞总并不只是单纯的管理型人才,她对技术类的东西也有些知识储备。   虞皖音摊手:“现在也没更好的办法了,你先去带孩子看病吧,这里也就是收尾的工作,我跟他们的技术人员一起盯着,应该没问题。”   得到虞皖音这句话后,对方忙是道谢后,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他几岁的孩子刚刚在电话里难受得哭着喊爸爸,听得这位父亲都要心碎了。   虞皖音于是留下来继续盯着,但是她明显嘀咕了这点收尾的工作所需要的时间,晚上八点,这栋楼里的员工一批接着一批地离开。   这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走了。   很多办公室陷入黑暗。   终于收尾结束。   商氏的技术人员嘀咕了句“谢天谢地”,随后对虞皖音道:“虞总,能麻烦您去楼上给傅助理送一下资料吗?让他明白给商总汇报,我把东西都保存一下,快到时间了。”   虞皖音没听懂他那句“快到时间”是什么意思,她关注的重点在别处:“傅助理还没下班吗?”   “还没吧,他说会等我们。”   虞皖音点头:“那好。”   这一片的几栋大厦都是商氏的总部,比腾飞科技要大很多,看得出财大气粗。   虞皖音乘坐电梯上楼。   那一层的电梯出来,除了走廊有暖黄的光以外,里面办公室基本一片漆黑,虞皖音有片刻的迟疑,这层楼看起来不像是还有人。   不过虞皖音还是决定往前看看。   意料之外,有个办公室里面亮着光。   虞皖音便往那个方向走了,她脚上的高跟鞋在静谧且称得上空旷的办公区域踩出了哒哒哒的声音,并不急促,反而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个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   虞皖音透过里面的光线,看清了门口的牌子。   那是总裁办公室。   而当她看清时,视线范围内也出现了里面的办公桌,及里面的人。   对方抬起头来,目光平静。   商临办公室的灯并不算太明亮,他似乎只开了其中一盏。   而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的对视,眸光如秋水潋滟。   虞皖音先开口:“商总还没下班?”   商临嗯了声,随后问:“有事吗?”   “我找傅助理,给他交份文件。”   商临的目光于是又落在她手上的文件,片刻后道:“给我吧,傅卓今晚有约会,一个小时前已经走了。”   虞皖音:“……”   某种程度上,交给商临也没什么不对。   她走进了这个办公室。   商临的办公室无疑是宽敞的,简约黑白灰设计让这里也染上了些肃穆,似乎昭示着这里的主人是个专心沉浸于工作的人。   虞皖音将手上刚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商临,顺便就说明了一下情况,这原本应该是由傅助理来干的工作。   商临翻开那份文件看了眼,那其实是针对这次项目差错的说明,有些是专业术语,但不算难懂。   一个正在进行的项目很有可能会有很多次类似的意外发生,但只要是没有对整体造成影响的,都不值一提。   只需要积累经验。   商临简单看了一下文件,大概明白了。   于是他放下了那份文件,目光落在跟前的女人身上。   他办公室的灯开得不够明亮,今晚这一层只有老板还在加班,但并非是偶然事件。   虞皖音今天穿了连衣裙,一件黑色的拥有白色木耳边裙摆的长裙,长发垂下,看起来柔顺且富有光泽,那副银丝眼镜还是戴在她脸上,这让她看起来既温柔又充满学识。   这样的打量虞皖音是能察觉到的,她浮现了些不解的神色。   商临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对虞皖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虞皖音并不是商临的下属,是合作方,遵循社交礼仪来说,他也不该在她交了文件后直接让人出去。   他请她到沙发那边坐坐。   “喝点什么吗?”商临的语速平缓。   “不用。”虞皖音跟在商临身后,话音刚落,周围蓦地陷入一片漆黑。   仅仅一瞬间的事。   跟前的人站住了,随后转身想说句什么,但虞皖音的身体因为惯性和突如其来的黑暗不受控制向前。   她发出一声惊呼。   不仅仅是因为身体向前倒,更因为跟前的人接住了她。   陌生的气息包裹住她,是一阵很淡的草木冷香。   商临的手在情急之下扶住了她的腰,虞皖音下意识撑住的,是对方的胸膛。   适应黑暗后,窗外的月光朦胧洒   入,逐渐能看清一些事物。   “我刚才忘了,”商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今晚八点二十分之后,整栋楼会停电检修。”   “……”   可是他的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松开。   虞皖音没忍住张口提醒:“商总,可以放开我了。”   商临在两秒后松开了她,但没有完全松开,他抓起她的手腕,像是很有绅士风度地将她牵到了沙发上。   这个区域洒进来的月光最多。   虞皖音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因为商临在她身旁坐下,目光却似乎借助着朦胧的月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脸上。   一些被她刻意忽视的猜测此刻涌上来。   她想往旁边坐一下,但还没来得及,听见身旁人喊了声:“虞皖音。”   这是商临第一次连名带姓喊她的全名,喊了后又半晌不说话。   这样的氛围实在诡异,甚至还蒙上层淡淡的暧昧。   虞皖音有些坐立不安。   于是她想要起来:“商总,时候不早了,我先……”   但话没说完,因为她的手腕再一次被握住,但对方没用力,是虞皖音可以挣脱的力度。   商临看向了她:“如果我说,我愿意帮你,以达到报复李明霁的目的呢?”   这是一个跳跃的话题。   但成年人之间,有时候话不用说得太明白,虞皖音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她依旧惊讶。   “商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那句话在商临的喉间滑过,最后被说出来:“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被利用。”   因为他对一位已婚的女士产生爱慕之情。   情从何处起。   这很难解释,因为他们见面的次数加起来甚至还没有十个手指头。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醉酒的女士面色酡红,那滴眼泪不仅从她脸上坠落,还砸进了他的心。   而商临用之后的几次见面确认了这个事实。   手腕上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掌心温度颇有存在感。   虞皖音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开口:“商总,我没有发展婚外情的打算。”   商临的面容在幽暗的光线下依旧优越,他眸光闪烁了一下,却依旧直勾勾看着虞皖音的眼睛。   他说:“我也没有当小三的打算。”   “所以——”商临稍微停顿了一下,“你什么时候离婚?” 第19章 不要再让他碰你好吗   周围实在过于安静。   这栋大厦今夜加班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也在停电前离开。   幽暗又朦胧的月光洒在沙发上两个人身上,皎洁中带着心照不宣的背德。   虞皖音的眸光对着商临的话闪烁,毫无疑问,他的话足够考验人性。   而除了巨大的摆在眼前的诱惑以外,虞皖音下意识就分析起风险,因为商临本身就是她丈夫设置的一处陷阱。   更值得思考的是,陷阱本人是否有和他达成某种共识。   虞皖音不允许自己陷入这种困境。   “商总,要不要离婚,或者什么时候离婚,这是我和我丈夫的私事,你应该——”她稍微停顿了一下,道,“无权过问。”   虞皖音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商临并没有用力,她轻而易举抽出。   掌心一空,商临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你担心我和李明霁是一伙的?”商临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虞皖音的顾虑之一,但随后缓慢地补充一句,“还是说,你舍不得离婚?”   这种可能是成立的。   一段从校服到婚纱的婚姻,中间穿插了十年的相处,哪怕被爱人背叛,舍不得似乎也是正常的。   哪怕令人恨铁不成钢。   虞皖音并没有回答商临的问题,她提了另一个话题:“商总,以你的条件,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   这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事实。   商临的出身太过优越,学识、能力以及谈吐,都足以让他在人群中成为众星捧月的存在,外在条件在那些对比下,显得不那么重要。   但正因为这些条件加持起来,说句夸张的话,就算是选妃,也会有人愿意让他选。   虞皖音不知道的是,商临其实也想过差不多的问题。   他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漂亮的姑娘,有单纯可爱的,有性感火辣的,有优雅恬静的,甚至还有不少能在谈判桌上侃侃而谈的女强人。   但过往碰见的姑娘,只有一个虞皖音。   商临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实在要说,也许是一见钟情,或者更下流的说法,是见色起意。   人是视觉动作,商临并不否认这点,初见时便建立起的好感当然不足以让他去插足别人的婚姻,而且基于外貌的好感是维持不了太长时间的。   商临清楚这一点。   问题就是,即便他在清楚这一点的情况下,依旧不太受控地去了解这位已婚的女人,并且被吸引,那种生理性的吸引,引导着他去了解她的内在。   因为她丈夫的不忠与算计,给了商临这个机会。   这种举动不道德,但商临现在不是很在乎。   虞皖音年纪并不大,严格意义上说,只比商临大半年左右。   他们完全是同龄人。   “虞皖音,我不是单纯只被生理需求驱使的,我有自己的情感需求和选择,”商临回答了虞皖音的问题,“同样的,在明知道李明霁背叛你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还愿意和他纠缠下去?以你的条件,最起码想找到条件不错的下一任,也不难。”   商临介意虞皖音对丈夫的忠诚。   这使得他会下意识去提起这件事。   黑暗让这对其实并不算熟悉的男女在谈论起私密的话题也变得自在许多。   虞皖音张口想说句什么,但商临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只看条件的话,明显,我比你的丈夫有钱,甚至不出意外,我比他大方,外貌的话,我不知道以你的审美怎么对比我和他,但我应该不丑。”   何止不丑。   “基于上面的分析,只看条件的话,是不是也应该选择我?”商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虞皖音的手机在这时候连续震动好几下,手机屏幕的光亮起。   消息来自商氏刚才和她一起加班的技术人员:   【虞总,你离开了吗?】   【真是太幸运了,在停电前完成存档】   【我看错时间了,还以为今晚的停电是八点半之后呢,差点没搞定】   【……】   虞皖音有些沉默,片刻后给对方回了消息,说她已经离开。   商临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虞皖音回复信息,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柔和且美丽。   他的思想不受控地发散,视线落在虞皖音的眼睛、鼻子和唇上。   一些很生理性的欲望浮现,又被掩盖得很好。   虞皖音终于熄灭了手机屏幕,她看向了商临,眼神不卑不亢,没有对利益的追逐,也没有半点对他的欲念。   “商总,谢谢你今晚对我说这些,”虞皖音不知道商临是不是一时兴起,但她的回答依旧真诚,“但是很抱歉,我无法回应你。”   她并不喜欢他。   起码现在没有半点心思。   这对于商临这位天之骄子而言,无疑是令人挫败的。   不过他显然预料过这样的局面,并不后悔说出的话。   短暂的沉默后,商临说:“走吧,我送你下楼。”   虞皖音站了起来,在即将走出这个办公室时,商临说:“虞皖音,我刚刚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你决定离婚,我会帮你。”   他递给她一张名片。   “这位杨律师在离婚诉讼方面比较有名,从业以来几乎没有败诉的案件,你可以联系看看。”   虞皖音借助手机电筒的光看了眼手中的名片,上面的杨律她其实知道,在最初她联系过对方的,但那位杨律的助理以她近期案件过多拒绝了虞皖音。   “这位杨律很有名,她不一定有时间吧?”   商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找她的话,她会接的。”   “……”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的时间,虞皖音原本以为停电后,往下的一段路应该是步梯走下去的。   尽管以现   在的楼层来看,她要爬下去,还是穿着高跟鞋,是一件稍微艰巨的事。   “走这边,”商临蓦地开口,“总裁专用电梯有独立电源,可以用。”   哪怕打着手电筒,这段路依旧昏暗,周围安静得过分,衬托得商临的存在感愈发强烈。   黑暗的大厦内部是容易让人生出些恐惧的,商临在直白表达对合作对象的妻子的爱慕后,没有做出更多逾越的举动。   虞皖音对于这栋楼里还有电梯专门用独立电源这件事有些惊讶,走进电梯时,里面的灯明亮,让人安心。   商临像是看出她的困惑般,解释道:“这是我爸当初要求的。”   至于商鹤岳先生为什么非要这样设计,商临这个当儿子的就不清楚了,他也不在乎。   起码这个设计现在让他的心上人不必大晚上踩着高跟鞋走四十多层到一楼。   电梯里的沉默还在蔓延,商临站的位置比虞皖音后半步,他能用余光去观察她,对应的,其实虞皖音也能利用电梯内的倒影来观察他。   一直到一楼。   商临其实希望能送她回家,但显然虞皖音开了自己的车来。   他送虞皖音到车旁,替她开了车门,没有第一时间关上车门,而是伸手撑在车门上方,弯腰低头,轻声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有后半句被他留在喉间没有说出——“回到家给我发消息”。   这一夜足够让虞皖音心情复杂。   她看了眼那张被塞到手中的名片,不得不承认,这正是她需要的。   不过在踏入家门后,虞皖音还是将那张名片扔了,联系方式被记在她脑中。   婚房里依旧冷清,虞皖音原本以为李明霁今晚依旧不回来,但上楼后,她听见主卧浴室里的花洒声。   李明霁的西装外套搭在衣架上。   虞皖音走出去,在二楼的沙发上坐了会儿,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李明霁在一个空间内相处。   这明明是曾经最自然不过的事。   虞皖音能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和他撒娇、争吵,甚至调情,但现在有点做不到了。   她最近耗费在工作上的精力太多,只是在沙发上靠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   直到李明霁的脚步声让她醒过来。   睁眼看到的就是李明霁的脸,他凑近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今晚怎么回这么晚,加班了吗?”   李明霁有很多办法去知晓虞皖音的行程,她没有说谎的打算。   “嗯,你让我负责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去人家公司待久了点。”   李明霁当然知道妻子说的是哪个公司,他顿了一下继续问:“和我具体说说?”   按道理说,这些内容明天也会整理好放到李明霁的办公桌上,但他既然要听,虞皖音也会分享。   只是今晚的分享删去了和商临有关的任何内容。   李明霁听完后,沉默片刻冲虞皖音笑笑:“不用太严格要求自己。”   “今晚早点睡吧。”李明霁说。   虞皖音确实困了,然而当她洗漱出来,看见在主卧床上的李明霁时有些意外。   “今晚不用加班,我回来主卧睡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在他们夫妻还没有撕破脸之前,虞皖音甚至是愿意陪他演一下夫妻情深的。   她主动伸手去碰李明霁的睡衣领子,不出意料,下一秒,她的手被抓住。   李明霁说:“别闹,不是说困了吗?”   对于二十多岁的年轻夫妻来说,床上需求再正常不过,这导致李明霁在拒绝次数多了之后也涌上些心虚,毕竟他和虞皖音并没有吵架。   他抱了抱虞皖音:“今晚好好休息。”   李明霁其实也有过很上瘾的一段时间,那时候根本不需要虞皖音主动。   如果不是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以及刚才从沙发醒来时,从他宽松的领口隐约看见一些暧昧的痕迹。   卧室的灯熄灭,李明霁并没有松开这个怀抱,黑暗中,他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情感,低头亲了一下虞皖音的额头。   看起来他们依旧是很恩爱的一对夫妻。   虞皖音没有回应,她闭上了眼睛,在这样的沉默中呼吸逐渐变得均匀,也在睡梦中远离了李明霁的怀抱。   等到不知多久,虞皖音的枕边人动了,他蹑手蹑脚地起来,拿起了床头柜的手机——虞皖音的。   因此他需要绕到另一边。   卧室门开了又重新关上,黑暗中,虞皖音蓦地睁开双眼。   她并没有故意装睡,曾经在李明霁身边,她可以睡得很沉,不会像现在这样,很不安稳,一些细微的动静都能让她醒过来。   虞皖音的手机密码对李明霁来说不是秘密。   他们大概是在恋爱一年之后交换了彼此的屏保密码的,这么多年了,虞皖音没有更换过她的密码。   所以李明霁轻而易举地翻看了她的手机,不知算不算让人失望,他没在妻子的手机里找到她对婚姻不忠的蛛丝马迹。   虞皖音和商临大概在她接手项目的第一天加上联系方式,但只是加上而已,聊天内容官方且少。   她也没有和常联系的朋友提过对婚姻的任何不满。   出于一些略见不得人的心思,李明霁还看了查看了更多,毕竟偷查配偶手机的事,做了就是做了,无所谓看更多。   哪怕在很恩爱,他们的手机可以互相使用的时候,李明霁也没有查过虞皖音的手机,这是第一次。   李明霁点开了相册,发现了她平时上下班喜欢拍的日落晚霞,还有喜欢做的咖啡,还有几个独立的相册。   其中一个相册被命名为【我们】。   点开,里面是一个有关于李明霁的相册。   有很多他的单人照以及他和虞皖音的合照。   最早的那张照片要追溯到大概九年前,还是高中时期。   那是李明霁本人都不一定能够找到的照片,而这些照片依旧好好保存在虞皖音手机里,说明这么多年来,无论她换了几个手机,都将那些照片刻意保留下来的。   除此之外,李明霁还在虞皖音手机里发现了,她提前很久给他准备的26岁的生日礼物。   凌晨时分,周围太安静了。   李明霁站在阳台,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   他在妻子的手机里没有找到不忠的证据,反而找到了更多她爱他的记录。   以李明霁现在的身份地位,他自认还不算真正的功成名就,人是会变的,以前的目标已经达成,那自然需要设定更高的目标。   至于爱,那被放在更轻的位置了。   何况,爱情确实有保质期。   李明霁如果愿意反思自己,那他大概会意识到,自己最爱虞皖音的时候,是他们初初步入婚姻时。   那一霎的喜悦和兴奋,周围人的艳羡与祝福,可以说是他人生中难以忘怀的高光时刻。   但那往后,爱情在以他和虞皖音都没有意识到的速度在走下坡路。   外面的新鲜风景总是存在的。   李明霁已经很久没有生出过愧疚的心情了,在今晚之前。   他在阳台的位置站了很久,但最终眼底的野心还是胜过了那十年。   ——   虞皖音去律所的那天,天气不算很好。   云港市这边是雷阵雨。   这是她第二次来了,从商临给名片后,她联系过一次,电话中接待虞皖音的并不是助理,而是律师本人。   之前因为忙碌抽不出的档期,现在似乎也有了。   于是很快,虞皖音直接去了一趟律所和对方面对面交流。   那已经过去几天时间了。   杨盈又见到了这位老板交待过要好好接待的当事人。   尽管她不清楚这位虞女士和老板有什么   私交,但既然是工作,那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何况,这看上去大概是一份不错的委托。   杨律从业生涯中接过不少离婚的案件委托,几乎所有都是财产纠纷、债务纠纷和抚养权纠纷,当然,像家暴骗婚类的也不在少数。   在翻阅了不少资料后,杨盈对这位委托人说了很真心诚意的一句话:“从你丈夫的财务以及公司发展的前景看,不离婚或者延迟离婚能够让你实现更大的资产利益化。”   眼前的委托人年轻、漂亮,如果愿意花心思,这些大概率是能办到的。   不过杨盈很快又说:“不过,如果你想挽留这段婚姻,那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她的助理给这位虞女士端来了一杯咖啡,又出去了。   虞皖音问:“我想知道如果现在离婚,你能为我争取到的权益有多少。”   杨盈其实很欣赏这种在婚姻里走到最后只图钱不图感情的女人,这会给她的工作带来很大的便利,起码不用过于担心委托人动辄反悔离婚决定。   “从法律角度说,在双方无过错的情况下,夫妻婚内财产平分,这不仅是要分割你丈夫的财产,还有你的,”杨盈说着一顿,又补充道,“但是,如果存在婚内财产转移的情况,就会变得复杂些。”   “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你丈夫在婚后三年时间内,先后给父母购置了两套豪宅,市值都在千万以上,平时给父母的赡养费不算少,但处于孝敬父母的范畴。”   “而且,他名下还有另外两家公司,都处于亏损状态,”这才是棘手的地方,“我怀疑这两家是空壳公司,被他用来转移财产的。”   局面对虞皖音来说并不乐观。   当然,腾飞科技的财务状况还是很不错的。   李明霁这几年到底赚了多少钱对虞皖音来说确实是个谜,除了公司以外,他应该也有做投资,投资的收益如何,她这个当老婆的并不知道。   一开始是基于信任,后来大概是因为刻意隐瞒。   虞皖音当然明白那是李明霁凭自己本事赚的钱,但是他先不坦诚,也是他先算计她的。   这段婚姻早就注定没办法善了。   杨盈问:“虞女士,你有收集到关于你丈夫出轨的证据吗?如果有的话,考虑到他和公司的名声,这些证据日后会成为我们谈判的倚仗。”   ……   比起其他,现在这段婚姻还维持着和平的局面。   李明霁26岁的生日到了。   作为腾飞科技年轻的老板,也作为蒸蒸日上的新贵,他的生日宴会也成为了名利场。   虞皖音从场地布置到邀请宾客都有参与,包括李明霁身上的西装都是她亲自挑选。   作为妻子,她其实并没有拖他的后腿。   李明霁是今晚的主角,而虞皖音也算半个。   名利场上,大家都是势利眼,有利可图时,所有人都亲切的。   李明霁这一路走来遇到过太多贵人,而这种时刻,受邀的宾客大多会到场。   还没到时间,虞皖音已经换好了今晚的晚礼服,这一身的露肤度并不高,但性感有时候和露肤度没什么关系。   她站在衣帽间内,亲昵地给李明霁整理着衣领,又给他打了领带。   神色专注到仿佛看不到对方正在打量自己的眼神。   李明霁笑了:“为什么你每次搭配出来的穿搭总这么好看?我自己搭的就差点意思,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啊皖音?”   类似的话在好多年前李明霁也说过,只不过那时候他是真心觉得自己离不开虞皖音。   虞皖音抬眸,神色中不见异样,她冲他一笑:“那你会离开我吗?”   “怎么会?”   有时候男人的演技就是好到能演到真正断舍离的最后一刻。   虞皖音的眼神依旧是亮亮的,她对李明霁说:“恭喜你,又踏入了一个新的开始。”   从很久之前,久到他们还没有在一起,那时候羞涩的少男少女将模糊的好感融入一句句真挚的祝福。   他们永远在祝福对方一年比一年好。   今年也不例外。   李明霁垂眸对上妻子的眼睛,忽然觉得她眼中的光过于热烈,衬托得他愈发卑劣。   生日晚宴举办的场所在一栋别墅里面,虽然虞皖音会看着,但大部分工作是包给别人去进行的。   今晚来的人很多,包括李明霁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或者潜在合作对象以及竞争对手,还有他的父母和以前的同学朋友。   一个人发达了,身边永远不会缺朋友。   虞皖音有些朋友也出席了。   这个生日晚宴当然不只是庆贺李明霁又年长一岁那么简单,他的公司近期在寻求投资,那些正在观望的资方。   据虞皖音所知,腾飞科技的C轮融资在即。   如果顺利,未来几年内实现上市的概率并非没有。   从第一开始,虞皖音就始终站在李明霁身边陪着他应酬。   光从利益出发,她是希望李明霁成功的。   如果抛开了爱情和亲情,那她也能接受李明霁这个利益上的合作方。   光鲜亮丽的年轻夫妻游走在众位宾客间,李明霁能听到很多的恭贺声,除了他在寻求投资以外,也有更小的公司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   类似于“年轻有为”的称赞不绝于耳,不仅虞皖音和李明霁这边,就连他的父母那边都有不少人主动上前攀谈,话题里免不了俗的一点就是关于孩子的教育。   那些家里还有十几岁甚至更小的孩子的人都艳羡地打听着李岱川夫妻是怎么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孩子的。   但大部分人心里大概也清楚,哪怕是同一套教育模式,但实验对象不同,得到的效果自然也是不同的。   别人的成功仅仅具有参考性,不能盲从。   陆续有宾客进来。   直到某一刻,李明霁的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他笑着对周围宾客说了句抱歉,牵着虞皖音的手走出人群。   “商总来了。”李明霁低声在她耳边道。   虞皖音往门口方向看过去,眸光顿了一下。   刚踏进来不久的年轻男人轻而易举就夺去了原本晚宴主角的光芒,没人觉得商临一定会出席李明霁的生日晚宴,但他这人平时想见也不一定能见到,现在一出场,跟前就围了好几个人。   虞皖音眸光闪烁了下,商临身上那套西装的色彩搭配有点眼熟。   一身米白色的西装,内里是一件酒红色的花衬衫敞开的衣领不难看出他脖子上的金链子,就连手上也佩戴了个镶嵌着红宝石的黑戒。   梳了个大背头,光洁的额头露出来,眉眼处的凌厉更甚。   仅一眼,哪怕是不认识他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好看得不像寻常的豪门少爷了,像挂牌男模。   走出刚一进来的重围后,身旁的魏珩终于没忍住小声吐槽了句:“商临,你到底是来参加人家生日晚宴还是来开屏的?”   魏珩倒是跟李明霁没什么交情,可以说是不认识,干餐饮行业的能跟这些搞技术的新贵有什么交集?   他今晚无聊,想喊商临出来喝酒,结果这人说要出去参加晚宴。   反正都是喝酒,换个地方也没关系,人多也热闹。   于是魏珩厚着脸皮跟过来了,作为商临的男伴。   然而,他看到一个打扮成花孔雀的发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主角。   过来抢风头来了。   商临语气平静,或者说,他很敷衍道:“这不就是平常的穿搭吗?”   魏珩:“……不要脸。”   他又想起姜稚芸前些天嚷嚷着说商临有crush的事,不会人家姑娘也在吧?   魏少爷左顾右盼了一下,年轻姑娘还是有很多的,看起来对商临有意思的不止一个,至于哪个才是他喜欢的,就不知道了。   这么想着,寿星和他的妻子已经到了跟前。   很年轻的一对夫妻。   对于魏珩这种30岁前不考虑结婚的人来说,多少带点新奇。   “李总,生日快乐。”商临的祝贺很官方,甚至比   不上他那位跟人家没什么交集的发小来得热情。   李明霁已经从商临的介绍认识了魏珩,但事实上他单方面认识对方。   “李总,生日快乐啊,祝你事业蒸蒸日上,婚姻幸福美满,早生贵子,”魏珩先是说了一串吉祥话,然后来了句,“你应该不介意我跟着商临进来混吃混喝吧?”   “当然不介意,”李明霁现在的场面话也说得极其漂亮,“魏少能来,我这里蓬荜生辉,希望你今晚能玩得尽兴。”   李明霁对商临的热情,除了他是自己的甲方以外,还有一点,在C轮融资阶段,他希望可以争取到商临的投资。   每个大操大办的宴会背后都各有目的,各有利可图。   寿星确实很忙,李明霁夫妻在确认他们的贵宾并没有受到冷待后,很快和其他宾客又展开了交流。   魏珩很没有眼色,这时候还自顾自评论了一句:“这俩人看着还挺有夫妻相的……”   一转头,发现发小的脸色不太对:“哎,你怎么脸这么臭,谁惹你了?”   商临没理他。   “……”   新的宾客进来了。   这次来的是何家。   何沁苒跟着爸妈一起来了。   她穿着件红色的抹胸连衣裙,裙上在腰间的位置有个黑色的绒布蝴蝶结,很活泼显眼的设计,她看起来有种朝气张扬的漂亮。   “明霁哥,皖音姐,不在上班时间,我可以这么喊吧?”何沁苒几乎是快步走到两人跟前,冲他们露出了笑。   “当然可以。”李明霁笑着回了她的话。   “明霁哥,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何沁苒将一个小盒子递给李明霁。   他打开,里面是一枚胸针。   L家的高定系列,一款镶嵌着紫色宝石的胸针,限量版。   “谢谢,我很喜欢。”李明霁说着。   下一秒,何沁苒又道:“那明霁哥,你可以戴上给我看看效果吗?”   这句话让李明霁脸上浮现迟疑。   因为他的西服上正别着另一枚胸针,虞皖音为他挑选的,专门搭配今晚的小饰品。   李明霁下意识看了眼虞皖音。   “怎么,你还怕皖音姐介意啊?”略俏皮调侃的声音。   虞皖音轻笑一声:“不会。”   她转头,抬手取下了李明霁胸襟前的胸针,又拿起贺沁苒送的那枚更加昂贵和独特的胸针,别在了自己丈夫的衣服上。   男人都让了,也不差一枚胸针。   何沁苒意味不明地来了句:“这枚胸针好像和明霁哥身上的衣服更搭,皖音姐,你觉得呢?”   这句话说得有点僭越且明目张胆,导致李明霁也微微蹙眉。   “胡闹,沁苒,你明霁哥又不是你房里那些娃娃,任由你怎么打扮都行,”另一道声音响起,听着带着点责备的意思,“不许再胡说八道。”   李明霁目光落在何沁苒身后的中年夫妻身上:“何总,何夫人。”   虞皖音跟着自己的丈夫和他们打了招呼。   何锦良也是李明霁近期想要争取的投资人。   他似乎对女儿和自己看好的年轻夫妻之间的暗涌毫无察觉。   “明霁,又长一岁了,今年可得继续加油,”何锦良冲他笑得很亲切,“腾飞科技这两年的势头不错,你得再接再厉啊。”   李明霁也露出了谦卑的神色:“还得仰仗您提携。”   跟中年人的相处和同龄人自然是不同的。   何锦良很多次惋惜过这个看好的年轻人已婚,否则的话,他有侄女、外甥女甚至是朋友的女儿都可以介绍。   这种就类似古代的榜下捉婿,明知道一个人前途无量,那拉拢过来成为自己人多少会有点好处。   姻亲的方式直接了当,甚至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去维系这段关系。   虞皖音站在李明霁身边,充当着衬托红花的那片绿叶,显然在外人眼里,她和李明霁的这段夫妻关系,他是站在主导位置的。   事实或许也是这样。   最重要的那几位宾客其实都差不多见过了,在别人看来,虞皖音和李明霁的夫妻关系依旧恩爱。   稳定的婚姻关系对促成合作是很有助益的。   私生活以及人品都会成为投资人考察的重点。   当然,不绝对。   作为宴会主角,李明霁有当众发表一下生日感言的必要,即便是真正家境殷实,有权有势的老总,大部分人对外的形象都是谦卑的。   李明霁虽然不再是初出茅庐的时候,但他深刻意识到个人形象对事业的重要性。   这是一开始就商量好的流程,李明霁讲话时,虞皖音站在他身边,紧接着,她会祝自己的丈夫生日快乐,并且当众送上为他准备好的礼物。   周围有不少艳羡这份爱情的人。   当然,也有部分人嗤之以鼻。   虞皖音也不知道自己的婚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作秀的一部分,起码现在她真切感受到了。   唯一的意外是,在这种时候,李明霁似乎被她准备的礼物所感动,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她一口。   不是脸颊吻。   周围掌声响起,虞皖音于是知道这段爱情的营销又上了一个层面。   李明霁的眼神温柔且带着情意,是具有迷惑性的。   曾经一个吻可以引起的悸动,现在已经不再,但还是让人觉得遗憾。   虞皖音在这之后被其他太太拉去说了会儿话,她和李明霁并不会整晚形影不离待在一起。   他总要和合作伙伴或者潜在合作伙伴聊一下公事或者男人之间的话题,虞皖音是不方便掺和的。   只不过,等她和跟前的几位女士聊完天后环顾一圈,发现不见了李明霁的身影。   同时消失的,还有何沁苒。   这幢别墅有一片非常大的草坪以及独立的花园,每天都会有花匠来料理娇贵的植株,到了晚上,外面的灯亮起来,夜景其实很美。   但来这里的人,大多数无心欣赏。   高跟鞋无声踩在地上,这里的走廊都铺上了带有花纹的地毯,这让即便在安静的廊道上,高跟鞋也不会发出影响他人的声音。   她安静地走在这条路上,连呼吸都很轻,在这个过程中,似乎还思考过自己可能会面临什么局面。   直到她走到一扇紧闭的门前。   这幢别墅其实是虞皖音选择的地址,她在这里逛过好几圈,还是管家带领她详细介绍下来的,所以她知道这幢别墅内,什么地方大概率不会有人来或者不易被发现。   尤其适合偷情的男女。   这里有两个挨着的房,其中一个的门锁坏了很久,一直没修,但不是很重要的事,原本也无所谓的。   现在其中锁是完好的门,被紧锁着,隐约能从底下看出一丝透出的光线。   别墅里面有些犄角旮旯的角落也正常,无非是建造的时候没有完美利用好整个房子的角落,但这里其实也适合当一个杂物间。   房间内并不隔音,里面的人也没想到会有人准确无误地找到这里,于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算收敛。   假如凑近门的话,是能听见的。   虞皖音先是听见了自己丈夫的声音,很温柔:“苒苒,别闹了,你知道的,那只是一些特定场合需要的夫妻营业而已,再哭妆就要花了。”   何沁苒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你明明说了对她已经没有感情的,你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她!”   “那我算什么?谁知道你私底下还有没有和她上床!”   这一声话音落下,又是短暂的沉默期,虞皖音听不到说话声,但她知道他们在接吻。   半晌,李明霁的声音再度响起,比刚才要哑一些:“乖,最近公司在找投资人,你知道的,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何沁苒:“我告诉我爸我们的关系,让他给你投不就好了吗?”   “那他会怎么看待我呢?”李明霁似乎叹了口气,“他怎么看待一个还没   离婚就诱骗他年轻貌美的女儿的男人呢?他还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何沁苒的声音于是小了些:“别以为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原谅你,最迟下周,你必须提离婚。”   以李明霁的段位,哄一个小姑娘太简单了,而且还是一个恋爱脑。   一个男人的爱,如果只在嘴上说说,那是没有意义的。   但这也是李明霁的厉害之处,竟然能哄得一位蜜罐里长大的千金小姐甘愿做他的情人。   虞皖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除了房内以外的动静。   某一瞬间,她蓦地觉得不对,走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影子,那一刻她受到了惊吓。   但没发出惊呼,因为有人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一股似曾相识的草木冷香袭来。   虞皖音在愣神之际,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很轻地说了声:“是我。”   她被带进了另一个房内,没有开灯,锁也是坏的,门被虚掩的。   搂着她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放开,因为他发现怀里的人在不受控制颤抖着,借助着走廊投射进来的很微弱的光线,他看见她眼眶湿润。   又哭了。   商临不知道她是被吓到的还是伤心的。   这样安静的对峙持续了好半晌,直到虞皖音终于冷静下来,她的身体不再发抖。   商临在这时候开口,他在黑暗中看着她,声音很轻,但又像是蛊惑:“你觉得自己还能和这样一个男人继续当夫妻吗?”   虞皖音没有回答。   借助着微弱不过的光线,商临看到了她的唇,想起不久前看到的画面。   像下意识般,他抬手,拇指指腹按在她唇上,稍微用力按了一下。   “从现在开始,离婚前,不要再让他碰你好吗?”   他说这句话前,甚至没考虑自己的身份。 第20章 完了   万般寂静下,商临没有等到虞皖音的回应。   他现在的行径不道德,但要是有了对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隔壁房门在不久后被打开,虞皖音原本应该作为理直气壮的原配,但她没有现在打草惊蛇的意思。   只是那些事实她原本都知道,当靠得这么近去接触时,还是忍不住觉得心一阵阵刺痛。   虞皖音甚至分不清这是十年来累积的还没消耗光的爱意还是不甘心。   她没办法释怀,暂时也还做不到完全放下。   那个房被打开,两人走了出来,而虞皖音和商临在隔壁虚掩的房中,仅几步之遥。   但凡这时候出点什么意外,譬如谁的手机响起来,他们两个都说不清楚。   何沁苒的声音还在响起:“反正你们都是要离婚的,你多给她一点补偿不就行了吗?那些钱都是你赚的,她怎么好意思真要一半……”   李明霁嘘了声,意思是让她不要再说,于是何沁苒不高兴地闭嘴了。   脚步声逐渐远离,虞皖音才大口呼吸,她蹲了下去,肩膀轻轻耸着。   商临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看着别人的妻子因为丈夫出轨而伤心欲绝,他心底除了觉得这不值得以外,还被蒙上了层淡淡的疼。   心疼的滋味。   商临随着蹲下去,掏出纸巾,借助朦胧昏暗的光替她擦拭了一下眼泪。   眼泪在这个光线下亮晶晶的。   虞皖音现在的形象说不上很好,不够优雅和冷静,甚至有点像怨妇。   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在刚才的某个瞬间,她想报复丈夫的欲望达到巅峰,而眼前是再好不过的助力。   人性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的。   虞皖音听见商临说:“李明霁如果真的想争取何锦良的投资,他很快就会跟你提离婚的,何锦良这个人投资眼光不错,他是愿意投资腾飞科技的,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很爱面子的男人,如果他的女儿当小三的事宣扬出去,他有一定概率撤回投资的。”   “李明霁已经做出取舍了,”商临的声音放轻,循循善诱道,“或者你应该庆幸,你是二选一里不被选择的那位,一个不坚定的男人,放弃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不是吗?”   在四月初的时候,商临其实还考虑过给腾飞科技投资一笔的,但显然现在,李明霁失去了这个资产雄厚的潜在投资人。   虞皖音并没有将丈夫出轨的事分享给任何一位朋友,以至于现在,似乎只有商临能够和她谈论起这件事。   但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也在诱惑她犯下另一个错误。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许久,虞皖音一直没说话,商临也很有耐心在等待。   作为一个妄图撬墙角的人,他的耐心是很足够的。   当然,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不需要撬墙角了,可以正大光明地展开追求,在不久之后。   “商总,你让我觉得很困扰。”没想到的是,在虞皖音的情绪稍微恢复平静之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管怎么说,我是已婚人士,你这样会让我的名声受损。”虞皖音这句话倒也没错,在男女那点风流韵事中,女性多数时候处在不利地位,尤其还是在商临的钱财多余她和社会地位高于她许多的前提下。   “而且,你觉得自己比李明霁好吗?”虞皖音短时间内对男人的信任度被降到很低,商临或许有点被牵连的嫌疑。   商临其实很少会有被嫌弃的时候,但眼□□会到了。   他听见自己轻笑了声:“拿我跟一个出轨还算计婚内财产的男人比,是不是太羞辱人了?”   李明霁的举动在商临看来也不是那么上得了台面。   他不是一个会给出所谓海枯石烂的承诺的人,但起码,他觉得自己还比较大方。   虞皖音心里有股气,压抑着,压抑久了,就逐渐要将她吞没。   商临不过是在这时候撞上来的倒霉蛋而已,何况,他也没那么无辜。   在这种时候,虞皖音又听见了那句话:“我认为,你可能还是需要一下我的帮助。”   “我支付不起你需要的那种代价。”虞皖音说。   她始终不会为某种利益或者目的出卖自己的感情和身体。   商临又笑了:“你怎么知道你支付不起?”   换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大概率都会心动的。   因为商临不是那种除了有钱以外,其他配置一塌糊涂的男人。   他的外形条件就足够让很多人迷恋。   哪怕肤浅。   虞皖音听见他说:“我不需要你支付任何代价。”   人总是会为自己的各种欲念买单的,商临觉得虞皖音现在已婚的身份格外碍眼。   所以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并不在乎自己从中有没有获取实际的利益。   手机蓦地震动起来。   虞皖音看到上面属于李明霁的来电显示,有片刻的迟疑。   商临也看见了,但他没说什么,沉默地看着虞皖音接起这通电话。   “皖音,你去哪儿了?”李明霁那边还混杂着嘈杂,应该是在人多的区域。   “在楼上,”虞皖音平静道,“我现在下去。”   电话挂断,她抬眸和商临对视,没等她开口,对方便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   热心得就像是一位好人。   虞皖音没有说话,就这么越过商临走了出去,她经过时,身上那股柑橘调的香水味又跟着飘过。   换香水了。   这似乎不是虞皖音常用的那款。   虞皖音从那个不起眼的房间离开,并没有直接就走入大厅,她先是去了另一间卧室,在里面完成了补妆和整理晚礼服。   再出现在大厅时,她依旧是那个端庄的李太太。   大厅有个舞池,正放着音乐。   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跳上了,这里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场所,兴致来   了,随便在里面跳一下再正常不过。   虞皖音有舞蹈基础。   小时候,她爸妈就培养女儿这个主题前前后后做了好几版规划书,于是一些大热门的才艺虞皖音都学过。   父母很认真地思考过,如果女儿不那么聪明的话,她还可以走哪条路。   会唱歌跳舞,可以谋生。   会画画,也许也可以。   会弹钢琴和拉小提琴这些,再不济也能当个机构老师。   于是虞皖音什么都会一点,但又没办法做到同时都精通。   不过在这种场合,明显够用了。   李明霁邀请虞皖音进入舞池跳一曲,虞皖音没拒绝,她脸上的妆容和表情都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   人群中,商临安静看着舞池里那对翩翩起舞实则貌合神离的夫妻,听到周围人称赞他们的爱情时甚至有想要冷笑一声的冲动。   魏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拍了拍发小的肩膀:“商临,你刚哪儿鬼混去了,满世界找不到你。”   商临心情不是特别好:“关你什么事?”   “你吃火药了?”魏珩一脸不解,“我觉得你今晚不对劲。”   商临:“什么不对?”   “你来参加人家生日晚宴,谁惹你了,端这么一张臭脸?”魏珩往周围看了眼,“你碰上哪个对家了?”   “……”   以商临处理事情的能力,也不至于为哪个项目发愁到影响心情。   魏珩没往男女的方向想。   主要是没想过发小还有想谈谈不上的时候。   虞皖音还有些朋友也来了,从舞池离开后,她就被朋友拉到一旁说话了。   “音音,你跟你老公看起来也太甜了吧?加起来都谈七年了吧,怎么能这么般配!”这个朋友是高中时候就认识的,叫丁乐。   她其实也是虞皖音和李明霁的同班同学,但她算是虞皖音的朋友。   丁乐大学是在往南的一个城市上的,后来考了云港市的公务员,现在生活过得很平稳,单身,日常爱好是吐槽单位那些爹味爆棚的男同事。   她贴了贴虞皖音,再次真情实感感慨:“还好有你和李明霁,我才愿意这个世界有爱情的。”   虞皖音结婚的时候,丁乐是伴娘之一。   在新郎结亲环节,李明霁财大气粗地拿钱砸晕了所有伴娘,事后丁乐觉得拿着那笔“巨款”不安心,想要退还,李明霁笑着说,她是虞皖音的朋友,自然也是他的朋友,让朋友沾沾喜气,跟多少钱没关系。   那是一种名为“爱屋及乌”的情绪。   丁乐现在对李明霁的印象依旧很好。   虞皖音的分享欲没有在这时候展现,她不是维护好友对爱情的憧憬,也不是对丁乐有所戒备,只是单纯地认为现在的分享没用。   像她没有告知父母一样,父母应该会第一时间要女儿离开背叛她的人,但虞皖音还不是很甘心。   虞皖音冲好友露出了温和的笑:“乐乐,爱不爱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丁乐还是听出了点不太对的地方,她愣神:“怎么,他跟你吵架了?”   虞皖音摇头。   李明霁并没有挑剔虞皖音的任何问题,也没有像别的男人一样故意找事吵架。   不过,今晚李明霁忙到根本没什么时间来和虞皖音说话,总有人是需要找他谈事情的。   虞皖音无比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丈夫正处在踌躇满志的阶段,他未来还有更高的山峰可以去攀爬,为了更便利,也可能是因为厌倦,他决定给自己换一个携手共进的伙伴。   虞皖音不是那个陪他攀爬上去的人。   等到晚宴终于结束,一切归于平静。   李明霁已经喝醉了。   虞皖音和陈谦一起扶着他上车的。   陈谦今晚也没闲着,但虞皖音确实没有分很多注意力在丈夫的助理身上,他也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却还保持着理智。   他轻声交代:“学姐,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别墅前的灯明亮且柔和,照在虞皖音脸上,又仿佛给她添了层滤镜。   虞皖音很轻地嗯了声,并没有多看对方一眼,但如果她愿意抬头细看,或许还能看到这位学弟眼底的挣扎,那种纠结、痛苦与多年来集结的爱慕。   陈谦对虞皖音有好感,这是在大学时候的事。   但不幸的时候,他认识虞皖音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李明霁的女朋友,还是李明霁介绍他们认识的。   直系学长的女友,当然没理由去觊觎。   陈谦一开始也没这么想过,只是后面接触得多了,那些心思也不知什么时候涌现的。   虞皖音和李明霁的爱情契合,契合到外人都不忍心去插足的地步,于是陈谦也就这么见证他们走到了婚姻。   陈谦是伴郎。   但同时,他也是仰仗李明霁提携的学弟及下属。   很多事情哪怕他知道,但也不能多说一句。   李明霁上车就睡了,虞皖音不知道他是全无意识还是闭目养神,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对李明霁的酒量是有数的。   他不一定醉得很彻底。   虞皖音是安静的,她也喝了酒,但意识似乎没有比现在更清晰的时候了。   车子在行驶途中很平稳,虞皖音偶尔会转头看一眼自己的丈夫,26岁的李明霁其实比更青涩的时候要好看,他的衣品更上一层楼,发型也是由专业的造型师设计,五官和身材没有随着时间和他事业的成功而发生横向的变化,一切都很完美。   但虞皖音记得去年这个时候的自己在看向他时,心底还是会有爱意流淌的。   现在只觉得心寒。   或许她比李明霁也高尚不了多少,七年的爱意就在这段时间完全消耗殆尽。   车子停下的同时,李明霁也醒来了。   他的身体有些失衡,所以是靠着虞皖音进屋的。   李明霁坐在客厅沙发上,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妻子在开放式厨房忙碌着,只为给他调一杯解酒的蜂蜜水。   虞皖音还没来得及卸妆,她的脸蛋比平时更艳丽,视觉上是吸引人的。   男人的想法有时候是矛盾的。   虞皖音将蜂蜜水端给李明霁时,被他顺势抓住手坐到他旁边来。   “手怎么这么凉?”李明霁问。   虞皖音随口回了句:“没事。”   她抽出了手,又将蜂蜜水端起放到李明霁手上:“喝。”   李明霁这时候没有察觉到虞皖音那些微妙的情绪,他很听话地喝下了那杯蜂蜜水。   但之后,他的目光又落在虞皖音身上。   客厅的灯只开了头顶的灯带,光线昏黄且略带暧昧,李明霁凑近了虞皖音,他在这一刻似乎很想和她贴近。   “老婆。”他在酒后久违地这样喊了虞皖音。   虞皖音在那一刻觉得身上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情侣间久了,有时候一个眼神都会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一个几个月没有和她有过夫妻生活的丈夫,在酒后精虫上脑,想要和她亲昵。   他也没多醉。   虞皖音伸手推开了李明霁,在他略带疑惑的眼神中道:“我在生理期。”   “是这几天吗?”李明霁喃喃道。   “是的,你记成什么时候了,还是记成别人的了?”虞皖音的生理期是不太规律,但来没来,现在是她说了算。   李明霁听出她话里的烦躁,心里想那倒也合理,所以没细思她的话。   他甚至还分出心思来指责她:“那你今晚还喝酒?对身体不好,拿果汁代替也没什么的。”   虞皖音没说什么,她只说了一句:“我困了,先去卸妆。”   她上了二楼,安静地完成了一切睡前的准备,然后倒头就睡。   至于李明霁,他在上楼后又去书房处理了一些事才出来,而那时候虞皖音已经睡着,她背对着门的方向,那道背影看着格外纤细。   李明霁现在酒醒得差不多了,他其实已经斟酌着,该如何跟虞皖音提出离婚。   他之前的计划完全失败。   因为虞皖音很难成为这段婚姻的过错方,她忠诚,有原则,并且还有一点,她爱他。   李明霁和很多男人一样自信,哪怕自己选择了不忠,但起码从目前   的种种迹象看,虞皖音还是爱他的。   但这样的爱与忠诚在前途和野心面前,也是要让路的。   当然,他们这段婚姻并非耗尽感情,只是时间久了,到了平静的阶段。   或者那也叫做七年之痒。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提离婚,李明霁无法去想象虞皖音的反应。   他有种虚伪的动容:不希望她因此太难过。   这一夜,李明霁并没有在主卧睡。   他有些辗转反侧,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决定对虞皖音来说是残忍的,他没睡好。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李明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到这个点了,手机里很多信息,没来得及看,他起床去主卧,床上用品整齐排放着,几乎看不出有人昨晚躺在上面的痕迹。   楼下也没虞皖音的身影。   家里雇的阿姨称虞皖音一早就出门了。   李明霁这才查看手机,发现虞皖音早上给自己的留言。   她要去看咖啡厅的分店选址,虽然也在云港市,但离他们的住址太远,所以决定在选址附近住几天。   虞皖音没说具体的时间,选址这种事,不能保证一定能选到满意的。   李明霁想起虞皖音从公司离开后休养了没多久就折腾着想开店的事,一开始他是不赞成的,开店不是容易的事,说不定会更加操劳还一无所获,但拗不过她。   后来那家咖啡厅在云港市也成了红极一时的明星饮品店。   根据各项内容的评估,达到了可以开分店的标准。   不过,因为虞皖音去看选址,李明霁多了些时间去思考措辞。   他心安理得地推迟了待办事务。   另一边,虞皖音确实在城市地另一端为自己的分店寻找合适的选址。   她陆陆续续看了几个位置,都各有各的顾虑,总的来说就是没有完全达到她的要求。   于是这就花了好几天时间。   腾飞科技那边的项目群里一直有同步进度,但没有一定需要虞皖音负责的工作。   所以她也刻意减少去商氏的频率,很简单,就是为了躲商临,起码避开能和他产生交集的地方。   虞皖音在一个下午终于找到了心仪的分店选址,她在很短的时间内交付押金和租金,签了合同定了下来。   在没有告知李明霁的情况下,虞皖音踏上归程。   虽然路途不算近,但在晚上开车,不堵的情况下,回到家也就不到三小时。   虞皖音的车大部分时间是停在院子里的,但她明天想换另一辆车,所以直接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这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左右。   虞皖音开了这么久的车,很累。   李明霁不在家,她径直上了二楼,洗了澡,准备躺下休息。   室内所有灯都灭了。   以前她会给李明霁留盏灯,但现在觉得没这个必要。   就在虞皖音躺下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车声。   回来的只能是这个家的另一位成员。   唯一不同的是,他似乎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何沁苒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李明霁身上,她几乎是胡搅蛮缠才跟着他回来的。   “你不是说虞皖音不在家吗,那带我回来住一晚又怎样?反正你们都要离婚了。”   年轻的姑娘一点一点地想要证明自己的特别,足以打破这个男人在外的一切准则,也足以将这个男人掌控在手中。   李明霁却难得反感她的动手动脚:“别闹。”   大门可以面部解锁。   何沁苒却没有听他的,更加年轻热情的身体贴着他,刚进门就亲上了李明霁的唇。   甚至连灯都没有开。   外面的花自然有属于她自己的美,能够带来的悸动不同,李明霁到底也只是个男人。   理智告诉他不能在和虞皖音的婚房内这么放肆,但生理本能似乎又堕于这样的刺激快感中。   何沁苒是个被娇纵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天真又任性。   她觉得在这个房子里放肆能更好地践踏那段外人称赞的爱情,明明已经没有爱了。   她的长发垂下,于是抬头将头发往后拨,抬头那一瞬间,她视线落在楼梯的位置,瞬间被吓到尖叫。   下一秒,某一处的灯亮起,这盏灯比等待要亮得多,灯光照亮了他们,也照亮了不知在楼梯这个位置站了多久的女人。   虞皖音的眼神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但还是有点意外的,她没想到自己的婚姻终于还是迎来了这么不体面的局面。   她看向客厅沙发上慌乱的偷情男女。   李明霁身上的衣衫乱了,可以说得上衣衫不整,他明显是不知道家里有人的,虞皖音并没有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但灯亮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瞬间不是解脱,而是——完了。 第21章 离婚   场面其实是有几秒钟的沉寂的。   虞皖音的表现并不算过激,她的手抓着楼梯扶手,用力到以至于指尖有些泛白。   但她的情绪到底还在一个可控的范围。   因为背叛是早已知道的事实。   李明霁张了张口,想说句什么:“皖音,我……”   这并没什么好说的,理智告诉李明霁,他最好等待虞皖音消化好情绪。   但虞皖音并不需要那么多时间,她从楼梯慢慢走下来,像平时一样。   她的反应是被关注着的。   李明霁还是下意识稍微挡在何沁苒身前。   “何小姐,”虞皖音在距离他们几步时停下,语气很平静,“看来今晚不能让你留宿了,我们夫妻之间应该需要谈一下。”   说完这句,虞皖音又看向李明霁。说:“让你的司机回头吧,别让人家姑娘一个人回家。”   她看着越是冷静,就越让人心里没底。   问题存在并且终于摊开,那就需要解决。   何沁苒想张口说话,被李明霁拦住,他低声说:“我让人送你回去。”   虞皖音一直接受的教育都很文明,她其实说不出什么很羞辱人的话,也没打算说,这个局面自然不可能是她的责任,但确实需要两个人一起解决。   司机没走远,立马又回头了。   何沁苒不情不愿要往门口的方向走,虞皖音这时候终于站到自己丈夫的跟前,她打量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在何沁苒刚走到门口,甚至还没开门时,身后蓦地响起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李明霁的脸被扇到偏一边去,虞皖音的掌心也因此震得发麻。   力的作用毕竟是相互的。   李明霁没有躲,这一巴掌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应该挨的,但他的情人似乎不乐意了。   何沁苒立马转身快步走了回去,她像是护犊子的母亲一样挡在情人身前,情绪激动:“你凭什么打他?他早就不爱你了,你们之间从结婚开始就不同频了不知道吗?你早就配不上他了!”   配不上。   这个词让虞皖音轻笑了声。   “何小姐,我不对你动手是因为这是犯法的,我对他动手只能说是家庭矛盾,你要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吗?”   这就是插脚别人婚姻要承受的,哪怕虞皖音什么都没说,但何沁苒依旧感受到了,那种被正室俯视的羞辱感。   虞皖音不对自己的条件有过多的审判,她也不认为自己配不上谁。   犯错就是犯错,不需要额外的借口。   何沁苒心疼地看着李明霁脸上的巴掌印,她想伸手去摸一下,但李明霁说:“你先回去吧。”   等那扇门终于再次合上,外面的车声远去时。   这对夫妻终于能够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李明霁其实没想过会是这么个局面,让妻子看到自己和别的女人厮混的场面,但确实也是,他不再需要准备措辞。   这几年,李明霁其实见过太多不忠的男人,他们在私下的聚会应酬搂着一具具年轻漂亮的躯体,等结束后穿上衣服再出门,又是那个光鲜亮丽的爱家人设。   比起他们,李明霁会认为自己更干净点。   他低着头在等虞皖音说话,有点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但很久后,对面依旧沉默,李明霁于是抬头,看到了一双泪眼,虞皖音   的眼泪滑落脸庞。   无声的落泪似乎更拷打人的良心。   没有想象中声嘶底里的质问和辱骂,只有沉默,李明霁觉得脸上被扇的那边脸有点火辣辣,又或者是因为心虚和亏欠,他觉得自己的心也空洞了一瞬,伴随着阵阵的刺。   但他们这场婚姻,早就开弓没有回头箭。   虞皖音给自己抽了几张纸巾,很快恢复平静,然后抬起头看向对面。   她直直看着李明霁的脸,那种相爱的滋味仿佛还在心头涌动,过去很多美好的回忆尚且在眼前。   这十年的时间,他们相识和相知,并不只有男女之情的,在很早的时候,他们也互相学习陪伴,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感情。   哪怕现在变得面目全非,虞皖音也不会否定那些过往。   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感谢李明霁的,感谢他演技差了些,也感谢他心急,没有让她在这段已经不值得经营的婚姻关系中陷下去。   虞皖音其实知道李明霁将要和她摊牌的,在等待那个时刻到来前,她的律师也忙碌着,毕竟这个委托能得到的报酬不少。   在今天之前,虞皖音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李明霁。   譬如,他们之间这么多年在他看来算什么。   又或者,他跟别人是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决定放弃和她的家的。   可是现在,虞皖音觉得这些问题的答案都不重要了,她不想知道李明霁在背叛婚姻这件事上的心路历程。   在这个宽敞的客厅,以虞皖音的视力和头顶的光线,她甚至能看到李明霁脖子上属于别人的口红印。   她只说了一句话:“关于离婚的事,我会让律师跟你谈的。”   这样轻描淡写,衬托得李明霁之前担心她不愿意的顾虑全部成了笑话。   说完后,她站了起来,要上楼去。   李明霁也在这时候站起来,他在虞皖音身后说:“皖音,对不起。”   这声道歉让虞皖音转身看了他一眼,终于问了一个问题:“李明霁,你是真心觉得抱歉吗?”   他们之间本来有很多可以体面分开的方式的。   但李明霁都没有选择。   在他已经决定要提离婚的时候,依旧和虞皖音牵着手在外人面前扮演着恩爱夫妻。   这个夜晚,也没有李明霁想象中的秉烛夜谈,但依旧是个不眠夜。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李明霁整理出来一些头绪,他的妻子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他出轨的事实,并且提了离婚,那就说明一点,她早有所察觉。   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在这时候,李明霁蓦地生出些迷茫来。   他在面对工作时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了,公司未来几年的运作方向基本已经是定好的,而人的事没那么好决定,随时会发生改变。   早上时,虞皖音并没有出门,李明霁下楼,看到她在餐桌前用早餐。   对面还摆着另一份,属于他的,但显然是阿姨准备的。   李明霁走了过去。   事实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吃过早餐了。   因为各种原因,这几个月,李明霁总是会出门很早,也许是忙,也有可能是下意识想要逃避跟虞皖音长时间处在同一空间。   更主要的原因,是曾经的热忱消散以及虞皖音的存在跟他的利益造成冲突。   虞皖音的神色平静,但已经处在一个忽视李明霁的阶段。   不过李明霁不知道的是,这个阶段其实早就开始了。   他刚坐下不久,虞皖音端起旁边的豆浆一口气喝了,擦了擦嘴,对李明霁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等下你收拾好东西,搬出去吧,我不想再在这个家里看见你。”   至于李明霁要去住哪儿,这不是虞皖音要关心的问题。   她理直气壮,可以像李明霁一开始期望她成为过错方那样,哪怕不用多说一句话,就足以谴责他。   李明霁在短暂沉默后,低声回了句:“好。”   或许在他的计划里,这个时间应该用来说一些离婚的事宜,但虞皖音拒绝和他进行沟通。   不过李明霁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他们的婚房当天,虞皖音也搬离了这里。   她不想去猜测更多人性问题,昨晚或许是李明霁第一次将别的女人带回来,或许不是。   不管怎么样,都令她觉得恶心,导致一晚上都辗转反侧。   这幢别墅里有太多甜蜜的回忆,到了现在,都成了桌上的饭米粒和墙上的蚊子血。   不值得去怀念。   搬离别墅的当天晚上,虞皖音久违地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她是父母在三十多岁时生下的孩子。   那时候,虞皖音的父母组建起的小家终于从普通家庭跃升到小康,家里有了积蓄和房车,在认为可以担负起一个孩子的时候选择生下了她。   等虞皖音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再到结婚,她的父母也陆续退休了。   虞皖音的母亲宋靖娴女士一直很想回老家住,想重新打理她年轻时候的小花园还有菜园。   于是在去年,他们夫妻俩都回老家住了。   两人和女儿平时的联系频率并不高,大概是太享受退休生活了,只在偶尔想起一下女儿。   “音音,”宋靖娴说,“妈妈种的菜长大了,过两天给你和明霁寄过去。”   “明明是咱俩一块儿种的。”虞皖音她爸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像碎碎念,带着点不服气的意思。   虞皖音一顿,她和李明霁的事暂时还没和父母提起,毕竟不管什么时候说,改变不了结局。   就不要让他们担心。   虞皖音想了想:“不用了妈妈,我下个月忙完回去看你们。”   “真的吗?”宋女士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点欣喜,“你一个人回吗,还是带着明霁一起?”   虞皖音笑笑:“我自己,他哪有时间。”   那边的父母确实也不是很在乎女婿有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很快就略过这个话题。   “那你有想吃的菜吗?”虞敬安说,“爸爸到时候给你做。”   虞皖音的父母都有一手好厨艺,在她年幼时,他们在下厨这件事上分工明确,有时候还会故意为难女儿。   例如都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女儿,问她更喜欢谁做的菜。   “好啊,那我不客气了。”   虞皖音报了一长串的菜名,最后被问到:“想吃的这么多,打算回家里住多久啊?”   “还不知道,”虞皖音说,“到时候不忙就待久一点。”   这通电话结束,虞皖音还是没有提及到任何自己跟李明霁的现状,但她确实不是孤身一人的。   身后有父母在,总觉得前路不算太迷茫。   虞皖音要和李明霁割席的态度是坚决的,遂他的愿。   但不会那么简单。   在他们都各自搬离别墅的两天后,李明霁主动给虞皖音打了电话。   电话打通后不久被人接起来,虞皖音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但这种混杂着环境音的沉默,终究是考验人心态的。   “皖音,你什么时候开始查我的?”李明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虞皖音知道他没那么平静,否则就不会有这通电话。   虞皖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反问:“你有什么事?”   李明霁有一瞬间的失语,这三年的婚后生活其实给他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错觉,在外应酬时,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他们这种男主外女主内的夫妻模式,将虞皖音视作是他的附属。   以至于李明霁也这么认为。   虞皖音的律师联系了他,谈了离婚的财产分配。   对方言辞专业且坚定,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并且摆出了一些明显不适合出现在大众眼前的资料。   那些他瞒着虞皖音的事,她知道。   “财产分配上,我想和你谈谈。”李明霁说。   比起虞皖音请的那位律师,自然还是她更好说话些。   虞皖音:“你想谈什么?”   “你的律师说你想要我们的婚房,那套别墅可以给你,还有我们前年买的那套大平层,也给你,家里的存款也对半   分,你的咖啡厅我不会要,至于其他,我们再谈。”   虞皖音和李明霁这对夫妻目前真正拥有的房子除了婚房以外,就只有两套,另外两套都是大平层。   哪怕再成功,李明霁顺风顺水的日子算起来也就三年多,他的积累还没夸张到可以随便出手就买一套房子。   但虞皖音查了他的流水之后,才发现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的。   李明霁简直就是一个投资天才。   他的收入比明面上要高很多很多,那些股票、债券、保险、贵金属等,这几年他投进去的本金翻了很多倍,那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数字。   还有他公司的市场估值涨了又涨,连拥有10%股份的虞皖音每年收到的分红都在逐年增加,何况是他。   哪怕股权不作为夫妻共有财产,但那些股权在婚内期间增值的部分,是属于的。   这也是很多豪门夫妻即便貌合神离也不离婚的原因之一,天价离婚案多得是。   总之,李明霁其实很有钱,想来也难怪之前一出手就给情人买千万级别的珠宝。   婚房是婚前买在虞皖音名下的,认真说起来,本来就是李明霁赠予她的房子。   虞皖音轻声说:“李明霁,你还记得自己婚前跟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李明霁下意识在脑海中回想,他这几年的生活接触得太多跟利益和金钱相关的事,以至于现在在回忆往昔时会有些卡顿。   但他还是想起来了。   在结婚之前,他确信他和虞皖音都是怀着对婚姻的希冀的,他们像彼此承诺过,余生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平分。   不过那时候李明霁还说了别的话,他说他愿意给虞皖音属于他的财富。   没有什么情话比这一句更动人了。   那时候的李明霁是做到了,他根本想不到短短三年后的自己会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有时候确实不能共情过去的自己。   李明霁沉默下来。   虞皖音说:“李明霁,我理解你喜欢上别人,不管是你认为她更年轻漂亮还是她的家世更好。”   李明霁愣了片刻,然后他第一次听见了虞皖音的质问,:“那我呢?我们除了是爱人,是夫妻,难道不是当初为彼此选择的家人吗?”   夫妻关系,在法律上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候决定对方的生死,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虞皖音又问,这是她最在乎的问题,从感情层面来说。   以至于她的语气蒙上了淡淡的哀伤。   她是人,是人就会有情绪,被辜负、被背叛了就是会伤心难过,这是自然而然的情绪,她不会因此责怪自己拖泥带水。   李明霁回答不出来。   因为自私,因为不爱了。   或者还要加上一点,他将商场上用的那一套也用在自己妻子身上了。   “对不起。”好半晌,李明霁只能吐出这三个字。   可惜这三个字对于虞皖音来说并不值钱。   李明霁也未必是真的觉得错了或者后悔了,他这通电话并不是为了挽回婚姻,而是为了跟虞皖音就离婚协议讨价还价。   虞皖音当然知道杨律替她提出的那些要求里,有些甚至是过分的。   但李明霁除了要考虑自己离婚的影响,还要安抚好虞皖音。   毕竟,在这种关节眼上,李明霁不能让自己的名声受损,更要考虑何沁苒的名声。   也算是他们将主动权送到虞皖音手上的。   即便没有那晚当场撞见,也不太影响虞皖音掌握主动权。   但在李明霁的原计划里,虞皖音不该知晓他的婚外情,自然也不会刻意查他的财产状况,还查得那么细。   虞皖音还是那句话,和她的律师沟通就好。   离婚这件事上,还是得各退一步的,但急的人不是虞皖音,所以她观望李明霁给出的条件。   这通电话结束后,虞皖音又有几天没有跟他联系。   她在忙开分店的事,和设计师商量着分店的装修。   而装修是一件极其耗费精力的事情,好在虞皖音有经验,她找了熟悉的装修团队,看了几天,见没什么问题,就回去了。   比起装修,后面还有招聘新员工和培训的事等着她去忙。   忙着的时候可以让大脑没时间去想别的糟心事,虞皖音又回到自己市中心的咖啡厅上班了。   不出意外,她不久后会有大笔的资金进账,这么想,她这么忙好像也有点太苛待自己。   但最近几天睡觉时总会想起上大学时的事,那段时间是真的觉得爱情很纯粹美好,衬托现在太过面目全非。   这两天有位店员请假回老家了,还请了几天。   人手不够的时候,虞皖音这个老板就派上用场了。   她在很苦命地上班,给自己打工。   虞皖音又拆了一袋新的咖啡豆,刚一抬头就看见前台站了位客人,客人长得有点眼熟。   穿着白衬衫,外面是灰色的马甲,宽肩窄腰,胸口处也能看出明显的锻炼痕迹,身材明显适配这一身,又或者说,这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衣服。   “商总,想喝什么?我请。”沉默几秒后,虞皖音还是很自然地开始寒暄。   她的态度自然得仿佛她没有在丈夫生日后开始躲着对方。   商临的目光落在虞皖音身上。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还是工作日,店里的客人不算很多。   前台只有虞皖音和另外一位店员在忙。   商临问:“忙吗,不忙的话过来坐坐?”   虞皖音还是很有待客之道地给商临做了杯饮品,她用的是店里的漂亮玻璃杯。   “这是我们准备推出的夏日新品,不含咖啡因,你尝尝喜不喜欢?”虞皖音说着,也在商临对面坐了下来。   心上人亲手做的饮品,商临当然会喝,他很给面子喝了两口,评价道:“好喝的,但甜度可以稍微低一点。”   虞皖音:“你那杯是按七分糖标准去做的,下次给你做五分糖。”   下次。   这两个字让商临的嘴角稍微上扬。   “跟李明霁谈离婚了?”他问。   虞皖音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消息:“你怎么知道?”   她相信自己律师的职业操守,不会随便跟无关人员透露委托人的隐私。   至于李明霁,他不会在这个阶段透露任何风声。   “这么看着我干嘛?”商临被她眼中的警惕逗笑,“你这么多天没有管和商氏的项目,李明霁派了新的项目负责人,我还能猜不出是为什么吗?”   虞皖音:“……”   差点忘了这茬。   商临看着心情不错。   虞皖音在短暂的沉默后,忽然对商临说了句:“谢谢。”   “谢我什么?”   “杨律师说她的邮箱收到了一份正常来说以她的能力收集不到的资料。”虞皖音看着商临的眼睛说。   那份资料才是虞皖音现在能够稳当等李明霁低头的最大的筹码。   商临之前说如果有需求可以联系他,但事实就是,虞皖音没开口,他也送来了帮助。   虞皖音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从四月份到六月份,她和商临的见面次数不算少,如果商临不认为她高攀,那虞皖音觉得,他们最起码应该是朋友。   商临轻笑了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事实上,陆柏聿前两天才在他耳边再一次絮絮叨叨着问他是不是疯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商临不经意问她,就真的像关心一位朋友一样。   看起来甚至正直得过分。 第22章 欲望   虞皖音看着对面的那张脸,张了张口,片刻后道:“还没打算。”   她的话分辨不出真假,商临也不在意,他只是这样看着她,说了句:“那好,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联系我。”   话是听着,虞皖音却没应。   人和人之间的界限在什么位置,她清楚。   离婚的事僵持不下,直到过两天,虞皖音收到了何沁苒的消息。   对方约她见一面。   虞皖音原本   不想理会这位大小姐的。   前段时间对方主动添加了她的联系方式,之后虞皖音就看到了很多欲盖弥彰的朋友圈。   例如一些照片里,出现了她丈夫的手和身影。   别人认不出,不代表虞皖音认不出。   那些动态或许是专门发给虞皖音看的,但不妨碍她一一截图下来保存。   何沁苒说自己愿意和她再谈一下离婚条件。   于是虞皖音还是去和她见了一面。   地点定在一个比较高档的休闲会所,是一个有低消的地方。   刚好是下午茶时间,虞皖音见到了胜利者姿态的何沁苒,这个被她丈夫安排在身边的第三者。   在一切表面的平和被撕破后,她们两个人似乎也没维持表面关系的必要。   “要喝点什么吗?”何沁苒看着她问。   眼神里带着淡淡的不屑。   虞皖音笑笑:“冰美式就可以。”   她今天穿得一如既往简单,是一件黑色长裙,款式简单得满大街都是,长发披散下来,垂在脸侧,也成了她的装饰。   虞皖音和何沁苒从外表看是两种不同的姑娘,没有什么对比可言。   但在更早的时候,虞皖音也有过何沁苒身上的那种蓬勃的朝气。   在金山银山娇养出来的姑娘,唯独有一点不好,眼光不好。   “虞皖音,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离婚?”何沁苒开门见山问。   这个问题让虞皖音有片刻的惊讶:“何小姐,没记错的话,我和李明霁应该已经在走离婚程序了,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你提的那些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李明霁看来什么都跟她说了,“你们这三年,李明霁一个人的收入占大部分,你赚的那点跟他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你怎么好意思要这么多的?”   她看起来真情实感地气愤,心疼情人的付出。   虞皖音身体往后仰,甚至算得上真诚地看着对方:“那怎么办呢?那些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包括他给你花的钱,如果我想,我都能追回来。”   “你——”何沁苒差点没能绷住脸上胜利者的姿态。   这是社会公序良俗对婚姻背叛者和插足者的道德审判,虞皖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李明霁和你结婚,不过是看在之前的感情上,而且他那时候还没有遇上我。”   虞皖音:“既然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会让你当小三呢,何小姐?你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的话,会伤心的吧?”   何沁苒脸色一变:“你威胁我?”   虞皖音摇头:“你知道吗?我刚刚坐下来的时候就开始录音了,虽然这些录音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用处也不算大,毕竟——”   她语气一顿:“家里的监控录像、李明霁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还有他的流水,其实都足够证明他出轨,当然,或许老公出轨不一定能让我多分些财产,可是他有现在的成就很不容易吧,最近应该也在争取你父亲的投资,如果你们的事被公布出去,他的事业会怎么样,你父亲还会投资他吗?或者说,以后会同意让你和他在一起吗?”   虞皖音的声音不算大,周围的人大概率是听不见的,她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知道他很有才华和能力,可是每一份事业的起步都免不了运气,你确定他还有第二次这样的运气吗?”虞皖音又问。   “你对我说话再不客气点,”虞皖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万一我情绪激动发点什么出去,算不算你害了他?”   何沁苒:“……”   她深吸一口气:“你别太过分了。”   虞皖音:“你今天约我出来,除了说这些还有别的事吗?”   急的人注定掌握不了主动权,何沁苒和虞皖音在谈判上不在一个量级。   何沁苒的底气也来自于她的出身,这件事就算闹大也顶多烧到李明霁身上,这位千金小姐丢脸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李明霁的那些对家公司可不一定想看他风头过后再来过。   何沁苒的表情有点急躁,她说:“我希望你改了离婚那些条件,少要点,赶紧和李明霁离婚,差价我补给你。”   ?   虞皖音这次是真情实感地错愕。   倒不是怀疑这位豪门千金可以支配的金钱额度,而是想看看她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据我所知,你今年刚毕业,连家里的产业都没开始接触,上面还有哥哥姐姐,为一个男人下这么大手笔,值得吗?”虞皖音问。   何沁苒看起来是真的喜欢李明霁,但不太聪明。   她有两分动容,想起了几年前拿着父母给的钱全部投给李明霁的时候,她和父母那会儿也不计较那笔钱会不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喜欢的时候确实是想尽自己所能去托举对方的。   “你管我值不值得,你就说答不答应。”何沁苒说。   大概是虞皖音只是管李明霁要财产,而非要挽回这段婚姻,何沁苒也就愿意和她谈条件。   虞皖音从来没想过挽回任何一个人,在感情上。   “我不答应,”虞皖音轻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只会要自己应得的东西。”   何沁苒确实能给得出很高的价,但某种程度上也有可能给虞皖音带来麻烦,她不想走那些麻烦的程序。   “你非要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何沁苒看起来真的气急。   虞皖音好笑地看着她,抬手支了一下脑袋,唇角扬起的弧度刚好,算得上是个迷人的角度:“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没离婚之前,我和李明霁都是一体的,你打算怎么给我添堵呢?”   有时候谈判的博弈就是看谁更耗得下去,又或者是谁更豁得出去。   虞皖音拥有的东西不多不少,但时间还算多。   这场谈判对于何沁苒来说是不欢而散的,虞皖音的态度明确,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虞皖音将离婚的事情全权交给律师,就是不希望在这段时间内有过多烦心事的。   意料之外的是,这场离婚的博弈没有持续很久,在周日晚上,虞皖音收到了律师的电话,杨盈说,离婚条件在资产划分上已经达到了预期,并且比虞皖音想象中要好。   李明霁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藏着掖着生怕被惦记的东西,这会儿竟然主动说要给虞皖音。   当然,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离婚后三个月内,他们离婚的信息不能向外界公布,另外,即便日后公布,双方之间一致称和平分开。   自然,虞皖音也得承诺不提及李明霁和何沁苒的事。   “虞女士,李先生询问,如果你周一上午方便的话,和他约一个时间去民政局办理手续。”   “好的,我知道了。”   在没有任何纠纷的情况下,虞皖音得到了自己想要争取的部分。   事实上,她是评估过的,这些财产不会影响李明霁的公司,顶多是让他肉疼一下而已。   但腾飞科技现在创造的收益,已经不是三年前能比的了。   这段婚姻越拖下去,虞皖音能从他这里分到的东西才越多。   于是这些天,虞皖音第一次主动给李明霁发消息,是和他约去民政局办理手续的时间。   约了一个比较早的时间,李明霁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在办完手续之后再回去上班。   这也是搬离婚房后虞皖音和李明霁的第一次见面。   她起得晚了,妆都没化,也没什么好化的,就随便穿了套衣服就出门了。   那种要在离婚前狠狠惊艳前任的想法,虞皖音没有。   但就是脸上什么都没有的虞皖音,让等在民政局门口的李明霁愣了一下。   作为丈夫,他当然没少看虞皖音的素颜,但这一刻的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虞皖音的脚   步欢快轻盈,穿的还是简单的黑裤白T,恍惚间又像是看到了大学时候的她。   岁月没有在虞皖音脸上留下太多憔悴的痕迹,她毕竟没有生育,也没有在婚姻生活中为柴米油盐或者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苦恼太久,除了心境和气质上都随着年纪增长沉稳了不少。   李明霁恍惚的片刻,虞皖音已经走到他跟前。   今天的天气算不上好,阴沉沉的,看着像是大雨将至。   虞皖音看向李明霁,即将成为她前夫的男人。   “抱歉,我来迟了。”虞皖音说。   她的口吻变得有礼貌,李明霁眉头没皱,但还是没有很适应。   “没事。”李明霁张了张口,想问一下虞皖音这些天过得怎么样,但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口。   大概是来得早,很快就轮到他们。   工作人员看了眼这对颜值上乘的夫妻,沉默了又沉默,有点不理解他们感情破裂的原因。   看着这么一张脸,不管是哪张,吵什么都能消气。   工作人员按照流程问了几个问题,确认双方要离婚的意愿后,开始为他们办理相关手续。   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月后过来领取离婚证。   走出民政局时,外面下雨了,雨声落在头顶,很快变成倾盆大雨,刚好将虞皖音和李明霁两个人都困在门口的亭子。   雨声太大,盖过了别的环境音。   他们两个人就在雨幕前干站着,一言不发。   直到李明霁转头看了虞皖音一眼,发现她的眼神聚焦在别处。   前面路边的绿化带种了一排的月季,盛开着的粉色花朵在雨中被击打着,花瓣也跟着掉落。   李明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皖音,你等下有什么安排?”   虞皖音这才稍微回过神来,像这种问题,在摊牌之前,她也会回答李明霁,但现在,对方已经没有立场问她这个问题了。   虞皖音的眼神并不难读懂。   他们只是离婚,不代表过往十年的相处全部化作虚无,李明霁依旧是很了解她的。   “皖音,即便离婚了,我们还是多年的老同学和朋友。”   虞皖音听到了一句令人恶心的话。   “你现在想起来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她的语气有点冷,又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嘲讽。   李明霁一时语塞,但没等他再开口,虞皖音便道:“你可以放心,包括离婚冷静期这一个月和离婚后的三个月,总共四个月时间内,我们还会是明面上的朋友。”   言下之意,这四个月内,她不会向外人提及他们的婚姻状况。   但她自然不会再配合出席任何应酬了。   之后,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他们能够回归到陌生人的位置。   像是终于不想忍受和李明霁在同一处空间内,虞皖音抬头看着天,雨比刚才要稍微小了点,她便将手挡在额前,冲入雨幕。   全然不顾身后李明霁的声音。   她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有些单薄,也让李明霁那点不多的良心有点隐隐作痛。   雨水打在身上,虞皖音进到车里时,上衣已经半湿,长发有些贴脸,她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脸和脖子。   隔着雨幕,虞皖音还能看见李明霁在民政局门口的身影,他的目光大概是看着这边的,但虞皖音只是看了眼便收回视线。   雨没有大到开不了车的程度。   虞皖音结婚后买了两辆车,这两辆车自然也分给她了,至于李明霁的车,她也没想着要。   过不了多久,虞皖音就能从一个小富婆变成大富婆,这点想来还是要感谢李明霁的工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特别倒霉。   虞皖音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什么小病小痛了,结果就淋了这么点雨,哪怕到家后立刻洗热水澡,还是感冒了。   第一天睡醒只是说话有点鼻音,第二天就开始加剧,她鼻塞到像鼻子失灵了一样。   脑袋还晕晕的。   这种情况下没什么事,虞皖音是不会出门的,于是她在自己的房子里浑浑噩噩过了几天独居生活。   还挺爽。   就是中间,李明霁的母亲还因为家里电器故障的事联系过虞皖音一次。   李明霁应该还没有将离婚的事告知他的父母,于是虞皖音只能贴心将准前婆婆的消息转发给准前夫,让他去处理自己父母的事。   在过去三年时间,由于李明霁的工作越来越忙,他谈的那些大生意看着比去为父母处理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要重要得多,于是很多时候,都是虞皖音这个儿媳妇在为他们提供帮助。   李明霁的父母还很健康,远没有到需要人时时看顾着的年纪,这三年虞皖音也没觉得多麻烦,就是正常的儿媳和公婆相处。   可以说,不管是虞皖音的父母,还是李明霁的父母,对自己孩子找的对象都算是满意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毕竟真的很难达到十全十美的程度。   李明霁瞒着父母,虞皖音暂时也瞒着。   感冒了一周左右,虞皖音终于想着出门一趟,于是去了一趟健身房。   想来讽刺,这健身卡还是和李明霁的一起办的,在前两年,夫妻俩偶尔还会约着一起来健身房锻炼。   那时候健身房里总有男男女女看上这对夫妻里的一位,经常在搭讪后被告知已婚且老公/老婆就在不远处的器械上锻炼着。   时间久了,不少会员包括健身房的工作人员都认得他们俩。   于是虞皖音今天踏进健身房时,就有教练打招呼:“虞女士,好久不见,最近也没怎么见你老公过来啊,还以为你们俩要换健身房了。”   虞皖音闻言,冲对方笑着打招呼的同时,神色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健身房是要换的。   她已经不住在这边了,只是暂时没物色到更合适的健身房。   现在是工作日的工作时间,虞皖音甚至不需要担心和李明霁撞见。   从发现李明霁出轨到两人摊牌,虞皖音忍了几个月的时间,她对于这十年感情的大部分负面情绪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后面只是有点不甘心,现在,想想即将恢复的单身生活,又觉得有些期待。   相识十年,七年之痒。   她人生中很重要的十年里,大部分都是李明霁的身影。   人生没有几个七年。   虞皖音体会过很深刻的爱情了,到目前为止,不得不承认,过了保质期的爱情,也就那样。   在健身房待了整整两个小时,除了练得狠了以外,虞皖音几乎听了半个小时另一个会员美女的失恋倾诉。   对方是报了私教课程的,这会儿因为失恋情绪崩溃,而她的私教教练在一旁暖心安慰。   私教也是位女性,共情能力很好,一边听一边惊讶和气愤:“一脚踏四条船,说他时间管理大师都不过分,这种男人就应该物理阉了!”   这句话听得路过的男教练都有点幻痛。   离开健身房时,虞皖音已经没什么力气,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   明天不出意外会迎来肌肉酸痛。   最近没什么事,虞皖音会很早就躺在床上,今晚也是这样,她本来应该早睡的,但一直没有睡着。   虞皖音穿了件普通的吊带睡裙,在大床上翻滚了几周,裙摆随着翻滚的动作顺着大腿往上滑动,睡裙是很滑的布料。   卧室内窗帘也紧闭着,几乎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   有些许久没有过的欲念在今晚难得涌现。   虞皖音也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女人,但前段时间大概因为烦心事一直萦绕在心头,她全然没想过这些事,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丈夫的背叛受打击成了性冷淡。   昏暗的空间内,时间成了没必要在乎的内容。   裙摆随着曲腿的动作滑动,堆叠在腰间,吊带也   跟着滑落肩头。   虞皖音身上沁出了些薄汗,空气中有轻微的电子音在持续想着,不停带来难耐的欢愉。   在某个临界点即将要到来时,床头柜的手机蓦地响起来。   这一声很扫兴。   虞皖音双腿不受控制夹着,她伸手去拿吵闹的手机,但那股将至未至的悸动并未停止。   她没有停下。   虞皖音眼睛被屏幕的光刺得都要睁不开。   她没有细看来电显示,只看到是一长串的数字,没有备注,便下意识挂断电话。   随后手机就被反放在她枕头边上。   虞皖音很小声哼了两下,她有点迫切想要得到临界点的快乐,但始终差点意思。   “虞皖音。”枕边的手机里忽然传出一道男人的声音。   这一声确实是吓人的。   虞皖音刚才还旖旎的心思消了一半,只是裙下的小东西并不随她的意念而停止,依旧勤勤恳恳地在工作,脑子和身体在这一刻陷入矛盾。   前者拾起理智,后者还沦陷于快乐。   “……喂?”迟钝片刻,虞皖音终于开口,她的嗓音有轻微的哑。   她没想到自己会犯手滑这样的错,刚才急于挂断电话,却按成了接通。   虞皖音不知道对面有没有听到她刚才的声音,这是一件称得上社死的事。   “我是商临。”那边终于说了第二句话。   虞皖音按了免提,商临的声音略低醇,又带着慢条斯理的温吞。   “有什么事吗?”   商临似乎因为这个问题陷入短暂的沉默,在这通电话被接起之前,他好几天没有看见虞皖音,起码在她的咖啡厅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这通电话的初衷是想知道她的现状。   但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尽管这样的揣测不礼貌,甚至有点下流,但商临暂时想不出别的可能。   “一个人在家吗?”商临问。   他想知道,她身边有没有别的人存在。   但这个问题迟迟没有等来回答,另一边的虞皖音正在咬紧下唇,她刚刚动了一下腿,而位置的调整不经意带来了另一层意料之外的欢愉。   她应该立刻挂断这通电话的。   而那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般,还很有礼貌问了句:“你要挂电话了吗,虞皖音?”   这种时候被一个男人喊名字,让虞皖音生出些荒谬的背德感。   可她依旧没达到那个临界点。   商临其实刚应酬回来不久,喝了不少酒,没醉,但酒精确实是能影响人的思维的。   如果完全清醒,他应该不会用礼貌的语气说出这些冒犯的话。   “玩得开心吗?”他问。   俨然已经猜到对面是一个人的游戏。   而意料之中,商临没有等到回答,只等到了被挂断的电话,自然也不知道,在电话被挂断的瞬间,手机对面触碰到了愉悦的临界点。   眼下,商临低头垂眸看了眼自己。   沉默过后深呼吸。   电话接通那瞬间,听见带着喘息的哼声后,他的身体快速地表达了自己的诚实。   欲望在夜里肆意绽放。 第23章 舔狗都不如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在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虞皖音感冒了一周,之后的时间规律健身,自己做饭,也抽空去应朋友的邀。   在应邀的同时,虞皖音的状态基本看不出处于走离婚程序当中,就是朋友们都以为她和李明霁的婚姻恩爱着,时不时提起一句。   虞皖音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按照计划,原本是刚好赶着一个月的时间去领离婚证的。   这一个月时间没和李明霁再碰面,虞皖音的心情平静不少。   心情确实跟环境有关,少见些糟心的人和事,生活都跟着有希望起来。   但就在要领离婚证前两天,虞皖音收到李明霁的消息,他要出差一趟,推迟三四天再去领证。   “……”   虞皖音只能很不高兴地将自己的航班往后推迟几天。   她本来打算领完离婚证当天就回老家的。   李明霁在过去起码半年的时间以出差为由跟她撒过一些蒙太奇式谎言。   譬如出差工作是真的,同行的都是同事也是真的,但他没说同事里面就有他的情人。   只要一回想起更早的时候,在她和李明霁还有夫妻生活时,他就已经在外面认识了别的女人,并且与之暧昧调情,虞皖音都觉得恶心。   七月的天气格外闷热,到了中午时候,就连地面都像冒着热气一般。   一出门,觉得自己往地上一躺都是五分熟。   虞皖音去了一趟医院,挂的妇科。   大概前段时间心情郁闷,生理期都受了影响,上个月到月底都不见来,这个月月初倒是来了,但只有一点,两天后又消失了。   虞皖音觉得不太对,还是决定来一趟医院检查比较好。   查了性激素六项和B超,等结果等了几个小时,最后得到身体健康,但要注意生活方式、保持好心情的医嘱。   医生给开了点药。   虞皖音去取药路上不小心和拐角处低头走过来的女人撞了一下,双方都没摔着,但手上的检查报告都掉地上了。   几乎同一时间,两声“不好意思”响起。   虞皖音觉得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愣了下:“乔棠?”   对方闻言,也看了过来,有些错愕:“虞总,你怎么在这儿?”   乔棠是腾飞科技的员工,算是为数不多从李明霁开始创业就跟到现在的元老级员工之一。   她比虞皖音和李明霁都大上几岁。   当初招她的时候,乔棠其实刚从一个大厂离职,可以说是脑袋昏了才会入职他们这家初创公司。   原本大概是想要作为过渡的,那时候,乔棠也身兼数职,后来公司逐渐步上正轨,乔棠也就留了这么多年。   她现在还是在企划部当总监。   虞皖音和乔棠的私交其实不错,当初虞皖音和李明霁结婚时,乔棠也是来参加了的。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检查报告,两人都蹲下来捡,那些报告混杂一起,虞皖音捡起其中一张时一顿。   “乔棠,你怀孕了?”   认识多年,虞皖音也知道乔棠的一些私人状况。   乔棠来腾飞科技时就是已婚的身份,这么多年一直忙着工作,没要孩子,现在算算岁数,要孩子也算合适。   虞皖音收起自己的检查报告,口中的恭喜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对面的女人扯了一下唇角,说:“我前两个月刚离婚了。”   这话让虞皖音动作一顿。   还挺巧。   “抱歉,我不知道……”虞皖音说。   乔棠倒是又笑了声:“没什么,无非是中年夫妻互相看腻了,人家找了更年轻的。”   人对伴侣的忠诚至今是个无法考量和预估的问题,虞皖音印象中,乔棠和她的前夫也是很恩爱的。   “不过这个孩子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坏事,”乔棠悠悠道,“不出意外,公司最近的优化计划名单里应该有我。”   乔棠在公司这么多年,人脉和人缘都是有一些的。   对于李明霁要解雇元老级员工这件事,虞皖音并不知情,他也从来没提过。   乔棠是当时难得愿意入职的人,也陪公司度过了一段相对艰难的日子,她的专业能力不算差,虞皖音也想不出有什么非要解雇她的理由。   “虞总,你不用多想,我知道你已经很久没有管过公司内部的事了,腾飞现在的发展势头,内部有人员变动很正常,这件事也不是李总管的,有的   是人想让我走,”乔棠倒是笑得坦荡,“何况,现在他们又炒不了我。”   虞皖音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后一顿:“你要生下来?”   “对啊,你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了,这孩子刚好这时候来了也算是懂事,给妈妈保住了工作,”乔棠说着,提起了孩子父亲,“你也见过我前夫,他长相智商也算不错,基因还行吧,他以后应该会有别的孩子,也不用担心抚养权的事。”   虞皖音隐晦提醒了一下乔棠工作上的事。   公司确实不能解雇怀孕员工,但是却有很多迂回的方法架空她。   虞皖音确实已经没立场去管公司的事,她张了张口还想说句什么,就听见乔棠说:“没事,一年多的时间也够我骑驴找马了。”   虞皖音没提及自己离婚的事,她和乔棠又聊了会儿后才各自分开。   从妇科刚走出来,迎面又撞见另一个熟人。   虞皖音:“……”   今天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像是约好了似的来了同一家医院。   陈谦远远就看见了虞皖音。   她走来的那个方向,是妇科。   平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就上前打招呼,但这会儿却觉得脚步变得踌躇。   “陈谦。”还是虞皖音先开口了。   “学姐。”   “你来医院有事吗?”虞皖音语气平静,就是很寻常的问候。   陈谦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我妈最近老毛病犯了,我带她来医院看看。”   “这样啊,那阿姨情况怎么样?”   “医生建议住院几天观察,我现在去给她办住院手续。”   这份寒暄到这里就差不多该结束了,虞皖音道别后正准备离开,陈谦的声音又响起:“学姐,对不起。”   陈谦也认识虞皖音很久了。   但在她被丈夫出轨这件事上,陈谦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个帮凶。   李明霁和何沁苒的事,他明明知道,但一直闭口不言。   哪怕借口有再多,陈谦其实清楚,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舍不得现在拥有的一切。   虞皖音却笑笑:“你是李明霁的直系学弟,又跟在他身边工作,背地里要是跟我打小报告的话,他怎么会重用你?亲疏有别,这件事不怪你,也不关你的事,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这样坦然和善解人意。   让陈谦陡然生出一种,他确实无论如何也配不上对方的无力感。   他对李明霁和虞皖音的情感都很复杂,他们都算是他人生中的贵人。   正因为清楚他们对自己的好,陈谦才会产生那些纠结的情绪。   李明霁这位学长在他这里的形象破灭的同时,虞皖音却拿得起放得下。   “学姐,你今天来医院干什么,身体不舒服吗?”陈谦问道。   虞皖音手里拿着刚才的检查报告,陈谦看得不太真切,只瞥到最上面的一张是B超报告,但具体内容看不清。   联想到虞皖音从妇科的方向来的,他有些愣住,不知在想什么。   “就是做个检查而已,没什么。”虞皖音说。   反正来这一趟,检查就是为了图个心安。   虞皖音丝毫不知道有人会因此多想。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两天,虞皖音谨遵医嘱健康、规律生活,也按时吃药,然后她的生理期就到了。   果然还是之前心情不好导致的。   另一边,李明霁已经出差回来,他是昨天晚上凌晨才回到云港市的。   按道理说,这样的奔波,没什么特别的工作情况下,他今天早上应该在家休息。   但事实上,李明霁早早来到公司,坐在办公桌前。   他抬手按揉了一下眼窝,有些说不出的疲惫。   李明霁这次出差谁也没带,包括陈谦,更别提何沁苒了。   除了最近融资的烦心事以外,更多的还是离婚后的事,他这次的出差来得突然,又刚好卡在离婚冷静期结束的这两天,他在这时候去出差,何沁苒和他吵了一架。   无非是这个出差为什么不派别人去或者为什么不能带她。   李明霁亲自去,说明这个合作比较重要,至于为什么不带何沁苒,也简单,在不带陈谦的情况下,只带她,容易招致流言蜚语。   何沁苒不理解这些,或者说她不愿意听李明霁说出的这些借口。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片刻后,陈谦推门走了进来。   陈谦是进来汇报工作的,他明显看见自己老板眼底的乌青,显然没休息好。   工作汇报结束,陈谦也没第一时间离开,他脸上写着有事,心事重重的模样。   “还有事?”李明霁问。   陈谦脸上的神色有些纠结,明显不知道话该不该说,但又怕自己想错了,乌龙一场。   “到底有什么事,这么难说出口?”   “李总,我前天在医院碰见学姐了。”   李明霁神色一顿,抬起头来:“她怎么了?”   “我看她挂的好像是妇科,还照了B超,会不会……”说到这里,陈谦又迟疑起来,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势必会给李明霁带来困扰,但如果真的是,让虞皖音一个人去面对吗?   “你怀疑她怀孕了吗?”李明霁补充了下一句话。   陈谦没再说话,他沉默着,但明显是这个意思。   李明霁回忆起和虞皖音上一次见面时,她的小腹明显是平坦的。   而且,真要追溯时间,李明霁需要想想他们上一次性生活是什么时候,不想不知道,一想起来,甚至要追溯到过年那段时间。   几个月时间了。   而且就算是那个时候,他们也是做了措施的,不应该会有意外。   正常妻子都会怀疑丈夫是不是在外面偷腥了。   也难怪虞皖音会知道,李明霁自认为滴水不漏的伪装在她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   他低下头来,目光落在桌面文件上,片刻后道:“应该不是怀孕,如果是的话,也不是我的。”   李明霁不是怀疑虞皖音的意思,只是很清楚一点,虞皖音没怀孕。   他说得这么肯定,陈谦自然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退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李明霁整个人往后靠,闭眼靠着椅背。   他有点不受控制地想了一下陈谦刚刚说的那个可能,那或许指向的是另外一种人生,但那是想象中的事。   李明霁现在并不后悔,他清楚自己选择的是什么。   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意识到,除了爱情,人生还有更多可以追求的东西。   手机上忽然震动了一下,收到了虞皖音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云港市。   这样的口吻还是让人有片刻恍惚的,就好像回到了之前的时候。   虞皖音和李明霁重新约了一个时间,也是一个上午。   他们在民政局门口见面,又在民政局门口分开。   李明霁看着已经成为前妻的虞皖音,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陈谦说之前在医院看见你,身体不舒服吗?”   这样的关心再寻常不过,但因为是李明霁开口问的,虞皖音并没有很想回答。   “和你没关系,”她淡淡道,“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就这样吧李明霁。”   今天是个艳阳天。   虞皖音用一种很平和的眼神看着李明霁,像是在和过去十年的青春告别。   这个男人在她生命中曾经有过很重的分量,虞皖音愿意和他共享自己的情绪和人生,但现在不同频的人也是他们。   那本离婚证上是他们为这十年画上的句号。   虞皖音当天下午就拉着行李箱去了机场,坐上了回老家的航班。   虞皖音的父母出生在一个不算太繁华的城市,叫梧桐市,那座城市并不如一线城市繁华,但风土人情上总还是值得怀念的。   不过对比童年时,现在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虞皖音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刚出机场没多久就看见了等候在外面的虞敬安   。   “爸爸。”虞皖音这一声喊得响亮。   虞敬安当即看过来,见女儿推了个26寸行李箱走过来。   “好在你妈给我打发过来接你了,不然你这箱子谁提得动,跟将家搬回来了似的。”亲爹在旁边絮絮叨叨,但还是一用力就将箱子给提进后备箱了。   “这次回家待多久啊?”   虞皖音在副驾驶座上掰手指,说:“半个月以上吧。”   这个时间听得她爹乐呵了一下:“待这么久,跟明霁吵架了?他犯什么错了?”   “……”   猜得还挺准。   但也不全对。   虞皖音笑笑:“没吵架。”   直接散伙了。   回到家,虞皖音刚放下东西就给了她妈一个大大的拥抱。   宋靖娴女士正围着围裙在炒菜,见状哎呦了声:“妈妈炒菜呢,身上都是油烟,等会儿抱行不行?”   虞皖音松开她:“抱一下而已,那么小气干嘛?”   她看了眼厨房里的各种食材和已经在锅上的菜,哇了声:“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旁边亲爹过来很乐观来了句:“吃不完我们明天就吃剩菜了。”   “……”   虞皖音不是什么豪门出身,但确实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为钱发愁的时候,她家里也有几处房产和一些家底。   父母现在也就是喜欢在老家住着,这栋房子翻新过,是小洋楼装修。   外面院子里是两位精心照料的花园和菜园。   虞皖音被父母赶出厨房,在院子里碰见了她爸妈经常分享的一只流浪胖橘。   圆圆的脑袋和明显壮硕的身体让猫咪显得格外可爱,起码很符合人类的审美。   但它看起来格外霸气,像身上担着百来条鼠命的那种。   胖橘在草坪上打滚,看见虞皖音时,眼神就落在她身上了,那是一种静静观察的姿态。   院子里有两个猫咪饭盆,一个平时装着粮的,一个装着水。   现在装粮的饭盆空空如也。   虞皖音回家找到了父母买的猫粮,倒了点进去。   于是小猫立马起身过来干饭,很现实的咪咪。   一辆小猫走到了虞皖音身旁,哼哧哼哧干起饭,也让摸。   有猫德,不抓人。   “橘橘啊,你的毛毛摸起来好舒服。”   “喵。”它在百忙之中抽空搭理了我一下。   “你是自己吃这么胖的还是我爸妈喂的呀?”虞皖音又随口问。   “喵喵。”   据宋女士分享,这辆小猫在附近很有名,先后有几户人家想要收养它,但无一例外,它很不适应被圈养的生活,会应激。   最后还是成了流浪猫。   这家伙被收养的时候各种闹腾,在外流浪的时候倒是将自己养得肥肥胖胖,甚至还让摸。   显然是只向往自由但亲人的小猫咪。   “音音,洗手吃饭了,”虞敬安出门喊了声,见女儿在喂猫,提醒了句,“别喂太多了,隔壁王叔家说今晚给它做猫饭。”   虞皖音:“……”   都成共享小猫了。   虞皖音起身进屋,洗手,坐下餐桌前。   今晚这一顿可以说是相当丰盛,虞皖音没忍住拍了张照记录一下生活。   一家三口吃饱喝足后,虞皖音往后一靠,用一种极其平常的语气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   “我和李明霁离婚了。”   !   父母眼中浮现猝不及防的惊讶。   “真的假的?为什么?”   在虞皖音父母眼里,李明霁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说得过去的女婿,对待他们的态度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而且两人才结婚三年。   虞皖音想了想措辞:“因为我们两个的人生规划已经完全不同了,所以选择分开,早点分开,也不耽误彼此。”   但这个说辞落在她爹妈耳朵里,只得到了一声冷哼:“还替他说话呢,他是不是赚钱了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虞皖音沉默片刻:“万一是我的问题呢?”   虞敬安:“我还不了解自己女儿吗?真是你的问题就不是这么个样儿了,我说你怎么突然要回家住这么久,这混蛋!”   “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对他还这么好,他竟然敢这么对你?”宋靖娴也没闲着,拿出手机打算订机票去讨个公道。   虞皖音开口让父母冷静下来:“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之后我们就当陌生人就好。”   有些事虞皖音并不想和父母细说,例如她那几个月的挣扎与痛苦。   虞皖音说:“我现在在他公司有10%的原始股,将他的名声搞臭对我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该争取的我已经争取到了,现在我还盼着他事业更上一层楼呢。”   人总不能跟钱过不去。   餐桌被宋靖娴猛拍了一下,她说:“这口气还真是咽不下,我得问问他爸妈是怎么教孩子的,你们是高中同学啊,这么多年了……”   是的,这么多年。   只能说他们一家三口都看走眼了。   虞皖音冲他们笑:“别气了啊,趁着我有空,等过几天咱三出去玩一趟呗。”   好歹最近靠离婚赚了不少钱。   虞皖音表现出来得实在乐观,看上去像是根本没受离婚的影响。   父母到最后也只能埋怨她一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直瞒着,跟我们说还能给你出主意什么的……”   虞皖音到最后也没细说她和李明霁之间的问题,但父母没再问。   她知道自己离婚的消息肯定会让父母彻夜难眠,但他们早晚会知道的,虞皖音不希望离婚后还要和前夫演恩爱的戏码。   ——   霓虹闪烁,灯光变幻,空气中弥漫着些微烟酒味,卡座上坐着不少人。   舞池那边各种曼妙壮硕的身躯扭动着,音乐震耳欲聋。   商临近日出门少,今天是被人硬拉出来的,坐下后又不怎么说话,像心血来潮出门cos自闭症患者。   看得出心情不太好。   在这个过程,不断有年轻貌美的姑娘过来搭讪,想走险棋的,也有年轻的男生走过来结交。   全部铩羽而归。   旁边的人蛄蛹了一下陆柏聿的手臂:“陆哥,他这是怎么了?”   好问题,陆柏聿今晚拉他出来散心,跟欠了他钱一样。   耳边吵闹声不绝于耳,商临低头看着手机好半晌,似乎在想事情。   陆柏聿刚坐过去,就看见表弟的朋友圈蓦地跳出一个崭新的动态。   修长的手指点开那条动态的每一张照片看完,点赞,又各自点了保存。   陆柏聿:“……”   他啧了声,商临抬头,听见陆柏聿说了句:“你这跟舔狗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商临平静道,“舔狗送钱送车送房,我送不出去。”   舔狗都不如。 第24章 在躲我吗?   虞皖音离婚后的生活比想象中好。   在家待了几天,每天醒来就吃,吃完就睡的生活让她回想起高三毕业后的暑假,那段日子也过得这么颓废。   一种快乐的不思进取的状态。   快乐到她都跟时不时来院子里混吃混喝的胖橘熟悉起来了。   附近有个公园,虞皖音下午的时候没什么事就过去逛逛,在公园长椅上坐会儿。   也就那么一会儿,腿上就长猫了。   附近流浪猫不止胖橘一个,但只有它是最难收养的。   这些不能适应收养生活的猫咪会被小区爱猫人士捉起来,送去拆蛋后再放生。   但胖橘在绝育前就有了孩子,它和一只玳瑁短暂谈过恋爱,玳瑁猫咪怀孕了,生下了一窝宝宝,然后猫妈加上孩子一块被端了。   听说那窝里面有只漂亮的长毛三花猫,被附近一户人家收养了,现在是还成了网上的猫咪网红。   只有胖橘还享受它的流浪生活。   虞皖音看了眼自己白色T恤上被踩的黑脚丫,平静极了。   她戳戳猫:“橘橘,你脚丫子真是黢黑。”   猫听不懂,猫继续踩奶。   然后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堪比发动机。   虞皖音抽出随手携带的湿纸巾,一意孤行地给胖橘擦了脚,它没挣扎,很乖。   但就是这样一只小猫咪,愿意在人类的怀抱里踩奶,却不愿意在四四方方的房子里待着。   虞皖音对可爱小猫咪的容忍度很高,哪怕它踩脏了自己的衣服。   就是刚刚擦干净的爪垫,一沾地又变成小黑爪了。   “……”   跑了一只胖橘,又来了只小黑猫,胖胖的怪可爱的。   就是五官有点看不清楚。   这样的日子过得让人没有丝毫奋斗的动力,虞皖音在家做了几天的旅游攻略,就带着爹妈出去旅游了。   玩得开心,还拍了不少照片。   在朋友圈分享生活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现在,朋友圈的屏蔽分组里又多了几个人。   这一趟旅游,不是只去一个地方,于是虞皖音的动态更新得也频繁些。   那些漂亮的照片由父母为她拍摄。   大概是充满爱意的镜头,没什么拍摄技巧也能看出照片的好看。   评论区有不少人评论的,其中不少在问为什么没带老公的,虞皖音没回复。   她知道人家只是善意一问,但这种事现在还真不好说。   不好回复。   陈谦盯着手机屏幕看半天了,即便是上班的牛马也不会时时刻刻都有工作,摸鱼的时间总还是有的。   照片上的女人阳光明媚,大概是和父母待在一起,没了那些烦心事,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陈谦看得沉迷,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脚步,等意识到身后站着人时,他转头对上了老板兼直系学长的目光。   “……李总。”   李明霁没追究陈谦上班摸鱼的事,他的神色看起来也不像是注意到他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明天的行程改了,”李明霁说,“你同步一下。”   最近何沁苒没怎么在公司出现,正常来说,这是她的工作,但估计最近和李明霁在冷战,所以才有了所谓的请病假。   有些工作,就重新回到陈谦这里了。   “好的。”   李明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没一会儿,点开了手机。   朋友圈动态那一栏往下划拉很久都没看见虞皖音,他想了想,直接回到联系人那边点开头像,很快发现了一片空白。   虞皖音之前虽然不怎么发动态,但好歹会显示一个【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但现在,陈谦能刷到她的动态,他这里却什么也没有,足以说明一个事实:   他被屏蔽了。   “……”   李明霁沉默片刻,到底意识到自己没什么立场去追究这点。   他点开前岳父岳母的朋友圈,发现是同样的画面。   只不过还没等他将这件事放下,就有共友过来问他,还是乐呵呵的那种:“李明霁,你怎么被老婆抛弃了,人家带着爹妈去旅游怎么不带你?”   离婚的事还没公之于众。   这就导致了有时候为了掩盖一些真相,不可避免再撒一些无关紧要的谎。   李明霁怎么应对不是虞皖音要关心的内容,她这会儿正被爹妈拉着去爬山,命都没半条了。   结果一看自己父母,还在前面嫌弃她体力不行。   “……”   这对吗?   展现在朋友圈的内容跟实际确实不太一样。   虞皖音作为年轻人,被父母狠狠嫌弃了一番体力。   这并不妨碍她在爬到山顶后发一个意气风发的朋友圈。   出门玩,不装就等于没玩。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虞皖音这一家三口在朋友圈还算活跃。   宋女士和虞先生俩人也很配合女儿,说离婚这件事得瞒三个月,便谁也没说。   这段时间内,虞皖音的账户进账不少。   李明霁并不磨蹭,虞皖音在短时间内成了一个富婆。   某种程度上说,她这笔买卖还是亏的,只要继续拖下去,拖得越久,在经济上对她越有利。   李明霁现在真是个香饽饽。   但虞皖音认为自己的青春同样宝贵,她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再继续纠缠下去。   现在除了不对外公布离婚的消息,虞皖音和李明霁之间已经没什么纠葛。   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但这段假期到底是要结束的。   虞皖音和父母在外面玩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回来又躺了两天,被一通电话喊回云港市了。   她大学的室友回国,约好了几个人一起聚一聚。   分店的装修也要抽空去看看。   等再回到这座城市时,心境已经全然不同,放下了男人和过去的青春后,虞皖音现在觉得浑身轻松。   但也多了点迷茫。   有点不知未来的方向。   虞皖音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去赴约,穿得也比平时清凉点,吊带短裙,外面套了件薄外套。   包厢还是虞皖音定的,但她却是最迟到的那个。   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鬼哭狼嚎。   “……”   “虞皖音,迟到了!自罚三杯!”   说话的人拿着麦克风,脸上画了个小烟熏妆,身上穿了件牛仔抹胸短上衣,下面是破破烂烂的牛仔裤。   她是今晚接风洗尘的主角,沈舒仪。   刚从瑞士回来。   虞皖音大学读的是管理学,整个寝室里,她的家境算是最平平无奇的。   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大小姐也有,沈舒仪是其中一位,她大学毕业后就去了瑞士读研,去年就已经毕业了,但沈大小姐闲着没事在那边多玩了一年。   现在才回来。   另外两位也各有各的背景。   穿着黑色玫瑰衬衫的狼尾叫贺珺,毕业后就回去自己的城市了,家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她现在在家里公司上班。   不过也不远,就在隔壁市,开车两个多小时也能过来。   最后一位穿得同样很辣的叫赵今也,家里虽然没公司,但有个在娱乐圈当大明星的姐,她姐前些年自己成立了工作室,赵今也喜欢当编剧当导演,她姐就给砸了些资源,现在也算是个新生代导演。   虞皖音是她们当中唯一一个人生进程已经走到离婚的人。   看着大家都有光明的前程。   虞皖音笑着跟她们一个个抱了抱:“好久不见。”   这么久不见,自然是要好好叙叙旧的。   已经毕业好几年,每个人的人生方向都大大不同。   沈舒仪很不注意形象地往沙发上一躺,发出感慨:“还是和你们玩开心,你们都不知道,我前天刚回来,就得看那群人打着给我接风洗尘的名义各种演。”   出身豪门,谁家里没点糟心事。   沈大小姐的生活显然很精彩。   贺珺给她们都倒了酒:“你们都算好的了,我上周才被员工明示说想入赘我家,还说第二个孩子可以随我姓。”   “……”   小贺总到底算是财貌双全,身高175,穿个高跟鞋走出去能迷死一片男人女人的程度,还是家中独生女。   就算要找男人,也可以精挑细选的那种,哪里轮得上一个乱七八糟的男人给她安排二胎?   这种八卦很受欢迎。   就算喝了两杯下肚,所有人还是打起精神来听后续。   “后来?我给他炒了,问了之后才发现那小子每天不干正事就在办公室打听女同事家境,打听完家境还挑剔人家长相。”   “哈哈哈哈哈这小子是一点苦都不想吃啊……”   “对啊,软饭要吃,还得要求软饭长得漂亮,哪能什么好事都让他碰上呢?”   “你还别说,”赵今也突然想起了点什么,“我这行平时见帅哥美女机会都挺多了,更别说跟着我姐了,我现在不还是个小角色吗,靠啃姐活着,然后之前有个小演员,爬我姐的床没成功,改爬我的。”   这个更是重量级。   其他三个人笑得直不起腰。   虞皖音被沈舒仪戳了戳腰:“皖音,你呢?今晚话怎么那么少?”   这句话让虞皖音有点头疼,她想了想自己   的生活,倒不是没有八卦,只是不好说出来。   难道她要说自己差点被前夫推上别的男人的床或者看见前夫带着小三回他们的婚房厮混吗?   还是说她沉着冷静忍辱负重几个月顺着各种蛛丝马迹发现前夫出轨且转移婚后财产,最后离婚拿到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财产?   这能说到天亮。   虞皖音笑了笑:“最近是有点事,但现在还不好说,等过段时间再跟你们分享。”   “还得过段时间才能说……”沈舒仪猛然低头看向虞皖音肚子,“你不会是——”   虞皖音面无表情地将跟前的酒端起来喝了。   “……”   那不是了。   已婚人士总是容易让人生出这样的猜测,虞皖音倒也习惯了。   现阶段人生,她想了想,在不考虑男人的情况下,应该在什么时间要个孩子呢?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后面就是喝酒唱歌,说是唱,但因为感情过于充沛而有点走调。   虞皖音喝得有点晕乎乎的,沈舒仪和赵今也两个还在前面唱跳,精力满满,显得虞皖音有点逊。   她靠在贺珺肩膀上,这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肩膀。   贺珺一直很善解人意,因为长相英气和脾气随和一度很受女生欢迎。   她伸手拍了拍虞皖音的肩膀,轻声道:“最近碰到什么事了吗?”   虞皖音是有点醉酒,但意识还在,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但很多时候,越是说没什么,就越有什么。   贺珺看破不说破:“行,有事可以跟我说,不过有时候想事情就看结果够了,不用去想过去的沉没成本,你还年轻,还能改变。”   已婚人士大多数的烦恼出于婚姻和家庭,贺珺随便一猜都能猜准。   不过作为局外人,点到即止就行。   虞皖音的脑袋蹭蹭贺珺的肩膀,觉得有这种离婚后直接可以判给自己的朋友真好。   她的大学室友自然也是认识李明霁的,不过对比跟她们一个寝室四年的虞皖音,李明霁跟她们的熟悉程度还是差得多。   在包厢里待久了,虞皖音觉得有点闷。   沈舒仪和赵今也两个人已经开启Kpop之夜了,bgm一响,两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她跟贺珺说了声,要出去吹吹风。   贺珺问:“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就出去一会儿,等下就回来。”   她们这个包厢外的走廊尽头连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阳台,从那个位置往外看风景甚至有种登高望远的感觉。   虞皖音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对这里高层的风景确实钟爱。   往外看可以看到这座城市很远很远之外,看到很多高楼和马路,不是多特别的风景,但虞皖音喜欢。   晚风吹拂在脸上,带着夏日的热意。   但这里连走廊都开着冷气,站在这里反而能中和一下。   虞皖音身上那件薄外套刚才脱了放在包厢里。   站了会儿觉得酒意也被吹散了不少,转身打算回去。   这条走廊有好几个拐角处,每一处都会有别的走廊,如果不看标识,甚至有可能走错路。   虞皖音和室友们的包厢在比较中间的位置,就在她快要走到第一个拐角处时,迎面走来了一群男人。   目测也有六七个。   都穿着衬衫马甲,年纪不算大,脑门上也花花绿绿的,乍一看还以为是男模。   但不是。   为首走在中间那位正侧耳听着旁边的人讲话,但那张脸实在具有辨识度。   “商临哥,要约你出来玩可真不容易,什么活动都不喜欢,我差点以为你除了上班就是出家了!”   不知道谁吆喝了这么一句,其他人都跟着笑了。   虞皖音本来应该当不认识越过他们的,但眼看着一行人越来越近,她在第一个拐角处选择走了进去,然后顺着那条路走了一段。   商临应该没看到她,他的目光一直没落在前方。   虞皖音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还等了大概两分钟左右才回头。   结果刚走到刚才的拐角处,耳边忽然响起一句:“在躲我吗?”   这一声在安静的走廊显得突兀,成功将虞皖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踩在地毯上的高跟鞋踉跄两下,就要往后摔。   千钧一发之际,在墙根处站着的人猛地伸手拉住了她。   于是身体的重心发生变化,又因为惯性,虞皖音被拽入商临怀中。   香软入怀的滋味短暂,虞皖音站稳后,自己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她抬眸看向商临。   时间回到两分钟前,在踏入包厢前一秒,商临忽然对其他人说了句:“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你们先进去。”   随后也不管其他人说什么,他走了一段回头路。   在这个拐角只安静等待了十几秒,就等到了刚才故意走错路的人。   “抱歉,不是故意吓你的。”商临低声说。   虞皖音现在面对商临的心情很复杂,她不可避免想起了上次那通电话,已经有点想挖个地缝钻进去了。   “商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虞皖音说。   她不想多说,但商临往前一站挡住了她的去路。   “虞皖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在躲我吗,为什么?”   商临似乎执着想要这个答案。   “如果是因为上次那通电话,我在微信上和你道过歉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他语气放轻了些,有点像哄人,“原谅我行不行?”   虞皖音:“……”   商临长了张容易让人心软的脸。   半晌,虞皖音开口:“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单纯暂时不想跟你有接触,你能理解吗?”   又是好一阵沉默,虞皖音听见对方问:“暂时是多久?”   “……”   她转身就要走,商临拉住了她,轻笑了声:“好了别生气,再让我问一个问题行不行?”   于是虞皖音又分出了点耐心听他的下文。   “跟李明霁离彻底了吗,离婚证领了吗?方便的话能让我看看吗?”   “这是一个问题吗?”虞皖音反问。   商临:“都一个意思。”   虞皖音忍了忍,最后还是吐出两个字:“离了。”   得到这个回答后的商临松开了手,但片刻后又开口问:“你喝酒了,等下怎么回去,我送你?”   回答他的只有虞皖音的背影。   看得出来是很不想搭理他了。   商临看着她进了其中一个包厢,轻笑了声。   他回到了自己那个包厢,里面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看见商临进来,便又拉着他一起讨论了。   “商临哥,你刚刚去哪儿了?冯声那小子最近看上了个网红,说不知道怎么追呢。”   怎么追?   按照商临对他们的了解,能想出什么好的追求办法,无非是砸钱。   果然,下一秒像是要验证他想法一样,有人说:“按我刚才说的就对了,你给她送奢侈品送车送钱,等她开直播,直接砸成榜一,我不信有女人不动心,这么一套砸下去,男人女人都逃不过好吧?”   他们当中烫了头卷发的年轻人出声反驳道:“我都跟你们说了,她不是那种PK类型主播,也不怎么开直播,跟别人不一样的。”   “有哪个网红不是图钱的,人家不要你直接给的,你就想办法给啊,她总得接广告吧,你砸点资源不就行了?”有人支招,“不过你别傻到做好事不留名就行。”   “就是,退一万步来说,除了钱你还有什么可以给人家的?钱都舍不得那就别提什么追姑娘了,我姐追个男人也是先砸钱砸到人家心动的……”   “……”   聊天聊得火热。   “商临哥,你说说呗,有什么建议吗?”冯声问。   没等商临回答,旁边就有人笑了:“你问他有什   么用啊,商临这张脸走出去,多的是愿意倒贴的,他成功的经验对你来说重要吗?”   “……”   有道理且无法反驳。   不过意料之外,商临开口问了个问题:“你们都是上来就直接砸钱的吗?没人试过先认识和了解吗?”   这句话让人沉默。   半晌,有道声音响起:“哥,你说的都是我高中时候的事了,那确实没砸钱,但那会儿谈恋爱,光是牵手就很美好啊。”   这群少爷们很早就懂得的道理,钱很重要。   大部分人都爱钱。   商临没得到任何有用的经验之谈。   另一边,虞皖音刚回到包厢,画风已经突变,从她出门时的Kpop专场变成了最炫民族风。   燃得没边儿了。   这一夜注定是熬夜场。   而三人顾念着虞皖音的已婚身份,还问了句,她有没有报备好。   虞皖音笑笑:“没事,玩多晚都行。”   于是四个人又唱了两个小时,沈舒仪和赵今也的嗓子都有点哑了,酒水喝了不少,后面连酒量好的也喝趴下了。   沈舒仪抱着酒瓶子哭着控诉留学期间的渣男前任,说准备不看家世接受对方求婚的时候发现人家跟前女友有个孩子。   “……”   “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相亲吧,起码知根知底的呜呜呜……”沈舒仪埋在虞皖音怀里,很突然地来了句,“皖音你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柔软,好怀念啊呜呜呜……”   这是趁醉耍流氓来了。   玩到最后,沈舒仪和赵今也两个人醉成一滩,只能虞皖音和贺珺一人一个扶着。   虞皖音去结账的时候,被告知她们这个包厢的账已经结了。   “嗯?”   虞皖音又问了一遍,得到了同样的答复。   “是谁结的还记得吗?”   “是一位先生,姓商。”   贺珺还在不远处看着另外两人,虞皖音没耽误时间,道谢后离开了。   沈舒仪家里的司机已经等在外面,还不止一辆。   沈大小姐在醉酒前就安排好人要送她们安全回去。 第25章 是我的错,我负责   商临在当晚收到一笔转账,备注了转账的内容,还特意表达了感谢。   很见外的口吻。   但商临觉得他这群不算太靠谱的朋友说的话多少有点道理,要给女人花钱,但不能不留名。   这不,就有联系了。   他没点收款,但问了句对方有没有安全回到家。   得到肯定回答后,还是继续盯着手机屏幕看半晌。   差不多时间,商临起身,打算走人。   “商临哥,这才几点啊你就走?”   这群富二代的作息长期混乱,凌晨三四点在外嗨,下午一两点还在睡的比比皆是。   商临:“年纪大了,越来越熬不了夜,你们自己玩,我先回去睡觉了。”   身后传来挽留的声音:“哥,25岁怎么就年纪大了?”   这一声喊不住一个要归家的男人。   虞皖音催促了一次,让商临点转账,他当没看见。   商大少爷自然是不缺这么点钱的,虞皖音最后没强求。   她不认为自己的人生往后还会跟这位心血来潮的少爷有更多的交集,花人家一点钱花了就花了。   又不是她强求的。   虞皖音近期做了简历投了几家公司。   她对未来职业规划的迷茫依旧存在,哪怕另外开了店和做了些投资,但虞皖音明面上和前夫应该是同属一个行业的。   只不过她是属于管理型人才,又因为过往经历,她算是行业里对技术有些了解的那种管理型人才。   她想再去试试。   但总体说来,虞皖音的履历不算太惊艳,换句话说,就是资历尚浅。   哪怕有些成绩在,也一直有职位挂名在腾飞科技旗下,但中间有两年空白期,并没有项目内容。   最重要的是,同个行业内的公司,在做背调时应该就会知道她目前对外还是竞争对手的妻子。   这点对虞皖音来说不利。   所以她只能考虑跨行业的管理岗位或者一些初创公司。   虞皖音还很年轻,以她的年纪,完全可以再尝试。   于是那些投出去的简历,有些石沉大海,有些就得到了回应,她得到了几个面试机会。   在几个面试机会里,虞皖音格外看好一家名为睿创科技的初创公司。   从注册资金到招聘预算再到公司地址分布,都足以说明这家公司有可能背靠大资本。   这样的初创公司相对更有希望在市场角逐中活下去。   虞皖音的面试官看起来也都偏年轻,但看起来很专业,像是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的。   以前虞皖音也当过一段时间的面试官,比起被拷问,她拷问人的经验反而比较足。   但这不妨碍她顺利完成面试。   面试官通知她回去等待面试结果,如果通过,将由他们的老板来进行终面。   ——   商氏大厦。   几分简历送到商临桌面。   傅卓站在旁边汇报:“商总,这是睿创科技最近筛选过的各个岗位候选人名单,您过目。”   睿创科技。   虞皖音很看好的初创公司,背后是商临。   而她也没看错,睿创科技确实背靠大资本。   商少想进军几个没接触过的行业,砸了不少钱去投资别的公司,年初的时候开始计划自己也开个科技公司。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规模。   傅卓将简历放下后也没立刻走,而是简单汇报一下各位候选人之间的状况。   “对了商总,这些候选人里面有一位比较特别,”傅卓顿了一下,“腾飞科技的虞总也是候选人里面。”   商临:“?”   傅卓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系,按道理说,虞皖音是腾飞的老板娘,还是在公司内有职位的那种,睿创就算只是起步,但早晚也是竞争对手,对方怎么会到一个初创公司应聘?   商临低着头翻看了那些简历,停在虞皖音的那份上。   片刻,他嘴角扬起:“你让他们约个时间准备终面就行,还有,到时候我就不出面了,让许彦舟自己去面,给我看个线上会议旁听就行。”   傅卓:“啊?”   “虞总也给她安排面试吗?”   商临:“她和李明霁离婚了。”   傅卓:“……”   他看向自己老板的眸光蓦地顿住。   傅助理至今没忘记老板跟乙方老婆之间奇怪的氛围,但那些猜测都没现在从自己老板口中听到人家离婚来得惊讶。   何况,这消息外面没人知道,就他老板知道了。   这对吗?   “商总,”思索片刻,傅助理还是很尽职尽责提了句,“我需要提醒公关部门先做几个公关预案吗?”   “做什么公关预案?”   傅卓:“……”   这怎么还要他把话说清楚呢?   “就是……您和虞总的事,传出去,多少会对公司股价造成点影响……”傅卓说话间一直在看老板脸色,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偌大的办公室,在短暂沉寂后,商临听见自己叹了口气:“傅卓,我在你眼里,这么道德败坏吗?”   打工人自有一套自己的为人处世。   傅助理就像是触发了血脉一样,真诚回复了老板的灵魂质问:“商总,我当然知道您不是这样的人,只是这种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早做准备,日后可以及时应对。”   商临:“……”   “人家离婚和我没关系,少在脑子里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不够饱和可以跟我说。”   傅卓立马闭嘴了。   “那就按照名单上这些人去安排终面?”傅卓问。   “嗯。”   傅卓都走到门口了,还是没忍住回头问了句:“商总,真不用做公关预案吗?”   商临:“看样子你很想调去公关部门了。”   下一秒,办公室的大门被关上,傅助理就当自己没听见这句话。   当然,不是谁都能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傅助理在工作上对得起自己的高薪。   等面试结果等了几日,在这段时间,虞皖音其实陆续有等到一些面试结果。   有通过的也有不通过的,比较急的那   个问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还有两个终面的通知。   睿创科技是那两个终面之一。   现在工作不好找,合乎心意的工作更是这样。   去睿创面试那天是周四下午,虞皖音出门前在全身镜面前整理着装和仪容仪表。   最近找工作不顺利的原因之一,有些岗位虞皖音的能力基本是适配的,但面试的除了HR,有时候还有老板,会问她考不考虑别的岗位。   譬如总经理秘书之类的,要求每天高跟鞋配包臀裙,晚上还要陪同应酬喝酒。   有些话问得隐晦,但虞皖音也能看出来人家到底要找的是秘书还是情人。   虞皖音漂亮,在这个基础上,她的能力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虞皖音拒绝了秘书岗位后,人家还是愿意录取她。   但综合考虑下来,那个岗位已经在虞皖音这出局了。   她检查后没发现问题,于是出门。   睿创科技看起来虽然是个新公司,但装修实在气派,走进去就给人一种很有钱的感觉。   这次的面试官比上次发生了变化,坐在虞皖音面前的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最中间那位看起来最年轻,长得很清秀,和虞皖音了解到的信息基本对得上,对方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许彦舟。   富二代拿着家里的钱出来闯荡社会这种事虞皖音见怪不怪。   好歹眼前的许总是专业的。   另外两位男士和女士年纪看起来大点,明显是有从业经验的,问的内容都很专业。   对比之下,虞皖音的本科专业和这些科技没什么关系,她现在熟知,还得感谢前夫当年的耐心教导。   面试时间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   虞皖音注意到对面许总左侧耳朵戴着耳机,跟前的电脑开着,他时不时会停下来沉思,像是在听耳机里的人说话。   像是这场面试,还有别的面试官。   到最后,许彦舟冲虞皖音轻笑了声:“虞小姐,你的面试表现很精彩,大体上也符合我们的岗位需求,但很遗憾,技术部门总监的职位,我们面到了更适合的人选。”   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摆着说虞皖音没戏了。   一份工作,没什么好执着的。   虞皖音心里感慨了一句难道自己只能回去当两间咖啡厅老板了吗。   一声呼唤将她的注意力喊回来。   许彦舟十指交叉放在桌前:“虞小姐,我们公司目前还有几个岗位没正式展开招聘,其中一个我认为你能胜任,要考虑一下吗?”   “我的总助这个岗位目前还空着,我看你过往的履历,在腾飞科技刚成立时就已经入职,身兼数职,总助的职位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总助这个岗位和普通助理岗位不同,算是正儿八经的中层管理岗位。   跟李明霁身边的陈谦、商临身边的傅卓是一个级别。   当然了,公司规模某种程度上又决定这个岗位的含金量。   大厂的管理岗位和小公司的也不是一个级别。   虞皖音听许彦舟介绍完总助的岗位,没第一时间应下。   “许总,我可以先考虑吗?”   “当然可以,”许彦舟眯眼笑了下,语气温和,“如果你觉得可以,总助这个岗位就不用再走面试流程了。”   他给了一周的考虑时间。   等面试结束,候选人全部离开。   总裁办公室内,许彦舟的笔记本电脑还挂着会议,会议里就两个人。   “我说商临哥,这人我是想办法留了,但招聘是双向奔赴的事,人家要是不满意,不来咱公司,我就管不着了。”   商临那边还没说话,许彦舟就继续絮絮叨叨:“你跟人家什么关系啊,这面试还躲着,有仇还是有情啊?”   “……目前都没有。”   此时办公室门紧闭,里面就只有许彦舟一个人,他很没有包袱地往椅背靠着。   “说实话,要不是我刚出高价让猎头挖来了个从业八年的大佬,这个岗位我可能真招她了,”许彦舟啧了声,“不过商临哥你也太武断了,总助这个岗位我得天天对着的,你直接就给我安排了?”   “她的能力当你总助绰绰有余。”商临的声音透过耳机传入耳中。   “知道了,”许彦舟先是有气无力,下一秒又像是打了鸡血般道,“哥还是你对我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商临:“……不用,不缺牛马。”   许彦舟对商临唯命是从的背后很简单,这家公司明面上是许彦舟的,但实际他还有个合伙人。   许家二少爷刚好大学学的就是这一块的专业,有点天赋,也有点野心。   问题就是,他家不是干这个的。   富二代出门创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家里人的目的是让许彦舟跟他哥一起回去管家里的生意,谁知道富二代创业能赔多少钱?   于是哪怕许彦舟坚持也没办法,他没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这个关节眼上,愿意出资给他创业的商临简直犹如天神降临,许彦舟对这位异父异母的哥哥的爱意达到顶峰,说句夸张的,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   但商临说再恶心他就撤资。   于是睿创科技就诞生了,算是许彦舟和商临合伙开的。   虞皖音是在面试结束的第三天后给出答复的,她决定接下总助的那个offer。   在腾飞科技是她的头衔确实是虞总没错,但虞皖音自己也清楚,那是她和李明霁的婚姻关系带来的,不是她的能力。   譬如乔棠,她也是腾飞科技的元老级员工,几年还在总监这个位置不是她的能力有问题,而是腾飞发展得太快了,吸纳的人才太多,竞争也变得激烈。   离婚后,一些真正现实的处境便展现在虞皖音面前了。   她能接受的,曾经也是这么陪李明霁从无到有走过来了。   虞皖音接受offer后开始走入职流程。   她又去了一趟医院,这次是入职体检。   于此同时,腾飞科技的总裁办公室内,李明霁收到了人事的信息:【李总,您看到虞总提交的离职申请了吗?】   李明霁愣了下。   他想起上一次见虞皖音,在领离婚证那天,差不多一个月了。   李明霁没想起虞皖音的就职情况,但确实,她不需要离职,一直挂着这个职位也没关系的。   在回复人事之前,他久违地给虞皖音打了电话。   响了几声后,那边有人接起:“有事?”   李明霁:“你在公司系统提交了离职申请?”   “有什么问题吗?”虞皖音反问。   “皖音,我们说好的,离婚的消息前三个月保密,你现在离职,别人会胡思乱想,”他轻叹了声,“而且,一直挂着那个职位对你来说没影响,不是吗?”   虞皖音懒得和他解释自己离职的必要性,她说:“别人怎么揣测跟我没关系,你只要正常给我审批离职就行了。”   李明霁想再说句什么,那边虞皖音不知想到什么,轻笑:“卡着我的离职申请不放,你总不至于还对我余情未了吧?不怕你女朋友跟你闹吗?”   后半句话是威胁。   李明霁的语气总是温和且具有欺骗性的:“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虞皖音不吃这一套,片刻后,手机那边传来一句:“等下我会让人事那边正常走流程。”   这通电话到这里便结束了。   不久后,李明霁给人事回复了信息:【我同意审批了,你按正常离职流程走就行】   人事半晌后回了个收到,丝毫不   敢提及心里的惊骇。   至此,虞皖音的入职就没什么问题了。   她的体检各方面指标都还算健康。   入职那天,她跟着人事去报到,逛了一圈自己入职的新公司。   最后只得出两个字:奢侈。   看得出公司的启动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   大概是因为规模不够,空办公室还不少。   虞皖音下午才见到自己的老板。   许彦舟不是刚来公司,是他在公司刚醒来。   技术人员人手不够,老板自己也要跟着上手。   许彦舟早上才睡的,他办公室里有个休息间,大概能满足日常生活需要,真正实现拿公司当成自己家。   “许总。”   许彦舟眼底的黑眼圈很明显,他看着到自己办公室报到的总助,打了个哈欠。   “虞助,公司目前人不多,业务也不多,你要干的事也不多,要不今天先给自己挑个办公室?”   这一层楼的独立办公室还有两个,也是空着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没人用,闲着也是闲着,许彦舟大手一挥就分配给虞皖音了。   虞皖音没客气,挑了小的那个。   睿创科技看着有模有样,但许彦舟这个老板确实不算擅长管理,或者说没精力去管。   这时候助理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虞皖音在很短的时间内熟悉公司业务和自己的职责。   差不多虞皖音入职一周后,这天许彦舟刚来上班,已经差不多是中午的时间。   倒不是他消极怠工,这几天忙着一个项目,生物钟完全颠倒,一时间调整不过来。   创业是这样的,别管是什么富二代富三代,刚起步的时候,别说几万十几万的项目,就连几千的也得接。   许彦舟昨晚回家后,不出意外又收到了家里人的苦口婆心。   没人看好他这个公司。   许彦舟也知道,他虽然对外说拉来了投资,但人家不知道这是商临的投资,要是知道估计就不那么说了。   “许总,我最近做了份企划书,您有时间可以过目,”虞皖音说着一顿,“另外我们公司研发团队人数不足,我过去在业内有认识一些人,这是他们的简介,您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   许彦舟愣神地看着桌面上的纸质文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的总助继续问:“您看着精神不是很好,早餐有吃吗?需要我现在为您订餐吗?”   有些打杂的活按道理不是虞皖音分内事,但现在人手不足,有些事没法分太清。   虞皖音这个总助在短时间内安排好了老板的工作,甚至在她职责范围外,还能提供人脉。   甚至虞皖音做的咖啡都格外合口味,一问才知道公司的咖啡机和咖啡豆也是她采购的。   许彦舟在这时候隐隐想起商临之前那句“她的能力当你总助绰绰有余”。   打工生活到底是忙碌的。   虞皖音不可避免有要加班的情况。   好在取得了老板的信任。   这算是一件好事,许彦舟很信任她。   当初入职时也没有搞背调,更没有在乎她跟同行公司的关系。   “虞助,你周六有时间吗?”许彦舟问,“有个交流会,我寻思着带你过去比较合适,给你算加班费。”   虞皖音面露纠结:“许总,一定得我吗?”   “你有什么事?”   虞皖音:“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有话别说一半嘛,”许彦舟啧了声,“最烦你们这样的了。”   “我咖啡厅开业了,想过去看看。”   许彦舟:“……”   不儿?   他招的这个到底是什么全能型人才啊?   许彦舟到底没拉着虞皖音周六去加班,他拉了技术部的总监一起去的。   虞皖音的分店在选址的时候就做了大量的功课,装修结束后,招聘、培训以及开业前宣传的事一点点跟上,原店的员工里调了个到分店当店长,也算是升职加薪。   这个开业有没有她在都不影响。   但从开业第一天的客流量看,还算不错。   八月底,许彦舟有天让人好好布置楼上的某个办公室,说是他的金主要过来办公。   虞皖音还不太懂这个“金主”的含义,就听见老板说:“虞助,这公司他给钱的。”   那确实是金主了。   但金主没说什么时候来视察,也没说什么时候来办公,办公室布置好后,一直没听说有人来。   周五晚上,虞皖音还在公司加班,这个点其实没什么人,老板出去应酬拉业务了,其他人没什么事也早就下班,她在整理一些资料。   除了她办公室外,其他灯灭了。   往外看只有走廊亮着。   等虞皖音要离开时,关上办公室的灯,刚要出门,听见外面有点别的动静,她停住脚步,外面走廊处蓦地投下一道人影,看着是个男人。   就停在那儿,不进来也不走开。   虞皖音愣了下,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不少危险的可能。   这栋楼到了晚上,也是得有卡才刷得进来的,虞皖音不敢赌。   想到这,虞皖音下意识打算换个出口走后门,脚步不自觉往后退,结果不小心被某个办公桌堆在外面的箱子绊了一下。   黑灯瞎火间,她被绊倒,旁边不小心碰到了点东西,脚踝处传来剧痛。   扭着了。   走廊外的影子动了,快速往里走进来。   开关的声音响起,头顶亮了。   虞皖音被吓到,惊呼一声,却看清了走来的男人身影。   “商总?”   商临走过来蹲下,轻声问:“怎么摔了?”   虞皖音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人是谁,她语气里难掩抱怨:“你怎么站在外面不动也不说话啊?”   商临听懂了:“我吓到你了?”   虞皖音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怎么在这儿?”   “听说我的办公室布置好了,过来看看,”商临说着一顿,“想顺便过来看看这层,刚在那边看到有光,不知道是你在加班。”   骗她的,许彦舟刚才还发消息说他的总助在兢兢业业加班。   不过商临刚才在纠结贸然进来会不会吓到她,谁知还没动就吓到了。   虞皖音却听懂了另一层意思:“你是许总口中的合伙人?”   “不行吗?”   商临低头看向她的脚,抬手按了下左脚脚踝旁:“这里疼吗?”   虞皖音嘶了声。   “另一只脚呢?”   她摇了摇头。   下一秒,跟前的男人凑近俯身,虞皖音感觉到他的气息超越了正常社交距离。   商临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虞皖音被抱了起来。   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   虞皖音被放在就近的办公椅上。   “抱歉,”虞皖音听见他说,“是我的错,我负责。”   半晌,商临从公司冰箱里找到了冰块,拿保鲜袋装着,又拿了件衬衫包着去给虞皖音冰敷。   那件衬衫,是许彦舟的。   她老板在办公室里购置了一堆衣服,穿过的没穿过的都有。   可怜的许总对自己衬衫的遭遇一无所知。   商临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一手抓着虞皖音的脚踝抬高,一手冰敷,时不时问一句有没有太冰。   虞皖音那只受伤的脚,支点是他的膝盖。   因为她穿的是裙子,所以商临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她的腿上。   “商总,你让我自己来就行了。”虞皖音再次提出。   可那只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商临轻声说:“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垂眸看着那只因扭伤而略有些肿胀的脚,确实在认真负责。   偌大的办公区域内,只有头顶的灯亮着,照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第26章 他喜欢的   这种举动当然是逾越的。   虞皖音终于还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接触,她挣扎着将脚缩回来。   一开始商临还会用力捏住她的小腿按住,但这时候他松手了,沉默地将手上的东西都收拾好。   “晚饭吃了吗?”商临问。   “吃了。”点的外卖。   于是商临没有在执着这个问题。   他很快又回来,看了看虞皖音的左脚,看起来有点肿,但目前看不出严不严重。   “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商临提议道。   “不用。”   虞皖音觉得实在没必要这样小题大做。   “能下地走路吗?”   虞皖音:“……”   她很想逞强一句说可以,但事实就是即便她光脚在地上走也得一瘸一拐或者单脚蹦,更别提她这里没有备平底鞋。   商临似乎也明白了虞皖音沉默下的意思。   他给了选择:“我送你回去,背还是抱?”   这个选择其实没有意义,虞皖音身上的裙子,是包臀的,没有足够的弹力可以完成背的动作。   “商总,我觉得下地走路也不是不行。”虞皖音说。   这句话换来了商临一声轻笑:“拿我当贼防吗?”   “这不合适,商总。”   “有什么不合适?”商临反问,“你单身,我也单身,如果怕被人误会,这个点没什么人在,不是吗?”   原本或许没什么,但说完就有点怪了。   “商总,实在不行,你扶着我下去也可……”   商临似乎没打算再听她说什么,他面对着虞皖音蹲下来,冲她伸了伸手。   这个角度,虞皖音比他高点,商临看她的眸光略带仰视,他也没有先动手去碰她,而是耐心地等着虞皖音。   等她终于意识到这样的僵持并无意义,她确实需要帮助。   于是迟疑之下,虞皖音的左手先是慢慢搭在商临的肩膀上。   下一秒,他的手臂穿过虞皖音膝后,一掂,虞皖音落在商临怀中。   虞皖音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勾住对方的脖子。   商临没第一时间站起,侧身让虞皖音提起自己的高跟鞋。   至于她的包包,被商临顺手拎起,他的西装外套还是盖在虞皖音腿上。   办公室的灯被熄灭。   虞皖音被商临抱着往电梯的方向走,这一路上只有他们两个,很安静,光线也算不上明亮。   这样的接触让虞皖音直观感受到了商临的健身成果,起码胸肌和手臂的肌肉骗不了人,他抱着虞皖音似乎游刃有余。   虞皖音真切感受到自己被另一个人的气息包围。   进入电梯后,空间变得更加狭小,这种情境下,她会下意识避免对视。   提着高跟鞋的手搭在商临肩后,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她想要将视线落在他身后,转头偏向一边,但即便再注意,这种姿势意味着她的身体得更贴近他。   尤其是胸膛。   挨着的那种触感,到底是不一样的。   虞皖音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这种时候,连脚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商临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虞皖音在他怀中被掂了下。   秉持着礼貌,虞皖音说了句:“商总,你可以先把我放下来。”   抱着她的人轻笑了声:“没事,你很轻,这点时间都坚持不了的话,我该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平时练得不够。”   虞皖音确实不胖,以她的身高来说是健康的女性体重,但到底也过百了,她有点心虚。   电梯往下过程中,商临说话时,虞皖音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入职后适应得还好吗?”他问。   从职位上看,商临和许彦舟是合伙人,但据虞皖音观察,许彦舟对商临的态度,更像是对上级。   也就是说,商临现在的身份算得上的她老板的老板。   “……还好。”   商临不至于将虞皖音的回答当真,他说:“睿创还在起步阶段,跟现在的腾飞科技完全没得比,你有落差也是正常的。”   虞皖音嗯了声,她总觉得在老板怀里谈工作的感觉很怪。   电梯门开的那瞬间,虞皖音其实是下意识低头将脸偏向商临怀里的,但显然她多虑了,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显得她多此一举。   头顶响起一声哼笑,但什么话也没说。   商临的车就停在楼下,很正中间的位置,虞皖音被以这样的姿势抱着,多少有些难为情。   好在这样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很久,她坐上了商临的副驾驶座。   虞皖音的车自然也在附近,但以她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好开车。   她默默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在没有和商临再贴着接触后,她脸上的热意消散不少。   商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现在住在哪儿,还是之前的地址吗?”   片刻后,虞皖音接过商临的手机,在那亲手打上了自己的住址。   商临没说什么,根据导航开车。   车内很安静,于是片刻后,虞皖音听见旁边的人又开口:“觉得太安静的话,你可以连下蓝牙放歌。”   这样的安静确实会让人忍不住在脑海中多想。   虞皖音也就拿过手机连接了商临车内蓝牙。   她有一个固定的歌单,很快,车里响起音乐。   虞皖音常听的音乐没有很特别,大多数是耳熟能详的歌曲,偶尔才穿插一首稍微小众的。   音乐响起时,人的大脑是很容易放空的。   何况现在开车的人不是虞皖音。   她看着车窗外,一路闪过不少街景,各种高楼大厦,还有一些楼外的广告和行人。   脚上的扭伤只要不乱动就不会有感觉。   虞皖音甚至逐渐有点昏昏欲睡。   她偶尔会往旁边看一眼,商临开车时心无旁骛,余光也没往这边瞥,像是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看自己。   毫无疑问,商大少爷的基因在外形上给了他极大的优势。   侧脸的角度,没有任何死角。   方向盘上的双手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隐隐透着的青筋,说不出的性感。   不得不承认的魅力。   公司距离虞皖音住处不算太远,途中商临停了一次车,停在路边一个药店门口。   “等我一下。”他说。   虞皖音就这么看着商临关上车门后,大步流星往药店方向走,他的身影从远处看又更能直观地体现“比例好”的概念。   没多久,商临从药店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上车后放到虞皖音膝上。   “一些外用药,后续可能用得上。”   虞皖音猜到他是去买药,嘴唇动了动,一些话被咽下,只有“谢谢”两个字被吐了出来。   商临轻笑:“谢什么,本来就是我害你摔的。”   意外是由多种因素引起的,其中包括了环境和虞皖音的心理素质,当然,商临是直接导致这场意外的罪魁祸首,于情于理,他确实应该负责。   但他的负责,又实在过于身体力行。   车子缓缓停在虞皖音指定的楼前。   商临先解开安全带下车。   当他在副驾驶座车门外,很顺其自然地打算继续公主抱时,虞皖音愣了下。   她的错愕在脸上,不难解读。   商临笑了:“你不会以为我送你到这儿,然后让你自己一瘸一拐蹦上楼吧?”   虞皖音:“商总,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的,就在楼上而已。”   她眼神很真诚,看得出没有因为崴脚而对商临有脾气。   商临也很真诚,要为自己的过失负责到底。   “虞皖音,你是不想麻烦我,还是防着我?”商临问。   虞皖音:“……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句话不好回复。   比起防着商临,其实更多是因为,虞皖音是一个极其有边界感的人。   尤其是对于自己的空间边界感。   她尝试下地走路,并没有穿那双高跟鞋,只是光脚下地,想着应该不至于一点路走不了。   结果转换重心时,左脚稍微用力,一股锥心的痛顺着神经传到大脑皮层。   虞皖音倒吸一口冷气。   那一刻的表情没有控制好。   这脚比刚才在公司时还要疼点。   商临及时扶住她,关切问道:“很疼吗?要不现在去一趟医院?”   虞皖音摇头,缓过来了:“没事,应该是刚刚发力不对。”   她看着像是还想尝试,商临没给这个机会,他稍微一弯腰用力,虞皖音便轻而易举横落在他怀里,伴随着那声小小的惊呼,虞皖音双臂搂上了商临的脖子,尾音还被她收住。   商临单手抱着她,腾出一只手将虞皖音的东西一一拿上。   鞋、包、药。   这次不用虞皖音动手,全部都是他拿着。   车门被商临一脚踹上,丝毫不心疼这辆落地八位数的豪车。   “哪一栋?”商临问。   虞皖音指了指距离他们最近的那栋楼,商临抬脚走过去。   在到达电梯门口前,虞皖音一直在心里祈祷没有其他人。   等看到空无一人的电梯门前,虞皖音松了半口气,但看到电梯一个停在19层一个停在23层时,那半口气又提了上来。   好不容易等到空电梯下来,虞皖音伸手按了楼层,这时候,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她心中陡然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位女士快步走进了电梯,猝不及防看到了正公主抱的男女。   虞皖音:“……”   她在对方进来的前一秒,将脸埋在了商临怀里。   进来的说不定是平时经常碰见的上下楼层邻居,虞皖音宁愿短暂社死一下也不希望被对方记住脸。   电梯在对方进来后便关上,等这电梯里的第三人意识到自己撞见了什么场面时,已经来不及退出去了。   一些沉默的尴尬在电梯里蔓延。   商临自己大概没这么觉得,他神色如常,电梯里后面进来的那位女士已经转过身去按了楼层,比虞皖音更低层的住户。   但尽管已经背过身去,电梯里的镜面不锈钢已经倒影着三人的身影。   他们这样亲密的举动,自然而然被当成了一对。   商临的脸很优越,虞皖音尽管不露脸,但身姿上也能看出几分曼妙。   很登对的两个人,起码外表上是这样。   那位女士眼底闪过惊艳。   这个过程是煎熬的,一边是陌生邻居隐晦的打量视线,一边是她将脸埋在人家胸膛的逾越举动。   商临身上其实不止一种味道,有淡淡的像混杂着中草药苦涩的男士香水味,凑得近了,还能闻到他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清香,这些味道将虞皖音整个人包围。   即便没有旖旎的心,但他们两个人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在抱在一起的。   两个人的胸膛贴着,仿佛彼此心跳声都能听见。   起码商临的呼吸声很轻地落在虞皖音耳畔。   等电梯门打开,对方出去时,虞皖音甚至已经可以设想她和商临会如何出现在一位陌生邻居和朋友的日常八卦交流中。   电梯门再度合上,往上运行。   虞皖音头顶响起商临的轻笑声:“人走了,还不打算起来吗?”   她的脑袋抬起,对上商临略带戏谑的眸光,有些说不出的沉默。   “能不能忘了这件事?”虞皖音和他商量。   商临:“可能吧,今晚回去睡一觉,说不定就忘了。”   “……”   商临看起来是个很讲信用的生意人,虞皖音也希望他是。   电梯终于缓缓停在虞皖音居住的楼层,门一开,外面的灯先亮起来。   商临将虞皖音送到家门口,终于将人放下来。   随后将手上拿着的东西递回到她手上,很绅士地问了句:“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已经站在家门口了,如果再有要帮忙的地方,那就很可能要进家门了。   成年男女,夜晚,家门口。   值得推敲的处境。   虞皖音还是刚离婚不久的女人。   片刻后,商临听见她说:“不用了商总,今晚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他笑了声,没感觉到失望,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给我发信息或者打电话。”   颀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虞皖音才回过头来开门。   大门的锁足够智能,手指按上去后不久,门开了。   虞皖音首先将鞋扔了进去,伸手开灯,这才单脚蹦进门去。   脚受伤后的生活注定会有点狼狈,虞皖音简单洗漱了一下,澡也没洗,简单擦了下身,换了身睡衣后,从冰箱拿出冰袋又冷敷了一次左脚。   之后才躺下床休息。   她最近整个人的重心都扑在睿创科技的工作上,经常一躺下床,脑袋沾枕头后就睡着。   睡眠质量别提有多好。   刚好明天就是周末,直接在家安心躺两天。   但她今晚一躺下就会想起不久前电梯里的事。   “……”   尴尬得她睡不着。   不过尴尬的情绪也敌不过睡意。   不久后,床上的女人呼吸变得均匀。   周末两天时间,虞皖音都在家里表演金鸡独立。   所幸她的崴脚没有那么严重,在经过冷敷热敷以及用药后,已经消肿,好得差不多了。   除了走路时还有点轻微的刺痛,会让人下意识将快速转移用脚重心,也就会造成一瘸一拐的感觉。   虞皖音想了想,跟许彦舟请了周一的病假。   但她有点侥幸心理,在周日晚上时还祈祷着脚能恢复到正常走路的状态,结果硬是拖到周一早上才请假。   怕耽误公事,虞皖音跟许彦舟提出的申请是居家办公。   那边得知自己的得力助手崴脚的许彦舟有点大惊小怪:“什么,你崴脚了?严不严重啊?和家里人一起住还是自己住啊?要不要安排一个人陪你去医院?”   虞皖音:“……”   “不用,许总,您今天的安排我已经邮箱发过去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这通电话结束,许彦舟唉声叹气:“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虞助也安排一个助理才对啊?”   周一上午,许彦舟这个办公室不止一个人。   坐在他对面的,睿创科技背后金主闻言,不着痕迹问了句:“你那助理,脚崴得很严重吗?”   “还好吧,”许彦舟没多想,“她说明天可以来上班。”   这两天周末时间,商临发过消息过去慰问,但那边始终很客气,每次的回复都是没有大碍,恢复得很好。   尽管因为这个意外得到了些独处的机会,但商临的初衷绝对不是让心上人受伤。   这点多少会让人生出些愧疚之心。   商临低着头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官方且客套。   还没她对许彦舟说话的语气来得自在。   而且,就在今早,在商临出现在睿创科技前给她发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   “商临哥,你看什么呢?跟你说话怎么不理我?”许彦舟说着就探头过来,没等他瞅上一眼,那手机屏幕就灭了。   许彦舟:“?”   “商临哥,你有小秘密了?”许彦舟夸张地露出了个被背叛的表情。   商临:“背叛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或者成就感吗?”   “……”   真是杀人诛心。   某种程度上,商临算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还算有分寸。   以目前来看,他自顾自去别人的住处表达关心的话,说是追求,不如说是骚扰。   “商临哥,你要过来办公一周?自家公司那边不管了?”许彦舟愣了下。   “不会是怕我管不好公司特地过来帮我的吧?”许彦舟已经酝酿上情绪了,“商临哥,你比我亲哥对我还好,我有点感动怎么办?我想……”   商临:“……闭嘴。”   一阵恶寒。   虞皖音在家多休息了一天,走路上终于没什么问题了。   周二正常上班,她来得比办公室大部分人都要早。   但她的老板迟到了。   在迟到将近一个小时后给她打来电话,说自己在别的城市谈业务,打算放养她几天。   不过许彦舟很快又补充道:“不过咱睿创最大的金主这周在楼上办公,你要是有什么抉择不了的,可以上去跟他汇报一下,管理公司这种事,他比我强,听他的。”   在虞皖音还没消化好自己作为助理竟然对老板的某项行程一无所知时,许彦舟又抛出了另一件让她无所适从的事。   “您的意思是,因为您出差了,所以将我分配出去给别人当助理吗?”虞皖音清楚意识到自己叹了一口气。   许彦舟有点心虚:“虞助,别生气,这不是暂时的嘛,我人在外面谈业务,这个机会来得突然,你脚又受伤了,不然我肯定带你一起。”   这说到最后竟然是因为老板体恤员工。   虞皖音还想说句什么,许彦舟已经开始嘚瑟:“等着吧   ,我这次谈个大业务回去!”   “……”   初创公司很常见的一种情况,老板出去辛辛苦苦拉业务,员工在公司内部无所事事。   但睿创科技因为有钱,在无所事事的情况下,还能继续招人,还是招的那些高质量的技术人员。   比起业务,如果能搞出点市场上独一无二的东西,那才叫一炮而红。   虞皖音自然没办法去指责老板,于是在成为留守员工的当天,她还是默默完成自己的工作内容。   直到办公桌旁的电话响起,虞皖音接起,听见那边传来一道男声:“虞助理,你们许总说这几天工作内容向我汇报,这件事你知道了吗?”   虞皖音:“……知道。”   “那什么时候上来?”   想到电话那头是另一位更有话语权的老板,虞皖音终于摆出了正确的态度:“您稍等,我马上来。”   商临看着电话,想着刚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很官方的语气。   还多了敬称的待遇。   虞皖音已经比较熟悉公司,上来直奔商临的办公室。   这一层基本没什么员工,除了商临就是技术部那几个。   她敲了敲门。   “请进。”   商临今天穿了件宝石蓝衬衫,相对特别的是胸口有束鲜花的刺绣,色彩饱满,很吸睛。   虞皖音觉得有点眼熟。   “商总。”她先开了口。   商临抬头看她,目光却先落在她穿平底鞋的脚上。   “脚好了?”   “谢谢商总关心,好得差不多了。”虞皖音回答道。   商总往椅背后一靠,他们前几天晚上,亲密到一路上抱了很久,现在却又官方客套上了。   “听说这个办公室是按照你的审美布置的,”商临意有所指,“那挺巧。”   巧?   虞皖音不明所以,直到她的目光在商临身上逗留久了些,忽然茅塞顿开。   商临身上穿的那一套,是在他们第二次见面时,虞皖音在裁缝店里为他搭配出来的其中一套。   商临很适合深色的穿搭,那种气场不是谁都有的。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属于商临的办公室里,他办公室的布置,以及他身上的穿搭,都出自虞皖音的审美。   也恰好都是,他喜欢的。 第27章 好生暧昧   八月份,不少家里有要上大学的孩子的家庭都陆续办起升学宴,私底下要参加的宴会和聚会多得是。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宴会都会亲自到场的。   很多时候都是送一份升学礼物过去就算有心了。   陆柏聿最近有个相亲对象的弟弟要升学了,邀请了他全家过去。   这个全家的概念里,甚至还包括了商临。   表弟怎么不算是一家人呢?   但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把戏,大家也都能看懂。   无非是想借机见一见商临,跟他谈生意。   商家因为开商店,涉及的行业实在是太多,商临又是铁板钉钉的继承人,盯着他的人也多。   对此,陆柏聿很挫败:“我说她怎么刚见面就事事顺着我,还以为是被我的魅力折服,原来是想曲线救国,借我跟你拉上线。”   陆柏聿后面才知道,他那个相亲对象,原本是有人想介绍给商临的,但商临别说看一眼,人家一张口就回绝了。   没相上表弟,所以就将主意打在表哥身上。   “我也真是倒大霉了跟你是兄弟……”陆柏聿絮絮叨叨。   商临没理他,正低头打着台球,专注的程度仿佛没听见表哥在耳边絮叨,也没看见周围有多少目光落在他们这边。   陆柏聿最近很迷恋打台球,而商临是他的台球搭子之一。   这已经是这周商临被喊出来的第三次,不过今天人多点,魏珩、齐淮叙都被喊出来了。   还有两位女士没到场。   姜稚芸和另一位他们共同认识的宋宜珍。   宋家这位小姐是他们当中唯一还在攻读博士的人才,当之无愧学历最高的那位。   商临刚将黑球打进,姜稚芸和宋宜珍就姗姗来迟。   陆柏聿炸毛中:“商临,你不听我说话就算了,一杆清台是什么意思?”   姜稚芸和宋宜珍刚来就对上这种场面,乐呵了下。   “商临哥今天怎么穿这么帅?”人的目光总是很诚实的,下意识往吸睛的方向看去,“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个明星呢。”   她没觉得自己的形容夸张。   宋宜珍前段时间被学业折磨太过,去剪了个短发,那种微分碎盖的造型,穿得中性,加上身高一米七几,戴着闪闪的耳钉,身上挂了一堆的饰品,也很帅。   但这会儿她看着商临笑:“还以为我今天算过度打扮了,跟咱商少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嘛。”   魏珩发出不满:“你们有谁理过我的感受,说好过来打会台球,休闲局,我穿着运动短裤就过来了,结果呢,一个两个跟孔雀开屏似的,做头发化妆的喷香水的,怎么,等下去走红毯?尤其是你,商临。”   这句指责里包含了魏少被朋友背刺的浓浓心酸感。   台球室的窗前倒映出商少今天的打扮,灰色的线条纹西服,西装外套早就被脱下搭在一旁,衣袖被挽起至手肘,深灰色马甲上还搭着怀表链,根据他的身材剪裁制成的衣服完美契合身体曲线。   扑面而来的英伦风。   陆柏聿冷笑:“你们才见他一面,他这一周都是这么个打扮调调,谁知道他等着去勾引哪个女人?”   (纯恶意)   然后其他人:“商临,你这衣服到底哪里订做的?谁家的私人定制啊?设计师给你搭的吗还是……”   “……”   嘴上嫌弃朋友过度打扮,但要链接的嘴脸又实在诚实。   陆柏聿义正言辞指责他的朋友们没出息,然后开口就是:“商临,你做了多少套啊?咱俩身材差不多,给我挑俩,我不介意穿你穿过的。”   商临:“自己去订,别对人家的衣柜有这么大的占有欲。”   “?”   “你现在抠到两套衣服都舍不得给你哥穿?”陆柏聿睁大双眼,随机搂住了旁边的姜稚芸和齐淮叙,开始蛐蛐,“你们俩以后也别喊他一声哥了,他对有血缘关系的都不好,别说你们……”   商临:“……你自己去订,我给报销。”   陆柏聿:“但话又说回来,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   “所以商临哥最近穿得这么好看,什么意思,你也要相亲了?”姜稚芸随口问了句。   陆柏聿最近真的很敏感:“什么叫也?”   姜稚芸:“柏聿哥,别太敏感了,我妈最近也给我安排上相亲了。”   “你不23吗,小孩儿一个,给你安排相亲干嘛?”   “谁知道我妈怎么想的?”姜稚芸像是想起什么事,嘱咐了一圈,嘿嘿笑着,“对了,要是你们谁家里安排了要跟我相亲可有福了,我将精心打扮出席。”   怎么听都像是反话。   商临听着,半晌来了句:“我这不就是普通的穿搭吗,你们到底在大惊小怪什么?”   “切。”   他收获了一众发小的白眼。   估计有哪个在心里骂他死装男。   台球打了一圈,这里面的人都不是第一次摸球杆,只有打得好和打得差的区别,没有不会的。   商临看着是有点天赋的。   事实上是当年第一次打台球输给同伴,然后自己在家苦练技术来着。   那会儿更年轻,心性高,天之骄子接受不了自己技不如人。   然后练着练着就这水平了。   “对了,明天有人想出海玩吗?”魏珩突然提议,“我借了我哥的游艇。”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我快要在家里蹲发霉了?”   “我去我去!”陆柏聿也积极响应,“刚好结束一个案子,趁有空赶紧享受。”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玩乐项目和想吃的菜单时,商临来了句:“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你有什么急事?”   商临垂眸看了眼手机页面,轻声道:“上班。”   很朴实无华的理由,甚至透着点淡淡   的命苦牛马味儿,但和商临这个人不搭。   “不是哥们儿,你这辈子没上过班啊,差这两天?”   其他时候是不缺的,但最近就缺这两天班。   商临轻笑:“下次吧。”   虞皖音因为被自己的老板放养,所以暂时在老板合伙人手底下讨生活。   她后面知道许彦舟去参加行业内一个比较知名的研讨会,那个会虞皖音以前陪李明霁参加过,确实行业大佬云集,机会也多。   虞皖音猜李明霁这次也会去。   许彦舟是临时弄到邀请函才过去的,她之前脚伤,刚好让老板体恤了一下,没让她跟着,否则还有可能跟李明霁碰上。   研讨会已经结束两天,许彦舟因为谈业务还逗留在别的城市。   而虞皖音已经看了五天商临孔雀开屏式穿搭。   之前的记忆也被想起,这几天,商临上班时的穿搭都不重样,偏偏她记得,那是她搭配出来的效果。   按照她审美搭配出来的。   这会让虞皖音产生一些短暂的错觉,仿佛商临是她的模特般,每天穿着符合她审美的穿搭在她眼前晃。   这导致虞皖音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更多些。   尤其是在每日汇报工作内容时。   那些衣服是完全按照他的身材量身定制的,尺寸再适合不过,商临的脸完全可以说是建模的程度,因此不仅虞皖音,整个公司的人都大饱眼福。   人事部和财务部是小姑娘最多的部门,每天都有话题聊。   又是一个周五,虞皖音到楼上给商临送文件。   许彦舟不在,虞皖音日常的工作汇报会发一份邮件给他,但同时也会跟商临说一下,再同步他的意见给许彦舟。   虞皖音出现在商临办公室时,他正在打电话,至于手机那头是谁,虞皖音不知道。   她敲了敲门,商临示意她进来,又随手指了个方向,让她先坐会儿。   商临听见傅卓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商总,会议记录都发给您了,有些我觉得存在争议的方案都标注好了,您记得过目。”   “好。”   片刻后,傅卓又问:“商总,您什么时候回来办公?董事长今天问我您最近都在忙什么。”   “你跟他说了吗?”   “我说您在忙别的投资项目,但您在睿创那边的事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我代您去处理也行。”   傅卓其实跟在商临身边并没有很久,他年纪比自己这位老板要大点,在商临回国后开始接触公司业务时,傅卓也是打败了不少竞争对手才站在商临身边的。   他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角色,并且在工作中和商临磨合得很好。   都跟在集团太子爷身边了,傅卓自然忠心耿耿,算是商临的自己人。   “不用,”商临看了眼虞皖音的方向,拒绝了,“我下周会回去。”   虞皖音正看着落地窗外面发呆,睿创科技的选址挺不错的,虽然看着有点偏,但这边已经在发展,长远看,早晚也会繁荣起来。   外面风景不错,有圆乎乎的小鸟停在建筑物凸出的一角上,偶尔还一蹦一跳的,看起来格外可爱。   虞皖音看见了一只小鸟飞来,很快又有它的同伴飞来,几只圆乎乎的小鸟凑成一排。   可爱。   看得入神,连商临什么时候结束了通话都没注意到。   等虞皖音回过神来,商临就站在几步之外,安静地观察她。   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虞皖音下意识站起来:“商总。”   商临在她对面坐下,也示意她坐。   “来递交文件,还有什么事?”   虞皖音这才开始给他汇报这周工作的总结。   汇报完就该下班了。   商临喊住了她:“等等,没什么事的话,晚上和我去跟恒跃分公司的方总吃个饭。”   虞皖音:“?”   “他们方总对睿创现在做的那个全屋家电智能化的优化方向很感兴趣,让技术部的人过去给人家老总介绍,说的专业术语没几个人能听懂,刚好你一直盯着,尽量用非专业人士能听懂的话给人家介绍这个优化设想。”   恒跃集团是国内相对比较出名的那几家家电公司之一,涉及的家电类型基本能囊括一个家庭对电器的所有需求。   他们本身应该也有相关的研究部门,根本不需要和外面的公司合作,更何况是他们这样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公司。   虞皖音将自己的疑虑和商临说了。   商临:“是这样,但这个方向总体来说没那么简单,他们公司的研究团队长期没有攻克下来,到外面寻求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如果顺利,我们会跟他们签订行业内独家协议。”   虞皖音于是意识到,睿创科技的起步跟当初腾飞科技也不完全在同一起跑线上,老板的人脉决定了发展速度和发展路径。   这就能和恒跃搭上关系了。   果不其然,当他们在用餐的包厢等来恒跃分公司的那位方总时,商临和对方很熟稔地交谈。   足以说明俩人私交还不错。   方总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跟着助理。   那位方总看着年纪在四十左右,身材保养得还行,起码没有啤酒肚,脸上也没发腮,脸上戴着副无框眼镜,很干练的模样。   商临给对方介绍了虞皖音:“方总,这位是我们许总招来的总助虞皖音,她对这些科技类的东西比我熟,等下由她给你介绍。”   方总哎呦了声:“你们睿创招的总助怎么这么年轻貌美,你不说我以为你今天带女朋友过来跟我吃饭呢。”   商临和虞皖音还没接话,另一边传来一声冷幽默:“方总,我以前也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帅小伙,这不是为咱公司鞠躬尽瘁了嘛。”   商临笑着给俩人都倒了酒:“还没恭喜林助理,听说你马上就升副总了。”   林助理忙是接过,虽然他年纪上比商临大八九岁,但态度上依旧谦卑:“谢谢商总,这不,还得感谢我们方总的培养,没有方总就没有我今天。”   成熟的打工人谨记时刻抓住机会给上司拍马屁。   “行了行了,这种客套话就先不说了,”方总笑道,“先让服务员上菜吧。”   商临大部分时候是当甲方的,难得当一次乙方,进入角色比虞皖音想象中要好。   他身上这会儿没那种贵公子的傲气,在方总前面,更多是以晚辈的身份。   就四个人的应酬,没太注重,酒也喝了,但喝的都不多。   方总说:“我老婆去年就立规矩了,喝多了回家是不让进房间的,也没什么外人,大家意思意思得了啊。”   商临转头跟虞皖音说:“这家酒楼菜式不错,你多吃点。”   这个应酬显然不是很正式,商临虽然没做出给虞皖音夹菜这种举动,但旁边的方总和林助理也都是社交场合的人精了。   多少看得出商临对这位虞助理的特别。   方总笑呵呵地调侃:“这么说,虞助理是许总的助理,我怎么看着商总对她的工作也很满意啊?”   商临轻笑:“虞助理入职我们睿创,算是屈才了。”   虞皖音这时候也很谦虚来了句:“商总谬赞。”   关于睿创技术部搞出来的技术,虞皖音虽然没能力上手,但理解一下还是没问题的,在她的理解基础上转换一下说法,让甲方不懂技术的领导大概明白原理,这就是虞皖音今晚的工作。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方总听完虞皖音的介绍,顿悟,“你们之前发过来那些文件看得我都有点头晕,也就技术部门那些人看得懂,他们看得懂但又说得不够清楚,要不是看在商总面子上,这个项目我本来还不打算接触呢。”   方总话说得直白,商临也没不高兴,他清楚方总坐在这里就是因为人情世故四个字。   他之前没能理解这个所谓的优化方向,自然也没办法去劝说上级通过项目,又不是什么必要的研究方向,方总原本没打算给自己找事的。   “虞助理这么懂,大学是学的这个吗?”   虞皖音一愣,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大学学的金融管理,但也接触过这些知识,可以理解为辅修了一门专业,后来毕业后也是在这个行业,所以比   其他人了解多些。”   方总点头,看向她的目光多了点欣赏。   人才在哪里都会让人惺惺相惜。   有时候硬核知识确实决定着一个人的发展上限。   商临听着虞皖音跟别人侃侃而谈,不可避免由他们的话想起了些别的。   她那些知识还有从业经验从何而来,都跟那位从校服到婚纱的前夫脱不开干系,这些都是不可磨灭的过去。   客观来说,李明霁的存在确实让她变得更优秀。   一个十年交情的前夫都能背叛,要敲开这样一个女人的心扉,明显很艰巨。   商临有些沉默。   等这场应酬终于落下帷幕,也算是吃饱喝足了。   方总终于松嘴,笑盈盈冲他们道:“等之后约个时间,让我们两边技术部的人见上一面详细聊一下呗。”   那就是成了一半了。   双方握手道别。   先送走了方总和林助理,虞皖音和商临才打算走。   她拿起自己的白色包包拎着,商临跟在身后,外面是铺着棕色地毯的走廊。   虞皖音因为之前脚崴了的事,这一周都没穿高跟鞋,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脚虽然好了,没特别需要的场合,她都是穿着舒适的平底鞋。   至于高跟鞋,办公室和车里都备了一双,以防万一。   没穿高跟鞋的情况下,她和商临的身高差将近20公分。   就在俩人往电梯方向走时,那边的电梯刚好开了,走出一对男女。   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也明媚动人,正挽着男友的手臂抬头和他说话,男人侧耳听着,视线一时间没往前太远的地方。   虞皖音却很难不认出那张曾经朝夕相处的脸。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她蓦地拉起右侧后半步的商临,快步转身走进旁边的木雕花屏风后。   电梯前到包厢走廊这一片是个不大不小的厅,装修时大概花费不少心思。   不知是不是因为风水,这边设计了一道固定木雕花屏风,屏风旁边就是消防通道安全门。   但已经来不及开门走进去。   这个区域的光线本来就不是很明亮,加之木质屏风一挡,投射过来的光线更少。   虞皖音只庆幸这道屏风不是镂空的,这里面的空间不足,她背靠屏风,商临站在她跟前,距离很近,屏风的高度甚至足够挡住他。   商临想张口说句什么,却被她一根食指伸到了唇上。   让他闭嘴的意思。   一道木屏风自然没什么隔音可言,以至于外面那对男女经过时,说话的声音也跟着传到他们耳中。   “明霁,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去见我爸妈啊?”何沁苒的声音响起,“不是以你李总的身份,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   李明霁说:“再过段时间吧,现在还不是很合适。”   何沁苒却明显比他着急:“过段时间是多久……”   外面的声音渐行渐远,但还能听到些,虞皖音蓦地听见头顶一声轻笑:“不是离婚了吗,躲什么?”   商临在声音还没有离太远时便用气音开口。   虞皖音这时候才注意到,她还抓着商临的手腕,自己更像是被商临一个禁锢的姿势圈在怀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甚至也超过了正常社交距离。   身后退无可退。   松手后,她小声回答:“我不想看见他们。”   离婚后至今,虞皖音都不太想接触跟李明霁相关的事,更何况是面对面和他碰上。   商临的语气里还是带着笑意:“那你自己躲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   “……”   虞皖音那一刻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让李明霁看见她和商临一起出现的画面会很诡异。   哪怕在婚姻期间,她没有出轨,但一想到自己的前夫竟然想过促成她出轨,而被促成对象此时此刻就站在她面前,虞皖音觉得这样的相见很诡异。   毕竟,商临是一直处在心知肚明的境地。   “那你现在走出去也行。”虞皖音确定自己瞪了他一眼,在心里。   “刚刚我们回头走回包厢也可以的,躲着干什么?”商临嘲笑她。   虞皖音:“万一他们认出你的背影,要走过来要你打招呼怎么办?”   这确实是有可能的。   商临毕竟是个香饽饽。   “婚已经离了,让他误会一下又怎么样,你们之间不是已经分割清楚了吗?”商临看热闹不嫌事大般道,“更何况,这样多少也能气他一下,不是吗?”   他甚至都不介意自己成了所谓的男小三。   没等虞皖音去分辨那俩人到底有没有进他们的包厢,身前的人忽然低声来了句:“虞皖音,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躲在这里,好像……偷情的男女?”   而此刻,幽暗空间,面对面的气息交缠,商临正低头直勾勾看着她,瞳孔黑而幽深,好生暧昧。 第28章 我和你前夫比起来到底差在哪了   虞皖音深吸一口,抬手推了商临,没用什么力气,但他顺势往后退了一步,身形便出现在屏风外了。   他很懂事地往外看了眼,这才笑盈盈对虞皖音说:“出来吧。”   李明霁和何沁苒的身影不知道消失在哪个包厢,但想来现实中,男人出轨离婚后和小三甜甜蜜蜜并不是少见的戏码。   时间确实冲散了很多。   离婚后的这段时间,虞皖音还是会时不时想起以前,又或者是梦见些以前的事,比起李明霁这个人,更让她放不下的是一段称得上刻骨铭心的青春。   青春里的主角随着时间变了模样,这是最令人遗憾的。   像虞皖音中学时迷恋的动漫,后面出了面目全非的续集,毁了最初赤城的热爱。   商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问:“你打算以后看见他就躲吗?”   云港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虞皖音意识到自己在这个行业内,和李明霁在各种场合碰见是早晚的事。   她不可能为了不见前夫而转行的。   虞皖音的沉默让商临的眼神变得深邃些,但依旧静静等待着下文。   偏偏她在这时候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商总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拉着老板一起躲前夫这种事,够她被炒鱿鱼了。   商临:“……”   他没听到想要的答案,态度不明地扯了下嘴角:“没事。”   商临的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一上车,商临就按起了挡板。   虞皖音:“……”   她有点不解地看向旁边,商临没说话,气压却明显降低。   开车后几分钟,虞皖音才迟钝地察觉到,他可能有点生气。   车子在开往虞皖音的住处。   两个人一路无言,虞皖音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刚才饭桌上喝了两杯,意识还清醒着,但多少有点思维发散。   虞皖音也就分出些思绪去想旁边的人。   她并不理解他。   一个在她离婚前就有想法的男人。   但同时,他年轻多金帅气,这样的富家子弟,按道理说身边不缺想和他好的女人。   所以他这种像是一时兴起的示好,虞皖音没有放在心上。   比起和一个有钱且优秀的男人交往,虞皖音更加清楚意识到的,是她和对方之间的差距,这些差距可能会给她带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车子停在虞皖音的住处楼下,她下车前向商临道谢:“商总,谢谢你送我回来。”   商临终于往她的方向看过去,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于是今天就到此结束了。   车门合上,接下来是周末。   虞皖音下车后,商临抬手捏了一下鼻梁。   他也是贱得慌。   周末两天时间过得很快,虞皖音得以每天在床上多躺会儿,后面被沈舒仪约着出去逛街。   沈大小姐很   久没出门逛了,约了虞皖音。   说起来,哪怕大学时候就知道她家境不错,虞皖音还是在毕业几年后才直观感受到沈大小姐的财力。   一天下来,虞皖音一分钱没花,但是被强硬塞了两个包。   沈舒仪:“拿着嘛音音,我最近钱烧得慌,给女人花总好过给男人花。”   “?”   听起来很有故事。   于是虞皖音今天的任务就开始了。   沈舒仪近期相亲吐槽记。   “我还没嫌他家比不上我家呢,来个没什么本事的小儿子跟我相亲,要求婚后进我家公司上班,我在家相夫教子,我脸上长着傻逼两个字吗?”   “还要求我家扶持他家公司,张口这占有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霸道乞丐爱上我呢……”   沈舒仪小嘴叭叭叭,虞皖音听着很是沉默,适时递上水给大小姐润润嗓子。   “骂累了吧,想想晚上吃什么?”   沈舒仪:“……吃海鲜怎么样?”   “可以,”虞皖音弯了下眸子,“正好我知道有家/餐厅的海鲜不错,我请你。”   然后两个人就亲亲热热地搂着去吃海鲜。   沈舒仪吃饭的时候给虞皖音分享了一下她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资料,还真有她认识的。   “这位没记错的话,他是不是有男朋友啊?”虞皖音还生怕自己污蔑了人家,掏出手机搜了一下社交平台,很快搜到那位少爷的号,点进去浏览下来。   沈舒仪叹为观止:“我嘞个……我之前见过他一面,觉得整体下来还算满意,连生两个孩子,一个随他姓一个随我姓这样的都达成共识了,结果这哥们儿只是单纯要骗个孩子啊?”   她立马pass了这位,并且发消息回去谴责父母,看看他们安排的都什么歪瓜裂枣。   圈子里的年轻人有时候消息很灵通,想来是欺负沈舒仪刚留学回来,对八卦知道得不是很多。   “这位见过一次,但不怎么了解……”   事实证明,两个人待在一起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蛐蛐别人。   上次四个人蛐蛐得还不够,这次把之前没提及的大学同学也一块儿蛐蛐了。   晚饭后,沈大小姐还想约虞皖音去玩一下娱乐项目,比如点几个男孩陪着喝酒,但转念一想,想起虞皖音还是已婚人士,只能遗憾放弃了这个念头。   虞皖音笑笑,没有对朋友的误解多做解释。   早晚会知道的。   周末过去后的周一早上,虞皖音正儿八经的老板终于回归。   许彦舟拿着自己签下的大单回来了。   虞皖音看完了合同,没忍住在心里感慨。   当初李明霁刚成立公司时,要跑业务,不知道碰壁多少次,光虞皖音陪着他的次数就不少。   人生际遇这四个字,真是不同人不同命。   “虞助理,上周公司一切都还好吧?”人逢喜事精神爽,许彦舟现在多少有点嘚瑟。   “都还好。”   “那行,咱技术部的人手不太够,最近安排了几场面试,到时候你陪着我一起去看看。”   “好的。”   说是面试,但那些候选人都不是刚大学毕业出来的萌新,有些在行业内已经有些名气,许彦舟硬生生是靠钞能力砸到人家心动的。   那些候选人里大部分都在职,从大厂转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公司,筹码不够,人家也不会陪着闹。   也不是没招刚毕业的那些,就是招进来了还需要带,现在是缺少能够独立主持一个项目的技术人员。   于是这周各部门各司其职。   虞皖音作为总助,还是跟着老板去跑了几趟应酬。   许彦舟年轻,但在应酬桌上,谁都能喊一声哥和姐,加上他长得还有那么一点小白脸的潜质,导致真的有位姐跟他相聊甚欢,甚至都在酒桌上就拉上小手了。   虞皖音看见一直侃侃而谈的老板落荒而逃,借口出去上洗手间了。   她面不改色地接上刚刚的话题。   富姐笑得乐呵呵:“你们老板这么年轻,不禁逗啊。”   虞皖音微笑:“许总平时沉迷工作,私生活方面确实没怎么跟女性接触,所以可能比较害羞,希望韩总不要介意。”   那位韩总听完之后更满意了,一晚上都是笑盈盈的。   短暂离开座位的许彦舟根本不知道下属都给自己立了什么人设。   等应酬结束,许彦舟不知被灌了多少酒,得虞皖音搀扶着他走路。   她老板嘴里还念叨着:“喝不动了,实在喝不动了……”   许彦舟这人看着瘦吧,但好歹是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往虞皖音身上靠着时还真不轻。   不过能走路就行。   出门后被晚风一吹,许彦舟清醒了点,他长舒一口气:“那个韩总怎么这么能喝,我都快被她灌死了。”   想起今晚被摸的小手和胸肌,许彦舟有点生无可恋:“我不干净了……”   虞皖音:“许总,别这样,起码韩总答应跟我们签合同了。”   许彦舟:“有吗?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上洗手间的时候,她说过明天可以拟合同了。”   许彦舟眼神幽幽:“那我后半场死命喝算什么?”   算你海量。   “你们还说什么了?”   虞皖音也是个老实人,她一五一十道:“那位韩总今年35,有过一段婚姻,五年前离婚了,女儿六岁……”   “打住,”许彦舟看着自己的总助,“你跟她聊家常呢?”   “许总,您听我说完,”虞皖音慢条斯理道,“韩总除了现在这个公司,名下还有三家公司,发展都挺不错的,家里亲叔叔是隔壁九林市市长,起码还有十年才退休,同时她叔叔的大舅哥还是省委宣传部部长。”   “这跟合作有什么关系?”   虞皖音:“韩总大概率看上您了,您有意向吃点软饭吗?”   许彦舟:“……”   他被自己下属说的话吓醒了,多少有点痛心疾首:“你为了个项目劝自己老板去卖身?”   虞皖音:“这不是询问您的意见嘛,您要是有意,那也是双赢,没有的话也不影响合作。”   “……话都让你说了,要吃软饭我还不如现在回家相亲得了。”许彦舟没好气。   一位很自立自强的公子哥。   虞皖音将许彦舟送上他的车,合上车门后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眼时间,打算打车回去。   夏日的夜晚比白天要温和得多,虞皖音今天穿得简单,一件深灰色西装裤加黑色女士衬衫就是全部,手腕上佩戴着精致的腕表,妆容简单,长发挽起,看起来干练不少。   这个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难打车,虞皖音的单一直没人接。   好不容易有人接了,显示【司机即将完成上一单】。   再看地图,距离她几公里。   “……”   路边驶来了辆很陌生的白色宾利,很好看,她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人就是很容易被颜值折服的。   结果那辆车在虞皖音旁边的路边停下,车窗落下,驾驶座上是一张虞皖音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间认不出的脸。   很年轻的一位男士。   虞皖音觉得自己应该见过对方。   那位年轻人扬着笑脸,有点玩世不恭:“美女,去哪儿啊,我载你一程?”   虞皖音:“……”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魏珩:“哎别怕,我不是坏人。”   坏人脸上也不会写着“坏人”两个字。   就在这时候,后面的窗也落了下来,一张已经算得上熟悉的脸出现在虞皖音眼前。   “虞皖音,上车,送你回家。”商临看起来不太想多说话,很是言简意赅。   虞皖音却没有动作,她带着点对上级的尊敬道:“商总,不用了,我已经打到车。”   “车来了吗?”商临抬头问她。   虞皖音看了眼手机屏幕,不仅没来,甚至还疑似堵车不动了。   她还是想拒绝。   但商临下一句已经说出口了:“取消了吧,前面有个路口发生车祸,大堵车了,你的车估计一时半会到不了。”   这是虞皖音没想到的,片刻后,她还是识时务上了车。   “谢谢商总。”虞皖音说。   前面任劳任怨的司机不满意地啧了声:“怎么不谢我,我   在开车诶,他商临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谢他了?”   这一声后,虞皖音终于想起来现在把着方向盘的人是谁了。   “谢谢魏少。”虞皖音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她在前夫生日晚宴那晚见过对方并且还有交流。   魏珩明显不知道虞皖音已经离婚,他对这位女士的印象就停留在漂亮和落落大方上,当然,还包括她有一个创业成功的丈夫。   他甚至不知道这位女士和自己的好友现在是上下属关系。   “这么晚了,你老公怎么让你一个人回家啊,他自己不来接你就算了,司机也不派一个,”魏珩一边开车,一边帮着虞皖音吐槽,“怎么当人老公的?”   虞皖音:“……”   这话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不过身旁的男人开口了:“开你的车,怎么那么多话?”   魏珩:“?”   他真的要闹了。   “商临你有没有心?你一个电话我就跑过来给你当免费司机,你现在居然还嫌我吵?”   商临:“……”   理亏的人一下子成了他,只能闭嘴。   于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司机接下来又顺势进行了两句道德谴责,终于心满意足闭嘴开车。   虞皖音在车内显得很沉默,因为旁边有一个存在感很强且同样沉默的人。   上周五晚上分开时似乎不是很愉快,加之车上有第三人,她没说什么。   也没什么适合聊天的话题。   魏珩这个人开车喜欢放他的土味DJ,这会儿也不例外。   不过他在放音乐之前问了虞皖音介不介意,至于旁边的发小,他直接略过。   前面有段路出了车祸这件事并不假,现在还塞着,起码在虞皖音取消打车服务前,那辆车还一直没动弹。   魏珩绕了另一条路,车不算多。   他开车技术不错,很平稳,耳边的音乐也很上头,虞皖音头偏向窗外,没看见身旁男人看过来的目光。   车内DJ到高潮时,前面魏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咒骂一声,紧接着车子忽然猛拐了个弯,虞皖音身体不受控制往旁边倒去。   猝不及防撞入别人的怀抱。   虞皖音被人伸手搂住,手也被抓着,几乎整个人都埋入另一个的胸膛当中。   她闻到了淡淡的酒气,不算难闻。   但除此之外,更猛烈的是她撞入对方怀中的那瞬间,她脑门磕到他肩膀上,有点疼。   “没事吧?”头顶响起商临的声音。   虞皖音还没来得及起来,就听见前面魏珩骂骂咧咧:“有病吧,突然变道还不打转向灯,嫌命长是吧?等下回去我就举报这龟孙子!”   就在刚才,旁边车道一辆在斜前方的车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变道,这个距离,连急刹都没足够时间,要不是魏珩反应快,他的车头就要怼进人家车屁股了。   大晚上碰见这事儿,挺晦气的。   魏珩骂完才想起来关心一下后面的人:“你们俩怎么样?有事吗?”   虞皖音终于从商临怀里坐起,揉了一下被撞疼的额头,说:“没事。”   商临很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也跟着回了一句“没事”。   但等车子继续正常行驶后,虞皖音才后知后觉发现,商临抓着她的另一只手其实并没松手。   魏珩此时还觉得不太解气,又骂骂咧咧两句,商临还很自然地跟他说了话,附和了两句。   虞皖音尝试抽出自己的手,但抽不出来。   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旁边的男人,他正目视前方,甚至手还悄悄用力了。   商临的掌心温热,比起虞皖音的手,自然是要大上很多的,那种侵略感也随之涌来。   幽暗光线下,商临侧脸线条优越,神色中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车内昏暗,以魏珩的视角,估计是看不出的后排两个人的手此时正贴着。   虞皖音自然不想开口,让魏珩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哪怕事实上就是没什么,她不希望有这样的误会出现。   她继续试图挣扎,但商临没有松手的意思。   这种情况下,虞皖音诡异地体会到了一种偷情的错觉,在别人的车上。   但她和商临明明什么也没有。   片刻,商临毫无征兆地松手了,他抬手握拳抵在唇边,唇角有轻微上扬的弧度,仿佛刚才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的恶作剧。   现在恶作剧完成,他也终于高兴了。   一些平时衣冠楚楚掩盖下的恶劣秉性敞露在虞皖音跟前。   她现在甚至觉得这个男人透着一股阴湿的味道。   “……”   魏珩确实一无所知,按照发小给的地址给虞皖音送到了楼下,按照正常社交礼仪进行道别。   虞皖音根本没敢再多看商临一眼。   她的背影看起来更像是落荒而逃。   魏珩这才开始啧了声:“商临,你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连人家乙方的老婆没车回家都能送一程。”   商临:“你管我?”   魏珩:“?”   “你想清楚现在在对谁说话,现在还没到你家,我随时可以给你扔下来的。”   魏珩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跟发小的斗嘴和开车当中,全然不知后排的人心思飞到别处。   睿创科技最近几乎每个部门的人都很忙,前台的小姑娘每天都在接待访客。   人事部和技术部包括虞皖音和许彦舟都在面试,招聘是双向选择的事,不可避免有通过面试后面拒绝offer的情况。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招到新员工了。   许彦舟凭借个人魅力招到了自己一位师哥,一位毕业很多年后还活在各位教授口中的传奇人物,人家之前在国外工作,刚回国定居就被各大猎头盯上了,想要争取他的大厂自然不少。   人家愿意来他们这,真是烧高香的存在。   许彦舟这人激动得大手一挥说要给新入职的同事们都办个迎新的聚会,预算从他私人出。   全公司都去。   直到虞皖音在聚会上看见商临,才真正理解“全公司都去”的意思。   商临的目光扫过全场,短暂停留在虞皖音身上,然后准确捕捉到她转移的视线。   许彦舟没特意介绍商临的身份,但在场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位商总是他们背后的大金主,态度非常谄媚,比面对许彦舟时还要谄媚两分。   看得出来大家都无法抵挡金钱的魅力。   虞皖音和女同事们坐在一起,不可避免听她们提起公司里的男同事,其中许彦舟和商临都是被提及频率最高的。   当然,新入职的那位技术部大佬因为人到三十出头还没有秃头迹象也饱受讨论,大家很想要他的养发秘诀。   大佬长得也斯斯文文的,但因为已婚已育,大家讨论热情不高。   这顿饭因为是许彦舟自己掏腰包,预算特别高,这一顿吃得喝得都算尽兴。   同事之间破冰得也快。   气氛到了,虞皖音跟其他人一起多喝了几杯。   酒量好的,还精神抖擞要找人喝。   虞皖音没这个酒量,借口去洗手间走出了大厅。   她有点晕,但走路还是稳当的,就是有种浑身轻飘飘的感觉。   虞皖音在洗手间简单补了妆,缓了会儿才走出去。   只是刚到拐角,就看见靠在墙角边,疑似在蹲她的商临。   虞皖音:“……商总?”   她倒是没被吓到,只是意外。   商临向她走近,逐渐超过了安全距离。   虞皖音往后退,但被拉住了   手腕。   “虞皖音,你今晚怎么连看我一眼都不敢?”他开口问,嗓音听着有点不太明显的哑,眼神看着其实有点迷离。   “商总,你喝醉了。”虞皖音很快做出了判断。   商临轻嗤一声:“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希望你能为我解答。”   “什么?”   跟前的男人蓦地凑近,虞皖音被抵在墙上,听见他低声问:“我和你前夫比起来到底差在哪了?” 第29章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他们这是在走廊上,哪怕现在没撞见有人过来。   许彦舟包下的的那个大厅,里面有睿创目前所有的员工在,很有可能就有人也过来洗手间这边,然后撞见这让人难以解释清楚的一幕。   虞皖音尝试推开商临走出去,未果。   “商总,”虞皖音神色隐约不悦,“你自重。”   听到“自重”两个字时,商临不知道为什么轻笑了声。   “我要是不自重你要怎么办?”   “你!”   虞皖音不知道是不是商临刚刚被人敬酒敬多了的原因,他现在看起来比平时还要难沟通。   片刻,虞皖音听见他再次开口问:“我问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他和她的前夫比起来,到底差在哪里?   虞皖音沉默,人和人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起码从主观上是这样,每个人都有独特之处。   但客观分析,商临的各方面或许都比李明霁好很多,光一个出身,就是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企及不到的。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这位天之骄子对于自己被虞皖音拒绝的事耿耿于怀。   “商临。”虞皖音第一次喊了他名字。   于是商大少爷的眸光闪烁片刻,听见她继续说:“严格意义上,我离异到现在还没满两个月,我暂时没有考虑下一任的想法,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   商临直勾勾看着虞皖音的脸,这么近的距离,愣是没从她脸上看出半点旖旎。   像是被男人伤透,从此封心锁爱了。   “……”   虞皖音的态度容易让人怀疑自己的魅力。   虞皖音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结果下一秒,跟前的男人低声说:“你再喊一声我的名字。”   “商临?”   “嗯,以后私下可以这么喊我。”   虞皖音:“?”   她刚刚说过的话好像被已读不回了。   “我要回去了。”虞皖音决定不再和他纠缠。   商临这回侧开身体让她走了。   虞皖音的背影看着脚步有些凌乱,像是怕身后的人追上来。   而她刚走到大厅门前,就看见几位男同事勾肩搭背地相约着一起去洗手间,一个个看着都醉醺醺的。   但看到虞皖音时还都停下来打招呼了:“虞助理。”   虞皖音现在算是老板身边的红人,有些人还是她根据自己以前的人脉挖过来公司的。   商临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好几个人走进来,没注意看他,自然没发现这位是公司的另一位老板。   他们谈论着刚才的虞助理。   “你们谁知道虞助理单不单身啊?她走过去我都觉得空气是香的。”   不知道是谁调侃地回了句:“单不单身关你什么事儿啊,人家一看就条件好,工作能力还强,真能随便一个人追她就看上啊?”   “那说不定呢?万一她就喜欢我这一款呢?”那人不太服气,“我也没很差吧?”   “那你追呗,我看你被拒绝后还有没有心情工作哈哈哈……”   商临听着他们讨论,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大多数好看的人都是有自知的,何况从小就能从别人那得来反馈,商临很多次听到各种男男女女称赞他的脸。   也有不少人会主动追求他。   但现实给商临上了一课,他确实不像人民币那样人见人爱。   镜子里的男人眼尾泛红,额前的碎发都挂着水珠,指尖沾着水色,越显得泛粉。   商临抽纸巾细致擦干脸上和手上的水珠,额前的碎发往上随手一拨,额前露出的部分更多,那种锐利的侵略感就更足了。   回到座位上,许彦舟已经跟他的师哥搂着互诉衷肠一段时间了,大概就是在谈各种人生理想,见到商临回来,许彦舟关心了一句:“商临哥,你怎么去那么久?真醉了?”   商临的目光看着被几位女同事围在一起的虞皖音,不知道她们之间的话题提到了他们这边的谁,好几个都看了过来。   但触及到他的目光后,又一个个都躲了回去。   与此同时,虞皖音耳边响着同事们满是欣赏的声音:“商总真的不能每天都来我们公司办公吗?我可以为了他每天化一个全妆上班。”   “化全妆吗?那很爱了,我顶多洗头。”   “许总也不错,能每天看两位帅哥那当牛马都得有点干劲了……”   “……”   商临出去醒酒一会儿,回来时整个人的气场强了些,倒不是说生气或者心情不好,就是……给人一种禁欲但没怎么禁住的感觉。   “哥,”许彦舟在旁边喊了声,“商临哥,收收你的魅力吧,给我们女员工迷成啥样了,过几天看不见你茶饭不思也不好好工作怎么办?”   许彦舟在求他不要勾引女员工了。   商临:“有吗?”   他怎么没看见女员工因为他茶饭不思。   许彦舟:“看到那边扎马尾的棕色头发小姑娘没?那是小朱,咱为数不多招进来的应届生,算我求求你了,别勾引她,孩子还年轻,正是受不得诱惑的年纪,你轻轻一钓人家就要上钩了。”   商临:“我要钓的怎么没咬钩?”   “你说什么?”   商临:“没什么。”   这迎新会吃好喝好就算成功了,许彦舟买单时直接让扣的会员卡,也压根不担心余额问题。   少爷即便创业期间不被家里支持也丝毫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结束时已经很晚,考虑到明天还是工作日,许彦舟一时上头,大手一挥说明天可以迟到两小时到公司。   开车来的人有的很克制,一晚上滴酒不沾,要干杯也是饮料代酒,顺路的就一起载了回去,喝酒的那些找代驾,没车的或者没开来的就约着打车回去。   虞皖音也是开车来的那批人,喝了酒,在等代驾过来。   她也问了几个女同事,没顺路的,正好有别的顺路的同事,就让他们送了。   同事们陆续离开。   然后就在这时候,一道男声响起:“虞助理这么热心,不如顺道送我回去?我顺路。”   商临手里提着自己的西装外套,领口敞开两颗纽扣,袖口也都挽起到手肘,那股矜贵感自然显露。   虞皖音没想到商临这一出,不止她没想到。   许彦舟:“商临哥,你车呢?”   “让司机开去保养了。”商临淡淡道。   “那你也不止一辆……”许彦舟话没说完,对上商临的目光,突然就没声儿了,潜意识告诉他现在不宜多嘴。   但还是没忍住。   “你最近住哪儿?怎么就跟虞助顺路了,你知道她家在哪儿?”   商临:“……”   “知道就是知道了,她入职的时候没填住址吗?”商临反问。   许彦舟:“……谁没事去看员工家庭住址啊?”   虞皖音这时候开口了:“没事,坐我车吧,我送商总回去。”   她都这么说了,许彦舟有什么话也全都憋了回去,工作群那边,许彦舟很有人文关怀地@所有人,说回到家就在群里扣1。   虞皖音的代驾到了后,她和商临沉默地坐上后排。   她问了商临的住址,一看还真在她回去的路上。   是另一个豪宅小区。   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这两个人似乎没什么话题,虞皖音干脆闭目养神。   汽车行驶过程中有些颠簸,但虞皖音刚才聚会上喝下的酒对她来说不算少了,闭着眼睛没多久,意识也跟着迷糊,她睡着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随着汽车拐弯往旁边靠。   肩膀上忽然被靠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商临转头看了眼,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抬头目视前方。   肩膀大概想调整一个能靠得更舒适的位置,但   又怕将人折腾醒了,所以保持着一动不动。   虞皖音被轻轻摇晃推醒,她迷迷糊糊睁眼,意识到自己正靠着一个肩膀。   这辆车上只有三个人,司机在前面,这个肩膀是谁的可想而知。   头顶传来轻笑:“我也很想让你继续靠下去,但是我到了。”   虞皖音一抬眸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直起身体,还没来得及张口道歉,就听见商临说:“等下到了,记得给我发条消息。”   于是在虞皖音的注视下,商临下车。   她按了一下太阳穴,没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地靠在人家肩膀上睡着了。   最后只能归结于被敬的那几杯酒。   酒这种东西果然不能多喝。   到家后,虞皖音先是在工作群里扣1,退出去时在屏幕上停顿片刻,还是点开了商临的头像,发了几个字。   【我到家了】   那边回复得很快,可能原本就盯着手机,下一秒消息就来了:【早点休息】   虞皖音于是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对话,将手机放下,开始洗漱。   她现在确实眼皮沉得难受,但这个天气又实在忍受不了不洗漱就直接睡,于是打起精神来速战速决。   另一边,商临在自己陌生的新房子里有点沉默。   他平时当然不住在这里。   出国读书前,这个楼盘刚建起,他当时买了一套,后面装修都是全部包给别人负责,他甚至没来过几次。   刚才站在楼下,商临差点没想起来自己是第几层楼的业主。   现在这个房子很是空荡荡,之前购置的家具家电都蒙着白布落灰了,不过好在床还是有的,也通了电和水。   就是没有换洗衣服而已,这没什么,不影响。   商大少爷很自然地简单打扫了个卫生,从衣柜里拿出唯一一套四件套铺上床,连洗漱用品都得现场点外卖,有点淡淡的狼狈感。   第二天就雇人来进行大扫除并且添置家具家电以及各种衣物。   他觉得住在这里可能更方便近水楼台先得月。   睿创科技最近有项目也有人手,合作的公司也不全都是名不见经传的那种,许彦舟亲自带领着技术部的人在做着,加班也是常有的事。   许彦舟现在还没有生活助理,有且仅有虞皖音一个助理,所以她也会负责一些老板日常的事。   譬如订餐之类。   他们公司还没将食堂这方面落实,员工只有餐补。   这天商临中午过来公司看看,也不全为了女人,他好歹给了不少钱,总要过来看看公司的现状。   临近中午的休息时间,许彦舟拿着两个便当盒去微波炉加热回来,兴致勃勃道:“让我看看虞助今天做了什么好菜。”   商临听到这里时,视线从手机移开,落在许彦舟手上。   “这些便当,虞助做的?”   许彦舟点头:“对啊,虞助有时候自己在家做了便当带来公司,我之前看她的饭很香就问了嘴,她说做的话能给我多带一份,我给她转钱就是了。”   “你还别说,虞助做饭挺好吃的,”许彦舟觉得这助理是越用越满意,“她这么多才多艺也不知道父母怎么培养出来的?”   他的便当都是家常菜,但看上去也确实色香味俱全。   “等等,”商临突然打断了许彦舟的动作,“我也饿了。”   许彦舟:“?”   商临将手机放许彦舟跟前:“你之前不是说想吃望江阁吗?跟你换。”   手机页面上显示商临的午饭即将到达。   许彦舟还是反应了两秒才明白:“哥,有那么饿吗,十分钟都等不了?”   商临:“……换不换?”   “换换换!”许彦舟赶紧将便当往商临跟前一推,“正好馋望江阁了,最近都没空过去吃。”   大概觉得拿助理做的便当跟商临换了一份昂贵的午餐,许彦舟还有点过意不去,他极力夸赞了一下虞皖音的手艺:“商临哥,虞助的厨艺真挺不错的,跟咱平时到外面吃的比起来可不差。”   商临点头嗯了声,开始享用他的午餐。   没多久,前台将老板的午餐也送了过来,商临和许彦舟都得到了满意的午餐。   虞皖音不常做饭,一周能做一到两次就是她的极限了,但在下厨方面确实有点天赋。   正好每次做饭都容易做多,老板想吃就给他带了。   多备点菜而已。   虞皖音这段时间对许彦舟的口味和饮食禁忌把握得差不多了。   今天照常过来拿洗干净的便当盒。   许彦舟也不是第一次夸虞皖音的厨艺,他看见虞皖音时笑了下:“虞助,你这厨艺真不是盖的,吃过的都说好,中午商临哥过来说饿了,我就让他先吃,吃得干干净净,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要跟我抢助理了。”   虞皖音一顿:“今天的便当……商总吃的?”   “对啊,他拿他的饭跟我换的,还算我赚了呢。”   原则上,这餐算是许彦舟订的,不是她做的也是她帮忙从饭店订购,他想给谁吃都是他的自由。   但这饭落入商临口中,虞皖音还是有点怪异的感觉。   下班时间,虞皖音拿着手上的东西往电梯方向走,难得不用加班也不用应酬,她有病才会在下班时间逗留公司。   因为去许彦舟办公室已经耽误了点时间,办公区域已经空了,除了要加班的,没人会逗留。   只是当她等待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停住的电梯开门后,里面的场景让她脚步陡然顿住。   迟疑的这两秒,足够里面的人笑出来:“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看见我连电梯都不敢进来了?”   虞皖音:“……”   她还是走了进去。   商临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包包还有另一个专门放便当盒的漂亮袋子上。   下班时间有下班时间的相处模式。   商临说:“中午吃了你做的饭,很好吃。”   这句称赞算得上真诚。   虞皖音:“谢谢?”   她在电梯里的站位在商临左前方,几乎是距离他最远的距离了,但跟上级说话,她又不得不转过身来进行交流。   商临那张脸还是具有迷惑性的,他说:“我厨艺也还行,如果你愿意,改天可以尝尝我做的饭。”   虞皖音愣了一下:“你会?”   商临又笑了:“好歹我也在国外读了几年书,动手能力还是有的。”   他不说,虞皖音差点忘了这位少爷优秀的学历背景,曾经被李明霁提过不止一次的。   “不信吗?我今晚就可以给你露一手。”商临说。   大少爷自然不必自己下厨,实在想吃点家常菜,回家蹭一顿也不是不行。   但现在在追姑娘。   追求心上人,自然是十八般武艺都要用上的。   虞皖音拒绝了:“不用,商总,我相信了。”   这其实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与她无关。   商临不意外,接着抛了下一句话:“那我今晚有荣幸请虞助吃顿饭吗?”   这才是他的目的。   虞皖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商临幽幽补充道:“我认为以我们的私人交情来说,吃一顿饭还是足够的,你认为呢?”   问题抛给了虞皖音。   确实是这样,哪怕明知商临有别的心思,但他在过去几个月时间里确实帮过虞皖音好几次。   甚至这顿饭,应该她来请。   但商临还是坚持他来。   到了停车场,虞皖音看到很自然而然站在她车旁的商临,又是一顿:“商总,你的车呢?”   “还在保养,没开回来。”   “……”   这种借口拙劣到虞皖音都懒得拆穿。   商临似乎已经熟悉她这辆车,上车后就开始给自己系安全带。   随后打开了自己手机的导航。   平时开千万豪车的人,乘坐这辆两年前落地价几十个的奔驰也适应得很自在。   他似乎早就有所准备,请吃饭的决定不像心血来潮。   虞皖音能够察觉到,这一路上,总有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但这种视线并不冒犯,只是一种安静的打量。   商临甚至订好了位子。   他很绅士地先给她拉开椅子,那张脸在/餐厅的灯光下更加迷人。   商大少爷确实拥有靠脸吃饭的潜质。   所以虞皖音才不理解,他那些心血来潮般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不合胃口吗?”商临问。   虞皖音摇摇头:“没有,很好吃。”   “那是胃口不好?”   虞皖音:“没有,在想点事情。”   “跟我有关系吗?”商临问。   “……有的,”她也坦荡,“我不理解,你喜欢我吗?”   商临听到她这个问题时还是有点惊讶,有点好笑道:“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为什么?”   喜欢这个课题里的“为什么”,答案千奇百怪。   “虞皖音,那你当初为什么喜欢李明霁?”   这个问题还是勾起了点回忆的,虞皖音沉默几秒后道:“学生时代的感情和现在是不一样的,没有可比性。”   她和李明霁一起经历得太多,那些感情里不只是男女情的。   商临停下动作,笑盈盈看着她:“是没有可比性,但你应该能够理解心动的感觉吧?我对你有这样的感觉,并且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   “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个答案不对,也能理解为,我贪图你的美色。”   可好看的人很多,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商临也不知道。   他没有什么可值得一提的经验来解释自己的心动。   毕竟普遍来说,一见钟情也是另一种层面的见色起意。   就当他道德没那么高尚也行。   回去路上,商临在副驾驶座上想着虞皖音刚才说的话。   她说:“我没有多余的感情再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商临还是听懂了言下之意——她不会在另一人身上投注一样分量的感情。   车子停在商临新入住的房子楼下,他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急着下车。   “虞皖音。”商临开口,目光已经直勾勾落在她脸上。   “嗯?”   “如果我说,”商临上半身往她的方向凑近了些,借助着昏暗的光线,轻声道,“我不需要你像对待上一段感情一样全身心投入,你会愿意尝试一下吗?”   虞皖音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句话。   “不全身心投入……什么意思?”她问。   商临:“我的钱、人脉甚至外貌,有哪一样可以打动你吗?”   只要有一样能打动就行。   虞皖音不理解商临这种非她不可的做派有几分真假,但他说的话确实很动人。   让她一时间不知道给怎么回答。   商临很有耐心,但他的目光不太受控制往下移动些,落在虞皖音唇上。   一个男人心仪一个女人,他的心思不可能不跑偏的,商临又不是柳下惠。   车内幽暗,但是不影响视物。   虞皖音察觉到商临凑得更近些,他的气息在安静的车内尤为明显。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但商临抬手捏住了她的脖子,退无可退。   “你要干什么?”虞皖音问。   她今天戴着银丝眼镜,穿着白衬衫和黑色包臀铅笔裙,很都市丽人,也很性感。   商临没有开口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另一只手摘下了她的眼镜。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商临轻声问她。 第30章 你的答案是什么   商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有特殊癖好的人。   但对于虞皖音戴上眼镜时的模样,他觉得很漂亮。   “你近视吗?”商临轻声问,有点像顾左右而言他。   虞皖音:“……有一点点,一百度左右。”   这并不怎么影响日常生活,虞皖音不常戴眼镜。   商临凑得更近了些,虞皖音眼皮也跟着跳了下,她想张口说句什么,但下一秒,商临只是闭眼抵了一下她的额头。   鼻尖轻轻蹭了一下她的。   气息萦绕间,虞皖音察觉到捏住她后颈的手,指腹轻轻摩擦了下,那种克制的接触比起一个吻,似乎更来得暧昧和抓心挠肝。   虞皖音觉得被蹭了一下的不止是自己的鼻尖。   她的眼镜被放在一边上,脸颊被轻抚。   商临这种矛盾的接触令人费解,冒犯又克制。   他终于睁眼,在昏暗中和虞皖音对视,这个距离下,虞皖音发现他的睫毛其实很长,睁眼闭眼时也扑闪扑闪的。   “考虑一下吗,虞皖音?”他又问,轻抚她脸颊的手却没有拿开。   商临是想做些更过分的举动的,但他又清楚得寸进尺就该减分了。   虞皖音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又听见他说:“三天时间足够你考虑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商临又凑了过来,像刚才那样蹭了一下她的脸颊,他鼻梁高挺,蹭过来那一下因为动作太轻,虞皖音总觉得脸上的皮肤有点痒痒的。   他没有亲她,但目光除了对视外,总会不自觉扫过她的唇。   因为凑得足够近,虞皖音能看到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两次。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商临说。   于是落在虞皖音后颈处的手不舍地松开,商临终于下车了,他看着那辆车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才转身上楼。   而另一边,虞皖音回到家。   思绪有点复杂。   毫无疑问,商临是位优秀的追求者,如果实在要说出什么缺点,只能说,他看着让人难以掌控。   就连李明霁出轨,虞皖音也不是没有办法让他低头,只是她没有选择那样的方式。   商临不同,虞皖音认为自己拿捏不住这样的男人。   但今晚的那番话确实容易让人心动,商临很懂得拿捏心理这一套。   虞皖音和他都没有碰酒,车内的近距离接触,那层悸动哪怕短暂,但实实在在存在过。   连带着今夜都变得迷离起来。   虞皖音梦里出现了晚上了画面,唯一不同的是,商临的凑近并没有停留在鼻尖的相贴,他在梦里放肆地亲了下去。   凌晨四点,虞皖音在床上睁开眼,倒不是吓醒的,那一瞬间意识混沌着,有点分不清身在何处。   只是回想起梦中情境时,虞皖音翻了个身,同时无声轻叹。   她这几天应该是到排卵期了,一个发育成熟健康的女人每个月会有的时期,她的身体会短暂渴望一下肌肤接触。   最近接触的人很多,而有的人被潜意识代入成了某个角色。   虞皖音迷迷糊糊重新入睡,床上另一个枕头被她抱在怀里。   再醒来时,是被闹钟叫醒的。   新的一天,虞皖音照常上班,她最近在给许彦舟招秘书。   男的女的都在面试。   最后她筛选出来几份简历放到许彦舟桌上,让他自己再做选择。   许彦舟挑剔了半天后,挑了一位男士。   虞皖音倒不是质疑老板的决定,她抽出了其中一份简历,道:“许总,我个人认为这个姑娘可能会更细心点。”   许彦舟看了她一眼:“那这个秘书可能会负责到一些我比较私人的事情,我别扭。”   虞皖音:“……”   行吧。   虽然是招这个秘书也看工作能力和技能,但到底是一个要看老板喜好的职位。   老板是具有一票否决权的。   “你要是实在很看好她,看看咱公司还有什么职位适合的,问她愿不愿意来呗。”许彦舟现在对虞皖音属于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阶段。   虞皖音正常工作,工作间隙间还有点感慨,转眼她就入职一个月了。   人也转正了。   在职的公司好像一切也正在走向正轨。   父母因为担心她离婚后心情不好,于是联系她也比平时频繁些,得知虞皖音现在忙着工作,他们还挺欣慰的。   办公室门被敲响,虞皖音目光还落在电脑屏幕上,开口说了句:“请进。”   下一秒,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却没有开口说话,安静地走了进来。   虞皖音抬头,看清来人时站了起来。   “商总   ,你怎么来了?”   商临走到她的办公桌前,目光先是落在虞皖音脸上。   昨晚的记忆并未因为睡一觉就消散,但这是在公司。   据虞皖音所知,商临今天并没有来睿创办公。   商临说:“想约你一起吃个午饭,就在附近。”   “……”   她愣了下:“不是说……”三天的考虑时间吗?   话没完全说出口,但商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是说了希望你能在三天内给我答复,但没说这三天时间不和你见面吧?”商临轻笑,“我抓紧时间给自己刷个分,不过分吧?”   虞皖音沉默。   也不怕起反作用。   但商临确实某种程度上了解虞皖音,她是个喜欢凡事直说的性格。   加之在李明霁在前面做对比,商临的坦诚确实足够拉踩前辈。   见她一直不说话也不表态,商临给了另一种方案:“还是你想在办公室吃?”   “出去吃吧。”虞皖音终于开口,他们两个人在办公室一起吃饭,成何体统。   得到想要答案后,商临懂事地退出去:“那你先工作,我不打扰你了。”   这个时间点距离中午休息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也是差不多该点餐的时候,这个点不提前约,等下说不定就约不上了。   中午时间到,许彦舟刚从技术部那边下来,乘坐的另一个电梯,一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助理在等电梯。   “虞助,打算去吃饭啊?”许彦舟很友好地问候了一下虞皖音。   “是的,许总。”   与此同时,另一部电梯门也开了,许彦舟看见了商临。   “商临哥,你也出去吃饭吗?”   许彦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嗯。”   于是这位偶尔想一出是一出的公子哥就很愉快地决定了:“都要去吃饭,我们三个一起呗。”   “……”   回应他的是商临这位金主无声的凝视。   可惜许彦舟在这时候并不算有眼色,他根本没明白这个凝视的意思。   虞皖音适时提醒:“许总,您的午饭已经订好送到办公室了。”   “这好办,”许彦舟往旁边一看,刚好逮到因为减肥而打算啃一根玉米的小朱,“小朱,中午怎么就吃这点东西,营养怎么够呢?”   他语重心长:“你这身材刚刚好,瞎减什么肥,去我办公室拿那份日料吃了哈,哎呦看你最近憔悴得,肯定是少吃惹的祸,工作这么辛苦,不许亏待自己嗷。”   小朱:“……”   一边是玉米,一边是老板昂贵的日料,她减肥的心可耻地动摇了。   许彦舟加了把火力:“又不是天天这么吃,就当奖励自己了。”   年轻人根本听不得这句话。   太喜欢奖励自己了。   于是,许彦舟回头摊手:“可以了,咱去吃饭吧。”   “……”   三个人的电梯里,两个人很沉默。   许彦舟站在中间,兴致勃勃地商量着吃什么。   他们公司附近其实没什么很出名的/餐厅,下去注定得和不少同事偶遇。   开车七八分钟左右有家港式茶/餐厅,公司不少同事平时就在这里点外卖。   许彦舟放着四位数的日料不吃,跟他们两个来吃人均三位数的港式茶/餐厅。   令人费解。   这个港式茶/餐厅的座位相对小点,更紧凑些。   “商临哥,你怎么不坐我这边啊?”许彦舟发问。   很顺其自然在虞皖音身旁坐下的商临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大只,我不想跟你挤。”   “哎,你怎么还嫌弃我呢?我大只说明我最近健身有成果,不枉费我加班到九点也跑去健身房练练,嘿嘿还是有成果的!”   不过许彦舟很快又道:“商临哥,你不愿意跟我挤,人家虞助理就愿意跟你挤吗?”   商临闻言,转头看着虞皖音:“虞助,你愿意跟我挤挤吗?”   座位挤,随便一动,他们就容易触碰到对方,就比如现在,商临这动作幅度甚至不算大的转身,他们的腿就碰到了。   虞皖音:“……”   桌底下,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点餐吧。”她说,接着拿出手机扫了码。   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对面许彦舟直接笑出声,然后桌底下被人踹了脚。   “……”   这顿饭吃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   /餐厅的桌子偏向正方形,能放不少东西,就是这个宽度对应的位置自然是窄些的,虞皖音和商临凑得近,随便一抬手,手肘处就能碰到。   商临这会儿倒是不嫌弃许彦舟非要跟过来碍事了。   许彦舟对对面两人之间的氛围丝毫不察。   他这人目前心里眼里都是自己的事业,想着要让家里对自己刮目相看,自然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干劲。   这顿饭结束,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   商临下午没有待在睿创科技,比起这个刚刚起步的公司,商氏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   他出现得这么频繁已经算是出奇。   连许彦舟有时候都会嘀咕两句。   但这不是虞皖音要管的事。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时间也来到了又一个周末。   虞皖音临下班时,被老板喊去办公室。   两分钟后,她得到了老板的委托。   “许总,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周末时间,”虞皖音原本已经计划好自己的周五时间,现在突然迎来转变,“这个应酬我一定要出席吗?”   许彦舟摊手:“没办法,我刚找我哥要的请柬,咱公司名气小,暂时也没可以拿出去大肆宣扬项目,要抢人家的项目,总得剑走偏锋的。”   虞皖音:“……什么项目?”   许彦舟于是给她说了一通,最后来了一句:“现在小道消息是他们目前最有意向的公司是腾飞科技,你也知道的,咱公司现在哪里比得上人家……”   “许总,您说他们意向公司是腾飞科技?”   “对啊,你的老东家。”   当初虞皖音入职前没有背调,但许彦舟其实是知道她的个人情况的。   用人方面嘛,甭管她是谁的前妻,能陪着一个男人将公司建立并发展到这样的规模,那能力肯定是有的。   招进来了就是自己人。   “那您也不应该带我去,应该带庄哥去啊。”   庄烨,就是许彦舟那位行业内大佬师哥,别说这个公司有没有名气和成绩,人家庄烨愿意说一声这是自己就职的公司,说不定就有公司给他几分薄面。   “哦,他自己有邀请函,用不着我带。”许彦舟说出了身为老板最挫败的现实。   员工收到了邀请函,而他还要回家问亲哥要。   虞皖音:“……那你跟他一起进去也行的。”   许彦舟语气幽幽:“他说要带老婆去。”   虞皖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随后对老板道:“我这一身不太行,下班后我先回家换衣服?”   这一身班味也太重了,她没有在办公室或者车里备晚礼服。   许彦舟:“还等什么下班,你现在就回去换。”   离婚之后,虞皖音就没多少要出席晚宴的时候,当然,还是陆续有人给她发邀请。   因为现在对外,她还是“李太太”。   虞皖音只能找各种借口去婉拒。   还有她的前公婆,在八月中旬还联系过虞皖音的,打电话过来询问她和李明霁是不是吵架了。   虞皖音那时候才知道李明霁竟然还没和父母说他们离婚的事。   她没有再替他在父母那做戏的义务,于是给李明霁发了消息,希望他尽快解决父母那边。   但没过几天,虞皖音的前婆婆又给她发了消息,想约她见面聊聊,说她和李明霁是高中同学,一路走来这么多年不容易,感情上应该慎重考虑。   说什么夫妻之间有矛盾很正常,不能随便就用离婚来解决问题。   虞皖音看到这些长   篇大论的消息,就知道李明霁没给他父母说实话。   只说了离婚,但离婚缘由那里,估计说成各自都有问题了。   虞皖音这次倒没惯着他了,她给前婆婆回了一条消息:【恭喜您,已经有新的儿媳了,估计很快家里就会有喜事】   李明霁的父母算是高学历人才,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他们不可能不明白虞皖音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的消息发过去后,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会不会是虞皖音误会他们儿子了。   这点不是因为当爹妈的下意识替儿子说话,而是他们在早些年时,见证过他们儿子有多喜欢虞皖音。   人心就是变得这么快的。   而那之后,虞皖音删除了前公婆的联系方式,彻底清净了。   当然,他们大概已经从儿子那得到真相,没有再来挽回虞皖音这位前任儿媳。   晚上七点多,虞皖音挽着老板的臂弯进入富丽堂皇的厅内。   今晚这个宴会举办得无比盛大,连在大厅内演奏的都是专门请来的乐团,那些从乐器传出来的声音里都透着一股维也纳金色大厅的味道。   这么大的排场,是云港市赵家的老先生老太太举办金婚宴。   他们将近五十岁的儿子赵逐风,也就是许彦舟今晚的目标。   虞皖音原本还想着要怎么跟人家搭上话时,许彦舟看见人后就立马拉着她上前去,大方又热情地喊人:“赵爷爷,赵奶奶,恭喜你们啊,哇我才知道您二位结婚这么多年了,怪不得这么恩爱!”   他这一顿亲亲热热的招呼给两位老人家都看懵了,认真看了后终于认出他:“你是许家那个小儿子?”   “赵爷爷您记得我啊,真是我的荣幸!我是许彦舟。”   赵老先生乐呵呵:“这不是我孙子跟你同级嘛,以前你俩打架被叫家长还是我过去的,你小子牙口好啊,给他脸蛋咬了一口,整整齐齐的牙印,这牙真好!”   赵老太太也想起来了:“是不是屁股被咱嘉树啃了一口的那小子?”   许彦舟:“……”   人老了,对儿孙辈小时候的趣事如数家珍。   虞皖音嘴角扬着,笑出声对老板不太友好。   许彦舟被人说起糗事,也乐呵呵附和着:“小时候不懂事,也算不打不相识嘛,赵嘉树今晚在吗?我等会儿也跟他打声招呼去……”   “彦舟,”两位老人的目光落在虞皖音身上,乐呵呵,“这位是女朋友吗?”   虞皖音:“……”   “赵奶奶,您别笑我了,这位是我朋友,她听说您二位结婚50周年了,想过来见识一下恩爱一辈子的夫妻。”   虞皖音也笑着:“赵老先生……”   话没说完,被许彦舟打断:“喊什么先生,跟我一起喊。”   两人的做派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小情侣的模样,金婚盛宴的老人嘛,自然是乐意看见恩爱小情侣的。   虞皖音也上道,跟着改口喊了:“赵爷爷,赵奶奶,你们好,我是虞皖音,是彦舟的朋友。”   演都演了,那就演好点。   招呼打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两人找了借口走开。   虞皖音没忘记提醒许彦舟:“许总,这里还是有人认识我的,咱俩这人设不好吧?”   许彦舟:“走一步算一步。”   转头看见目标人物赵逐风,他松开虞皖音,让她自己逛逛,接着热情喊了声“赵伯伯”就走过去了。   虞皖音突然又被老板放养了。   不过她倒是也自在,因为看见许彦舟和庄烨都往那边去了,再多她一个没必要。   这种场合来了不少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   虞皖音逛了一圈甚至还和几位以前认识的人联络了一下感情。   后面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她喝着杯中粉色的小甜酒。   这酒没什么度数。   虞皖音观察着宴会上的人,当然,这个宴会上的人也都各自观察着别人。   直到某一刻,她忽然对上了何沁苒的目光。   对方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见虞皖音的。   紧接着,何沁苒就和身边的两个小姐妹朝虞皖音走来。   “这不是皖音姐吗?”何沁苒面上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你是怎么进来的?这种场合不可能邀请你吧?”   “不会还是以‘李太太’的身份混进来的吧?”   她现在作为正牌女友在质问虞皖音。   身边的两位姑娘大概率是她的好友,知道这些事,也都仗义地站在朋友身边。   虞皖音轻笑:“何小姐,这是你家的宴会吗?还手长到管别人是怎么进来的?”   何沁苒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不好,虞皖音不知道她和李明霁现在的感情状况怎么样,但算算日子,到十月份,她和李明霁就会宣布离婚,他们可以光明正大了。   “谁知道你混进来有什么目的?”她身旁的小姐妹开口。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何沁苒:“你不会是知道李明霁也在,故意混进来跟他偶遇的吧?”   虞皖音:“……我又不是没他电话,见他用得着这么曲折迂回吗?”   “那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关你什么事?”虞皖音无意在人家金婚宴吵架,想着先走为妙。   路过时被何沁苒拽住手腕,她瞪着虞皖音:“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虞皖音笑笑,她端着酒杯的那只手指了一下不远处:“何小姐,这是人家的金婚宴,你要在这里跟我吵吗?是希望吵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听说腾飞科技最近跟赵氏在接触,你要毁了人家爸妈的金婚宴吗?到时候吵起来,你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你一个豪门千金给人家当小三还是李明霁出轨?说不定人家嫌晦气转头就换合作对象了。”   何沁苒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拿了财产后这些事守口如瓶的吗?”   虞皖音真不知道她是天真还是蠢:“我又没签保密协议,我遵守约定是我有契约精神,但也可以没有的。”   片刻,何沁苒终于不情不愿松手。   虞皖音逛了一圈,终于看到了许彦舟和庄烨。   “许总,庄哥,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许彦舟嘿嘿一笑:“你老板有什么搞不定的?”   “……”   许彦舟后面给虞皖音复盘了谈合作的过程,首先庄烨是赵逐风欣赏的人才,有他在本来就事半功倍。   其次就是许彦舟上去就冲人家喊“赵伯伯”,亲亲热热叙旧半天,谈到正事时,人家顾虑多多。   就在这时候,赵家今晚两位主角路过,听完后乐呵呵冲儿子来了句:“年轻晚辈有野心闯一闯,就当支持一下了。”   就这一句,合作敲下了。   这就是交情在谈生意时的重要性,实力很重要,但人情世故这个词,研究一辈子也未必能研究透。   许彦舟靠着一开始的嘴甜就虏获了两位老人的欢心。   “刚才还看见商临哥父母了,他们说本来想让商临哥过来露露脸的,结果他不知道忙什么,说不来了。”   虞皖音这时候没有多想,她跟着老板在这里吃吃喝喝,还认识了几个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公子哥。   结果逛一圈回来又跟何沁苒碰见了。   她似乎不认识许彦舟,意味不明冲虞皖音冷笑了声:“我说呢,原来是攀上新高枝了。”   虞皖音:“……”   许彦舟:“她谁?”   “不重要的人。”   许彦舟可不是一句“不重要的人”就能打发的,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八卦的存在,回去这一路缠着虞皖音问了一路。   最后来一句:“不会是你前夫小三吧?”   靠许少被互联网浸淫多年的联想能力蒙出来的。   “……”   回到住处已经很晚,虞皖音刚从电梯出来,声控灯一亮。   她家门口杵着道人影,将没有心理准备的虞皖音吓了一跳。   商临终于抬眸,他语气森森,有点像男鬼:“舍得回来了?”   虞皖音听见他说:“我还以为你为了躲我,连家都不打算回了。”   而这句话后,是好一会儿的沉默,虞皖音终于想起,那个三天的考虑时间。   现在过了零点。   已经是第四天了。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虞皖音,你什么意思?”商临脚步动了,向她走近了些,那股压迫感随之袭来。   虞皖音:“……手机没电关机了。”   商临安静地看着她,不知道信了没有。   半晌,商临再度开口:“好,我相信了。”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他凑得更近了,语气却轻了点。 第31章 恋爱   就在虞皖音的家门前,商临问完后好半晌,空气都是安静的。   直到灯熄灭,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虞皖音张了张口,想说句什么,下一秒,他低下头来,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寻到虞皖音的唇,亲了下来。   不算蜻蜓点水,但确实只是贴了她的唇瓣。   气息在那一刻交缠,商临贴了第一下后,稍稍隔开些,很快又亲了上去。   唇瓣湿润。   这种称得上越界的亲密接触,遵循着下意识的生理和心理双重冲动。   那种涌动的情欲让生涩轻而易举被忽略。   “啪”的一声清脆,脸上传来一丝火辣,灯又亮起,商临看见跟前的人眼神中有些微慌乱。   虞皖音下意识抬手去摸商临的脸,她记得自己没打这么用力,但那一声很清脆,偏偏商临还很配合地偏了下脸。   他们的目光又对上。   虞皖音嘴唇动了动,依旧没能说出完整的话来,商临又低头亲了上来。   这次比刚才过分些。   他咬了虞皖音,尽管咬得很轻,甚至有点像是吮吸。   气息交缠间,他得寸进尺地扣着虞皖音的后脑勺,搂上她的腰。   呼吸声变得更重些。   齿关失守,唇舌摩挲缠绕。   商临先是试探,后再一点点过分。   虞皖音被抵在门上,接吻声、呼吸声还有衣物布料摩擦的声音都在放大。   某一刻,虞皖音手上的包包掉地。   那是只白色的包包,她有点心疼,想要先捡起来,但商临察觉到她要退开,没等开口说话,便吻得更凶了。   好半晌,他终于舍得将人放开,低头去看她。   那双桃花眼又变得水汪汪的,朦胧得勾人。   商临抓起虞皖音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道:“扇吧。”   虞皖音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没理解他的话。   “亲你一下被扇一巴掌,我很乐意的。”他的脸似乎又蹭了一下虞皖音的掌心。   有种连吃带拿的放肆感。   虞皖音:“……”   她受惊般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商临似乎无声笑了下:“不进屋吗?”   虞皖音沉默片刻,转身开门,商临则在她身后,弯腰捡起了那只掉落在地的可怜包包,随手拍了拍上面不知道沾没沾上的灰尘。   接着,很顺其自然地跟在虞皖音身后进去。   她没说不让进,那就是可以。   屋内的灯亮起,虞皖音停顿了一下,转身从鞋架上拿出自己拖鞋换上,也给商临拿了双男士拖鞋。   但商临没有去换。   他只是看着那双整体上还是新的男士拖鞋,意味不明地问了句:“你离婚这么久了还不处理前夫的物品吗?”   虞皖音没听懂他的意思,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眸看向地上的拖鞋。   “这是我爸爸的拖鞋。”虞皖音说。   “哦。”商临结束了自己的无理取闹。   他换上了那双拖鞋。   这是商临第一次进入到虞皖音的私人领域,这个房子看着只有她一个人的物品。   这点让人心情愉悦。   房子的装修偏法式风,但格局很合理,看着很温馨。   虞皖音身上还穿着晚上的晚礼服,一件很寻常的宽吊带白色长裙,裙摆大概在脚踝位置,上面有星星点点的蝴蝶闪片。   很贴合她的身材曲线。   “坐。”虞皖音指了一下客厅的沙发。   这套沙发是米白色的,皮质,但坐上去很舒服。   虞皖音给商临倒了一杯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随后才在他身旁坐下。   虞皖音那只可怜的白色包包被放在商临的另一侧。   两个人并排坐着,空气中有几秒钟的沉默,但就在他们进屋前,在外面门口接了几分钟的吻。   哪怕是商临主动,但起码,虞皖音没有拒绝他。   修长的指尖落在杯沿,商临端起杯子到唇边抿了一口,他并没有很把自己当成外人。   此刻身体放松地往后靠着。   在安静中等待着虞皖音的答案。   仿佛刚才在门口因为断联和等待而变得焦躁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又变回了那个游刃有余的商总模样。   虞皖音喝了一口水,水沿着唇,滋润了喉间。   “商临。”她终于开口。   被喊了名字的人转头看向虞皖音的脸,和她对视上。   “我还是那个想法,暂时不考虑和别人谈恋爱,尤其还是你,你……”   商临听了前面半句话就听不下去了,但他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坏习惯,何况现在他又不是以上司的身份坐在这里,他的目光不太受控制落在那张一张一合的嘴巴上。   唇瓣被水滋润,泛着一层水光。   几分钟前,他亲上了她的唇。   商临的眼睛轻微眯了下,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口感。   亲是很好亲的,他现在就有点怀念了。   接吻的滋味对他来说陌生,但有点上瘾。   于是他牵起了虞皖音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轻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拒绝我吗,在我们接吻之后?”   商临对外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前任或者暧昧对象,从口碑上看,他起码是个很洁身自好的男人。   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在择偶市场是有点竞争力的。   虞皖音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想说的话一下子被梗在喉咙,一时间没有说出口。   “虞皖音,”商临的声音很轻,但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脸上,“你离婚前拒绝我,可以理解为你道德上不允许自己在婚姻里犯错误,哪怕是在对方先不仁的情况。”   “现在呢,为什么?”商临有时候说话会犀利些,比如现在,“离婚了,难不成你还得为上一段婚姻和上一个男人守孝一年两年不成?你前夫是出轨了又不是死了。”   虞皖音:“……”   这话听起来还怪歹毒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虞皖音说。   商临凑近她,不属于安全社交距离的那种凑近,他的手落在虞皖音脸上,拇指指腹轻轻搓搓。   “讨厌和我接吻吗?”他的目光又落在她唇上,眼中的欲念快要化作实质涌现出来。   虞皖音下意识往后仰,但她一退,商临便跟着进一步。   终于她腰部力量撑不住,和商临两个人齐齐摔在沙发上。   他撑在她上方,整个人的气息又一次将虞皖音整个人都包围住。   客厅很宽敞,甚至这个沙发都算得上大,但虞皖音和商临之间的空间很狭窄。   四目相对。   商临没有任何征兆低头亲了虞皖音,这个吻很短暂,几秒过后,他又隔开一些距离。   “今晚喝酒了?喝了多少?”   虞皖音:“一点点。”   那些甜酒几乎没有度数,和饮料差不多,自然不可能会醉人。   商临又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知道我在亲你吗?”   “嗯。”   虞皖音没有抗拒他的吻,她让亲的。   商临在和她对视间,几次低下头去碰她的唇,终于,虞皖音伸手推着他的胸膛,让他撑起来些。   她的胸膛因为呼吸起伏着,又因为晚礼服的领子略低,躺下时的风光其实很好,商临的目光短暂停留,随后听见她说:“不要再舔我嘴唇了,口红都被你吃光了。”   “你今晚又不出门了,吃掉又怎么样?”商临有点不满,眸光依旧落在红润的唇上。   虞皖音却说:“不健康。”   不   健康。   但还是可以吃的。   商临笑了声,胸腔震动,虞皖音覆在上面的掌心可以清晰感受到。   “谁会在接吻的时候在乎唇上的口红健不健康啊?”他眉眼也跟着笑,那张很有侵略感的脸上布满温和的欲念,又低头凑近时,他轻声商量,“能对我稍微热情点吗?接吻的时候。”   事实证明,是可以的。   抵着胸膛的手逐渐转移到他的脖子和脸上,这个吻有了回应。   于是逐渐变得没那么温和,多了几分汹涌。   耳边缠绕的气息也跟着变得粗重起来。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虞皖音觉得很漫长,但又觉得没那么漫长。   人在荷尔蒙上头时,嘴巴可以黏在一起很久。   她的指尖插入商临的发缝间,不经意地碰了一下他的耳垂,温度略高。   商临的一只手握着她的腰,指腹隔着布料轻轻摩擦,在接吻时,这样的动作是被允许的。   终于,商临稍微直起身体,他们的唇瓣分开,虞皖音没有反应过来,还下意识去追寻他的唇。   商临没有如她所愿,只是直勾勾看着她。   双方的唇上都蒙了层水色。   但他们之间依旧很近的。   商临闭着眼睛轻轻蹭了一下虞皖音的鼻尖,一种缠绵又温和的接触,他说:“不考虑新的感情,又和我接吻,你拿我当什么?”   他没生气,甚至语气里还有股戏谑的笑意。   虞皖音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对不起。”她说。   商临想听的明显不是这样扫兴的话,他又啄了一下她的唇,没得到拒绝。   那就不是要拒绝他的意思。   “商临,你会介意我对你保留余地吗?”虞皖音问他。   全心全意的爱情很美好,在虞皖音回忆里,仍然被怀念着。   但不是因为某个人值得怀念,而是共度的那段时光值得怀念。   可她刚结束一段婚姻不久,很难再对一个人投入全心全意的感情,哪怕有生理性的相吸。   出于自己的道德,她给他打了预防针。   商临听明白了虞皖音的意思,眸中闪过晦暗,显然有点嫉妒某个男人曾经得到过她全心全意的爱慕。   但这点嫉妒并没有浮现在脸上,他听见自己轻笑:“虞皖音,大部分人的恋爱,都是有所保留的,这点不会影响什么,你先是你自己,才是别的身份。”   他从她身上坐起,将她也拉了起来,伸手替她捋了下凌乱的发,问:“所以,和我在一起吗?我保证对你绝对坦诚。”   “永远爱你”本身是一句带有梦幻色彩的谎言,因为人很难控制自己的感情,但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坦诚是商临清楚自己能够办得到的承诺。   “好。”虞皖音说。   距离拿到离婚证没满两个月的时间,虞皖音又丧失了自己的单身身份。   她和前夫曾经妄图希望她动心而婚内出轨的男人谈恋爱了,眼下,在她独居的客厅内,两人在拥吻。   商临很久才离开女朋友家。   在今晚之前,商临从来没想过接吻会让人这么上瘾,临出门前,他还是没忍住又索要了一个晚安吻。   虞皖音在商临离开后,转身摸了摸自己的唇,有点麻麻的。   她去照了镜子,镜子里的女人眸里泛着水色,唇是红润的,哪怕她卸了唇妆后,依旧能看见那层红润,那就不是因为口红。   刚才商临的呼吸会时不时扫过虞皖音的脖颈处,那是她相对敏感的领域,而且是这样不止一次的触碰,她的身体比想象中敏感,或许还是因为排卵期没有结束。   第二天是周末。   虞皖音在前一天答应了和商临的约会。   在下午,所以虞皖音可以睡到自然醒,她昨晚又做了一个很旖旎的梦。   大概可以理解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穿着吊带丝绸睡裙在洗漱台前刷牙,裙子的长度只到膝盖上面,很贴身,镜子里倒映出一具漂亮的成熟女性的身体。   近期健身有成果,虞皖音的马甲线回来了。   电动牙刷嗡嗡嗡的声音,好像将虞皖音的脑子也顺便刷了一遍。   她简单从冰箱里拿出速冻饺子,又打了杯豆浆,简单地解决了早午饭。   等打扮结束下楼去见商临时,虞皖音看见了那辆据说一直被放在4s店保养的车。   不过今天开车的人是商临自己。   虞皖音刚打开车门,就看见副驾驶座上有几个眼熟的奢侈品牌的礼品袋。   “这是?”   商临说:“昨晚不小心将你的包碰倒在地弄脏了,这是赔给你的包包。”   “……”   事实上,虞皖音那只白色包包后面经检查,并没有沾染上什么灰尘。   男人有时候会在送礼物这件事上装一装,虞皖音也不是不收礼物的人,她笑了笑:“那也不用这么多。”   商临将礼品袋提起,让虞皖音上车。   “看看喜不喜欢?”他说。   商临对包包的研究还得多亏了他妈和大姨,两位女士的包包墙上有很多目前有市无价的收藏品。   有些价格已经涨到不可估量的程度。   男人和女人一样,都抵挡不住限量的东西。   将心比心,商临用一个晚上挑好了几个包包,并且用钞能力让这些产品在今天上午送到他的手上。   虞皖音每拆开一个包包,都会被惊艳到。   有些不是因为包包的颜值,更因为她认得那个款式有多稀有。   和慷慨的有钱人谈恋爱的快乐明明白白展现在虞皖音面前,尽管她早就实现财富自由。   其中一个银色嵌钻石的包包长在了虞皖音的审美上。   她有点爱不释手。   “喜欢吗?”   虞皖音给了很正向的反馈,她点点头:“喜欢。”   等她查阅完,这些礼物就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全部被商临扔到后排座位上了。   副驾驶座的位置必须宽敞且没有阻碍,起码不能影响他在等红灯的间隙伸手过来牵牵摸摸女朋友的手。   虞皖音的手当然是比他的要小的,白净修长,最近做了个裸色的美甲,她的手看起来就更好看了。   周末出行的人不少,连电影院的上座率都意料之外地高。   虞皖音和商临刚拿着饮料坐下,周围就陆陆续续来人了,他们被包围在人群中。   近期上了部大火的电影,已经上映两周,但依旧很受欢迎。   虞皖音是会不定时去电影院看看电影的,大学期间和李明霁去的次数最多,后面毕业,大家都忙,有休息时间有时候不如在家抱着睡觉,结婚后李明霁的公司更上一层楼,他更忙了,朋友们大多不在一个城市,所以虞皖音也习惯了一个人去电影院。   如果没有商临陪着,对她来说也不是不行,但身旁多了个人,到底是不同的。   电影开始,场内灯光暗了下来。   昏暗间,周围还响着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商临体贴地将饮料的吸管全部插入,他和虞皖音的饮品不同,第一口递到了她唇边:“尝尝我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商临生活在一个健康的家庭,最亲近的长辈是大姨和姨父。   这两对夫妻的相处都算不上是反面教材。   再加上青春期以来,朋友们陆续脱单恋爱。   男的女的都有。   平时这个谈恋爱官宣,那个失恋了要人陪要安慰,商临全都看在眼里。   就连他们分手的缘由,商临知道的都不少。   有这么多前车之鉴在,商临光靠朋友们的经验都能成学霸。   已经亲过的男女自然没有介意喝同一杯饮料的,虞皖音喝了口。   很难得的一点是,她和商临在饮品甜度上的选择是一致的,所以这两杯饮品在甜度上都适合他们的口味。   礼尚往来,所以虞皖音也拿   起自己的饮料,递到商临唇边:“你也尝尝?”   商临顺从地喝了口。   他们后面也是一对小情侣,男的突然来了句:“宝宝,你也尝尝我的饮料呗?”   得到一句无情的拒绝:“不要,谁和你一样喝全糖啊,这个甜度足够将我毒死了。”   “……”   人和人之间真的是不同的。   在电影院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时刻保持认真的。   虞皖音的左手被商临握着,时不时揉揉捏捏,而虞皖音其实也会偶尔反过来抓住他某根手指,她不介意商临抓着十指相扣,但抓久了她得松开一会儿。   商临稍微侧头看向虞皖音,她看得专注,眨眼的频率慢了些,每一下的睫毛都跟着扑闪下来。   好看。   他目光下移,落在虞皖音唇上。   昨晚的滋味让他回味很久。   想亲。   不过商临没有走神太久,在电影结束后,他还是能根据看到的内容和虞皖音讨论了一下剧情。   这部电影上映有点久了,如果是更早些,他甚至能带女友一起参加电影的首映礼。   见一见主演之类的。   电影看完已经是晚饭时间,晚饭的/餐厅也是商临选的。   在一个私密性相对较强的酒店。   他订了包间,尽管只有两个人用餐。   虞皖音认为两个人用不着。   商临看着她,也不是不愿意在大厅用餐,他说:“这个饭店还是挺多人来吃的,可能也会碰见一些熟人,你不介意的话……”   虞皖音:“那还是在里面吃吧。”   她昨晚和商临说了自己和李明霁的约定,离婚后三个月对外不公开,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得偷情一个多月的时间。   商临刚听到的时候是皱眉的:“离婚了还替他着想干什么?”   虞皖音:“……你公司不是还有项目跟腾飞科技合作吗?”   “现在是别人在全权负责,我不再过问,”商临当时抱着她,亲了一下她的手背,“而且一个项目我也不是亏不起。”   很财大气粗。   但虞皖音还是做不到像他这么阔达。   她说:“我还有10%的原始股,公司走下坡路那我的分红怎么办?”   或许对商临来说那笔钱不算什么,但腾飞科技这几年每年的盈利都在上涨,如果顺利,还是能给她养老的。   商临:“……”   他打听了一下那10%的原始股是怎么来的。   在婚前,一个给男友掏出一大笔创业基金,一个在事业起步后立马给女友股份。   就算虞皖音的叙述再怎么平静,商临还是从话语间品出那段时日里,爱情是真正存在的。   他明显不高兴。   虞皖音:“你要问的,说了又不高兴。”   商临:“……”   他哼笑了声:“行,一个多月就一个多月。”   过去式而已。   周末两天,商临手机上邀约不断,魏珩一个劲儿地问他大周末到底有什么好忙的。   不忙,但刚谈上恋爱的商大少爷不太愿意放弃自己的约会时间。   周一转眼就到。   虞皖音正常上班。   不过大概中午的时间,虞皖音在许彦舟办公室见到了傅卓。   “傅助理,你老板呢,他今天怎么派你来跑腿了?”许彦舟还觉得有点稀罕。   傅卓:“商总今天早上就没来,给我发消息过来给您送文件。”   许彦舟当即打电话过去关心自己的大金主。   办公室的门没关着,虞皖音刚走到就听见许彦舟大惊小怪般:“商临哥,你发烧了?严不严重啊?看医生了吗吃药了吗?”   虞皖音脚步一顿。   商临发烧了?   昨晚明明还好好的。   将近零点也不愿意走人,将她压在门后亲了很久。   从昨晚观察的状态来说,商临没有任何身体变得虚弱或者要发烧的征兆。   虞皖音回到自己办公室后,给他发了条消息:【你生病了?】 第32章 留宿   消息发过去好半晌也没等到回复。   虞皖音又忙着,之后手机上的信息没顾得上,等再看到消息时,距离商临给她回复已经过去十几分钟。   【没事,发烧而已】   商临轻飘飘一句发烧而已,虞皖音给他打了个电话,打通后几秒,那边接通:“皖音。”   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没睡醒,商临的声音比平时低不少。   虞皖音:“你现在怎么样?有测体温吗?”   商临确实躺在床上,浑身有点无力,脑袋沉重。   他是今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身体不太对的,起初只是觉得没睡醒,脑袋有点晕,但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自己的体温不太对。   至于发烧的原因,商临自己也心知肚明。   他昨晚从女友家里离开,但思绪没有。   在一起仅仅两天,他昨晚有点过火,接吻后没有松开,而是抱着她,荷尔蒙上头时,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她脖颈处,又短暂埋在她怀里。   商临被馨香包围。   但很快脸被轻轻拍打了一下,因为他不自觉想要亲吻她那一片白皙的皮肤,虞皖音不让。   回去后洗漱上床,关上灯后,脑子里想的都是虞皖音的唇,想她热吻后喘息的声音,到底是年轻气盛。   商临的脑子在那时候没能装什么纯洁的东西。   到最后狼狈地从床上起来去浴室淋冷水。   然后今天早上就遭报应了。   “还在烧,体温测了,也吃药了。”商临的声音有点慵懒,想来是用不上力气,整个人懒洋洋的,但问什么汇报什么。   事实上,这个住处他甚至刚入住没多久,别说退烧药了,就连温度计也没一个。   还是早上点的外卖。   “有吃东西吗?”虞皖音问。   “吃了点。”   虞皖音其实清楚发烧时是个什么状况,大部分人都能自理。   不过她还是问了句:“需要我下午去看看你吗?我可以请半天假。”   商临在那头笑了:“请假不用,晚上没应酬吧?到时候下班过后看看你男朋友行不行?”   “行,那你先好好休息。”   虞皖音挂了电话后不久,收到了商临发来的定位,以及他住的层号,连哪一栋楼都描述得很清楚,生怕虞皖音到时候走错。   另外,还有他家大门的密码。   说法是怕到时候在睡觉听不到她的电话,给密码方便虞皖音进门。   虞皖音忙着工作,中途也关心一下男友的身体,商临发来了张体温枪的照片,上面显示38.8℃,比上次测的时候还要高。   没退烧,还在持续升温。   下午四点左右,虞皖音去跟许彦舟确定他明天的行程,顺便喊上了给他招的那位男秘书。   秘书现在也是她在带。   许彦舟很闲似的在关心他生病的金主,开了免提。   “商临哥,你退烧了吗?要不要我下班后过来给你送送关心?”   虞皖音听见手机那头传来略沙哑又不耐烦的声音:“滚。”   许彦舟:“好嘞!”   “……”   周一忙是真的,但到下午临下班时,事情也都差不多了。   虞皖音拒绝了同事聚餐的邀请,去了商临现在居住的小区。   和她住的地方隔着不算远,当初虞皖音父母要给她买房时,两个楼盘都看了,最后选了现在住的这个。   还差点和商临做了小区邻居。   虞皖音上次迎新会送商临回来时来过一次,只不过没注意他住在哪一栋楼。   她给商临发了消息,没回。   可能在睡觉,她不好打电话过去吵醒他。   于是虞皖音按照商临给出的信息,来到了他家门口。   输入密码,正确。   门被轻轻推开,里面很安静。   黑   曼巴风格的装修让这个房子显得深邃神秘,黑色和深灰色为主色调,很空荡荡,家具不算多。   看着住人的痕迹也不重。   地板整洁得泛起一层光泽,近乎没有一粒灰尘般。   商临的鞋架上别说有没有女士拖鞋,他自己的鞋也没多一双。   整个家透露着一种刚装修完入住的感觉。   虞皖音想了想,还是脱了鞋,光脚踩着地板。   她对商临的住处完全陌生,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卧室。   逛了一圈,打开第三个房间时,看到了床上盖着被子的男人。   卧室内拉着窗帘,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门外透进来的光线让虞皖音看清商临此时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她走过去,动作很轻。   弯腰看了片刻,确定商临现在睡得正沉。   她伸手去碰他额头,明显高于正常的温度让虞皖音微微蹙眉。   都一个白天了还没退烧。   床头柜上有商临的手机、一个水杯、吃过的退烧药和一个体温枪。   虞皖音拿起体温枪测了一下商临的额头。   跳出了一个39℃。   “……”   她轻轻拍拍商临的脸,轻声喊他:“商临,醒醒。”   商临迷迷糊糊醒来,脑袋昏沉着,眼睛也没能完全睁开。   “皖音?你下班了?”   虞皖音:“嗯,起来我带你去医院,你再烧下去就该烧坏脑子了。”   商临伸手拽了她一下,没用什么力气,虞皖音顺势坐在床上。   然后床上的男人撑着身体,挪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枕在她的腿上。   虞皖音今天穿的是连衣裙,长度在膝盖左右的位置,坐下时裙摆往上移动些距离,于是当商临枕上她的腿时,靠近膝盖的位置是没有布料的,商临的脸颊就贴在这。   他脸上的温度也烫人。   “我不想去医院。”商临说。   他枕着女友的腿,一只手还很自然而然地搭在上面。   虞皖音垂眸看着腿上的人,有点后知后觉意识到,商临好像在撒娇。   虽然他语气上,只是慵懒了些。   “你发高烧了,一直没退,去医院看看好不好?”虞皖音低声和他商量。   商临说到底还是个大少爷,生病了将为数不多的娇气展露在女友跟前,他让虞皖音将自己的手机拿来。   自己提起精神来点开了通讯录的某个电话,拨通,通话仅持续十几秒。   商临似乎切回微信页面给人家发了定位。   他喊了自己的家庭医生上门。   虞皖音于是没再说要送他去医院的话。   不过半晌后,她忽然问:“有家庭医生为什么不早点喊他上门?不难受吗?”   商临好半晌没有回答,虞皖音以为他又睡着了的时候,他开口了:“我本来觉得吃药就能好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又低估了这冷水澡带来的高烧。   虞皖音在床边陪着他好一会儿,商临的精神确实不是很足,虞皖音拿被子给他裹得严严实实的。   外面的温度不算低,但商临的身体感觉到冷。   等家庭医生到了,她才出去给人开门。   这位家庭医生姓周,年纪上看着在四十左右,虞皖音不知道他和商临的熟悉程度,但对方看见开门的是她后,神色中有些惊讶。   他拿着个药箱,在虞皖音的指引下来到商临床前,一顿检查后开了新药,商临脑门上也被贴上了退烧贴。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周医生还和商临寒暄了会儿:“小商,这是你女朋友啊?”   “是的。”   “很漂亮的姑娘,看来你母亲不用再操心了,”周医生有点乐呵,“过年的时候她还念叨着你不谈恋爱呢。”   商临也跟着笑了笑,他母亲这个人偶尔会有点天马行空的想法,在陆柏聿这个大外甥高中就早恋的对比下,她很难不怀疑儿子身上是不是有隐疾,或者心理上对女人有阴影之类的。   都是小说看多了害的。   周医生离开后,虞皖音点了晚餐,介于商临生病,晚餐格外清淡,他也没多少胃口,吃得也不多。   虞皖音本来是想用厨房给商临做点的,但走进厨房一开,不仅食材没有,就连锅碗瓢盆都没看见影子。   冰箱甚至都没有通电。   虞皖音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很快放弃了自己动手。   晚饭后一段时间,她督促商临吃了药。   “回床上休息吧。”虞皖音说。   本来生病就应该多躺着。   谁知商临躺下床后又拽着虞皖音的手不放,他哑声道:“你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不是,”虞皖音给他盖好了被子,“我回去会跟你说的。”   商临像是被她哄睡着的。   卧室的灯关了,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虞皖音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刷什么刷了很久,商临睡得并不踏实,身上盖着被子,为了捂出汗,但他还在发冷的阶段。   迷迷糊糊间听见外面客厅有些动静,睁眼的话只能从虚掩的房门看到外面透进来的一缕光。   但眼皮太重,他又闭上眼睛了。   就这样好几次。   每次迷糊间有些意识似乎都是为了听见外面的动静,以此来确认虞皖音还在不在。   商临并不在意虞皖音在客厅做什么,她人还在就行。   但还是短暂去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的房子很干净,前天才让人上门大扫除,应该不至于让女朋友来为他收拾房子。   昏睡让时间流逝得很快,等再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额头时,商临睁眼便看见了床边的虞皖音。   他很顺其自然地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重新闭上眼睛。   虞皖音轻声说:“商临,不早了,我要回去……”   商临于是又睁开了眼睛,哑声问:“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一点多了。”   确实不早了。   虞皖音和他说完就打算起身,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抓在手里。   ?   商临不仅没松手,甚至还换了只手,指尖插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地拽着她。   “能不能不走?”商临蹭了一下她的手背。   这个请求毫无疑问是冒昧的。   他们才确定关系仅仅一个周末,算上今天也就是三天时间。   虞皖音垂眸看着他,也不算生气:“我不走,那我睡哪里?”   她进屋时为了找他的卧室开的另外两间房都很空荡荡,没有床,更别提床上用品之类的。   商临也直勾勾也看着她,似乎丝毫不为自己的请求而觉得难为情。   也是,虞皖音没离婚也没跟他发展婚外情的时候,这人都敢提让她丈夫不要再碰她的要求。   何况,现在这是他女朋友。   “睡我旁边。”他甚至有点恬不知耻道。   虞皖音没有跟一个烧得糊涂的病人计较,她另一只手的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子,轻声道:“还没退烧呢,老实点。”   然后这只手也被抓住了。   “我只是想你陪陪我,”商临哼笑了声,这会儿的声音比平时要更有磁性些,“不过如果我想不老实的话,你允许吗?”   还很有绅士风度般,要跟她提交申请。   生病显得他脆弱又撩人。   “不允许。”虞皖音没有任何商量地拒绝了他。   商临也不沮丧,轻声说:“我真的很难受,你留下来陪我一晚行不行?实在不行,我现在起来跟你回家。”   虞皖音被他更加用力拽倒在床上,压在他身上,一抬眼两人就对视上了。   她当然明白商临口中的难受是带有水分的。   “别闹了,我要回去洗澡。”虞皖音无法忍受在这种天气不洗澡就上床睡觉。   商临:“我这里也有浴室。”   “那我的换洗衣物呢?”   商临太会抓住虞皖音不算太抗拒的心理,他撑起身体,去床头柜摸索自己的手机:“我给你买。”   虞皖音按住他的动作,又听见他说:“万一我半夜更加严重怎么办   ,你不打算理我吗?”   这句话让虞皖音稍微停顿一下,商临这烧确实有点奇怪,吃药后到现在,体温有所下降,但还在38.6℃。   生病或许真的让人的情绪变得脆弱些,商临真的很想她留下来。   不带什么旖旎的念头。   他就是单纯地希望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片刻,虞皖音说:“那你借我衣服。”   她答应了。   商临心满意足:“你去衣帽间找,有新的,浴室柜里面有新的牙刷,漱口杯也有一个新的。”   那些衣服也是近期采购放进衣柜的。   虞皖音随身带的包包里有一次性卸妆产品,平时基本用不上,今晚用上了。   商临听见浴室那边的水声响起。   他这个房子目前也只有主卧的浴室有洗漱用品,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浴室里的水声更像是助眠音。   商临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但这点心猿意马在浴室门开后,都成了小巫见大巫。   虞皖音洗澡时不小心沾湿了头发,所以吹干头发才出来。   她身上穿着件宽松的黑色衬衫,很柔软的料子,穿在身上也很舒服。   商临的衬衫在她身上自然是宽大很多的,足够给她当一条短裙。   领口没有系到最上面,敞开着,漂亮精致的锁骨在空气中展露。   这样的露肤度,其实平日里穿衣也能见着,商临不是没见过,但现在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   男人对于伴侣穿自己衣物这件事上的反应各有不同,其中不少人会认为这很吸引他们。   商临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在这批人里面。   虞皖音看他醒着,轻声问了句:“我吵得你睡不着吗?”   “不是。”商临回答道。   于是虞皖音继续忙自己的,她将换洗下来的衣物放进了洗衣机,调的快洗。   之后又在外面捣鼓了一通。   商临根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他只想等她一起回来睡觉。   十五分钟后,衣服扔进烘干机,虞皖音才回房,看着还睁眼的商临,她很顺其自然去摸摸他的脑门,还是烫,但似乎好了点。   “睡觉了。”虞皖音说着,抬手将那盏小夜灯也给关了。   房间瞬间变得漆黑一片,虞皖音在黑暗中摸索着跨过商临,躺到床的另一边去。   商临清晰感觉到,有人隔着被子按着自己的腿,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这张被子挺厚的,起码对于九月份的天气来说,算是很厚了。   但他的触觉依旧这么清晰。   虞皖音躺在床上时,忽然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   于是她侧着撑起身体,凑到旁边商临那,拿手去摸索他的唇,随后低头轻轻贴了下他的唇,低声道:“晚安。”   商临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明明是一样的,不知为什么用在她身上就是很香。   虞皖音的长发垂落在他脖子上,低头亲他时,嘴里一股柠檬味牙膏的味道,和他现在一样。   于是商临再也忍不住,他伸手在黑暗中扣住虞皖音的后颈,让她保持着这个动作跟自己深吻。   黑暗的卧室里,床上,黏黏腻腻的吻和涌动的欲念在交缠。   商临翻了个身,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他压着虞皖音继续亲着,虞皖音抗拒了一下,但很快被迫拉入这个滚烫的吻中。   直到俩人一起倒在床上,枕着同一个枕头,侧身面对着彼此,空气中依旧响着黏黏糊糊的接吻声。   商临下意识去搂着她去贴向自己的身体。   左手抚着女友的背,他们胸膛贴着。   背部隔着布料依旧平滑的手感和胸膛处明显比平时要柔软的触感让他愣住,脑袋像是急速升温过载一样。   他问:“没穿?”   虞皖音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嗯了声:“洗了。”   想了想,还反问了句:“你不知道女人一般睡觉不穿内衣吗?”   这种基础生理知识,商临应该知道的。   他多少知道点,但一时间还是有点宕机。   商临的手下意识往下滑,但滑了一点后又猛然顿住:“……下面呢?”   “穿了你的,衣柜不是挺多新内裤的吗?”虞皖音说。   腰围上勉强合适,也有点莫名的空荡荡的感觉,毕竟她确实少了点东西   穿了他的。   商临深吸一口气,两人交缠的气息里满是暧昧和情欲。   “我想抱着你睡。”商临说。   但虞皖音拒绝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她往后退了些距离,起码退出了他的怀抱和被子能盖到的范围,又伸手将他的被子整理好。   “不要,太热了。”   商临有点咬牙切齿:“开冷气不就行了吗?”   “不行,你高烧还没退,不能开。”虞皖音继续拒绝。   “……”   虞皖音最后再亲亲他的脸,温声细语道:“睡觉吧。”   商临没有办法,只能照做。   脑袋一沾枕头,不久后,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了。   商临只是色心有点重,不代表他真的多精神。   长夜漫漫。   商临半夜出了一身汗,迷迷糊糊间,有人在给他擦拭。   额头、脸上、脖颈、甚至腰腹和背部。   他意识模糊,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被人掀起上衣,又是掌心摸,又是毛巾擦拭。   这是虞皖音答应留宿的原因之一。   一是怕他夜里发烧更严重又没人知道,二是出汗了她帮忙擦擦。   退烧后,身上的被子就成了负担。   商临在睡梦中踹开了被子。   他大汗淋漓醒来,发现虞皖音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身上,手里拿着条毛巾,但她睡得正香。   商临伸手拿过床头柜的手机,点开屏幕的瞬间,眼睛被光刺了一下,他下意识眯眼。   5:28   还早。   显然半夜时有人给他擦过汗,商临转头看向另一边时,心像被什么挠过一样,软软又有点痒。   卧室窗帘的遮光性很好,不过昨晚似乎没有完全拉上,有点缝隙。   就是那条缝隙透进来的光,让商临看到了虞皖音现在的模样。   其实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昏暗中,她身上那件堪比短裙长度的衬衫衣摆被卷起到腹部的位置,商临的平角内裤在她身上就像是一条黑色的安全裤。   刺眼的是那两条笔直的长腿。   商临又深呼吸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抽出虞皖音手中的毛巾,给自己囫囵地擦了擦汗,再接着就是将虞皖音腹部的衣摆顺下去。   最后握住那只靠近自己的手,又闭眼睡了过去。   不让抱着睡,牵手总是可以的。   这个回笼觉再睡醒,旁边已经没人了。   商临愣了下,起身出卧室去找人,然后听见了厨房里的动静。   他走过去时,被眼前的画面看得再次愣神。   他原本空荡荡的厨房,现在多了锅碗瓢盆还有食材。   这原来就是虞皖音昨晚一直折腾的事,她点了外卖送来,又都收拾好。   此刻她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商临这才发现她脚下踩着双新拖鞋,应该也是昨晚买的。   “醒了?”   虞皖音已经换回了自己昨天的衣服,她说:“早餐快好了,你去洗漱完就过来吃。”   刷牙洗脸出来发现早餐在桌上,虞皖音却要出门了。   “你不和我一起吃早餐?”商临看了看时间,有点不悦,“这么早走,你赶着去干什么?”   虞皖音:“回家换衣服化妆,今天要跟许总去见客户的。”   “那也用不着这么早,化妆我可以让化妆师上门为你服务,衣服为什么要换,不是洗干净了吗?”   虞皖音:“……让同事看到我穿昨天的衣服上班,合适吗?”   商临:“……”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合适的,不就是夜不归宿嘛。   都是成年人了。   他还想说句什么,虞皖音道:“都退烧了,别闹了。”   商临作为病人得到的特权到此结束,他还是看着虞皖音急匆匆出门了。   早餐还是清淡,但这是女朋友做的,也好吃,商临吃了个干干净净。   他胃口比昨晚好多了。   商临有点受不了身上的黏腻,干脆就大早上洗了个热水澡,围着浴巾就从浴室里出来了,头发只吹了个半干。   在衣帽间打开装着他贴身衣物的那个抽屉时,角落里的粉白色吸引了他的注意。   商临提起来,发现是一条粉白色的蕾丝边女士内裤。   手感凉滑。   他顿住,他这个房子唯一可能出现女士贴身衣物的原因是虞皖音。   也就是说,她早上换回了昨天的衣服,穿走了他的一条内裤,但是将自己的留在他的衣柜里了。   还和他的贴身衣物放在一起。   商临手里捏着那件凉滑的女士贴身衣物,半晌没有反应,耳根却逐渐热起来。 第33章 你得找个旺妻的男人   周二上午,虞皖音难得迟到了几分钟。   不过睿创并没有很严格的考勤制度,就连老板都是迟到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出现。   虞皖音今天穿得很柔和,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贴合身材的设计。   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手腕上是一块白色表带的腕表。   最近天气还是炎热,虞皖音的长发挽起,露出漂亮的肩颈。   她和前台打了招呼再往里面走。   前台现在是两位刚毕业不久的年轻姑娘,她们小声嘀咕着:“虞助看起来香香软软的,好想抱她一下啊……”   “你是真想抱还是想吃她豆腐啊?”   “……少管。”   今天是合作方想要上门拜访一下他们公司,是上次给父母举办金婚宴的赵逐风,他带着自己的儿子赵嘉树过来的。   不仅虞皖音今天精心打扮了,就连许彦舟也穿得人模狗样,甚至抓了头发。   和他平时直接睡在办公室,第二天顶着鸡窝头继续去技术部那边盯着的形象截然相反。   不过捯饬了一下后,就像是回春了一样。   虞皖音去给许彦舟确认等下的流程时,见他还在照镜子。   “虞助,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今天这身应该戴哪块表比较好?”许彦舟办公桌上摆着几块现在市面上基本收不到的腕表,他正苦恼着哪块和自己更搭。   “赵嘉树那龟孙子等下也要过来,我必然不能输给他,要多光鲜亮丽就得多光鲜亮丽。”   虞皖音:“……”   从许彦舟口中,虞皖音听见了俩人从幼儿园开始到高中的一些爱恨情仇,小时候就互相看不对眼打架,初中的时候,一个举报对方早恋,一个举报对方逃学,到了高中,攀比的风气愈发严重,每次在成绩上争得你死我活。   高中后总算结束了这场闹剧,大学没在一所学校了。   俩人都出国深造了。   “许总,”虞皖音委婉提醒了一句,“那是甲方,甲方的儿子也是甲方。”   毕竟是集团太子爷。   “赵董应该不会亲自跟进这个项目,带他的公子来,估计是要让小赵总跟我们对接的,”虞皖音都有点不忍心了,“您要不,低调点吧?”   许彦舟:“……现在还能反悔不合作吗?”   虞皖音:“不能,他们价格开得高。”   “……”   一位年轻的老板轻轻地碎掉了。   虞皖音最后在许彦舟那些名表里挑了最低调的一款让他戴上。   赵氏那边是下午才来人,除了董事长和他的儿子以外,还有他们的董助。   虞皖音和许彦舟接待了他们。   这个合作不大不小,赵逐风带着儿子亲自来谈,多少有点想见识年轻一辈的创业能力以及让儿子学习一下的意思。   “赵伯伯,您来了?”许彦舟笑容灿烂,一整个见到亲人的状态,“快请坐。”   同时还没冷落另一位。   “嘉树啊,好久不见,现在看着可比以前沉稳多了,有赵伯伯的风采,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跟在赵逐风身后的年轻人露出了见鬼的神情。   大概没想到昔日死对头现在为了一桩合作竟然如此堕落和谄媚。   赵嘉树难以置信:“许彦舟你被什么脏东西夺舍了?”   “嘉树,胡说八道什么,”赵逐风开口,看了儿子一眼,“你跟人家彦舟学学,年纪轻轻已经开公司了。”   赵嘉树:“……”   他爹也被夺舍了。   许彦舟新招的男秘书叫林铮,长相清秀,但很会来事儿,有一手漂亮的泡茶技术,据说是跟家里长辈学的。   赵逐风这个年纪的男人,大多也爱喝点小茶。   林秘那一手泡茶技术堪称炫技,算是一场精彩的表演,给在座每位倒了茶后,很知趣地退出去。   赵逐风乐呵呵:“彦舟,你身边这些员工可一个比一个要好看,还有才艺,看得人赏心悦目啊。”   那可不。   许彦舟现在身边一个助理一个秘书,带出来都是很长脸的。   “哎,这茶可真不错,”赵逐风尝了一口后称赞道,“是黄山毛峰?”   “赵伯伯,我就知道您懂茶,这是今年新采的黄山毛峰,我特地让人采办回来的,我办公室那刚好还有一套礼盒装,等下您拿回家慢慢品尝。”许彦舟笑道。   不过哪有什么刚好的礼盒装,分明是许彦舟投其所好准备的。   聪明人都能听懂这层意思。   赵逐风笑笑:“那怎么行,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这公司的规模,怎么还拿你东西?”   “赵伯伯说笑了,这茶叶嘛,还得让会品的人来喝,像我这样的,平时就是牛嚼牡丹而已。”   赵逐风闻言没有再推辞,他环顾一周,也换了话题:“彦舟,你这公司看起来还挺大的,不过现在办公区域利用得不是很多啊。”   许彦舟嘿嘿一笑:“对的,这我们也是刚起步嘛,主要用到的办公楼就两层,等下带你们去参观看看。”   “那也很不错了,”赵逐风点头,随后话题引到儿子身上,“嘉树,你跟人家学学,都是一样的岁数,彦舟自己创业开公司了,你还整天要你爹给你收拾烂摊子。”   许彦舟:爽了。   赵嘉树冷哼:“创业?还不是跟家里要的钱。”   他自己就是富二代,身边人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   许彦舟矜持地笑了:“那倒不是,这整个公司是商临哥投资的。”   赵逐风一顿:“商临?”   “对啊,”许彦舟大大方方道,“之前家里不让创业,我拿着创业计划书给商临哥看了,他看完后觉得可行,就给我投资了。”   商临,一个在富家子弟这个圈子里比较有名的少爷。   都是一样的精英教育,也都送出国去深造了,结果人家年纪轻轻接手家业,亲爹都属于半退休状态了。   别人家的孩子总是令人羡慕的。   得知背后出资人是商临后,赵逐风对这家资历尚浅的公司,多了点信任度。   也不仅仅是人情世故了。   等许彦舟和虞皖音领着他们参观完整个公司后,赵逐风终于示意自己的助理拿出合同跟许彦舟洽谈合作的内容。   虞皖音还真猜对了,这个合作项目,赵逐风是打算交给儿子来跟进的。   也就是说,她老板讨厌的人,要成为他的甲方了。   还真是喜闻乐见。   当老板的人,多少是有点能屈能伸的本事的,许彦舟也不例外。   合同一签,赵嘉树这位多年的冤家就成了他的好发小,甚至能勾肩搭背的那种。   小赵总被他恶寒了一下,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虞皖音也适时道:“赵董,小赵总,我们许总订了今晚月满楼的包厢,想请你们吃个便饭,还望赏脸。”   合作敲下了,那一起吃顿饭也是很正常的事。   时间也差不多到饭点了,现在出发是正合适的。   赵逐风没拒绝,他儿子更是没话可说。   于是一行人出发。   虞皖音开车载着她的新同事林铮,将老板和他的甲方父子放在一辆车上。   中国人在谈生意这一块,除了合作本身,人情世故真的太重要了。   虞皖音甚至不忘拿上许彦舟给赵逐风准备的茶叶。   “皖音姐,”林秘这孩子虽然会来事儿,但到底年轻缺乏点经验,“赵董和小赵总那边还有什么禁忌要注意的,你跟我说说呗。”   “也没什么,说话嘴甜点,等下不要动不动就给赵董敬酒,刚才他说起有空约许总喝酒时小赵总皱眉了,可能是身体不能多喝或者其他原因,你待会儿去多加个稍微健康点的饮料或者甜品。”   这是林铮第一次跟着老板出门应酬。   虞皖音多问了嘴:“对了小林,你酒量怎么样,会喝酒吗?”   “会喝啊,我酒量大学的时候能给隔壁两个寝室的都喝   趴下。”   “……那少喝点,以后单独跟许总出去的时候注意判断场合,他喝醉了你都不能喝醉,要是有要你送他回去的情况,就得滴酒不沾,实在没办法喝了就喊代驾,过段时间公司会给你分配一辆车,我不希望你开公车被抓酒驾的事发生。”   林铮:“收到收到!”   刚毕业不久的孩子就是对工作热情高涨。   刚到月满楼时,虞皖音的手机震动起来,点开一看,好几条信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在忙什么,今天几点下班?】   【这么忙吗一整天没有理我】   【我今晚去接你下班】   虞皖音回了句:【不用,晚上有应酬,我开车了】   那边很快就回复:【要喝酒吗?那总需要代驾吧?】   虞皖音:“……”   她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就听见前面许彦舟的电话响了:“商临哥,你找我有事?”   不知道商临在那边说了什么,许彦舟说:“我们今晚在月满楼吃饭,跟赵伯伯还有虞助他们,你有空吗?过来一起啊!”   赵逐风在旁边听着,等电话挂了之后问:“怎么,商临也来吗?”   许彦舟笑道:“对啊,他说上次赵爷爷赵奶奶金婚时没空过去,等下过来拜访您呢,不过他可能来不了那么快,让我们不用等他。”   不管怎么说,这句话还是让赵逐风感受到愉悦了,一整晚下来都很和颜悦色。   虞皖音手机又收到了消息,她的男朋友说:【半个小时后到】   订的包厢是莲花主题的,月满楼的每一个包厢都对应一种花卉。   据许彦舟所知,他这位赵伯伯很喜欢莲花。   和虞皖音说起赵逐风喜恶时,许彦舟还遐想了一番:“什么时候才轮到别人来琢磨我的喜好呢?”   虞皖音:“许总,我不就是别人吗?”   许彦舟:“……不是你这种,你给我打工的,琢磨我喜好多正常?”   哦,牛马不算啊。   这一桌虽然才6个人,但不吵闹,聊天的话氛围也正好。   睿创科技这边三个人都是年轻人,也算能说会道,给赵董聊得很开心。   “果然还是得跟你们年轻人多相处,像我儿子平时在家都不乐意跟我多说两句,小时候也不这样啊,你说对不对啊彦舟?”   许彦舟笑盈盈:“对啊,以前可有活力了,嘉树上课总被老师逮着搞小动作和说话。”   赵嘉树面无表情地将他爸跟前的酒拿远些,开口:“许彦舟,你被逮着的次数还少吗?”   但许总现在能伸能屈,他笑道:“对啊,那会儿就咱被批评得最多,伯母跟我妈还是那时候被喊家长的时候熟起来的。”   人最忌回忆杀。   哪怕那时候被儿子气得要死,赵逐风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有点亲切。   好久没揍儿子了。   赵嘉树被他爸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门外传来服务员的声音,下一秒,门被推开。   商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姗姗来迟。   “商临哥,你终于来了!”   商临的目光落在所有人身上,短暂扫过虞皖音,而后再落在赵逐风身上。   他上前轻笑道:“赵伯伯,好久不见。”   赵逐风乐呵呵看着这位自己欣赏的年轻人,道:“商临,这么久不见,看着是越来越有你父亲的范儿了!”   一些场面话不可避免。   “本来迟到应该是我自罚三杯的,但这两天刚生完一场小病,所以不喝酒,赵伯伯见谅,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商临说着,自己拿起茶壶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生病了?”赵逐风关切问着,“生的什么病啊?年轻人可不能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许彦舟在旁边替商临开口道:“对哦,赵伯伯,商临哥昨天才发烧着,确实不宜饮酒。”   “已经没事了。”商临笑着。   眼看着赵逐风就要端起酒杯跟商临干杯,他儿子又动了,将一杯热茶塞他手里:“爸,人家跟您敬茶,您喝什么酒啊?”   赵逐风:“……”   敬完这杯酒,许彦舟就让人将座位往另一边挪挪,他的秘书也懂事地起身搬了张椅子放在赵逐风和许彦舟中间。   应酬这种事,座位当然也是有讲究的。   本来是许彦舟坐赵逐风旁边,商临来了,他就往旁边挪挪。   商临看了眼座位,他和女朋友中间还隔着一个许彦舟。   赵逐风是长辈,两家关系不错,他坐别的地方不合适。   偶尔不经意的对视,虞皖音眼神中没半点眷恋,全是公事公办。   “……”   这是一次很健康寻常的商业晚餐,吃是吃了,喝也喝了,但只能算浅酌。   喝得最多的应该是许彦舟。   他中途起身去上洗手间,好半天没回来,虞皖音对林铮道:“小林,你去找找许总,看他被什么耽误了。”   于是,小林秘书起身出去找老板了。   没过多久,虞皖音的手机剧烈震动,有来电。   她起身跟在场的人说了声抱歉后,也出了包厢去接这通电话。   月满楼的包厢还是很受欢迎的,有些没怎么关好的包厢里面传出别人谈笑声。   虞皖音没打多久电话,也就大概六七分钟,结束了。   转身时,发现身后站了个人,不知道对方站在这里多久了。   “李明霁,你什么时候多了偷听别人打电话的习惯?”虞皖音面无表情看着他。   现在不远处站着的,是一个多月没有见面的李明霁,她的前夫。   李明霁现在看着确实壮志踌躇。   腾飞科技的C轮融资很顺利,他眼看着就要更上一层楼了,应酬多再正常不过,多的是人想要巴结他。   “皖音,”李明霁又走近了一步,看着她今天盛装打扮的模样,问了句,“你和朋友有约?”   “和你有关系吗?”   李明霁微微蹙眉:“皖音,我们之间不至于这么争锋相对吧?”   “没有争锋相对,”虞皖音平静回答他,“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当做彼此不认识。”   彼此不认识?   这句话说出,李明霁其实有点想笑:“皖音,我们认识十年,交友圈重叠这么多,以后总有会碰着的时候,怎么当做不认识?”   他说的是实话,虞皖音否认不了。   做错事的人不是她,她不可能因为不想见这个人就放弃自己大半个社交圈。   “那也尽量当做不认识吧。”她说。   李明霁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夫妻一场,离婚后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听说。   虞皖音:“听谁说的,何沁苒吗?”   她只能想到这个人。   李明霁没有否认,而何沁苒的原话并不好听。   她用一种讥讽又不屑的语气说:“你还担心自己的前妻离婚后过得不好,心怀愧疚什么的,人家都已经跟了新的男人了,那男人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对她的新鲜感能保持多久就不知道了,反正人家不可能娶一个二婚的……”   新的男人。   李明霁细细品了一下何沁苒的原话,还是打算开口跟虞皖音求证一下。   “我谈不谈恋爱关你什么事?”虞皖音双手抱胸,多少还是有点恼,“作为前夫,作为何家未来的乘龙快婿,你连这点边界感都没有吗?”   李明霁蹙眉,他并不相信虞皖音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下一任。   “我只是关心你一下。”他说。   “不需要,”虞皖音不打算和他过多纠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正要越过李明霁时,被他伸手拦住,虞皖音的手腕被拽住。   那一刻,虞皖音像被电击一样下意识甩开自己的手。   “别碰我。”   没有摊牌之前,虞皖音还能稍微忍受一下,但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心理上真的很膈应,连带着她连一点肢体接触都接受不了。   李明霁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停顿两秒。   “皖音,我对你来说,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李明霁发现自己有点受不   了前妻这样的眼神,尤其是,这双眼睛曾经满含对他的爱慕。   他的目光全然落在虞皖音身上,没有注意到她身后有人走过来。   当李明霁还想抬手做什么时,虞皖音的手腕被另一个人拽着往后退了一步,另一个人挡在她身前。   “这不是李总嘛,幸会。”   刚才消失好一会儿的许彦舟出现了,虞皖音后退时有点踉跄,被林铮扶住了:“皖音姐,你没事吧?”   李明霁眯了下眼,他喝了酒,一时间想不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但对方认识他,想来是见过的。   看样子他们和虞皖音是一起的。   而且这位笑里藏刀的年轻男人,很符合何沁苒口中那个看着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形象。   “你是?”   许彦舟笑得意味不明:“李总,鄙人叫许彦舟,开了个小公司,这是我的名片。”   借助着走廊的光线,李明霁看了眼手里的名片。   许彦舟。   睿创科技。   人名和公司名映入眼帘,李明霁蓦地顿住。   他并不健忘,最近刚听说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抢了他一个原本板上钉钉的合作。   “原来是许总,”李明霁的语气有点凉,越过许彦舟看向他身后的女人,“皖音,你就是和他在一起的,为了膈应我吗?”   虞皖音回望对方,神色平静:“你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许彦舟摆出了和事佬的姿态,拍了拍李明霁的肩膀,笑着道:“李总这可就误会我俩的关系了,虞皖音呢,是我重金聘请的总助,她工作能力我很欣赏,这不,刚谈下跟赵氏的合作,还得多亏她呢。”   这个合作谈成跟虞皖音关系不算太大,许彦舟这么说,明显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李明霁微微瞪大了眼睛,再看向虞皖音的目光多了几分难以置信:“你帮着别人来抢腾飞科技的项目?你忘了,腾飞科技创建起来也有你的一份努力,你现在还有股份,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丢项目和虞皖音去竞争公司任职比起来,李明霁不知哪个更令人烦心。   虞皖音还没开口,许彦舟又开始了:“李总,话不是这么说的,没签合同之前,项目归谁这不是各凭本事的嘛,我们这次是走运一点,你也别在意。”   虞皖音有点沉默,也不知道许彦舟这人是怎么做到有礼貌又阴阳怪气的。   李明霁脸上冷下来,并不好看,就在这时候,他身后走来一个人。   “李总……”   话没说完,陈谦就看到了对面穿着粉色长裙的虞皖音,好一段日子不见,陈谦知道他们离婚了。   但虞皖音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比离婚前好太多,那种由内及外的张扬的活力,像回到了大学时候。   哪怕她的形象和气质已经和大学时很不一样。   现在看着很是漂亮和明媚。   “学姐。”陈谦听见自己喊了一声。   虞皖音对陈谦的态度比对前夫好,但也不冷不热:“你将你们李总带走吧。”   陈谦还想说句什么,但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回去包厢的路上,许彦舟还有点晕乎,他搭着虞皖音肩膀,语重心长道:“虞助啊,以后找男人一定要睁大双眼,像这种我都不用打听他干了什么,第一眼我就觉得他面相不好,克妻。”   “你长这么漂亮,得找个旺妻的那种男人,明白吗?”   “你要是不会区分什么男人才旺妻,你下次看上谁就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分析行不行?”   林秘听着好像很动心:“许总,那您会看什么样的姑娘旺夫不?或者您看看我,我旺妻不?我能不能找到一个互相旺对方的那种姑娘啊?”   虞皖音:“……”   包厢门一开,里面的人往门口看。   商临一转头就看见许彦舟在中间,左右各搭着虞皖音、林铮的肩膀。   因为身高不同,许彦舟甚至更偏向搭着虞皖音。   商临盯着对方放在虞皖音肩膀上的那只手,目光停顿片刻,他才平静开口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第34章 这么忙谁受得了他   还是林铮先开口解释道:“许总有点醉了,我们扶着他。”   谁知许彦舟这时候又松开他们,摆手道:“谁说我醉了?我给你们表演一个走直线看看。”   “……”   这下不用多说,都知道他喝醉了。   许彦舟走到位置旁边时还是商临伸手扶了一把。   不过这人喝醉了说话还是有逻辑的,聊天倒是不影响。   虞皖音没有将刚才碰见李明霁的事放在心上,她默默地给自己倒了杯养生茶。   时间不早了,赵逐风提出该回去了,他和商临相谈甚欢,中间好几次cue儿子跟他学习。   商临在一群富家公子哥面前到底是有几分薄面的。   赵嘉树和他不熟,但多少有点慕强心理。   就是对商临投资这么家公司的眼光存疑。   商临带着人亲自送赵逐风父子到楼下,送他们上车。   之后是酒劲上来后意识已经不算清晰的许彦舟,他也被塞上车了。   一旁的林铮正打算送另一位老板和前辈上车离开后打车走,结果在这时候,商临看了他一眼。   “林秘。”   “商总,您有什么吩咐吗?”   商临指了一下自己的车,道:“你上车跟司机说住址,他送你回去。”   林铮:“?”   再年轻不懂职场,初出茅庐的林秘还是察觉到了一点不对,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商总,那您呢?”   “我还有事,你不用管,上车吧。”   林秘不明所以,但林秘抵挡不住这辆豪车的诱惑,上去摸一下也好啊。   人对自己这辈子的上限多少有点数的,林铮觉得自己以后就算能赚到八位数以上的钱,也不一定愿意花这个钱买梦中情车。   眼下,林铮觉得他们公司这位大金主实在是太平易近人。   连一个试用期没过的男秘书也派司机送一趟。   等一个两个都离开了,商临转身看向虞皖音:“虞助,怎么办?我的车也开走了。”   他嘴角扬起,有种得逞的感觉。   虞皖音站在高两阶的台阶上,忽然将她的包包和钥匙都塞到商临怀里,随后到自己车旁,开副驾驶座的门,直接上车。   商临站在原地,轻笑了声,随后转身,拎着女友的包包去开车门。   车里,虞皖音已经系好安全带,她的包包被商临随手放后座。   虞皖音打了个哈欠,眼角有些微湿意。   “困了?”   虞皖音点头:“嗯。”   今天接待甲方确实累人一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没能放松片刻,好在合同到底是签了。   “你先在车上闭目养神一会儿,到了我喊你。”商临说。   于是不久后,车里响起舒缓的纯音乐,车主本人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她睡着了。   中间等红灯时,商临转头看了眼旁边,虞皖音偏着脑袋,但脸是偏向另一边的,脑袋对着商临,一个很毛绒绒且圆润的脑袋。   商临忽然有个奇怪的联想,她父母小时候一定是费心思去给她睡个圆脑袋了,才会看起来这么可爱。   绿灯了。   商大少爷一边开车还想着这事儿,自然而然地觉得虞皖音小时候也一定是个可爱的姑娘。   小时候认识,那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   如果中学认识,那   就是一段美谈。   虽然这段美谈不是和他的,但商临想着心里又嗤了声,不是和他的也没关系,反正也过去式了。   虞皖音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下来,车窗外正对着她家楼下的路灯。   她转头,和驾驶座上的男人四目相对。   “到了怎么不叫醒我?”虞皖音问。   商临:“才到几分钟。”   见人已经醒了,他的手自然伸过去抓住她的,捏了捏,随后十指相扣着。   “你说我现在怎么回去?”商临状似不经意问。   虞皖音抬手揉揉眼睛:“开我的车回去啊。”   “那你明早怎么上班,我过来接你吗?”商临问。   “……我还有一辆车。”   商临:“……”   他露出一种名为“失算”的表情。   虞皖音也看着他,成年男女之间似乎每句话都是试探,她晃了晃自己跟他十指相扣的手,轻笑:“我要上去了。”   这么说着,但她也没立刻挣开他的手。   两人在昏暗中对视着,眸光流转。   楼下这个点没什么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几秒前刚有一位老人从不远处路过。   商临往虞皖音的方向靠近些,直勾勾看着她。   车内的空间不大,越是靠近就越是暧昧。   虞皖音想起上周某个晚上,商临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的,不过那时候他没亲下来,但还是有些逾越地蹭了一下她的脸,尤其是鼻尖。   “你过来点。”商临说。   虞皖音闻言,听话地凑过去了,于是这样近的距离不仅可以蹭鼻尖,还可以做别的。   商临的目光往下移。   他说:“亲我一下?”   虞皖音于是也垂眸看了看商临的唇,他的唇其实也很柔软,很好亲。   她蜻蜓点水般贴了一下他的唇,问:“这样可以了吗?”   商临笑了,贴的这下还没轮到他感受触感就没了。   下一秒,他伸手扣住虞皖音的后颈,干了上周在车里就想做的事。   很用力地吻上近在咫尺的唇。   虞皖音也回应他了,于是狭窄空间内,暧昧的气息声接连不断。   但商临还是觉得不太够,除了接吻。   于是他的手滑落到女友腰身处,稍微用力,随着虞皖音一声压抑在喉咙的惊呼,她换了个位置。   眼下,她跪坐在商临腿上,双腿分开在他两侧,和他面对面对视着。   身上粉色的裙摆层层叠叠堆着,盖在商临腿上,低头是看不见他的裤子的。   “你要干什么?”虞皖音问。   商临往后靠着椅背,以一个稍微仰视的角度看着她,手还保持在她的腰上,而虞皖音身后抵着方向盘。   他拍拍她臀往上一点的位置:“再过来点,我想抱着你亲。”   像昨晚一样,睡在床上,也抱着亲了。   虞皖音没第一时间听他的,而商临也失去了耐心,他双手搂着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推,腿跟着往上顶了下调整位置。   于是他们贴得紧紧的,商临按着她的脑袋往下亲。   不过也只有那一瞬间的动作是他强制的,接下来,他的手滑落到虞皖音腰部和背部,又按在大腿上。   确实没那么老实,他忍不住将人搂得更紧。   虞皖音主动捧起他的脸,小幅度嘬吻,等到商临不满足于此,凑上前去缠着她热吻。   车内的暧昧在升温。   车毕竟是停在楼下的,虞皖音还是有些担心会有人经过,所以她会偶尔分心注意车外,结果每次都会被商临逮住她分神的时刻。   他吻得更凶了。   这个漫长的吻让虞皖音在楼下耗费了很长时间,哪怕结束后,商临也没将她松开,他的脸埋在她怀里。   身上的连衣裙领口不高不低,但在刚才接吻过程中,一边的袖子滑落,没人将它拉起,于是胸口那一片的露肤度更高了些。   虞皖音能感受到,喷洒在上面的算得上滚烫的呼吸。   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抱了会儿,她拨弄了一下商临的头发,轻声在他耳边道:“我上楼去了。”   商临不放人,呼吸声却有点重:“再抱五分钟。”   也不只是抱五分钟,他又亲上了。   到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虞皖音觉得肯定不止五分钟。   商临伸手将她的肩带和袖子都提起来,又给她整理了一下裙摆,哑声道:“我送你上楼。”   虞皖音低头,修长的食指轻轻戳了一下他裆部。   商临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你就别下车了。”她说。   商临:“……”   她很讲究地跨回到副驾驶座上,才开门下车,又开门从后排拿了自己的包包。   驾驶座旁的车窗落下,商临的脸露出。   虞皖音低头从车窗外亲了他一下,伸手晃晃,和他说了拜拜。   商临就在原地,看着女友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室内。   车窗这才关上,商临低头看了眼身下,呼吸依旧有些重。   刚才那个拥抱的距离,他身体有什么反应,虞皖音不可能察觉不到,要真察觉不到,那才是问题。   半晌后,这辆白车才缓缓启动。   虞皖音那天晚上回去后其实还收到了李明霁的消息,说想约她见面聊一聊。   但思来想去,虞皖音也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所以拒绝了。   九月份底的天气已经不算太闷热。   虞皖音不算很闲,工作上的事大体顺利,同事相处融洽,工作之余,父母身体健康,恋爱也谈着。   网上说淡忘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下一段感情。   虞皖音以前觉得这是瞎扯,但现在私底下的时间确实大多被商临占据着,作为男友,他也算体贴,也有可能是她对伴侣的期待降低的缘故。   以前不懂事,确实是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但这点其实有点违背人的本性,要求一个人不变心太难了。   比如她自己,现在不会再觉得上一段感情有多可惜。   商临最近要出差。   去的是国外,和虞皖音存在时差,通常虞皖音准备睡的时候,商临那边是上午,他正在忙。   所以商临早上起来时,会给虞皖音打个视频。   这天虞皖音下班早,商临视频打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洗完澡了。   头发也披散着,将手机固定在桌面手机架上,她开始护肤。   “想我没有?”商临问。   虞皖音闻言,往手机屏幕看了眼,商临似乎起床就去洗了个澡,此时头发上还坠着些水珠。   他放置手机的角度很好,虞皖音觉得这个角度下他的五官和轮廓都很好看。   “你觉得呢?”她凑近镜头,那张脸陡然放大,商临被美了一大跳。   他觉得手机屏幕那边都是香的。   虞皖音护肤结束,她站了起来,镜头前出现了她睡裙的全貌,一件紫色吊带裙子,布料看起来是凉滑的那种,什么图案都没有,但看得出皮肤很白,身材也勾勒出来。   她拿着手机回到床上,整个人趴着,双脚在身后翘起,顺便问商临:“你什么时候回来?”   商临其实没太听清她在说什么,从虞皖音趴下后,他眼皮子就猛地跳了下。   这个角度,多看几眼,都显得他下流。   偏偏她头发垂落下来,挡了一些,欲盖弥彰的,遐想空间更大了。   商临:“……”   “商临?商临?”手机里传来女友的声音,“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怎么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虞皖音这边将他放在大屏,看见商临的喉结上下滑动,他说,“你这个角度有点太性感了。”   性感?   虞皖音将自己放大一下,两秒后,手机猛然被盖住,商临那边只看到一片漆黑。   ……   好半晌,他含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我那么大一个女朋友呢?出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虞皖音没理他。   于是商临又说:“你要是生气,我也可以给你看回来。”   商大少爷觉得自己到底保持着健身的习惯,身材应该是能见人的。   “我不看。”虞皖音说。   商临:“?”   “我身材真的还行。”他说。   虞皖音其实知道,他发烧那天晚上,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可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摸遍了。   虽然虞皖音当时的想法只是为他擦汗。   “那也   不看。”   女朋友对自己没有探究欲是一件很糟糕的事,要不是现在人在国外,商临说不定会大晚上过去找她。   好半晌,虞皖音才将手机翻转过来,不过这次屏幕内就只剩下她的脸了,还不是全部。   漂亮的桃花眼扑闪了一下。   商临:“我还得过几天才回国,具体时间还不确定。”   他说临时碰上点别的事,可能得多待两天。   虞皖音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过这似乎意味着:“你国庆不放假吗?”   真是直接一把刀往商临身上插。   今年又迎来年度最雷cp,中秋国庆凑一起了,再上两天班,虞皖音就该放假了。   商临的外国合作友人又没有这两个假期的说法,等他回来,这个假期起码过去一半了。   “我最迟6号回到,到时候我们去海边玩两天怎么样?”商临说。   虞皖音轻笑了声:“不行,我得回家,跟爸妈约好了。”   约好的时候,她和商临甚至还没谈恋爱。   商临:“……早点回来不行吗?”   虞皖音摇摇头:“6号还说带他们去泡温泉呢。”   计划早就做好了。   商临:“我们一起带叔叔阿姨去泡温泉不行吗?”   虞皖音听见他这句话时愣了下,最后还是拒绝了:“你回国后要倒时差,好好休息。”   8天假期,愣是没能凑出两天的约会时间。   虞皖音其实能看出商临有点不太高兴,但她没说什么。   因为这是不会更改的行程。   虞皖音父母其实盼着和她过中秋很久了,从上次旅行回来到现在,偶尔还会念叨一下他们的假期计划还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从虞皖音结婚后,这种节假日,似乎理所应当去李明霁父母家,尽管虞皖音每次都会尽量两家都去到,但父母回老家后,她想要端水也端不平了。   她当然不能扫父母的兴。   放假当天,公司里没几个人是将心思放在工作上的。   许彦舟大发慈悲,公司的中秋福利发完,下午四点不到,就下达通知,说手头上工作差不多的可以下班了。   于是,公司很快就空了。   虞皖音只买到了凌晨的机票,机场人山人海,来迟一点说不定都赶不上飞机。   她睡了一路,落地时,想了想还是给商临报了平安。   商临那边还是下午的时间,大概看到了她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过来。   “下飞机了?”   “嗯。”   “自己回去吗?还是父母来接你?”   虞皖音:“我打车回去。”   现在将近凌晨三点了,宋女士和虞先生现在的生物钟根本熬不到这个点,虞皖音干脆没跟他们说是今晚的航班,两人都还以为女儿第二天白天才回来。   “那你别挂电话,我听着。”商临说。   “你不用工作吗?”虞皖音问。   “要,只是挂着电话,可以不说话,我等下有个会,到时候提前和你说一声。”   虞皖音没说什么,就任由电话这么挂着。   于是耳机里面是略嘈杂的环境音,她安安静静推着行李箱走着,忽然听见耳机那头的人轻笑:“我还没开会呢,怎么就不跟我说话了?”   虞皖音:“你身边有人在,让他们听见你快开会了跟女朋友打电话成何体统?”   “没事,他们听不懂中文。”   话音刚落,虞皖音就听见那边传来傅卓的声音:“商总……”   接着又是另一道中文的女声,应该都是商临带去出差的下属。   虞皖音没有说话,商临那边在沉默几秒后,轻轻啧了声。   也不知道是对谁的。   虞皖音顺利打上车,给商临分享了一下行程,听见他那边要开会了,所以没再说话。   她不说话,但耳机里却能传来别人的声音。   隔着有点远,也涉及专业术语,虞皖音听得不太真切。   直到耳边忽然响起清晰的英伦腔调,不缓不急,和平时说话时好像不太一样,慢条斯理中带着点磁性。   虞皖音知道他在谈工作,但此刻落在耳边的声音仿佛很近,平添几分色气。   她没有出声打扰,但前面开车的司机很热情地跟她搭了几句话,虞皖音回答的时候,耳机那边的声音会稍微停顿一下,不明显,其他人估计根本察觉不到商临在一心二用。   后面虞皖音就没再说话了,她没细听商临那边开会讨论的是什么,只是觉得他偶尔开口的声音有点催眠。   等那边结束时,虞皖音其实也快到家了。   司机帮忙将她的行李箱拿下来,之后车子行驶离开。   虞皖音站在院子门口,很小声地喊了声:“商临。”   “嗯?”   “我到家了。”   商临那边有脚步声响起,而后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散去,虞皖音猜他是专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和她说话。   “再聊几分钟行不行?”商临问。   家门近在咫尺,只有院门两侧和小洋楼外的太阳能灯亮着,灯光柔和。   不远处路边也有路灯。   “你等一下。”   虞皖音小心翼翼地开了院子的门,进去后将门关上。   她在行李箱旁蹲下,小声和他聊天:“可以再聊会儿。”   隔着遥远的距离,商临说了些黏黏糊糊的情话,无非是很想她之类的,但他的声音不大,估计还在办公场合,不好让其他人听见。   虞皖音沉浸在聊天里,脚边忽然多了团毛绒绒的触感。   她吓了一跳,小小惊呼了一下。   “怎么了?”   虞皖音终于看清脚边的生物,熟猫啊。   大橘大半夜不睡觉,过来跟她作伴了。   “没什么,一只小猫。”   脚边一辆猫猫车又蹭了一下虞皖音。   “好了,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这通电话结束,虞皖音摸摸脚边的大橘:“橘橘,晚上有点冷,你还在逮老鼠吗?”   大橘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虞皖音没有再和猫聊天,她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进门、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后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第二天早晨,刚起床宋靖娴夫妇看到在客厅穿着睡衣喝水的女儿,齐刷刷愣住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   假期出行,主打一个人挤人,人就是风景。   虞皖音做了很久攻略才找到的人少点的地方,即便这样还是免不了塞车。   不过好在这一家三口并不是出去看景点,就是吃喝玩乐。   主体还是开心的。   都有点乐不思蜀。   至于另一边,商临其实5号晚上就落地云港市了,手机各种消息不断。   跟着他出差的下属现在才开始放假,也算是错峰了。   5号晚上到6号白天,他睡得昏天暗地,最后被电话吵醒。   “商临,你回来没?”陆柏聿的声音响起,同时他那边还有各种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说是音乐声还抬举了,不知道谁在那边鬼哭狼嚎地嘶吼着。   商临艰难听出来了,那是《死了都要爱》。   “……”   “干什么?”他嗓音沙哑,明显没睡醒。   “出来吃饭啊,晚上去酒吧聚聚,感觉挺久没见你了,还有点怪想念的。”陆柏聿表达了自己对表弟的关心。   商临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确实该饭点了。   他今天还滴水未进。   于是一个小时后,商临按照陆柏聿发的定位和房号进了包厢,刚好上菜,他坐下来就是吃。   一切都刚刚好。   不知道谁先提起话茬:“商临,最近最近忙什么呢?感觉见你都上辈子的事儿了,平时喊你也不出来。”   “对啊,商临哥,你是不是瞒着大家偷谈恋爱了?”   魏珩嗤笑了声:“他?他瞒着所有人跟工作私奔了也不能谈恋爱,这么忙谁受得了他?”   商临:“?” 第35章 接下班   这群富家子弟聚在一起,就算有正经事也不算多。   不知道谁说起了最近相亲   的趣事,这一点引发男男女女的共鸣。   于是有位公子哥开玩笑似的搭上其中一位千金小姐的肩膀:“大家都这么烦,不如咱俩凑合一下?横竖是联姻,跟谁不是结啊,咱俩起码知根知……”   话没说完,一个肘击就来了。   “谁跟你凑合?我眼神好着呢!”   旁边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声。   陆柏聿这时候戳了一下商临:“我说弟啊,别说我不跟你通风报信,小姨真的在给你物色相亲对象了。”   “不过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也没什么不好的,一个个都知书达理,很优秀啊。”   商临:“那你为什么还没脱单?那些优秀的相亲对象都没看上你吗?”   “……”   “我就多余理你!”陆柏聿单方面生气。   此时距离他的律师事务所接到虞皖音的离婚委托已经过去三个月。   这段时间,商临没在陆柏聿面前提起过虞皖音那个人,三个月时间能够改变太多,商临本身就很忙,一时兴起的感情发生变化也很正常,陆柏聿也没当一回事。   商临不像他,这孩子从小就心思深沉点,嘴也严,陆柏聿便下意识觉得表弟还是和之前一样单着。   他们这群人,要内部消化的话,也不是不行,但分手的时候也很尴尬就是了。   之前还是有前车之鉴的。   一对儿好了,结果分了,后面男的女的都各自找了个和他们不认识的对象,再带来见朋友时,感觉很怪。   商临的时差大概还没倒好,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没精神,他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商临,这桌三缺一,你要不要来?”有人吆喝了他一声。   商临闻言,再扫了眼女友刚发的朋友圈,给她点了个赞,随后才将手机熄屏。   “来了。”   当晚凌晨一点左右,虞皖音收到了来自男友的转账,不算少。   他说:【打麻将赢了点钱,把好运分享给你】   与此同时,有三个人在朋友圈激情开麦:【再和商临打麻将我就是狗!!!】   人就是这样的,那些钱给了都无所谓,但输掉不行。   输掉能难受好几天。   商临回到家洗澡出来,看到虞皖音回了消息,转账收了,回了个表情包。   一只小猫,怀里被p了一颗红彤彤的爱心,配文是【爱你~】   商临看着嘴角上扬。   虞皖音真正落地云港市机场,已经是8号下午,商临穿得休闲,深蓝色的阔腿牛仔裤和白色短袖衬衫,头发抓得也随意,看起来少了平时穿正装的锐气,气场上柔和了很多,甚至多了点少年气息。   等待虞皖音的过程中,商临已经拒绝了几个上前来要联系方式的人。   他外形很优越,回头率不低。   直到看到虞皖音推着行李箱出来,他上前几步走到她跟前。   虞皖音低着头,第一眼还没有认出他,连脸都没看,抬眼又垂下了,但眼前的人一直挡路,于是虞皖音又抬头,愣了下:“商临?”   商临轻笑:“怎么着,才多久没见,男朋友都不认得了?”   “没见你这么穿过。”虞皖音没忍住又盯着他看半晌。   商临牵过她的手,另一只手拉过行李箱:“怎么,你喜欢看我这样穿?那以后可以多穿。”   虞皖音:“你穿什么都好看的。”   这句话倒不只是哄人的,商临这一身对虞皖音来说有点新鲜,多看两眼也是正常的。   刚才那些还蠢蠢欲动想要来问商临要联系方式的人在看到他牵着女友的手后都歇了心思,不过这对情侣看起来又很般配。   刚上车,虞皖音还低着头给自己系安全带,旁边的人就凑过来了。   “干什……”她的声音被堵在嘴边。   商临已经亲上来了。   虞皖音愣了片刻,但到底挣扎了一下:“先回去……”   但他好像没听见她说了什么,还是不由分说地亲。   没多久,他退开了些距离,但眼睛还直勾勾盯着虞皖的唇,又轻轻贴了一下,说了句:“现在送你回去。”   回去路上,虞皖音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又在手机上给父母报了平安。   这个假期,他们一家三口基本都在奔波,玩是玩开心了,但累也是真的累,今天云港市的交通状况并不乐观,塞了很久的车。   虞皖音被这路况塞得昏昏欲睡,商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新眼罩给她:“困了就睡会儿,一时半会儿还得塞。”   虞皖音没有跟他客气,调了一下副驾驶座的椅背,往后躺下了。   不过车上到底是睡不安稳的,等终于回到楼下时,虞皖音就醒来了。   商临的车并没有停在楼下,而是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虞皖音这个房子买来的时候,父母很有远见地直接买了三个连着的停车位,商临是上次来还车的时候知道的,现在准确无误地将自己的车停在第三个停车位上。   “晚饭想吃什么?”商临转头问,“还是我来安排?”   虞皖音:“……我不想出门了。”   她只有这么个要求。   “行。”   商临下车去拿她的行李箱,很自然而然地跟在女友身后上楼,进门,换鞋,再去洗手。   完全没有一点拿自己当外人的自觉。   虞皖音也由他。   她回来后看着一周多没收拾的房子,先是操控扫地机器人干活,再是回房换了身衣服,还记得给商临倒杯水。   终于,商临先受不了这样的忽视,他开口:“虞皖音。”   “嗯?”虞皖音这会儿正打算开行李箱。   “你先过来。”   “怎么了?”   商临仰头看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腿:“坐。”   虞皖音闻言,沉默地盯着他看两秒,最后被他伸手拽了下来,就坐在他腿上,两个人四目相对。   商临勾着她的腿窝,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搂着,轻声道:“不是说好回来让亲的吗?”   虞皖音:“……”   原来在车上接吻的时候他听见了。   “我们说好了吗?”虞皖音反问。   商临笑了声,目光已经不算太正人君子:“那给亲吗?”   虞皖音没回答,抬手去摸摸他的脸,摸了眼睛,商临很自然地闭上被摸的眼睛,像是做了个wink。   她的手滑落到下巴,往下,食指弯曲勾了一下商临的喉结。   之后手也没放开,明显感受到他喉结上下滑动。   “干什么?”商临被她逗笑了。   虞皖音这时候贴了贴他的唇,贴了就往后退,商临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按着她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商临的吻很汹涌,比刚才在车上还要汹涌些。   尤其是虞皖音有回应后,他亲得更凶了。   虞皖音的掌心还贴着他的脖子,掌心内,喉结上下滑落的变化也时时刻刻感受着。   天还没黑下来,阳台位置投射进来的光线明亮,但丝毫不影响这对相拥缠吻的男女。   接吻过后的两人并未分开,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抱着,商临的下巴搁在虞皖音肩膀上,侧头亲了一下她的耳朵,像是抱怨一样:“这几天是不是都忘记自己还有个男朋友了?”   虞皖音:“不是每天都有聊天吗?”   聊天归聊天,她每天跟父母待在一起,消息不秒回就算了,电话也不怎么打,难得的两次通话,是她趁着父母睡着后偷偷摸摸在酒店走廊上打的。   商临那会儿就觉得,偷情感更重了。   “谁要和你光聊天?”   “那你还想干什么?”虞皖音顺口就接了他的话。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商临问。   虞皖音突然就不吱声了,商临搂着她贴向自己,贴得很近,除了布料,近乎没阻隔。   半晌,她嘴里吐出两个字:“色狼。”   商临被骂了人还笑着:“骂都骂了,能不能坐实?”   说完就被扇巴掌了,不疼,就是爽爽的。   所以商临顶着一个放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友:“再奖励我一下?”   虞皖音:“……”   刚才骂错了,应该骂变态的。   他像是要将之前几天的   份都补回来一样,抱着虞皖音不放,嘴上不太老实,但倒是什么也没做。   商临的目光是很有侵略性的,终于有点忍不住,贴了半天后轻咬了一下虞皖音的耳垂。   她的耳垂粉粉的肉肉的,他盯着看半天了。   虞皖音轻呼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没用力,不疼吧?”   这是疼不疼的问题吗!   虞皖音有点生气,干脆以牙还牙在商临脸上咬了口。   男人谈恋爱的时候是有点贱的。   商临掏手机用前摄像头照着看了眼,评价道:“牙齿还挺整齐的,好看。”   “……”   她作势要从他腿上下来,又被人搂了回来,商临笑得胸腔都在震:“别生气嘛,夸你牙好看还生气。”   没等虞皖音再说什么,商临蓦地觉得脚边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从他们进屋后不久就开始勤奋工作的扫地机器人,人家一直兢兢业业干活,干活时发出的声音不算小,只是这两人刚才都没有注意到人家。   扫地机器人自己会避障,但这次是商临不小心踢到人家了。   那个圆圆胖胖的机器人在被踢到后,又任劳任怨地改道继续清洁客厅。   敬业精神让人感动。   虞皖音最后还是从商临腿上下来了,她去收拾出去玩的行李,商临闲得无聊,干脆将客厅里自己能看见的摆放不整齐的物品都收拾整齐。   差不多时间,他定的餐送上门来。   来送餐的是三位穿着统一服装的厨师。   商临去开门时,脸上的牙印还剩下个淡淡的痕迹,能看得出来。   不过他自己丝毫不在意般。   他不在意,有人在意。   等人走了,虞皖音还盯着他的脸看。   “过来吃饭啊,看我能饱啊?”商临有点不明所以。   虞皖音抬手擦了一下他脸上牙印的位置,说:“你刚才应该戴个口罩的,牙印还没消。”   商临似乎乐了:“虞皖音,你咬的你还气上了?再说人家看见怎么了,这屋里一男一女,情侣之间咬两口不是很正常吗?谁会大惊小怪?”   虞皖音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坦荡的。   “快坐下吃吧,收拾这么久你不饿啊?”   那确实饿了。   这顿饭虽然是外送来的,但打开时还热腾腾,味道也属上乘,虞皖音胃口不错,吃了不少。   晚饭后,虞皖音站在阳台吹风。   商临接了个电话。   和这两天他随叫随到不同,商临接电话后,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干脆利落一句:“没空,不去。”   “今晚早睡,不熬夜。”   虞皖音回过头来看他:“有人约你出门吗?你可以去的。”   哪怕是恋爱或者在婚姻内,虞皖音几乎从不限制伴侣的行踪,她的陪伴需求不算高,大部分时间一个人也可以。   商临刚挂了电话,回头听见这么善解人意的话,脸上的表情都有片刻的停滞。   然后他就笑了,有点像是被气笑。   “怎么,要赶我走?”   虞皖音:“没有,但你有事的话……”   话没说完,商临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两边的肉在他掌心嘟起来,显得眼睛大大的,眨眼时眼睫毛扑闪扑闪。   可爱。   这个形容词一下子出现在商临脑海。   但大部分人一般不会用可爱去形容她,比起可爱,虞皖音的外在形象也许更适合别的形容词。   “我没事,我就想在这儿,可以吗?”商临问。   虞皖音的脸颊还在他手上,眼睛又眨了两下,伴随着轻微的点头动作。   商临终于舍得松开手。   这个阳台往外看的风景还算不错,小区里面的绿化和各种设施都相对完善。   虞皖音以前为了能欣赏夕阳,在阳台上做了一个秋千。   现在秋高气爽时,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吗?”   这个秋千是双人座。   商临顿了一下,回屋拿了件外套搭在虞皖音身上。   “晚上凉,搭件外套。”   商临在她旁边坐下,虞皖音很顺其自然地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就着晚风,秋千轻轻晃着,两个人说点小话,也算是一种浪漫。   商临是这么觉得的。   虞皖音聊着天又困了,商临说:“早点洗澡休息?”   她揉揉眼睛,嗯了声,但很快又想到别的事:“那你呢,现在回去吗?”   商临好半晌没说话,直到虞皖音仰头看他,对上他的目光。   “今晚不回去行不行?”商临轻声跟她商量,“像之前我发烧你去照顾我那晚一样,8天假期,最后一晚分给我可以吗?”   虞皖音:“你又没换洗衣物……”   “车上有,”商临打断道,“车上有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   他好像有备而来。   虞皖音同意得比想象中还要轻易。   等商临从停车场拿了东西上来,发现虞皖音在铺客房的床。   “……”   失算了,商临忘记了别人家和他那可不一样,不是只有一张床的。   虞皖音铺好床就去洗澡了。   商临看着客卧铺上的粉色碎花四件套,很快就接受了。   晚上十点左右,虞皖音已经躺下。   而另一边,商临也洗完澡出来。   五分钟前,他的女朋友在浴室门口敲门,跟他说了晚安。   现在,主卧的房门已经关上。   虞皖音几天的疲惫都集中一起,躺下很快就要睡着。   门外响起敲门声,她睁眼,听见外面有人问:“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于是门开了,外面的光线投射进来。   商临穿着睡衣走进来,他刚才说楼下车里准备的是日常服装,都日常到睡衣了。   虞皖音没说什么。   “要睡了吗?”商临问。   她嗯了声,眼睛又闭上了。   然后唇上一湿,商临在她耳边说:“晚安吻你还没给我。”   虞皖音:“那现在亲了。”   但人还在她床边迟迟不走,虞皖音睁眼看,发现商临蹲在她床边,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睛透着光,她忽然觉得这有点像蹲守床边的大狗狗。   见她睁眼,商临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摊开的手心上。   更像了。   他也不说想要什么,就这么看着她。   大概是太困了,又或者是凡事有一就有二,虞皖音捏捏他的下巴,轻声道:“去关灯,再上床。”   “好。”   于是外面很快也陷入一片黑暗,虞皖音床上的另一边塌陷,身后长臂拥上来,就这么亲密地抱着她。   虞皖音没管,她是真的困。   只是昏睡中,她的睡姿也没有很好。   第二天一早,虞皖音醒来时,发现自己和商临面对面相拥而眠,她的腿像以往夹着自己的长条抱枕一样,搭在商临身上。   亲密得不能再亲密。   而她的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搭在商临胸膛上,并没有隔着布料。   她的手是探进去的。   还有更令她动弹不得的存在。   虞皖音花了几秒钟时间去理清她和商临现在的姿势,然后缓慢地,想要将自己的手拿回来。   快要成功时,忽然被人隔着布料抓住。   头顶响起一声沙哑的轻笑:“什么意思,大早上就乱摸?”   虞皖音:“……”   她要说不清楚了。   但没等她说清楚,商临又说:“要摸就大大方方摸,还没你睡着的时候诚实呢。”   昨晚她睡得早,商临在黑暗中盯着她看了很久,盯到她睡着后无意识翻身钻入他怀里,他被这香软的怀抱折磨很久才有点睡意,然后她的手不经意滑入他衣摆内,商临的呼吸于是跟着重了。   那会儿商临甚至怀疑虞皖音是故意装睡在玩他,但很可惜,不是。   她只是将他当成了一个抱枕。   一个会发热的抱枕。   虞皖音慢吞吞退出商临怀里,翻个身去摸手机看时间,还早,甚至还能睡个回笼觉。   商临又从后面贴上来,虞皖音挣扎了一下,转身将他推远   。   “为什么不给抱?”   虞皖音:“……”   她欲言又止。   片刻,她问:“你脑袋里是不是黄黄的?”   说得很委婉了。   但这个说法还是将商临逗笑,他低头把自己埋在她怀里,声音传来:“那你说得对。”   商临承认得坦坦荡荡。   他脑子是没装什么正经的。   又不是第一天想。   虞皖音没话说。   又是一会儿,两个人的闹钟陆续响了,各自起床。   商临其实不着急上班,他是老板,国庆假期的调休都没调完,但小长假后第一天上班,公司多少会有点事找他。   两人出门前,商临还想亲一下女朋友,但因为将她口红亲花,被埋怨了。   上班也不让他开车送,虞皖音要自己开车去公司。   这一天很忙,忙到虞皖音在上班之后就没再回复商临的消息,她是压根没有时间去看。   到了傍晚,商临亲自来到睿创科技,找到了正在加班的女友。   她还忙着,见他来了,便让他在一边坐会儿。   “还要很久吗?”商临问,他没坐,走到虞皖音身后,看着她的电脑屏幕。   这些内容虽然算是公司的机密,但商临毕竟是老板之一,他看就看了。   “快了。”虞皖音说。   但目光依旧没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商临:“……”   他走远点,拿出手机对着正忙着工作的虞皖音,电脑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旁边就是落地窗。   这个构图很好看。   专注工作的那种魅力散发着,商临晃神间,手机已经不知道按了几下快门键。   终于,虞皖音关了电脑,起身要喊上商临离开。   商临走了过来,但不是要和她一起走,而是将人堵在办公桌前。   他身体稍微往前倾,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桌沿上。   眸光落在她脸上,意有所指。   “商临,这是在公司唔……”话音未落,商临吻上她的唇。   虞皖音的身体不自觉往后仰,某一刻,她被人托着腰坐上办工桌,双腿分开,而身前的人强势地站在她□□的位置。   唇舌纠缠。   虞皖音感觉到一只手落在自己腿上,因为刚才被提起的动作,裙摆往上挪,那只手的掌心落在她的皮肤上。   温热。   商临的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腰,中间短暂离开她的唇,说:“亲会儿再走。”   旁边就是落地窗。   而到了晚上,这扇窗的玻璃在室内可以当镜子用。   虞皖音被迫承受这个吻的同时,余光往旁边扫了眼。   落地窗倒映出来的画面里,身姿挺拔的男人和坐在办公桌上的女人正在接吻,虞皖音看到自己的腰被掐着,和商临的身体贴得很近。   因为接吻的动作,她被迫勾着商临的脖子以维持身体平衡。   从落地窗看,他们吻得很动情。   这个画面带来的视觉冲击让虞皖音身形颤了下,双腿不觉夹//紧了商临的腰。 第36章 谁让你眼光好谈了个有钱男朋友   虞皖音的生日在十月中旬。   过去起码有七年的时间,她的生日是和李明霁过的,多数时候是他和她的朋友们为她庆祝。   或者只有他们两个人。   到现在,一切都变了。   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遗憾的是这个结局。   沈舒仪她们几个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很兴致勃勃地想要为虞皖音庆祝生日,特意提前问了她的安排。   安排就是没有安排。   虞皖音没和商临提起自己的生日,他这两天在隔壁的城市,看起来工作繁忙。   于是当沈舒仪她们几个说想在外面给她庆祝生日时,虞皖音答应了。   那天沈大小姐包了一个高层的包厢,赵今也和贺珺两个人忙着给她订生日蛋糕和准备菜单。   虞皖音收到了一大束鲜花还有她们三个准备的生日礼物。   “音音,生日快乐!”   “26岁啦,以后要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钱!”   “音音,你要天天开心!”   三位室友拿着各自的拍照设备对着她一顿咔嚓,闪光灯亮起,虞皖音甚至有种自己正在被狙击的错觉。   只不过,她们准备的蛋糕是绿色的,有种青青草原的感觉,吃起来一股抹茶的味道。   除了蛋糕,沈舒仪今天也穿了一身绿。   “音音,你觉得我今天这身绿色的裙子怎么样?”   虞皖音眨了下眼睛,真诚称赞:“很好看啊。”   “那我的绿宝石项链呢?”   “也好看。”   沈舒仪终于叹了口气,和另外三个人对视了一眼。   虞皖音依旧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也没看出三人的欲言又止。   她们刚才开了两瓶酒,此时虞皖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忽然想起了点什么。   “我好像有件事要和你们说来着。”   “?”   此刻她们在高楼内部,旁边的落地窗对面是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正展着一位男明星的生日海报。   很巧,虞皖音和人家是同一天生日。   “我离婚了。”虞皖音放下酒杯后,很平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   另外三个人的反应很是一致。   沈舒仪下意识问:“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之前一声不吭的啊?”   贺珺也跟着问了句:“为什么?”   这三个人见证了虞皖音和李明霁四年的校园恋爱。   从大一开学,大家在寝室夜谈时提起有关恋爱的话题,虞皖音当时就说了自己有男朋友。   都说校园恋爱不会有好结果。   大家哪怕都这么觉得,但也都谈了。   /更多内/容请]搜索[频道:.   等虞皖音的三个室友各自都谈了又分,她和李明霁还好好的,甚至很好时候,通过观察虞皖音和男友的相处,她们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谈的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所谓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直到他们两人都进入婚姻,周围哪怕一开始不看好的人,也都祝福这对经历了爱情长跑的夫妻。   虞皖音:“没有感情了,就分开了。”   沈舒仪一拍大腿:“那我刚刚那么多暗示算什么?”   “暗示?”虞皖音有点不解。   沈舒仪不吐不快:“我前几天看见李明霁在酒楼包厢搂着个女人出来,我以为他婚内出轨,一直在想怎么委婉提醒你。”   “看这个青青草原蛋糕,还有我的绿裙子绿项链绿美甲……你要是还听不懂我都打算问你最近是不是喜欢绿色了。”沈舒仪一一给虞皖音展示。   虞皖音本来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听完之后轻笑了声:“还挺应景。”   应景。   赵今也似乎捕捉到了话里的重点:“他真出轨了?你们什么时候离的婚?”   虞皖音和李明霁约定好的三个月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两个人的生活基本没有交集,这段时间以来,她和李明霁没有再同时出现过,其实有些人大概猜到了。   从前关系还不错的一些太太在微信上和虞皖音旁敲侧击过,虞皖音自然也不会正面回复。   “七月底的时候已经领离婚证了。”虞皖音说。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约着聚一起的时候你们就离了?”沈舒仪惊叹,“嘴这么严你怎么不去干卧底呢?”   “……”   “亏我们三个这几天拉群讨论应该怎么跟你说这个事,原来在你这儿都翻篇了,”沈舒仪不知道想了什么,又来了句,“所以你们离婚就是因为他出轨?”   有些话其实不需要说得太直白。   但到底还是让人有些心底生寒。   另外三位未婚女士在大学四年期间见识过这对男女如何相爱如何心疼对方,仅仅婚后三年,甚至还没到所谓年老色衰的时候,爱意就消散了。   虞皖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笑了笑:“都过去了。”   她说得四两拨千斤,但在发现前夫出轨到离婚这一步,真真正正让她煎熬好几个月。   贺珺说:“你当时应该跟我们说的,好歹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婚内财产划分的水很深,谁知道他有没有给你下绊子?”   “对啊,离婚就离婚,该拿的得拿到手。”   大家的观点很一致。   “放心,我也不算吃亏。”虞皖音说。   沈舒仪三人回想起之前见面的细节,其实也算早有预兆,虞皖音和她们见面时根本不主动提及李明霁任何内容。   虽然说女性朋友私底下聚餐不适合   将男友或者老公挂在嘴上,但一点都不提又显得有几分不对。   “算了算了,反正都翻篇了,这个男人换了就换了,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虞皖音的手被沈舒仪抓着,随后她的酒杯就被满上了。   “没事音音宝宝,我今晚陪你不醉不归。”   虞皖音:“其实不用……”   旁边另一位性情中人赵女士也举起酒杯:“来,祝贺我们音音26岁生日快乐,恢复单身,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   也不算单身了。   但酒都递到嘴边了,喝就喝点吧。   后面贺珺又开了两瓶酒。   虞皖音喝得有点晕乎乎时听见沈舒仪发出一声感慨:“果然结婚早还是有好处的,离婚的时候还很年轻嘛。”   那很幽默了。   虞皖音26岁生日当天,手机上收到不少朋友的祝福。   甚至连前夫的都有。   李明霁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在离婚后还有女友的情况下给前妻发生日祝福。   虞皖音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李明霁似乎也识趣地没有再打扰她。   喝到最后,虞皖音躺在贺珺怀里,沈舒仪又躺在她腿上,赵今也靠着贺珺的另一边肩膀。   躺得乱七八糟的。   但一看时间,也还早。   主要是她们今天约得早。   沈舒仪挣扎着起来,她被一通电话勒令早点回家。   于是这几人也就约到这儿了,虞皖音今晚开车来的,所以喊了代驾。   回去后酒劲儿慢慢上来,她有点困,但又没办法不卸妆不洗澡就往床上躺。   在浴室里磨蹭半天后,她已经没那么晕了,吹干头发走了出来。   客厅里摆放着她今晚收到的礼物和鲜花。   商临的电话在这时候响起,虞皖音点了接听。   “喂?”   那边传来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在家吗?”   虞皖音嗯了声:“怎么了?”   毕竟下午的时候商临还在另一座城市,这会儿应该是睡前给她打个电话。   “不怎么,过来给我开个门呗。”   虞皖音愣了一下,举着手机还放在耳边,目光却落在门口方向。   好半晌,她才起身去门口。   咔哒一声,她看向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捧花。   一捧种类不同颜色各异但搭配起来莫名和谐明艳的花束。   而捧着花束的男人在晚上十一点多还西装革履,甚至领带都好好打着。   “生日快乐。”那束花落在虞皖音怀里,连同着一个扁平的精致礼盒。   虞皖音没想到商临会知道,她后退了一步,目光还落在他脸上,对于这份惊喜还没做出反应。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商临很顺其自然地就进屋,等看到屋里的其他花束时,转头看她:“还有别人送你花了?谁啊?”   “大学室友送的。”   室友,那就是姑娘送的。   商临:“那你室友挺有眼光,花好看。”   虞皖音看了看怀里绚烂的花束,随后将花也放在电视柜上。   但回头时不小心绊到被她放在地毯上的礼盒,加之有些醉着,身体控制不住踉跄,眼看着晃了下。   千钧一发之际,商临眼疾手快将人捞在自己怀里,又很顺其自然坐下,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虞皖音在他怀里。   “喝酒了?”   虞皖音嗯了声,很随遇而安地靠在商临胸膛上。   “喝了多少?”商临又问。   虞皖音已经不记得了,她就记得最后桌面上的酒瓶都空了,但她肯定是喝得最少的那个。   “没多少。”虞皖音回答道。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像是不久前才洗完澡赶过来的,身上的西装也带着点香氛的味道。   “你不是在环海市吗?怎么回来了?”   商临闻言,抬手捏捏她的脸,哼笑了声:“女朋友生日,我不陪着过算怎么回事?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啊?”   虞皖音还真的沉默了一下:“那你怎么知道的?”   她这个问题问出来,感觉到商临的胸腔又震了一下,他又笑了。   “说起来还得多亏你前夫,”商临说,“去年十月份,我回国没多久,刚认识他,应酬的时候他说起你生日的事,说要给你准备惊喜,之前突然想起来,发现就是这几天了。”   虞皖音:“……”   去年十月份,他们两个甚至还不认识。   商临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周围还有不少人善意调侃着李明霁夫妻恩爱,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对方当时口中恩爱的妻子,在一年后会坐在自己怀里,成为他的女朋友。   缘分这种事有时候真有意思。   商临想到这里,忽然有点恶趣味,他低头在虞皖音耳边说:“你猜他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想法?会猜测我们是在你们离婚前勾搭的吗?”   “……”   虞皖音不太高兴,就要从他腿上起来,商临忙将人搂住,低声道歉:“好了好了我不提他了,我错了,看在我连夜开车回来的份上,让我多抱会儿。”   何止是连夜开车回来,回来第一时间还专门回去洗澡换了身衣服才来见她的。   虞皖音于是不说话了,直到商临问:“要不要看看我送的礼物喜不喜欢?”   商临送的那个扁平的盒子刚才被虞皖音随手放桌面上了。   听他提起,虞皖音这才去打开。   那个盒子算不上大,虞皖音拿在手里,打开后,愣了片刻。   里面躺着一个飘着绿花的圆条翡翠手镯,晶莹剔透,甚至都泛着玻璃光。   里面的飘花很是灵动,乍一看有种山水墨画的感觉。   “挑得急,看了很久没看到特别漂亮的,这个凑合,之前看你首饰盒里有个白条子,猜你应该会喜欢玉,”商临拿起那只手镯,在室内灯光下又看了看,道,“我捏你的手,圈口大概是合适的。”   他试着给她套了套,虞皖音的手软些,不怎么费劲儿就撸进来了。   手镯在虞皖音手腕上,很合适。   “好看。”商临说。   虞皖音也盯着看,她上下转了下手腕,被手镯美得眼睛都有点挪不开。   商临轻笑:“这么喜欢?”   “嗯,”虞皖音为数不多喜欢的东西里,翡翠就占一类,“但是不是有点贵了?”   这种品质,她心里多少能估个价。   “没办法,谁让你眼光好谈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商临的语气里有点淡淡的嘚瑟,他凑近她的耳朵,亲了一下女友的耳垂,低声道,“我真的很有钱。”   男人有钱的时候,就希望喜欢的女人拜金。   多拜点金,就能对他更死心塌地。   虞皖音的目光还落在手腕的手镯上,听见商临又说:“既然喜欢我送的礼物,那你应该有什么表示?”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虞皖音的头发。   逮着一撮在手里用食指绕圈圈。   她刚洗完头发,发丝柔顺,从指缝滑落,又被他重新勾起。   虞皖音的视线终于舍得从自己的手腕转移,稍微低头去吻上商临的唇。   湿润的,充满诚意的吻。   商临嘴里有淡淡的柠檬味牙膏的味道,他甚至是刷了牙才过来的。   虞皖音捧着商临的脸,睁眼看他一眼,他已经闭着眼睛,但睫毛也会轻轻颤一下。   于是这个吻继续。   从一开始的虞皖音主动,到后来两个人吻得不相上下。   气息缠绕得越来越暧昧。   最近秋天晚上都比较凉爽,虞皖音今晚的睡衣是里面一件黑白波点吊带裙,外面披了件薄睡袍。   吻得稍微激烈时,睡袍的一侧滑落,商临的手掌直接覆在她肩上。   他的吻落在虞皖音脖子和锁骨   上时,她没有拒绝,脑袋下意识往后仰了些,濡湿的触感一点点遍布。   虞皖音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连胸膛起伏都剧烈些。   客厅的灯调得偏暖黄。   商临沉浸在亲吻中,忽然被虞皖音抓了手,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你摸一下。”   “你说什么?”片刻,商临听见自己停下问。   但究竟是没听清楚,还是故意没听清楚,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四目相对,虞皖音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水光,潋滟水色,看得人心尖也跟着一颤。   商临看见自己的手,被拿起放在她的身上。   他呼吸跟着一滞。   ……   客厅内安静得就只剩下他们的接吻声和气息声。   肩带滑落一点,不多,商临更不是客气的人。   得寸进尺。   他这时候自认自己就是贪得无厌的小人。   商临在这方面青涩,但到底经历过青春期,理论知识还是有的,下意识就会去探寻能让她喜欢的触碰。   没有经过实践的知识点依旧是陌生的。   于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只能像个好学的学生一样,不停地问问题并且进行实践尝试。   好半晌后,原本落在唇上的吻也顺其自然地落在他刚探索完的知识点上。   得空的手顺着去探索下一个的知识点,并且得到了真诚的反馈。   “这样对吗?”商临问。   虞皖音有点分不清现在耳边到底自己的呼吸声还是商临的。   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商临没有再动,片刻后轻声在耳边道:“皖音,放松一点。”   话也足够撩拨。   商临亲了亲她的耳垂,但依旧没有得到配合。   他似乎轻叹了声,忽然腾出手去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   随后就着刚才公主抱的姿势,一手将人抱起,一手将自己的西装外套铺平在旁边的长沙发上。   商临将怀里的虞皖音放在那个位置上。   “等我一下,很快。”   于是,虞皖音看着他从身边走开,洗手间里传来水声,片刻后,商临走了出来,手上拿着纸巾在慢条斯理擦拭着水珠。   他身上还穿着马甲,尺寸刚好贴合着身材,包裹在衬衫和马甲下的腰视觉上比较细。   虞皖音看着他走回来,然后在自己跟前跪下了。   面对面的角度。   睡裙的外袍落在单人沙发上。   掌心重新覆盖上去,指尖像刚才一样进行实践,而这次,虞皖音难以再进行阻拦。   某一刻,商临的动作停住,虞皖音睁开朦胧的眼睛去看他。   商临也抬眸看着她,语气里染上沙哑的欲念,又莫名很有礼貌:“我能看看吗?”   “嗯?”看什么?   虞皖音的思维变得迟钝起来,以至于在对视时也没能明白商临的意图。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商临拿着那一小块布料,似乎低声和她说了句什么,虞皖音没有听清,只是觉得在这样的注视下,感到了一股难言的羞耻,她下意识想要往后退。   未果。   商临如同他刚才说的那样,低头认真开始进行知识点的观察。   虞皖音甚至能感受到呼吸的灼热。   她无处可退,也挣扎不得。   ……   这一刻开始时间变得缓慢又清晰,天花板的吊灯跟着有了重影。   商临终于抬头时,看见自己漂亮的女友咬着她曲起的右手食指,眼睛红红的,脸上有泪痕。   他贴心问道:“怎么哭了?”   商临直起身体将虞皖音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又拍拍背。   两个人交颈相拥着。   时间早已经过了零点,虞皖音26岁的生日过了。   在她还沉浸在快乐时。   商临轻声问她:“困了吗?抱你回去睡觉?”   虞皖音的目光于是落在商临身下,轻声说:“你先起来,我帮你。”   服务意识本来就应该是双方都应该具有的。   商临闻言,低头看了眼,确实藏不住。   他轻笑了声:“这么好?刚过完生日,怎么好意思让你沾手?”   虞皖音没听明白他的话。   直到下一刻,商临抓住了她的脚踝。   ……   这一晚,虞皖音其实睡得很好,比平时都要沉。   第二天醒来时,她脑袋有点沉,翻了个身,思绪这才跟着慢慢醒过来。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在,旁边的位置有点凌乱,能看得出昨晚躺过人的痕迹。   虞皖音穿上拖鞋走出卧室,外面也没看见有人。   正当她要转身回房时,看到了阳台上挂着的,昨晚她穿过的那条内裤。   有人洗干净,又将它挂出去晾了。   虞皖音后知后觉想起商临昨晚说的那句她没怎么听清的话是:他会给她洗干净。   很快沙发上某一处吸引了虞皖音的注意力,商临的西装外套被放在上面。   那是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昨晚垫在她身下的。   虞皖音想了想,给商临打了个电话。   大概打通几秒后被接起。   “醒了?”商临的声音传来。   “你走了吗?”虞皖音问。   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昨晚睡觉都贴我身上,睡醒一觉怎么就赶人了,我表现不好吗?”   “出门买个早餐,等下不让我进门了吗?”   虞皖音:“……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十分钟左右到。”   虞皖音还没挂电话,双方沉默着,直到那头问:“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迟疑片刻,虞皖音还是小声问:“你那件西装外套,需要我送去干洗吗?”   商临没失忆,还记得他的外套经历过什么。   他又笑了声:“那你有没有发现,沙发上的外套其实不是昨晚那件。”   ?   虞皖音又看了眼,都是黑色的,款式差不多,昨晚她也没认真看。   “那为什么放在沙发上?”虞皖音听见自己问道。   还是这么相似的一件外套。   “噢,”商临坦坦荡荡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他说:“我故意的。”   就是想提醒下她,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秉性恶劣。   “……”   商临在不久后回到,手里提着一早给女友和自己买的早餐。   虞皖音这时候正在化妆桌前化妆,商临刚进去看,就见她抬起下巴,专注地给自己的脖子和锁骨扑粉。   这点商临不是故意的。   在他看来,只是轻轻嘬了几下而已。   谁知道还是有痕迹。   粉扑在皮肤上拍打几下,痕迹被盖住,肤色也均匀了。   神奇。   他没说话,倚在门框边上安静地看着,直到虞皖音透过镜子看到了他,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有过短暂的交汇。   商临轻笑了声,终于走进去到她身后,故意弯腰吗,让自己的脖子下面一点也敞露在镜子前。   “你说我这里是不是也该遮一下?”   敞开的领子内,有一个颜色呈现红色的印记,是在睡前留下的。   虞皖音:“……”   她转身,抬头看着商临,随后伸手往上,将他胸襟前没有扣好的两颗纽扣,都扣上了。   “这样就好了。”她说。 第37章 你居然在外面给人家当小三?……   云港市属于从古至今的繁华城市,早些年头,就连发展最迅猛的阶段,这里也是被重点关注的地区。   有些家族历史悠久,甚至称得上百年家族,家族里出过很有名的人,又或者在某个历史阶段抓住了发展的机遇,于是整个家族都开始蒸蒸日上。   也有近三十年来崛起的,本地人或者外来人口拿着一笔偶然得来的钱财做生意做投资,成功者扬名立万,失败者也只是时代发展洪流中一粒被席卷的沙子而已。   何家属于这一类。   何锦良年轻时做生意赚了钱,被老丈人赏识,成功当了当时云港市孟家的女婿。   孟家当时如日中天,何锦良得到了岳丈家不少扶持,后来小舅子出了意外,孟家的公司也逐渐被他接管,成了现在的何氏。   何锦良有一儿两女。   最大的一双儿女都各自成家有了孩子,他和发妻也算是儿孙绕膝,现在只剩下一个小女儿。   何家在云港市的住宅是个中式园林设计的别墅。   庭院里的布局巧妙,青石板路旁布着各种圆润的鹅卵石,绿植四季长春,小池里养着十几条   红白交接的锦鲤。   一楼大厅内隔着一扇雕花镂空的屏风。   但此刻二楼的书房紧闭着。   李明霁不是第一次来何家。   在他和何锦良有合作的不久后,对方就给出过一个评价,说他很像年轻时的自己。   李明霁从前以合作方以及晚辈的身份来拜访过何锦良。   但今天不同。   “明霁,沁苒和我说,你们是在你离婚后才在一起的,”何锦良的目光落在对面年轻人脸上,“但我和她妈也不是傻子,她有没有撒谎,我看得出来。”   李明霁在这样的注视下依旧保持着平静。   “说实话,但凡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别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将他扫地出门。”何锦良说。   李明霁还能好好坐在这儿,正因为他有资本。   “我明白的,何总。”李明霁说。   何沁苒今天被她母亲约着去逛街了,李明霁是被单独喊来的。   在李明霁离婚后,何沁苒不止一次想要和父母坦白他们两个的事,都被李明霁按下来了。   从六月底到十月份,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腾飞科技的C轮融资接近尾声,哪怕现在还没完成,但从目前看,顺利的话,他们能够完成设定下来的预期目标。   腾飞科技的市场估值呈现出可观的上涨趋势。   当然,从今年三月份起,他就已经为这件事在做准备,哪怕进度拉快些,也不会对最终结果造成太大影响。   往后一年时间,都是验证期。   按照李明霁的计划,腾飞科技会在未来一年到两年内融资估值持续上涨,顺利进入到Pre-IPO融资阶段,也就是上市前的最后一次融资准备。   这些都足以说明李明霁这个人野心和能力大致是匹配的。   何锦良欣赏这个年轻人。   所以才会给他投资,他很看好腾飞科技未来的发展。   “如果你和沁苒只是像寻常男女那样谈个恋爱也就罢了,横竖你现在已经离婚,我对一个人的人品要求不算严苛,自然也没必要小题大做。”何锦良说的话很平和,平和到甚至让人察觉不到他在铺垫一般。   “但沁苒很喜欢你,她年纪小,又是我最小的孩子,我和她妈从小就宠她,导致她现在二十多岁人了也没什么心机,她是奔着和你结婚去的,作为她的父母,我不能不为她着想。”   话说到这里,李明霁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何总,您有话可以直说。”李明霁自然还是晚辈的态度。   “今天沁苒不在,我希望你给我一句实话,”何锦良平静问道,“你是打算和沁苒结婚的吗?”   “当然。”李明霁听见自己这么回答道。   “那好,现在去追究之前的事并没有意义,”何锦良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比起你要说什么,我更看重的是,你打算怎么做。”   话已经铺垫好。   何锦良说:“我听说你前妻拥有腾飞科技10%的原始股对吗?”   李明霁闻言,顿了一下:“是……但她也算是腾飞科技创立之初的核心成员,她手上有股份很正常。”   这个道理何锦良怎么会不懂,但这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说你和沁苒结婚,也算是我们两家的联姻,合作上自然要加强的,你没有足够的表示,如何让外人信服这段婚姻关系的稳固?”何锦良说着停顿片刻,才继续开口,“从我的私心出发,我不希望我女儿得到的比别人差,你能明白我意思吗,明霁?”   10%的股份。   李明霁不可能不为难。   他从事的并非传统行业,电子科技类公司想要短时间内得到大量的资金用以发展,大部分只能通过在相对短的时间进行多次融资以达成目的,而融资带来的后果,是创始人股份稀释。   在腾飞科技创建之处,李明霁拥有绝大部分股权,但经过几年的融资和发展,他手里的股份已经不算多。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再赠予10%出去,那么他极有可能要提前采用双重股权结构来确保自己依旧拥有超过50%的投票权。   正常来说,这应该是上市前或者上市后才应该采取的措施。   何锦良是明白自己在给李明霁出难题的。   但他似乎又很贴心地准备了解决方案:“说起来,你和前妻既然已经离婚,财产上想必也分割清楚了,其他方面能分割清楚当然更好的。”   虞皖音和李明霁的婚姻存续期间,她不仅是公司的重要股东,还是创始团队的核心成员之一,更是公司高管。   何锦良的意思是,让李明霁去找虞皖音协商,将她手中的股份拿到手。   李明霁听完后愣了下。   他是聪明人,不可能不懂何锦良的意思。   只要给得起价,虞皖音或许也会愿意出售她的股份,只是对李明霁来说,这存在着另外一种风险。   按照何锦良的意思,他要李明霁给出足够的诚意,而这10%的股份背后,是何锦良父女手中加起来的占股率有一定可能与李明霁形成牵制。   假如他们再拉拢一下其他股东的话,在没有实行AB股的情况下,李明霁有丧失公司绝对控制权的风险。   “何总,您让我回去想一下。”李明霁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也没有拒绝。   何锦良并没有要苛责他的意思,闻言后依旧道:“当然,我也愿意再出资来换取一部分股份,只不过如果是我出资的话,股份就需要在我名下了,不过我会立好遗嘱,这部分在我百年后留给沁苒,到时候也还是你们的。”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   但谁又能真正信得过一句口头的承诺呢?   何锦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给女儿要一个保障,但是要保障的方式有很多种,偏偏他选择了要腾飞科技的股份。   而对方敢开这个口,无非也是因为李明霁根基尚浅。   换一个在他眼里真正算门当户对的家庭,类似的话必然不可能从何锦良口中说出。   李明霁从何家的宅子离开后,看到手机里何沁苒的消息,她兴致勃勃地给他发了好多信息,说她父母同意他们交往的事。   何沁苒分享了一下照片过来,是她在逛街时看上的衣服和包包,问他哪个好看。   最新的消息,又在抱怨他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消息,问他到底在忙什么。   李明霁没提及她父亲找自己谈话的事,何沁苒自然也不可能得知男友和自己父亲之间的会面。   这份感情的开始本来就带着算计和利用,走到现在这个局面似乎也是注定的。   豪门不好嫁,豪门的女婿自然也不好当。   李明霁约虞皖音见了一面,在十月底的一天。   商讨的是公布他们离婚这个消息的事。   说实话,两人都不算是公众人物,或许李明霁算半个吧。   以腾飞科技现在的发展规模看,两人离婚的事其实不一定要公开。   他们两人名下的股权本来就有明确的归属,离婚时虞皖音这个公司高管的身份也已经名存实亡,不会影响团队合作,加之离婚时达成协商,这件事不会对公司造成太大影响。   但李明霁要迎娶富家千金,那这件事就得公开,并且披露一下他们这对前任夫妻之间的股权分割。   李明霁想要腾飞科技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上市,那他就不能留下名声这个把柄。   哪怕已经留下。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又莫名坚信,虞皖音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最近过得怎么样?”李明霁像个老朋友一样关心道。   “挺好的。”虞皖音回答得语气平静。   最近天气变凉,虞皖音身上穿的衣服也厚了点,领口高些,挡住了皮肤下   的一些痕迹。   她没瞒着商临,关于今天要和前夫见面的事,昨晚商临还提议虞皖音带着他来见前夫。   虞皖音毫不犹豫拒绝了。   于是商临缠着她到后半夜。   大家都明白,跨出了第一步,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   虞皖音生日后没几天,她就迎来了生理期,商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经验,说生理期要给女朋友捂肚子和煮红糖水。   有天中午,打着视察的名头去了睿创,偷偷摸摸给虞皖音放了个便当在办公室,他自己亲手做的。   正如商临之前自夸的那样,他的手艺还不错,据说是跟亲爹学的。   就是虞皖音去热饭的时候,碰见了她的老板,许彦舟用一种被背叛的眼神哀怨地看着她:“虞助,你做饭现在都不想准备我那份了吗?我又不是白吃你的,我们感情都淡到这种程度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虞皖音差点想上手捂他的嘴。   这可不兴说。   “许总,您昨天晚上说今天想吃减脂餐,我都给您点好送办公室了。”   “……”   虞皖音和商临的感情确实在升温阶段,比起上床,商临似乎更喜欢和她贴着亲着。   26岁生日过后,商临又在她那留宿过几次,他正处于身强体壮的时候,经不起一点撩拨,他喜欢用自己的手和唇舌去取悦女友,礼尚往来,虞皖音也不会冷落他。   尽管没有到最后,但边缘行为真真正正玩了好几次。   昨晚被拒绝陪同来见前夫后,商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强势又热情,虞皖音招架不住,到最后脑袋空空时听见他问了一句:“去见了他之后回来还爱我吗?”   听见这句话时,虞皖音还承受着他指尖和唇舌带来的余韵。   “……”   和李明霁的见面并没有谈及太多,最主要的内容无非是宣布离婚的具体时间。   这个也没商议很久,腾飞科技最近一周多的时间都在谈一个新的合作业务,不算小,所以虞皖音同意了到十一月初才公开的决定。   不过私底下如果有人询问,那她会如实告知。   也不知道李明霁怎么想的,他突然问了句:“皖音,如果以后有需要股东投票做决定的情况,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虞皖音是拥有投票权的。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虞皖音已经过了那段最低落的时候,连和李明霁交谈都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但这不代表什么。   只是她不愿意让负面情绪一直左右自己而已。   “看我心情吧。”虞皖音回答道。   李明霁到底没有问虞皖音有没有要出售手上股份的意向,他心里隐隐明白,这些股份比起十年的情分,更能成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纽带。   尽管李明霁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在乎这些。   “对了皖音,”李明霁说,“你也该走出来了,如果身边有合适的人,可以试试。”   这句话说出口,就说明李明霁笃定前妻还单身。   以他对虞皖音的了解,他并不认为她会在离婚几个月就找到下一春。   虞皖音意味不明笑了声:“你应该没有立场跟我提及这个话题。”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这次的见面并没有改变什么。   十一月份也转眼就到了。   十月底到十一月初这段时间,云港市的气温简直急转直下。   厚衣服全部都翻出来了。   出门风也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商临最近大概忙公司的事比较多,他并没有住在这边的房子,而是回到了之前常住的离商氏总部不远的豪华小区。   这就导致了他和女友见面的时间大大缩减。   周五晚上,齐淮叙生日,这位小少爷不喜欢让家里人大张旗鼓举办什么生日晚宴,非要约着朋友出去过。   他年纪比其他人都小点,自然也都让着他。   关系最好的那几个没理由缺席。   一晚上唱歌喝酒吃蛋糕,再加上玩点别的小游戏和吹牛,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商临喝了点酒,不多,起码意识清醒。   其他人都不敢跟他打麻将的程度。   生怕又输一大笔。   小赌怡情,但一直输就伤身了。   不过此时此刻他在微信上的人设是:   【宝贝,我喝醉了,过来接我回家吗?】   虞皖音的消息几秒后弹出:【你在哪?】   商临发了个定位过去,连包厢号都发了。   陆柏聿喝得有点多,神志不清地搂着自己的表弟:“来,亲爱的弟弟,跟哥哥碰一杯!”   他喝醉后,全场都自称哥哥,已经将几位女性朋友油得想扇他了。   “你一天天的光盯着手机看什么,手机里面有钱捡吗?”见商临不理,陆柏聿有点不满,他说话也不客气,“就算有钱捡,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吧?”   商临终于掀起眼皮子看他这位外向过头的表哥。   “你刚才不是在跟人家唱歌吗?”虽然唱得有点不在调上,但像陆柏聿这样的唱k搭子才是诸位朋友喜欢的。   平时碰上唱歌好听的,唱得让人下次再跟他们出门的欲望都没有。   “噢,姜稚芸说要唱她担的歌,全是韩语。”   其实是陆柏聿抢麦没抢过那几位女士。   商临没再说什么,也不打算跟酒鬼讲道理,于是他喝了自己杯里剩下的香槟。   这边刚糊弄完一个,旁边又来了个醉醺醺的许彦舟。   许彦舟跟这群人关系也不错的,只是他单方面和商临格外好而已,没办法,金钱的力量真的巨大。   要不是许彦舟是个男的,他都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商家就一个独生子,但凡有个姐姐妹妹,不知道多少人想着嫁进去当赘婿。   商临发的定位跟虞皖音的小区隔着不算太远。   她今天不算忙,到点就下班了,回家后已经洗澡准备躺下看剧。   但商临的消息发过来后,她迟疑几秒,还是决定出发去接他。   谈恋爱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总会有想待在一起的时候,并且是大部分时候。   晚上风更大了,虞皖音穿了件长款的黑色大衣,长度在膝盖往下,里面穿的是件复古设计的蓝色牛仔裤,还有一件红色的打底衫,保暖,但领口不高。   她穿得很简单,脸上没化妆,单纯来接男朋友回家。   虞皖音到了之后给商临发了消息,随后就在走廊尽头等着。   商临一直没回复消息,虞皖音还在想他会不会醉到神志不清,连手机信息都看不了。   纠结不到两分钟,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轻笑声:“这位美丽的女士,请问在等谁?”   虞皖音一回头就撞入商临含笑的眸子里。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又继续开口:“在等男朋友吗?他怎么舍得让你等,不如跟我回家算了。”   天知道他在脑子里安排了什么剧本。   虞皖音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伸手摸了摸:“喝了很多吗?”   “也没有很多,”商临说着,语气还带笑,“就是想体会一下晚上有人接是什么感觉。”   这句话有点无理取闹。   商临又不缺司机。   “不是给你发了包厢号吗,怎么不过去?”商临凑近看她,“不想见他们?”   虞皖音嗯了声。   谈恋爱又不代表做好准备进入对方的社交圈。   她也没打算带商临进入自己的社交圈。   “你不是说许总也在吗?”虞皖音小声说了一句,“有点奇怪。”   商临看着她片刻,轻笑:“不见就不见,你等我进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再走。”   走廊尽头距离他们那个包厢不算太近,虞皖音也陪着走过去。   只不过商临仗着自己喝了点酒,一直尝试大鸟依人地往虞皖音怀里靠。   虞皖音:“……”   不过商临很快就意识到,他那么靠着确实不好走路,干脆伸手搂着虞皖音。   “你靠着我呗,一样的。”   商临按着她的脑袋靠自己肩膀,边走路还低头亲了口她的脸颊。   “怎么突然成卷发了   ?”商临眯眼,才注意到她头发成大波浪了,蓬松得有点□□弹弹的,“怪好看的。”   “今天下班不想自己洗头就去理发店洗了,老板说免费送个造型,下一次洗完头就直回去了。”虞皖音说   商临还想说句什么,身后忽然有人喊他:“商总。”   这一声让两个人都顿了一下。   也不知算不算孽缘,商临在外偶遇李明霁的频率不是一般的高,两人明面上的关系算是不错的。   商临低头看了眼虞皖音,却见她下一秒蓦地向自己投怀送抱,整个人埋在他怀里,比他还像是喝多了的。   “……”   李明霁已经到跟前,看到商临怀里有个女人还有点惊讶。   那个女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埋在商临怀里,蓬松的卷发一起将她的脸藏得严严实实。   但李明霁莫名觉得那道背影有点眼熟。   不过他还来不及思考,商临便开口了:“李总,好巧,又见面了。”   “商总,这位是……”   商临搂着怀里的虞皖音,冲对面的男人轻笑:“噢,这是我女朋友,她喝多了,你见谅。”   “商总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李明霁没有多想,善意地问候了一句。   商临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就前段时间……”   他还想在说句什么,腰被人掐了一下,似乎在催促他。   商临语气里听不出异样,他说:“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她今晚喝太多了。”   李明霁闻言,也识趣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他往回走,只是走了几步又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商临依旧搂着他的女朋友,似乎低声说着什么,看起来格外恩爱。   怀里的女人被抱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出来。   前面一个拐弯后就是李明霁的包厢,他进去了。   至于这边,商临没有继续往前走,他低声哼笑着:“人走了。”   虞皖音终于抬起头来,下一秒,商临将她抵在旁边墙上,刚好有个柱子挡着,有点安全感。   “刚刚为什么要躲,我拿不出手吗虞皖音?”商临盯着她的眼睛问,不是生气的语气,甚至带着点调侃的笑意。   但虞皖音还是有点心虚,她扯了一下商临的领带,晃了下:“我不想碰见他,尤其还是和你一起碰见他,你别生气。”   她的本意其实是想跟商临谈场低调点的恋爱,可跟他在一起,想要低调,就只能尽量不让别人知道。   刚才碰见的是别人,或许她也会躲。   商临不知有没有明白虞皖音的意思,她甚至主动献吻去哄他,有这种好事,商临当然不拒绝。   他低头和她接吻。   片刻,两人的唇稍微退开些距离,商临说起刚才的感受,真心实意轻笑了声:“虞皖音,我现在觉得我们越来越像偷情的了。”   “……”   “我不生气,但你要知道,别人早晚要知道的,不过我愿意多给点时间让你做准备。”   说完他又低头轻吻几下她的唇,像蜻蜓点水,但又多了几分缱绻,勾得虞皖音忍不住仰头回应。   然而就在这时候,柱子没有遮挡的另一侧,不远处一个包厢开了门,有人刚关上门就目睹一对男女热吻的场面。   本来应该非礼勿视的。   成年人嘛。   不对,这男的怎么有点眼熟?   再看一眼,不对,女的怎么也有点眼熟?   魏珩怀疑自己眼前出现幻觉了。   “商临?”   被打断的男人终于意识到第三人的存在,他抬头,虞皖音也跟着看了过去。   魏珩终于看清两个人的脸。   男的,他发小,这张脸化成灰他也认识。   女的,见过两三次,这张脸他也还有印象。   “商临,”魏珩发现自己居然还能保持语气平静,他指着虞皖音的方向,手指有点颤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别人的老婆。”   “……”   “你居然在外面给人家当小三?”   这句质问里,一分恍惚两分迷茫三分难以置信四分恨铁不成钢。 第38章 失控   现场场面一度有些僵持。   商临他们原本所在的包厢已经关上,再加上里面正在鬼哭狼嚎,根本就不可能会听见外面走廊的动静。   魏珩只是单纯想出来上个洗手间顺便洗把脸清醒一下,现在他觉得不洗脸也很清醒了。   “我没有当小三。”商临尝试解释。   可惜发小没有相信他,魏珩指着虞皖音的方向:“你没当小三,那你亲她干什么?”   “我亲自己女朋友犯法啊?”   “你亲女朋友不犯法,但你亲别人老婆……也不犯法,”魏珩卡顿了一下,很快重新变得理直气壮,“这不道德啊!”   商临:“……”   他终于想起自己忘记解释什么了,他努力冷静道:“她已经离婚了,现在是我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谁知道魏珩听了这句话后,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眼睛瞪大,难以置信道:“你能让她跟她老公离婚然后跟你在一起,你是什么狐狸精吗商临?”   “……我在你们眼里到底是有多道德败坏?”   一个傅卓,现在又来一个魏珩。   哪怕商临自己起过那种心思,但毕竟没有得逞,那就不能算是。   虞皖音觉得自己应该说句话澄清一下,她尝试开口:“我离婚跟他真的没关系。”   魏珩不信:“他真的没拿金钱或者他的色相诱惑你,或者手上抓着你的什么把柄来威胁你吗?”   这下就连虞皖音也跟着变沉默了。   她看了一眼商临,心想他在朋友心里的形象到底是有多糟糕。   他有类似的前科吗?   像是看出了虞皖音的怀疑,商临忙道:“我真的没干过这种事,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想我。”   他是对虞皖音解释的。   语气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但虞皖音听出来了,魏珩也听出来了。   他的眼神又变得一言难尽:“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商临不在乎他这个发小什么想法,反正话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他。   “刚好你出来了,等下帮我说一声,我喝醉了,先回去。”   魏珩:“?”   谁醉了?   商临都要转身了,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嘱咐了一句:“对了,先不要跟他们说我谈恋爱了。”   魏珩:“你还说你没有插足人家家庭?”   没插足怎么还要保密?   商临:“没有,爱信不信。”   他再不走,魏珩就要拉着他上一场思想教育课了。   虞皖音将商临扶上车,他其实完全可以自己走路,也可以自己上。   但可能是喝了点酒,大少爷的那点娇气也涌上来了,非要挨着。   他在副驾驶座上坐好,虞皖音还替他系好了安全带,她挨过来时,身上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都涌入商临的鼻腔内。   “你怎么这么香?”   虞皖音顿了一下,随后回道:“谢谢,你也很香。”   商临其实是位很有形象管理能力的男士,身上经常带着点淡淡的香水味,就算是不喷香水的时候,也能在凑近时闻到衣物上的香氛。   虞皖音开车前还礼节性问了一句:“你要回哪里?”   商临转头看她,语气平静:“你家。”   经过这些天后,虞皖音那套房子里,不知不觉中多了些男士用品。   最直观的莫过于商临的衣服。   他将自己平时备在车里的换洗衣物少量多次挪到了虞皖音家中,到现在为止,她家里的物品已经足够让商临实现居住条件。   虞皖音   没有拒绝,她就这么载着一位清醒得能写套数学题的男人回到了自己家。   商临没醉,但不妨碍他借机占点小便宜。   一回到家,虞皖音就脱了身上的外套。   商临坐在沙发上,看着虞皖音在厨房给他端了杯温热的水过来。   “喝口水。”   这个杯子不再是最初的一次性纸杯,是个跟虞皖音常用的那个玻璃杯配套的另一只。   男人嘛,有时候地位也是要自己争取的。   虞皖音回房换衣服,房门没关。   没注意到在她离开客厅后,沙发上的男人也跟着起身了。   于是当她正准备脱衣服时,瞥见房门门框上依靠着一个安静的男人。   虞皖音:“……”   “你干什么?”   商临没有丝毫被抓包的窘迫,他很坦荡:“不能看吗?”   虞皖音:“现在不让看。”   “怎么这么小气?”商临轻笑了声,“等下我洗澡,开门给你看好不好?你进来看都行。”   “……”   他现在说话都带着股yin荡。   虞皖音瞪了他一眼:“你出去。”   话是这么说,商临也没走开,还是厚着脸皮站在原地,他眼神里带着淡淡笑意,忽然问了句:“你穿红色挺好看的,平时怎么见你很少穿?”   虞皖音闻言,只说:“确实穿得少。”   但其实以前读书的时候穿的频率还稍微高点,但很多时候也不是正红色。   毕业后穿着经常要考虑合适,比起红色,其他黑白灰棕,甚至别的更淡雅点的颜色,更百搭各种场合。   商临非要杵在那不动,虞皖音也没再管他,她干脆关了卧室的灯,只开了床头小夜灯,转过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先是脱了那件酒红色的打底衫,纤细的背就这么敞露在商临眼前。   微弱的光线下,让眼前景象带着昏暗的朦胧美,引人遐想。   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还是觉得她的身材好美。   内衣的扣子也被解开,脱了下来,换上她的睡衣。   接着是裤子,笔直白嫩的腿,商临难免想起看过的画面,她的腿夹紧他的腰腹,哪怕好几次都是边缘行为,但在他的春梦里,都是实实在在继续下去的。   光想着都让他有点头脑发胀。   他移开了视线,但身体比眼睛要诚实得多,鼻头突然一热,商临伸手擦了一下,看到了鲜红的血。   “……”   “你怎么了?”虞皖音已经换好睡衣转过身来,见商临似乎在发呆。   她走过去,才看清商临手上的血,一抬头,才发现他是流鼻血了。   虞皖音:“……”   看女朋友换衣服看得流鼻血,怎么不算是一种人才?   好半晌后,商临止住了血,虞皖音扬起的嘴角还没落下。   “很好笑吗?”商临的语气多少带点恼羞。   “不好笑,”虞皖音将带血的纸巾扔垃圾桶里,“你是肝火太旺了,最近空气也很干,有空给你煮点清润的茶喝。”   话说得很体贴,但笑意还是听得出来。   商临还是有点嘴硬:“今晚是个意外。”   虞皖音敷衍地嗯了声。   “时间不早了,我今晚要早睡,你随意。”   商临抓住她的手,将人搂住:“刚回来你就要睡了?”   虞皖音象征性挣扎了一下,未果,索性不动了。   “那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商临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就令人欢喜。   虞皖音在他开口前又提醒道:“脑子里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拿我当色狼看呢?”   虞皖音没有说话,但是视线往下瞥了眼。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商临跟她讲道理:“我对自己女朋友有点想法怎么了?你对我就没点稍微下流的念头吗?你要说没有我就要生气了。”   二十多岁年纪,身体健康,正常交往,没想法才不正常。   商临不仅承认自己有色心,他还要求虞皖音也得对他有色心。   “你说得对,但我真的要早睡。”虞皖音说。   “……”   虞皖音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后回房了,商临刚才口中想让女友观赏自己洗澡的事也没有发生。   等他洗完澡出来,卧室内还留着床头小夜灯,光线暖黄。   虞皖音侧睡着,脸偏向门口的方向,睡颜恬静温婉,看得人心软软。   商临的手机调了静音,上面有很多魏珩发过来的刷屏信息,很相当一部分是废话,类似于思想教育,不知道哪里复制粘贴来的,妄想劝导自己的发小回头是岸。   魏珩还是觉得他狐狸精般的发小勾引了有夫之妇,导致对方丧失理智离婚跟他好。   但是在那些长篇大论的最后,魏珩问了最核心的一个问题:   【你确定她真的离婚了吗?有真的离婚证吗?】   【你之前有没有婚内勾搭她不重要,起码她现在不能是人家老婆,要传出去你勾搭有夫之妇,那名声不毁了吗?】   【不要觉得男人的名声不重要……】   【……】   魏少回去思前想后,发现发小有没有当小三都算是小事一桩。   商临:“……”   他回了一句:【很闲吗?】   魏珩:【我现在像个为儿子操碎心的老父亲,结果儿子还不领情……】   是的,很爱当朋友的爹。   有时候被逆子气到就当是一种生活带来的磨炼。   商临没再理他。   他放下手机,上床往中间挪,直到能够抱住女朋友。   怀里的人真的香香的。   这晚上的一些小插曲很快就成为生活中无关紧要的一部分,被释怀,也被遗忘。   在魏珩还想对发小进行思想教育升级时,虞皖音和李明霁离婚的消息公开了。   因为准备得当,所以这段婚姻结束的消息对李明霁公司的影响控制到最低。   就是消息一传出,虞皖音的手机很忙,不少人来问消息的真假以及个中缘由。   尤其是她关系还不错的高中同学们。   有人甚至以为这是假消息。   之前嗑她和李明霁这对真人cp的共友其实还真不少,校服到婚纱是一种爱情的梦幻演绎,离婚又是另一种现实。   所有人都逃不过。   只不过有不少人是怀着一种同情的口吻来安慰虞皖音的。   虞皖音其实能理解他们的逻辑,在她和李明霁之间,后者的能力明显更出众些,这并非虞皖音的自我矮化,只是说在事业发展方面,李明霁的追求和她的节奏并不一致。   而因为他是更崇尚快节奏的那类人,所以过去,虞皖音都是跟着李明霁的节奏走。   事实证明,他们两个人也在较短时间内取得了世俗认可的成功。   现在离婚后,两个人各方面进行切割,自然也包括后续发展的节奏以及社会地位。   客观来看,虞皖音似乎是理所应当的弱势方。   还有一部分朋友问了类似【你们当初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会分开】这样的问题。   但事实上,他们曾经看到的所有恩爱,都是虞皖音和李明霁展现在他们面前的,但总有别人看不到的时候。   丁乐专门为这件事约虞皖音见了一面,作为高中阶段最好的朋友之一,丁乐其实做好了宽慰好友的准备。   尽管几个月前她才在李明霁的生日晚宴上说过,这两人让她相信世界上还有爱情这种东西。   但意料之外,丁乐看到的是一位脸上没化妆但依旧容光焕发的朋友。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款大衣,里面穿得一身黑,扎了个丸子头,小碎发随着走路带动的空气晃动,看起来毛绒绒的,但乍一看,还让人觉得她比离婚前更漂亮了。   “……”   虞皖音坐下之后开口:“路上堵车,没迟到很久吧?”   丁乐摇摇头:“没迟到。”   “你看好想吃什么了吗?”虞皖音问。   这是一家休闲甜品店。   以往这两人约着出来小聚,大部分时候是虞皖音买单,没办法,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行业新贵老婆,收入压根不在一个阶层上。   就丁乐的行业来说,她得先升职涨薪再贪污才有机会在虞皖音面前壮阔,而且不走捷径的话,光是升职这一点几年内都未必能实现。   谁说体制内不卷的?   体制内一个两个都是老油条不说,就怕哪天碰到萝卜坑进来的同事,谁   知道人家爹妈都是什么背景?   两人点了吃的喝的之后,丁乐才小心翼翼来了句:“音音,你最近还好吧?”   虞皖音闻言笑了声:“我看起来像是不好的样子吗?”   确实,虞皖音身上完全看不到一段婚姻给她带来的阴霾,在外人都觉得这俩人很恩爱的时候,他们离婚了。   在多数人下意识以为虞皖音是弱势甚至吃亏的那方时,她又好像并没有为这段感情留恋太多。   像是这段曾经为人所歌颂的爱情,当事人已经走出来,而他们这群旁观者在意难平。   丁乐说:“我这几天回想起六月份,李明霁生日那晚你跟我说的话,是不是那会儿你们的感情就出问题了?”   虞皖音又笑道:“感情这种事很难说,淡了就分开,没什么好说的。”   但丁乐认识虞皖音也十年有余了,她甚至知道最初虞皖音和李明霁在一起的很多细节,就连他们结婚前,聊天时,虞皖音依旧会分享俩人的一些日常,包括他们的吵架。   像现在什么都不提,恰恰说明离婚是因为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丁乐没有细问,她伸手托腮,整个人有点郁闷:“说起来也奇怪,你们俩离婚,也不知道我难过个什么劲儿。”   这就好比看小说,真情实感地为男女主的神仙爱情落泪,最后两个人因为各种现实分开。   于是这会儿,虞皖音甚至要开解丁乐:“乐乐,我只是离婚而已,又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甚至有点好笑地想过,幸好今年的挫折只是李明霁出轨,他们离婚而已。   比起很多事情,被一个相爱多年的男人背叛这件事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丁乐猛地抓住虞皖音的手,很真诚地看着她:“音音,算我求你了,你谈的下一个男人一定不要比李明霁差好吗?比他有钱比他帅或者比他年轻,这里面起码要占一样吧?”   丁乐平时的日常就是批判各种爹味男死装男,以至于现在有点厌男。   她不是很能接受自己如花似玉的朋友因为离异过降低自己的择偶标准。   虞皖音:“……”   “你放心……”   虞皖音想了想现任的条件,很自信打算开口宽慰好友,但话没说完,旁边蓦地响起清朗的男生:“姐姐,不好意思。”   旁边一个穿着篮球服的卷毛男生羞涩开口:“我能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眼前的男生看起来二十左右,应该还没大学毕业,偏硬朗的长相,皮肤也是小麦色的,看起来很有活力,起码在年轻这一项上明显占优势。   在丁乐的注视下,虞皖音露出友好的笑,她说:“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或者除了交友以外,你有什么非要我联系方式的理由吗?”   卷发男生闻言也愣了下,但很快道:“姐姐没关系,我可以排队的,平时也不会打扰你的。”   只要有排队的机会,上位的机会也就不远了。   虞皖音还是拒绝了。   人走后,丁乐觉得有点可惜:“这小帅哥挺好看的呀,你干嘛编有男朋友这种借口?放列表里聊聊天不也挺好的?”   她并不觉得虞皖音离婚没多久就有了下一任。   虞皖音没解释太多,跟一个和自己社会地位比起来不太对等的男人谈恋爱,很难看到未来的。   丁乐本来是想开导好友的,结果出来发现她没受影响,甚至听说她离婚时分了不少财产,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富婆。   本来丁乐约她出来,说好了自己请客的,结果虞皖音根本没给她请客的机会。   “……”   最后反而是虞皖音在开导自己被工作折磨的好友。   ——   十一月中旬,虞皖音也跟着忙了起来。   睿创科技最近各个部门都很忙,尤其技术部那边,有个项目进行到尾声,加班加点似乎都成家常便饭了。   许彦舟倒是想再招点人,但他这虽然有大金主在背后,但钱到底不是大风刮来的。   总高价挖人算什么事儿,打铁还需自身硬,有些事还真是短时间急不来的。   许彦舟本来还算是半个技术部人员,但因为整天忙着谈业务,耽搁了。   虞皖音越来越适应这份工作。   就是忙起来,有时候会忘了,自己还在谈恋爱。   商临并非什么时候都有空来睿创科技闲逛的,他在这里大多数时候只是个挂名的老板,真正管事的还是许彦舟。   而这段时间,商氏那边的动作也比较多。   商临虽然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总裁的位置,公司内部都知道他是唯一继承人,但现在上面还有个他爹在。   如果他的成绩不够漂亮的话,想要在30岁之前完全掌控商氏,是不可能的。   商临又出差了。   两周时间,不是虞皖音出差就是商临出差。   两人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   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视频。   今晚商临的视频打来得有点晚,再迟一点虞皖音就要关灯躺下了。   视频那边的男人西装革履,经典的黑白灰搭配,眉眼深邃,就是皮肤看起来有点白里透红。   他那边的背景看起来像是书房。   不知道是酒店的书房还是他在另一座城市的房产。   “准备睡了?”商临问。   虞皖音嗯了声:“你今晚喝酒了?”   “嗯,刚应酬回来,”商临轻声说,“比平时喝多了点。”   虞皖音本来想跟他说,早点洗漱去休息的。   但商临直勾勾盯着屏幕那边的她,又开口道:“好几天没见了,想我吗?”   他凑近了些,脸在屏幕内放大。   眼睫毛往下垂,眼尾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泛红,像是酒意熏上去了一般。   虞皖音几秒后回答了他的问题:“有点想。”   前面两个字可以忽略掉。   商临看着屏幕那头的女朋友,又接着问:“怎么想的?”   虞皖音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用这里想的,怎么了?”   她的回答将商临逗笑,似乎觉得她这样格外可爱。   虞皖音不知道这个回答有什么好笑的,但商临在那边半晌没有说话,他就这么透过屏幕盯着她看,很专注。   他的鼻梁高挺,五官上没有值得挑剔的瑕疵,唇舌被她亲过很多次,柔软且灵活。   “除了脑袋想我,身体呢?有想我吗?”半晌,虞皖音听见他开口问。   虞皖音反应几秒之后才理解商临在说什么,没等她回应,他就自顾自说下去了:“我很想你,它也很想你,想被你摸……”   “商临。”虞皖音警告般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耳根在发烫。   商临轻笑了声:“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会自己玩吗?我记得你有玩具。”   这句话让虞皖音想起几个月前,她还在离婚冷静期,误接了商临打来的电话,让他听见了一些不该听的。   “没有。”没有自己玩。   商临的眸光于是更幽深了些,他问:“现在可以玩吗?”   虞皖音的眸色明显闪过错愕,她被商临的话震惊到,随后才是恼怒。   “谁要跟你开视频玩这个?”她将手机一扔,商临那边便只剩下一片漆黑。   “你不用开,我开就行,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就好,”他说着又温声细语地哄骗般道,“好不好?你想看什么,我开视频照做行不行?”   他的话又像是禁果一般,勾人。   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于是事情的发展逐渐失控。   手机屏幕上,虞皖音这边只剩下了头像,商临那边还开着摄像头,他不知道虞皖音会不会看,但他倒是很大方。   西装外套、马甲都不翼而飞,剩下松垮垮的领带和解开纽扣的衬衫。   手机被放远,正对着自己,下半身也能入境。   耳机里传来另一边算得上甜腻的声音。   商临刚刚没有说,自从那次电话后,他其实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他们在手机两端各自愉悦。   今夜春梦成真。   虞皖音其实依旧觉得羞耻,但羞耻之外,另一种情绪主导了这一切,商临的声音被开了免提传来,他那边的画面让人不敢多看。   身体还沉浸在快乐中,耳边忽然听见他带着压抑的沙哑声:“好想被你坐lian……”   隔着网线,声音和话语也成了蛊惑的毒药。   …… 第39章 沉溺   云港市最近   的宴席不少,除了每年某些人特定的寿宴,还有不少是家里孩子订婚结婚或者孙子孙女满月周岁的喜事。   礼节上看,该到场的还是要到场。   不是关系特别好的,一家有一个人代表去也就差不多了。   商临出差一趟回来,回家吃了顿饭。   虽然早就已经搬出去住,但商临偶尔还是会回来住两天。   他算是个孝子,各方面没有太让父母操心,从小就懂事。   像这种家庭,有不少人都劝他父母多生两个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商临依旧是独生子。   按照其他人对商临的期待,或者商临对自己的期待,他应该会在未来五年内,认识一位门当户对且三观基本契合的女士,然后步入婚姻殿堂。   “商临,最近公司很忙吗?”他的母亲陆女士发来问候。   “还可以,比上个月忙点。”商临回答道。   另一边已经半退休且沉迷养花钓鱼的老父亲没有接话,生怕儿子嫌肩上的担子太重喊他回去一起努力。   “是这样的,你还记得那位移民美国的周阿姨吗?小时候就住我们家隔壁,家里养了好几只漂亮小鸟的那位。”   商临闻言,努力去回忆了一下童年,想起了这位曾经的邻居。   因为家里养了彩色小鸟,一度很受小孩喜欢。   “有点印象,怎么了?”   陆女士说:“她最近回国了,说是打算将部分产业移回国内发展。”   商临听到这里,还是没懂他妈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她有个女儿,比你小两岁,小时候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喊哥哥的,长大了可漂亮,养得水灵灵的。”陆女士看起来很喜欢别人家的女儿,说起来时眼睛都亮了。   而商临听到这儿,终于有点明白这些铺垫到底都是什么意思。   陆柏聿之前已经提醒过他,商临没怎么当回事,现在父母是终于跟他提了。   “妈,您什么意思?”   陆女士笑了笑:“这不是想着你们年纪相仿,人家这么多年没回来,多少会有点不适应国内,你们小时候关系还挺好,重新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嘛。”   “交朋友还是相亲?”   陆女士:“差不多,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跟你爸又没催着你现在就要结婚,但多认识一下女孩子有什么不好?”   商临:“我认识的女孩儿还不够多吗?”   这句反问是真心的,商临的女性朋友不算少,生意场上的,读书时候的,还有一起长大的,虽然不至于说经常联系,但交情多少有点。   旁边的亲爹终于说了句话:“那么多女孩儿怎么不见你谈上一段恋爱?我跟你妈在你现在这个年纪,你已经会走路了。”   “别人家里是怕孩子出去乱交朋友,你这儿我和你妈倒是不用担心,但也不至于恋爱都不谈吧?我跟你妈把你生得挺好看的啊。”   商鹤岳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自己和老婆没给儿子拖后腿。   商临低头扒饭,好半晌平静地放下碗筷,说了句:“谁说我没女朋友的?”   “?”   “?”   父母双方纷纷冒出了问号:“谁家姑娘?”   商临:“她父母家的姑娘呗。”   知道儿子谈恋爱后,父母八卦点很正常。   陆女士最近参加的宴席实在有点多,这会儿来了句:“那我们家什么时候也能办喜酒啊?”   商临:“您操心陆柏聿去吧,他连女朋友都没有。”   说起陆柏聿,陆女士的注意力果然被带跑。   毕竟按岁数来看,年长两岁的陆柏聿更值得被关注。   “你说你哥这人长得也不差,性格还挺大方的,工作也好,怎么就谈不上恋爱呢?”陆女士疑惑。   商临:“……”   他妈对大外甥还是挺有滤镜的。   陆柏聿这人,交朋友可以,谈恋爱那是一堆问题。   光是婚后分床睡这点,已经被好几位女嘉宾怀疑是gay来骗婚的。   日常回家表达完孝心后,商临也没在家待着碍眼,想去找女友约会时,她说没空。   要陪老板出席商会。   “……”   虞皖音离婚后选择同一行业的不可避免的局面还是出现了。   她和前夫将参加同一个商会。   以不同公司代表人的身份,站在不同立场。   不过许彦舟还是挺有胜负欲的,就目前来说睿创跟腾飞绝对不是同一梯度的公司,但他愣是将自己抬到那个位置去。   专门喊了造型师来做造型。   虞皖音是他的女伴,顺便也给安排上了。   就连晚礼服都是他指定的,一件银色的波光粼粼的抹胸长裙,来自某个很受明星青睐的高奢品牌。   裙子的长度到脚踝,加上虞皖音穿的高跟鞋,视觉上的比例堪比模特。   许彦舟很满意,他说:“虞助,不是我说你,这种场合,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好戏,你得光鲜亮丽的,我这个当老板的才有面子嘛。”   虞皖音:“……许总,您是不是有点浮夸了?”   “要的就是浮夸,”许彦舟的才华看起来不太适合当老板,适合去当导演,“会议后就是晚宴,你穿这身正好,我打听过了,你前夫今晚肯定在,他带着新人,你带着新老板,放心,我给你撑场子。”   “许总,是您带我。”这可不能乱说。   许彦舟不在乎这点细节,他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来了句:“你说有没有可能,你那些前同事看到你在我这发展得不错,然后跳槽过来呢?”   虞皖音决定收回刚才对许彦舟的误解,他还是适合当老板的。   同行的生意都能抢,同行的员工更是要张开怀抱去欢迎。   “许总,咱再努力发展两年,顺利的话应该可以。”   睿创的基础可比当初腾飞好多了,说句不谦虚的话,他们这背靠资本,有个不缺钱的爹在,争争气就爬上去了。   虞皖音穿着那身高奢礼服出门,身上披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刚出门时还是被寒意冻得一哆嗦。   “……”   等进了会场后,才终于暖和下来。   现场放眼看过去,男男女女都有,而能够参加这种活动的大多数是企业高管、技术负责人以及中小企业的老板。   除此之外,也有学术界的一些人物,高校教授、专家以及青年研究者。   那些看起来很稚嫩的脸庞,大概率是被导师喊过来见见世面的。   活动场所还是挺大的,最开始是很学术性的会议,主办方以及被邀请来的业界大牛发言。   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安排好的。   虞皖音和许彦舟的位置在中间,她听见旁边的老板叹了口气:“是我不够争气,不然就应该坐前面去了。”   “……”   很好,成熟的老板学会自我反思。   从他们的位置往前看,也就是从高处看过去,前面的人大多能尽收眼底,确实有些很出名的业界人士。   比较尴尬的是,许彦舟那位师哥,庄烨,位置比他们还要靠前。   现场也并不都是行业里的人,这个商会的性质并不严肃,有不少人带了家属或者朋友进来。   虞皖音听了会儿,前面台上正要换人上去做演讲,旁边的许彦舟忽然低头往她这边靠。   “许总?”   许彦舟抬手挡着脸,鬼鬼祟祟道:“这个吴教授是我大学导师,本来说好我考研继续当他学生的。”   很明显,他放人家鸽子了。   虞皖音:“你们大学和老师这么熟的吗?”   许彦舟:“别人不知道,但我和各位老师都挺熟。”   虞皖音觉得事情也没到要躲藏的地步,何况这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许总,您起来,旁边这么多人,形象不要了?”虞皖音小声劝着,“就算他认出您又能怎么样呢?”   她话音刚落,台上拿着麦克风的中年男人忽然幽默一笑:“哎,今天还真是个   好日子,不仅很荣幸可以过来给大家分享一下我个人的一些心得体会,甚至在现场还看到了一位眼熟的故人。”   “坐在中间的那位许同学,当初你没来报考我的研究生,我真的很伤心,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你来听我讲话,有点感动。”   虞皖音看见许彦舟缓缓地闭上眼睛,像是接受了某个现实般,慢慢坐直了身体。   就在刚刚,吴教授开口后,前面起码超过一半的人转头往后看,而坐得并不端正的许彦舟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连带着他身旁的虞皖音。   “……”   不过吴教授并非是要为难许彦舟,简单调侃两句后继续自己的内容。   晚宴开始前,许彦舟带着虞皖音去见那位被鸽的吴教授。   虞皖音:“许总,您现在不躲着人家了?”   “虞助,你觉得一个高校教授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虞皖音看了眼周围,下意识回答:“人脉啊。”   “那不就得了,”许彦舟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他肯定带了学生来,我过去给学弟学妹洗洗脑,顺便跟老师叙叙旧。”   虞皖音:“……”   这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还不如有个业界标杆的老师。   许彦舟又不是第一回 装孙子了,一见着人就老师长老师短,深切表明了自己没能读上他研究生的遗憾。   而且这跟甲方面前装孙子不一样,虞皖音真看得出来,许彦舟和这位吴教授是很熟的。   “臭小子,所以你研究生不读就是为了跑去创业?”吴教授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就差这两三年时间吗?”   许彦舟说的比唱的好听:“吴老师,您这话说得,不读研究生就不是您学生了吗?您以前指导过我好几次比赛,毕设也是您指导的,我现在也是您学生啊。”   吴教授冷哼一声:“刚才是谁在那儿躲躲藏藏的?”   “这叫近乡情怯。”许彦舟这张嘴完全让人无法招架。   只见吴教授指着他对旁边几位学生道:“看看,这位就是本来应该成为你们直系学弟但是鸽了我的人。”   许彦舟往旁边看,很水灵灵的几位未来行业翘楚就在他面前:“学长学姐你们好,我是许彦舟,这是我的名片,毕业后有机会可以来我们公司看看。”   他姿态放得低,但是名片印着的职位却是CEO。   学长学姐们:“……”   这书到底读还是不读好?   虞皖音就站在许彦舟身旁,吴教授当然也是注意到她了。   “这位是你女朋友?”   许彦舟挑眉:“吴老师,您看您也看走眼了吧,这位是我的员工,我的助理,虞皖音。”   虞皖音很有礼貌,冲着吴教授露出微笑:“吴教授,您好,久仰大名。”   许彦舟跟大学导师见面,拉着人家说起自己公司已经完成和正在进行的项目,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虞皖音也没闲着,她跟那群学生聊了会儿。   说实话,那些都是硕士和博士生,年纪上跟她差不多,甚至还有比她年纪大一点的,都算是同龄人。   只是单纯聊些表面的课题,虞皖音还是能跟上节奏的,在详细深入的她就不行了,本来也不是专业的。   不过许彦舟那边还是很给力的,靠着跟吴教授那点师生情,成功在晚宴开始时混到了他身边。   跟着老师去见各种大人物。   看得虞皖音都有点咋舌。   显然,许彦舟创业路上,运气排第一,人情世故和实力这两样基本是并排的地位。   也就是传说中的天时地利人和了。   “皖音。”一道熟悉的男声将虞皖音喊住。   虞皖音回头,看见挽着手过来的李明霁和何沁苒俩人。   早在前些时候,虞皖音在后排就看到这两个人了,何沁苒作为李明霁的女友,来当他的女伴再正常不过。   此刻的眼前的男女一个穿着黑西服,一个穿着白裙,看起来也算般配。   就是现在到底是公共场合,跟前夫和他的现任见面,氛围多少会有点微妙。   虞皖音笑笑:“李总,何小姐,好久不见。”   这声“李总”明显让李明霁恍惚了片刻。   但他没有说什么。   只是何沁苒笑着开口了:“皖音姐,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虞皖音往许彦舟的方向瞥了眼,他正忙着和别人聊天,都是一些比较资深的业内人士。   何沁苒也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般:“明霁哥,我上次跟你说的,皖音姐就是和那个男人一起参加赵爷爷赵奶奶金婚宴的。”   显然,云港市这么大,就算是一个圈子里的少爷小姐们也不全都互相认识。   而照这么看,李明霁似乎没跟新女友提起过前妻。   她还在说:“看来皖音姐日子过得也不错,身上这件高定,娱乐圈里不是二线以上的女明星也是借不到的,你能穿上,是男朋友给你弄来的吧?”   何沁苒对奢侈品牌的产品明显很熟悉,虞皖音身上这件还是秋季的秀款。   虞皖音觉得这样的画面还挺有趣。   “看样子你们好事也将近了,那提前祝福你们。”她觉得时间真的很神奇,七月份的时候,她还觉得多看李明霁这人一眼都嫌晦气,现在竟然也能逢场作戏般和他们说话谈笑了。   李明霁见虞皖音没有否认何沁苒说的话,眉心微蹙。   “皖音,你和他是这种关系?”李明霁问。   语气上不算是有问题,哪怕何沁苒也没什么反应。   下午吴教授在台上cue“许同学”时,李明霁其实也回头看了,也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位“许同学”的身份。   而当时,许彦舟的动作看着像是刚从旁边女伴的肩膀上起来,这让两人的关系暧昧起来。   虞皖音抬眸看向对面:“我私生活上的事,似乎没义务跟二位汇报吧?”   就算她已经不在乎了,但也不能否认,眼前的人,一个是出轨的前夫,一个是小三。   李明霁看着还想再说句什么,余光瞥见许彦舟已经看到这边的情况,正在进行的交谈打断,他正在往虞皖音这边走来。   “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是什么关系,但许彦舟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还雇你进公司,让你担任他的助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目标是腾飞科技。”李明霁在许彦舟赶到前说。   许彦舟上来就虚搂了一下虞皖音,笑盈盈地看向对面:“哟,这不是李总吗?怎么,单独跟我们虞助说话,总不能是想趁着我不在挖墙角吧?”   虞皖音沉默了一下,她其实有点感激老板时刻在外关心员工的面子问题,但也不用这么关心。   许彦舟说着一顿,很快又恍然般道:“差点忘了,我们虞助就是从你们腾飞科技跳槽过来的,现在可不能将人要回去了啊。”   李明霁张口想说句什么,结果许彦舟又开口了,目光落在何沁苒身上:“李总,这位是你的……”   这种情况下,李明霁顿了一下,平静地给对面做了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何沁苒。”   许彦舟于是露出得逞的笑:“李总这离婚没多久就有了下一春,看来这魅力可以啊。”   “你说什么呢!”李明霁没说话,何沁苒却能听出这阴阳怪气的强调,“都离婚了有下一任不是很正常吗?你们俩不也搞在一起了吗?”   许彦舟还是那个欠揍的表情:“我们可跟你们不一样。”   没说哪不一样,就是显得他和虞皖音的关系有点暧昧。   事后   ,许彦舟跟虞皖音诉苦:“老板当到我这个份上,你也该知足了,为了给你撑场子,连清白都快没了。”   虞皖音欲言又止。   半晌后还是开口道:“许总,您不用这样的。”   许彦舟:“噢,刚才跟着吴老师去见人,可能又要抢你前夫生意了,一时间有点嘚瑟,想想确实不应该让别人误会咱关系,万一以后你有新的桃花想追你,碍于有我这么优秀的在前,自卑不敢追怎么办?”   虞皖音:“……”   有时候还挺想知道她老板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自信得让人有点拳头硬了。   这天晚上回到也很晚了,虞皖音从电梯门走出,看到门口杵着一道人影时,已经不觉得算惊吓了。   大概是看到那道身影时就认出了来人,她没觉得害怕。   “怎么蹲在地上,也不给我发消息?”虞皖音低头看蹲着的男人,轻声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商临没立刻起来,伸手摸了摸虞皖音的裙摆和腿。   “就穿这么点,冷不冷?”   他的掌心明显要比她的皮肤要热,温差带来的触感让虞皖音打了个寒颤。   虞皖音伸手将他拉起来,商临很顺其自然地从身后将她整个人拥住,来自另一个人身体的温度将她包围。   商临轻声道:“你不是说晚上比较晚嘛,不好打扰你工作,我刚回来,想见你就过来了,没等多久,半个小时左右。”   没走到家里,外面还是带着冷意的,头顶的灯亮着,虞皖音在锁上按了几下,随后根据语音提示将商临的右手拇指按在指纹解锁处。   他就这么任由女友摆布。   片刻后轻笑了声:“什么意思,录我的指纹,是以后我可以随时来的意思吗?”   虞皖音嗯了声:“以后别在外面等了。”   指纹录完,虞皖音进门,商临自然而然跟着,只是大门刚合上,还没来得及开室内的灯,她就被人按在门后接吻。   商临觉得自己已经好多天没见她了,起码好久没有这样抱着真实地触碰到。   他吻得很急。   手搂着虞皖音的腰,时不时稍微退开些只是为了说一句:“我好想你。”   虞皖音也被扯入这个汹涌热情的吻里,只是她突然挣扎了一下,商临停下,问:“怎么了?”   她小声说:“这件裙子要还的,不能弄坏,很贵。”   商临又低头嘬了她一下:“一条裙子能有多少钱,坏了我赔。”   很财大气粗的声音。   “不行,又不只是钱的问题。”虞皖音又将他推开。   黑暗中,商临轻啧了声:“那现在就脱行不行,保证不弄坏。”   虞皖音没有再持反对意见。   原本她的计划就是回家后立刻换下这条昂贵的裙子。   商临的指尖落在她后背,摸索了一下,拉链声在黑暗中响起,紧接着,身上一空。   晚礼服被商临拿在手上,而虞皖音身上除了安全裤,几乎没穿。   上半身的胸贴在这个光线下,跟没有差不多。   商临小心将她的裙子放在沙发上,回头将还带着自己身体温度的外套裹住虞皖音,灯这时候亮起,虞皖音被裹得严实后打横抱起。   室内其实不冷。   甚至算得上暖和。   只是这样抱着,空气中流转的暧昧都快要将他们两个人吞没。   虞皖音卧室里有张懒人沙发,商临就抱着她坐在那,继续刚才的亲吻,但没有很久。   虞皖音要去洗澡,商临盯着她看了会儿:“一起?”   被拒绝了。   虞皖音抱着她的睡衣进浴室,将商临的外套脱下还给了他。   里面先是洗手池传来开水声,她要卸妆洗脸。   等虞皖音再出来时,商临已经洗完澡穿着睡衣躺在她床上。   最近天气干燥,虞皖音勤勤恳恳护肤,她刚要拿护肤品,就被人拉住了。   商临不由分说将她抱回床上,直接压下来亲。   他说:“等会儿再护肤,你涂完苦苦的。”   于是明亮的卧室里,床上逐渐变得凌乱,起初只是一个吻,但后面逐渐失控。   虞皖音抬手调暗了光线。   商临最近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些坏知识。   他刚抬起头来,就去和虞皖音接吻,鼻尖上有些湿,像是汗或者其他。   “明天我去买……行不行?”商临低声问。   他体温比平时要高些,有点烫人。   没等她回答,商临又抱紧她,黏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   片刻后,虞皖音轻轻拨弄着怀里的脑袋,商临的头发肉眼可见的旺盛,不算短,指尖插入发缝中,能抓住发根。   商临被她抓得脑袋稍微往后仰,脸离开了她的怀抱,目光转而落在她脸上。   两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她轻声说了句:“床头柜的抽屉有。”   好半晌,商临才终于理解她的话般。   他抬手拉开旁边的抽屉,里面有两盒崭新的包装都没拆的盒子。   没吃过猪肉,到底也见过猪跑,这玩意儿满大街的商场便利店都有。   只不过之前不像现在这样拿在手里细致观察着。   在暖黄光线下,商临拆开包装,拿出了其中一只。   “什么时候买的?”他盯着虞皖音的眼睛问,他记得上次还没有。   虞皖音其实记得具体日期,但此刻,她仰头吻了一下商临的唇,告诉了他答案:“之前那个电话之后。”   电话。   商临很快回忆起,也明白她口中电话指哪个。   眸光流转间,商临似乎又不急切了,他低声道:“可是宝贝儿,我不是很会,你帮我吗?”   于是那一小片包装到了虞皖音手上。   她撕开,专注地戴上,在商临的注视下。   随后,商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被推倒了。   从他这个角度看,美不胜收。   “不是说不会吗?”虞皖音轻声问他,“需要我教你吗?”   主动权完全被把握在她手上了。   商临不知怎么去形容这一刻的感受,他的女友温柔又强势地掌握了主动权。   以他们的力气差,商临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夺回这个主动权,但他舍不得。   于是,在这个角度和姿势下,商临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虞老师,你要怎么教我?”   但很快,他脑袋一片空白,虞皖音温柔又坚定地坐下来。   商临意识到一个事实,他进入了暖洋。   漂亮的花骨朵也向他完全绽放,漂亮、热情。   唯有沉溺才不算辜负良辰美景。 第40章 专心恋爱   虞皖音醒来时,人还有点恍惚。   她腰间横着一条手臂,后背贴着赤裸的胸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后颈处。   虞皖音想要翻个身,旁边的男人在睡梦中很自然搂着她呢喃一句:“虞老师,你乖点。”   虞老师。   这声称呼让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虞皖音默默掀被子盖住脑袋。   昨晚起初确实是她在主动,商临一开始的反应也很青涩,第一次并没有很久,但他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目光直白到让虞皖音都生出些羞涩的情绪。   之后商临开始占据主导权,虞皖音在他身下,听见他偶尔好学谦虚的声音:   “虞老师,我这样做对吗?”   “虞老师,你这样舒服吗?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虞老师,你亲亲我好不好?”   “……”   现在虞皖音对这声称呼有些应激。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伸手想要去拿一下自己的手机,但她脑子有点混沌,忘了昨晚将手机放在哪边的床头柜。   再动的时候,商临醒过来了,他整个人拥住她,一条腿也搭上来。   虞皖音挣扎:“商临,你很重……”   然后商临稍微松开点,接着就将虞皖音翻过来,将她的一条手和腿都往自己身上搭。   他嗓音还带着没睡醒的腔调:“那你搭着我   ,直接睡我身上也行。”   “……”   虞皖音放弃挣扎般,开口问他:“几点了?”   “周六,你管现在几点,”商临的手伸过来摸摸她的脸,“今天有安排?”   那倒没有。   虞皖音睁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商临脸上有种不太明显的吃饱喝足的慵懒感,她的腿在被子里动了一下,然后默默想要缩回来。   但下一秒就被按住了。   头顶响起一声轻笑:“躲什么?”   虞皖音不说话了。   片刻后商临像突然想起什么般:“对了,刚才好像替你接了个电话。”   “最近缺钱花吗,怎么要卖房子?”   商临也不是故意要接她的电话的,睡得迷迷糊糊被震动吵醒,他便下意识接了起来,结果那头是房产中介。   拿开手机一看,发现不是自己的。   虞皖音平时看着并不缺钱,但商临不确定她有没有碰上别的事,又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跟他说。   “不是,”虞皖音低声道,“是以前住的那套房子,不想要了,才挂出去卖的。”   以前住的那套房子?   商临没失忆,很快联想到她和前夫曾经一起住的别墅。   “噢,不想要就卖呗。”他垂眸道。   心里爽死了。   “中介说什么了?”虞皖音又问。   商临:“他说有人看了房子,问价格能不能再低点,你挂多少来着?人家直接想要砍你200万。”   虞皖音说了个数字。   他笑了声:“不着急用钱的话,就别当这大冤种了,房子不想住也不能亏本出啊,你现在光是上班的工资,一年到头也没200,便宜人家做什么。”   房地产这两年确实在走下坡路,但某些地段的房子可没有降价,就算降,降价的区间也没很大。   虞皖音也这么觉得。   房子确实不住,但也不着急出手。 八_ 零_电 _子_书_ w _ w_ w_.t _x _t _ 0_ 2. c_o_m   昨晚睡得晚,现在睁眼,眼睛还是干涩的,商临非要她陪着睡回笼觉,虞皖音便闭上了眼睛。   手指上忽然被戴了个东西。   虞皖音抬起手看了眼,手上被戴了个戒指,就在左手无名指上。   那是一个款式很简约的金戒指,周围镶嵌了一圈的碎钻。   商临的左手也握上了她的,左手同样的位置上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戒指,就是比虞皖音手上的要宽点。   “出差的时候路过金店,客户说他老婆喜欢金子,要给老婆挑个金镯子,我看这款戒指好看,就买了一对,当情侣戒指,你喜欢吗?”   虞皖音仔细看了眼自己的手,那个位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戴过戒指了,和李明霁的婚戒摘下后,就再也没有戴过戒指。   商临一直在看她的神情,有点说不出的忐忑。   直到虞皖音推了他一下,开口:“你开一下灯,我看不清。”   他们还没起,卧室内的窗帘紧拉着,昏暗得不行。   商临松了口气,长臂一伸,视线范围内亮了起来。   “挺好看的,但戴情侣戒指,会不会太明显了?”   虞皖音抬眸看他。   商临撑起身体,也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几秒,笑了:“平时总跟你开玩笑说偷情,我们又不是真偷情。”   视野范围明亮后,虞皖音能看到商临身体上一些昨晚留下的红痕。   当时光线昏暗,她没想到现在看到这么明显。   但她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看着也没好到哪儿去。   虞皖音不会辜负别人的心意,她牵起商临的左手,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吻,脸颊蹭了蹭他的手。   “谢谢你,我很喜欢。”   大早上的,她这不知道算是感谢还是撒娇或者都有,商临看得喉咙一紧,他正要搂她,虞皖音却裹着被子滚了一下,滚远了。   她说:“我要起床了。”   明显防他。   商临像被气笑了,他扯了一下被子:“回来,又拿我当色狼防呢。”   他从枕头底下依次掏出金镯子、金项链、金罗盘,还有一个无事牌,给她套手腕上和脖子上。   身上陡然多了一百来克黄金的虞皖音:“……”   “噢对了,这个看起来挺有意思,你可以摆在书桌上,”商临掏出了一对金鱼摆件,做工看起来格外精细,“我这两天给你买两个展示架。”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克重比虞皖音现在身上戴的所有加起来都要重。   虞皖音:“……你不是说陪客户去金店给他老婆买金镯子的吗?”   “对啊,当时他在,我不好意思多买,买得比他多,他心里可能不好受,也没必要攀比什么,就只买了对戒指,”商临平静解释道,“这些我后面又回去买的。”   出门在外,多少要注意点人情世故。   商临给客户面子,但又不打算只送个戒指,回头挑了挑,就买了这些,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   虞皖音有点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多吗?”商临似乎没有这个意识,他有一个很多年前就喜欢买黄金作为投资的母亲,陆女士买的实体黄金都是按斤买的。   商临小时候见过家里保险柜里塞得满满的金砖。   他爸一开始还嫌老婆买得多,开玩笑说家里可以转行开金店了。   结果这些年来,陆女士的纸黄金赚了一个难以估量的数字,商临他爸也就闭嘴了。   “我先起床了。”商临起来,身上只穿了条睡裤,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而原本应该在他身上的睡衣被搭在虞皖音身上,只是搭着,所以现在也没能遮住什么。   商临后背有两道指甲印,虞皖音抓的。   但算是无意的。   他就站在床边,虞皖音伸手摸了摸那两道抓痕,问:“还疼不疼?”   商临扭头看了眼,其实现在感受起来有一丝刺痛,但昨晚不觉得,甚至还觉得很爽。   “不疼,这么点小抓痕,过两天就好了。”   虞皖音也跟着起床,她去洗漱完出来,看到商临换了一身衣服,围着她的熊猫围裙在厨房里开火了。   而他身上的痕迹大多数都被衣物挡住。   “你在干什么?”虞皖音问。   商临:“做早餐,周末没什么事干,等下我们去逛商场买点菜,晚上回来给你展示一下我的厨艺?”   虞皖音其实吃过商临做的便当,他之前送去公司的,还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   这个厨房当初的设计就是按照虞皖音的审美来的,周围的色系都偏浅。   商临穿了全黑的一身,在这个厨房里格外醒目,虞皖音给自己接了杯水,转头问他:“你喝水吗?”   “喝。”   虞皖音环顾一圈才发现商临的杯子不在这里,见他望过来,便将自己的水杯递到他唇边。   商临低头,喝了一大口。   但大概虞皖音喂水的姿势不对,有水从他嘴角溢出来,虞皖音下意识伸出另一只得空的手去擦拭。   掌心碰上商临的下巴、嘴角,还有唇。   商临眸光顿了一下,虞皖音明显看到他的眸子弯了弯,很明显可见的笑意,随后,她的掌心就被这么湿漉漉地亲了一下。   除此之外,虞皖音短暂地感受到了一丝湿滑的触感。   她的掌心被舔了。   那一刻,真的像触电般。   虞皖音收回了自己的手:“你……”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跟前的人就弯腰亲了她一口,亲完后还站直笑着看她:“我什么?”   商临在虞皖音这里住时,他刷牙后嘴里有淡淡的蜜桃薄荷牙膏的味道。   虞皖音之前网购,囤了好几支。   灶上还开着火,商临却还能分心调戏女友。   虞皖音看了他一眼,觉得口舌之争好像不太重要,干脆就出去坐着等吃。   厨房里的食材其实不多,虞皖音最近没怎么做饭,但商临就是用找到的食材简单做出了两碗铺着荷包蛋的清汤面。   还从虞皖音这找到了黄豆和破壁机打了个豆浆。   健康的早餐就拥有了。   他在干家务方面是一把好手。   “怎么样,我做的清汤面不错吧?”商临说   着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这连根菜叶子都没,不然放上去肯定挺好看的。”   “……”   周末的商场多的是人。   虞皖音穿着驼色的长款大衣,身旁的商临穿了件灰色的,两个人步调一致。   从外貌上看很般配的两个人。   商临推了辆小推车。   “想吃什么?”他问。   虞皖音往海鲜区的方向看过去:“我想吃虾,你会做吗?”   “可以。”商临毫不犹豫道。   这种大型商场,在里面逛一天都不成问题。   两人的午饭甚至也是在里面解决的。   中途商临的电话响了两次,都是周末的私人邀约。   他往旁边正在零食区遨游的女友看了眼,道:“这个周末都有安排了,别找我。”   那头:“?”   接下来又是一堆追问,但商临没怎么搭理。   第二个电话是魏珩,他说/餐厅最近研究了新菜式,请几位朋友过去品尝。   商临:“没空。”   魏珩很快就联想到上次齐淮叙生日当晚被自己撞见的画面。   “你陪女朋友?”   商临:“不太对。”   魏珩:“?”   于是他就听到了这么个答案:“我和她互相离不开彼此,不存在谁陪谁。”   “……再说这么恶心的话,绝交。”   魏珩现在很后悔打这个电话,他想洗洗耳朵。   但打都打了。   “你喊你对象一起过来吃顿饭不行吗?我们还能吃了她啊,他们或多或少都跟她见过吧?”虽然当时见的时候,还是人家的老婆。   谁知道现在成他们发小的对象了?   商临:“迟点再说吧,而且今晚也不方便。”   “你到底哪儿不方便了?”   “我打算今晚给她做饭,现在我们在逛商场买菜。”他的语气平静且平缓,似乎根本听不出来一点炫耀的意思。   魏珩在那头冷笑了声:“你这种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能做出什么好饭,就凭你留学几年吃坏味蕾修炼出来的那点厨艺?别到时候人家吃了你做的饭,连夜跟你分了!”   很恶毒的话。   商临在这头也冷笑了声:“那你厨艺挺好的,怎么没见有姑娘因为你厨艺好喜欢上你?”   不遑多让。   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通电话不分输赢。   商临挂了电话后回头看到虞皖音已经往他们的小推车里放了不少零食,她说有些是打算带去公司和同事分享的。   很有分享欲的小姑娘。   两个人满载而归。   回去时还早,他们甚至还能换衣服回床上睡个午觉。   周末的时间就应该浪费在床上。   但白天睡久后醒来,脑袋是很沉的。   虞皖音再睁眼时根本不知道时间,卧室的门只是虚掩着,外面透进来一丝光线,还有一点厨房方向的动静。   旁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虞皖音原本想起来的,但一下子起得太猛,眼皮和脑袋的沉重又将她砸回到枕头上。   已经晚上六点多,将近七点了。   她走出卧室,到了厨房门口,里面传来的香气让她稍微精神了点。   “醒了?再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商临身上穿着那件黑色的打底,袖子撸上手肘处,很娴熟地进行烹饪。   那件上衣将他的身材勾勒得很恰到好处。   宽肩,窄腰,翘臀,正在忙碌的双手,骨节分明,很多时候灵活好用。   现在加上围裙,迷人的人夫感也就缠上了他。   虞皖音没说话,走过去站在商临身后,脑袋一点,靠在他背上。   双手抓在他腰部的位置,不敢往前面伸,怕被热油溅起弹到。   商临被身后的脑袋贴了一下,心也跟着融了一半。   他回头看了眼:“怎么了,没睡醒?”   虞皖音的声音从身后闷闷传来:“没什么,靠一下。”   这顿饭真正出炉时,商临抓着虞皖音的手在洗手池旁,要给她洗手。   虞皖音说不用,他没听。   四只手搓搓搓,清水一冲,全部干净了。   桌上的四菜一汤,对于两个人来说算得上丰盛。   虞皖音依次尝了。   “好吃。”她的眼睛亮亮的。   商临看着她笑:“那多吃点。”   魏珩白天也没说错,商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他需要做饭的时候很少,即便在国外,也只是不想出门时做饭。   回国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他想,回家吃、出去吃,甚至请厨师专门为自己服务都可以。   奈何这人生来就长了饭灵根,在做饭这件事上有点天赋。   然后在他向心上人开屏的时候用上了。   商临说:“喜欢吃的话以后有空给你做。”   饭后虞皖音主动去收拾残局,一些家务劳作,她认为是双方都应该承担的。   不过商临没闲着,和她一起收拾好桌面,将碗筷放入洗碗机。   虞皖音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父母的电话。   宋女士说家里的洗衣机坏了,说虞皖音她爸非要自己逞强修,结果直接将洗衣机修报废了。   让虞皖音帮忙看看买什么新洗衣机好。   于是她接完电话回来,很顺其自然地打开了购物软件,同时在社交软件上切换着看每一款洗衣机的评价。   商临凑过去看完了整个购物过程,虞皖音还是有点纠结的,在最后选出来的两款内犹豫不决,最后问了旁边的男朋友:“你觉得哪款好呢?”   比起她,商临在挑选家电方面的思维简单很多,他将事情外包给别人,别人负责为他添置就行。   但现在,他接过虞皖音的手机,看到两款除了品牌以外,性能大差不差的洗衣机。   就连价格都差不多。   当然,区别还是有的。   “这么难做决定吗?叔叔阿姨以前用的是哪个品牌?”   虞皖音说了一个品牌名,商临皖听完后顿了一下。   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何氏旗下的一个子品牌。   虞皖音大概也记得的,所以没想着回购。   这洗衣机坏得也正是时候。   商临指了购物车里的第二款:“这个吧。”   “为什么?”   商临说:“这个牌子早些年跟何氏竞争还挺激烈的,可以支持一下。”   “……”   她默默下单。   “我去洗水果。”终于纠结完结束购物,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没锁屏。   商临忽然来了句:“皖音,我能玩一下你手机吗?我的在充电。”   他的眸光平静坦荡。   但彼此又心知肚明,很多时候,即便是亲密到可以耳鬓厮磨的程度,也不代表两个人之间可以完全探查对方的隐私。   对于现代人来说,手机里面藏着多少隐私,可想而知。   “你玩吧。”虞皖音说。   这三个字,就意味着将手机里的很多秘密都敞露在商临跟前。   他们的关系发展得很快,真正认识到现在只是半年多而已。   商临道德水平没那么高,女朋友既然愿意将手机留给他,那他当然会看。   点开微信,他首先看到的是,自己被放在置顶的位置。   被置顶的人有好几个,她的父母、他,还有许彦舟,最后那位大概是因为对方是她老板的缘故。   商临点开了自己很在意的某个头像,上面的聊天时间停留在昨晚,李明霁单方面发来了几条信息。   看上去像是误会了虞皖音和许彦舟的关系,劝她清醒。   “……”   说得像是真为虞皖音好,假如这位不是前夫哥的话。   往下拉发现虞皖音的未读消息还挺多了,有意思的是,近一周以来,男人的消息很多,有些回复了,有些已读不回,商临   还发现有些人躺在黑名单里了。   跟前忽然响起盘子搁下的声音。   商临抬眸,对上虞皖音的目光,她的视线除了在看他,也在看他手里属于她的手机。   “草莓洗好了。”虞皖音说。   草莓是今天买的,看起来很大,红彤彤的,虞皖音想吃就拿了。   商临没有被抓包看别人聊天记录的尴尬,他正想说句什么,嘴里被塞了个大草莓。   “甜不甜?”   “……甜。”   片刻,商临才开口问:“他们是谁?”   虞皖音没急着拿回自己的手机,而是看了眼屏幕上的列表,回道:“大部分是骚扰者。”   虞皖音是个有教养的人,她不会随便这么去评价他人。   那些给她发了各种意味不明信息的名字里,有些是商临有印象的,已婚男士。   “跟我说说?”商临冲她张开双臂,轻声道。   虞皖音在他身侧坐下,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在她和李明霁离婚的消息传开后,有不少人联系过她。   这里面,有这几年随李明霁认识的大小老板和富家公子哥,有大学的、高中的同学或者学长学弟。   那些校园里认识的人会跟她叙旧或者安慰两句,有些莽的直接发来长文告白,说喜欢她很久了,希望虞皖音能给一个机会。   除此之外,有些更直白的,想要包养她,甚至开出了价格,遭到拒绝后说的话也不堪入目。   这些人里面有的不仅已婚,甚至孩子也没比虞皖音小几岁。   虞皖音生得漂亮,但没有漂亮到让人非她不可的程度。   离婚,让她在许多人眼里,贬值了一般。   这些男人里,大部分都是试探性的态度。   似乎认为她离开了李明霁之后,就无法再拥有优渥的生活,所以他们可以作为她的“救世主”出现。   不得不承认,这种误解存在已久。   而这些觊觎的人里面,有不少甚至没虞皖音有钱,也没她收入高。   商临听她说完,沉默了半晌。   “商临,你生气了吗?”   “没有,”他回答道,“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竞争者这么多。”   虞皖音:“这种不算,真正表白想追求的那种才算。”   她没将商临和那群人放在一起,他们不一样的。   商临闻言,还有心情轻笑一声:“在你心里,我还算正人君子?”   “……也不太算。”毕竟正人君子不会在她婚内就挥锄头开始撬墙角。   可站在虞皖音的角度,商临是利她的,所以她不会在意这点道德上的小瑕疵。   没有人是完美的,包括她。   片刻,虞皖音看见商临拿起自己正在充电的手机,对着她的黑名单和列表找自己认得的名字,再和她确认对方的身份。   将那些人记在自己备忘录里。   “你干什么?”   商临语气平静:“没什么,记一下,免得忘了。”   虞皖音:“你不要冲动。”   “不冲动,就是想着有机会看看这些人都长什么脸。”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商临脸上,眉眼似乎变得凌厉些。 第41章 商临点了一个赞   11月27日,云港市初雪。   虞皖音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雪飘下去,地面逐渐变得白茫茫一片。   公司里的同事也都拿出手机拍了初雪的照片发朋友圈纪念。   临近下班时间,虞皖音的手机响起。   “今晚要加班吗?”商临的声音通过手机响在耳畔。   虞皖音这边有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响起,她说:“不用,怎么了?”   “今天初雪,想约你一起吃个饭,火锅可以吗?”   “可以。”   商临轻笑了声:“我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到你们公司,今天下雪,你也别开车了。”   “那我明天怎么上班?”   虞皖音的其中一辆车最近送去保养了,她还没时间去开回来,现在公司的地下停车里停着另一辆。   “我送你啊。”商临毫不犹豫道。   言下之意,他今晚要在虞皖音家里留宿。   即便是恋爱进入到一个更温情的时刻,商临也不是每晚都有机会留在女友家里的,有时候是因为工作,有时候是其他事。   还有的时候,他人是在她家里,但虞皖音不在。   而那些时候,虞皖音都跟着自己老板在外地出差。   商临一个人躺在女友卧室的床上,盖着她的被子,枕着她的枕头,闻着她的味道入睡。   等虞皖音回去后的某一天,就会发现衣柜里商临的衣物又多了,他就像是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让自己的用品在这个房子多了起来。   “那你车停远一点等我。”虞皖音说。   最近同事们的车大多都停在地下停车场,一到下班时间,停车场都是熟人。   手机那头传来轻笑:“我还是见不了光吗?”   虞皖音低声道:“你是公司的大老板,我们这样,影响不好。”   商临没觉得哪不好。   但这种小事他不是很在意,反正谈得够久,迟早会有人知道,现在公不公开其实不是很重要。   昨晚温度骤降,天气预报就说了今天会下雪,虞皖音还是有点怕冷的。   下班时间,她穿上那件黑色的大衣,将自己裹严实了。   最近天气愈发冷,没有需要应酬的情况,虞皖音也素颜来上班,能想起来涂个口红就已经很不错了。   碰上她的直男老板根本看不出区别,看见助理嘴巴红润,顺口就夸了句:“虞助,今天这个妆化得不错,你们姑娘家的那种素颜妆对不对?还真是跟没化一样,但是看着人又精神漂亮多了!”   懒得喷。   下班时间,虞皖音跟许彦舟前后脚进了电梯,许彦舟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其实他是有个专用电梯的,但这人嫌冷清,就爱跟他们挤电梯。   虞皖音和许彦舟后面还站着其他同事。   打工人有个天然的特点,老板在的时候安静如鸡。   但许彦舟是个相当外向的老板,他不仅挨个给自己的员工打了招呼,还热情问候他们晚上吃什么。   “虞助,晚上吃什么?”问了一圈,终于问到了虞皖音。   “火锅。”虞皖音下意识道。   “那合适,”许彦舟还有点惋惜,“要不是今晚要回家吃,我也去吃火锅得了。”   等虞皖音和其他同事在一楼出电梯时,许彦舟又惊讶了一下:“虞助,你不开车吗?”   虞皖音解释了一句:“许总,我今天有朋友来接。”   那很幸福了。   等许彦舟回到家,饭桌上听完父母和兄长唠叨后瘫在沙发上刷朋友圈,看到了商临今天的动态。   一张色调相对温馨的火锅照。   桌上肉菜素菜摆放得很漂亮,那个鸳鸯锅看起来也很有食欲,从照片上只能看出大概是两个人用餐,对面还有一副碗筷。   连衣角都没露出来,更是无从判断这顿饭是和谁吃的。   商临不是那种一年到头半点朋友圈都不发的人,一个月发一次两次还是正常的。   这会儿,许彦舟没有多想,他在商临的评论区回复了一句:【好巧啊商临哥,你今天也吃火锅】   不知道他在巧什么。   此刻,商临正在虞皖音的床上查看今天拍的照片。   浴室里还传来着水声。   晚上吃火锅时,室内火锅蒸腾而起的雾气似有若无,透过那些雾气看向对面的虞皖音,似乎也变得朦胧起来。   他觉得很好看,就拍了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虞皖音因为吃火锅扎了个低马尾,碎发有些垂下来,在黄调的光线下显得整个人柔和。   她在吃饭前拿湿巾擦掉了脸上的口红,即便如此,唇看着依旧是红润的。   商临大概很满意自己的拍照水平,哪怕是差不多角度和效果的两张,他也实在没办法去删除其中一张。   虞皖音就在这时候擦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洗头了。   虞皖音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商临很自然地去接过她的干发帽,在按压一下发丝上的水便打算松开。   吹风机的声音在耳边呼啸,镜子里的男人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长发,吹得很细致。   虞皖音的目光从镜子里描摹他的五官。   商临的长相很出彩,以至于让人看见忍不住多看两眼。   光是从他的相貌就能想象出他父母年轻时的长相有多令人惊艳,虞皖音的思绪是有些飘忽的,发呆时人的思维天马行空,甚至逻辑都没有。   头发吹至半干时,商临的手机响起,虞皖音被这动静吓得哆嗦了一下。   吹风机的声音停   下,商临另一只手放在她肩上轻拍,大概是安抚的意思。   来电显示是陆柏聿。   商临点了接听,顺便还开了免提。   那边沉默两秒后才开口:“商临,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有人想搭线找你都找到我这儿来了。”   商临:“找我干什么?”   “有个英文字母M开头的品牌,做香氛的,最近还挺火,是个国产牌子来的,他们不是入驻你们家商场嘛,本来流程走得好好的,突然被打回去说不合作了,问了说是你的意思,人家老板问不到答案,就想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想让我约你见一面。”   陆柏聿说着一顿:“为了搭上我也是费劲儿,给律师所那边送了单大生意,对了,那老板姓袁。”   商临不知道想没想起这件事,他停顿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道:“他们家有个产品的检测报告不符合规定,还有他们创始人家庭内部估计最近要打离婚官司,到时候口碑会大受影响,入驻了也没用。”   陆柏聿:“……你去哪儿得来的小道消息?他除了介绍一个大客户以外,还真来咨询了离婚问题。”   商临:“那他怎么说的?”   “就说打拼多年,婚内财产大多是自己挣的,想要补偿老婆几百万就离,我说这不可能的,他就问有没有合法的转移婚内财产的办法,有肯定是有的,但缺德,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完成。”   商临:“那他有没有说自己在婚姻里有过错吗?”   陆柏聿:“……这我不能说,我们律所可能接这个案子呢,顾客隐私不能泄露。”   “那我跟你说,他老婆那边应该有他出轨的证据,除此之外,他们夫妻多年,他老婆手上可能还能他这个品牌早期一些已经公关好的事件证据,放出来可能会直接拖垮这个品牌,在这个风险解决之前,我不可能放这个品牌入驻,就这么简单。”   “原来是这样,那你这消息未免也太灵通,我还以为他们私底下得罪你了呢。”   商临:“没有,我们没有私人恩怨,而且私人恩怨也不会影响公事。”   这通电话结束,商临很自然地继续拿起吹风机。   虞皖音开口:“那个袁……”   她还没说完,商临就道:“跟你没关系,纯粹是他倒霉被我碰上跟小三私会,刚好他老婆还是我妈朋友。”   虞皖音那些骚扰信息里,就有一个姓袁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做香氛的,以瓶身设计闻名,他出价一个月30万包虞皖音。   而且这个男人的小三不止一个,老婆那边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因为利益牵扯过深,直到对方妻子发现他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   虞皖音:“你怎么总是能碰见这样的事?”   商临闻言笑了声:“对哦,我怎么总是能碰到这样的事?可能原生家庭还是耽误了我,不然我应该去做个狗仔,不知道能拍多少人的秘密。”   “……”   一股凡尔赛的味道扑面而来。   头发吹干了,商临拿出虞皖音的护发精油,按了两泵在手上,搓匀了,再抹到虞皖音的发尾上。   他最近对这样的事有些得心应手,不仅吹头发代劳,就连涂抹身体乳这一步,他也要代劳。   虞皖音的身体乳是一股甜甜的果香味,但只是闻起来,到嘴里就是苦涩的。   他涂抹了腿和手臂,最后撩起虞皖音的睡衣。   白色的身体乳被按在虞皖音的腹部,然后温热的掌心不停打圆圈揉着,直到将乳都抹匀。   衣摆掀起到领子的位置,他的掌心在上面些的位置打圈轻揉,食指不经意般碰到顶端,好几次后,虞皖音终于发出不满的声音:“我自己来。”   商临很快就认错:“我错了我错了,翻个面。”   说着,他将女朋友翻过去,开始给她涂抹背部。   背部的皮肤,包括刚才前面的位置,零星散落着几个吻痕,都是昨晚留下的。   昨晚大概情到浓时,商临像是不知疲倦般,缠着她做了很久。   加上保持一个动作久了,她今天肌肉其实有些酸痛。   所以今晚不可以再来。   涂抹均匀后,商临就得到了一个果香味的女朋友,连带着被窝都是这股味道。   和一个人待久之后,身上会容易沾染上些对方的味道。   商临这几天就被人在身上闻到过女士香水的味道,陆柏聿和姜稚芸那两个狗鼻子,像狗一样闻完就开始头碰头在那儿分析是哪款女士香水。   旁边魏珩冷眼旁观,甚至冷哼了一声。   他嘴是很严,但其他人更是火眼金睛。   陆柏聿甚至已经断定商临家里藏着女人了,至于这个女人,他有一个糟糕的猜测。   他试探性地盯着自己的表弟看了半天,甚至称得上小心翼翼地提问:“不会是我知道的……”   商临和他对视了一眼,半晌后,轻飘飘地嗯了声。   “……”   造孽。   魏珩有点惊讶地看着陆柏聿:“柏聿哥,你也知道?”   唯一听不懂的姜稚芸:“也?”   姜大小姐意识到自己被孤立了。   接下来有好几分钟,陆柏聿被自己的小青梅锁喉:“陆柏聿,你到底知道什么呀,你跟我说!”   陆柏聿坚强地从泼辣的姑娘手中解救自己:“他们两个你怎么不问,非要为难我算什么意思?我长得很好欺负吗?”   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就逮着他来薅?   最后还是商临出手解救:“行了,姜稚芸别闹了啊,过段时间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其实关于商临身边有女人这件事,从月初就有些风声,但不是从魏珩这里传出来的,那就只能是别人了。   反正当晚看见他搂着女人的还有另一个人。   和商临亲近的那几位朋友本来是不相信的,但他最近不仅身上多了些甜腻的味道,左手无名指上还很风骚地戴了个镶钻的金戒指。   姜稚芸发出了灵魂质问:“商临哥,为什么还要过段时间,你女朋友现在见不了光吗?”   尽管知道这姑娘说的话可能不太经大脑,但商临经过身边其他人的反应后,总觉得他的朋友对他的品行存在误解,以至于现在有些被内涵的错觉。   “能见光,但我暂时还不想让你们将她吓跑,不行吗?”   “怎么着,我们能吃人吗……”姜稚芸小声嘀咕了句。   “你说什么?”   姜稚芸立马换了副嘴脸:“商临哥你听错了,我没说什么。”   ——   十一月底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几天,天气很冷。   但银装素裹的景又格外好看。   周四下午,虞皖音刚从会议室出来,就听见前台转达的消息:“虞助,有位李先生在楼下等你,说给你发了消息的。”   虞皖音这才拿出手机看一眼,片刻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办公室,这才往电梯方向走过去。   李明霁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跟前放着杯美式。   这个点人不多不少。   在距离李明霁还有几步距离时,他抬头了,看见了正在迎面走来的虞皖音。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身上,很快发现了一些不同点。   头发比上次见面时短了点,脸上看着没化妆,戴着副黑框眼镜,穿着白色的毛衣,看起来很乖巧的模样。   像回到她大学每天赶早八时。   李明霁也不知道那段记忆为什么在脑海里这么清晰。   “要喝点什么?”李明霁轻声问,“天气冷,给你点杯热拿铁?”   “不用,”虞皖音语气淡淡,“李总,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专门跑来我公司楼下,不能是为了挖我回去上班吧?”   李总。   这声称呼再次听见也依旧觉得不适。   “皖音,用不着这么跟我刻意保持距离,你不回我消息也不愿意接听我的电话,”李明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   “许家不是什么寻常人家,他们家是做连锁酒店的,哪怕现在的产业大不如前,但也有多年的积累。”   虞皖音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明霁:“许家就两个儿子,许彦舟是小的那个,他们家也算是有点底蕴,应该不会接受一个二婚的儿媳,我觉得你没必要在许彦舟身上浪费时间。”   虞皖音还是被前夫的话惊讶到了。   仿佛时间越往前走,她眼前的李明霁就越来越陌生,在很多年前,他的思想里似乎并没有这个概念。   “所以你今天过来,只是为了告诉我,我配不上一个出身豪门的男人?”虞皖音反问道。   “皖音,我只是想提醒你,希望你不要再受到伤害。”李明霁道。   虞皖音很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李明霁脸上的为她考虑似乎不作假。   她问了一个问题:“你作为离异的男人,何沁苒看起来也很愿意和你结婚,她都可以接受一个二婚的男人,你为什么认为别人不会接受一个二婚的女人呢?”   “是你觉得她作为女人单纯好骗,还是你作为男人自己接受不了二婚的女人,所以才这么自然地代入别人?”   虞皖音的问题尖锐直白,让李明霁一时间回答不上来:“皖音,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虞皖音也没打算再听他说下去,她看着对面的前夫,轻声道:“你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和我离婚,迎娶富家千金,起码已经完成一半了不是吗?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干这种私下来找前妻的蠢事。”   人得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李明霁之前一直做得很好,现在却有点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虞皖音说完那句话后便起身上楼了,这一趟下来有点浪费时间。   身后的位置上,年轻的男人静坐了许久,才终于有了动作。   这天晚上,虞皖音在家时接到了男友的电话。   商临今晚有个应酬,和她说了要很晚才结束,所以今晚不来她这。   接到电话时大概是晚上九点。   “怎么了?”   商临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虞皖音,我喝醉了,在楼下前面的长椅这里,要下来接我吗?”   虞皖音:“应酬结束了?”   “结束了,想了想,还是想在你家睡觉。”他说。   冬天晚上,小区内即便路灯明亮,行人也是稀少的,太冷了。   虞皖音裹了件长款的羽绒服外套才下楼的。   外套看着并不臃肿,只是她将帽子也给戴上了,拉链拉到最上面。   于是在商临的视线范围内,他看着一团黑影向自己走来,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配合天空中飘的雪,落在她的头顶,就那么一点点白,显得更可爱了。   虞皖音一步步走到长椅前面,长手长脚的男人安静地坐着,像等待家长来认领的孩子。   “商临?”   男人抬头,发上也有白色的雪花,他的鼻尖被冻得红红的,手也是。   虞皖音伸手去拉他的手,被冻得一愣。   “怎么这么冰,你还坐着干什么,起来跟我回家。”   商临仰头看着她笑,看着确实是喝多了。   “你看,我给你堆了个小雪人。”   虞皖音这才注意到,在商临另一侧的脚边,堆了个小雪人。   很圆很白,胖胖的。没有五官,最上面还被他捏了两只雪耳朵,看起来像个小熊或者小猫。   可爱。   但真的不算大,双手一捧就能捧起来的大小。   虞皖音握着他的手,放到唇边给他哈热气,又想着干脆贴着自己的脸好了,在贴上前一瞬,商临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你不喜欢我给你堆的小雪人吗?”他问,没等虞皖音回答便又自顾自道,“那我给你堆个大雪人好不好?”   虞皖音真的被他气笑,她拉住人:“我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明天早上再来看它,现在跟我回家。”   她这么说了,商临很听话地起身:“行,跟你回家。”   虞皖音牵着商临的手,想了想,抓着他的手插入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   传来的冷意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不过商临倒是开口说:“你的手好暖,我冰到你了吗?”   虞皖音:“没有。”   刚进电梯,商临就抽出手,从身后抱住虞皖音,将她整个人环住,低头下巴搁在女友的肩膀上,只是搁着,没将重量压上去。   “怎么了?”   “没事,抱一抱,又没别人在。”   虞皖音看了眼头顶:“有监控。”   “监控也管不了别人谈恋爱啊。”   “……”   电梯门开,身后的人也不愿意松开,就这么磨蹭着到了门口。   进屋后,商临安静坐在沙发上。   虞皖音在厨房忙碌着,她说家里刚好有苹果和橙子,给他简单煮个醒酒汤。   头顶的吊灯有漂亮的纹饰,他仔细看了看,随后摸出自己的手机。   未读的信息还是有的,回了两条,随后点开了朋友圈动态。   一开始只是单纯往下滑。   蓦地指尖顿住。   有个动态的文案是【求婚成功】   配的照片是一男一女交握一起的手。   商临给对方的备注也只是名字。   何沁苒,这个名字。   他都快忘记自己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的联系方式了。   见她求婚成功,商临真是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并且希望她和未婚夫尽快走入婚姻殿堂,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商临点了一个赞。 第42章 不要考虑别的男人   何家千金的订婚宴安排在十二月中旬。   商临不出意外在受邀名单上。   至于何家的女婿是腾飞科技那位才离婚不到半年的创始人这件事,其他人的看法也很现实。   无非是优秀的男人即便二婚也抢手。   一个所谓短短几年白手起家的新贵,长相和能力上都过得去,入得了豪门千金的眼,即将在不奋斗的情况下,提前很多年跨越阶级。   在何沁苒跟李明霁的订婚宴前夕,商临还是问了虞皖音:“想不想去看看前夫的订婚宴?”   虞皖音抬眸看他:“你认真的吗?”   商临笑笑:“他有请你吗?”   “没有。”李明霁还不至于没分寸到这种地步。   “那他请你的话,你会去吗?”商临又问。   虞皖音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如果是办婚礼邀请我,我应该是会去参加的。”   当时觉得走不出来的来自那一段婚姻和感情的伤痛,现在已经不觉得是很大的事了。   商临看着她半晌,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好了,不许再想他,将这个人从你的脑子里扔出去。”   他怕再想下去,就该想起那些甜蜜的青春往事了。   虞皖音的眼睛眨巴两下,就这么仰头看着商临,这个角度看,无辜又漂亮的。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   订婚宴最终还是商临一个人去参加了。   这次的订婚宴是人都能看出何家为主,一个没有足够家庭底蕴的年轻人,在豪门岳家面前的话语权有限。   这看着更是有种入赘的架势。   但也不是。   何锦良有自己的儿子,也没打算将家产交到女儿手上,自然不会考虑要一个入赘的女婿。   他只是希望能掌控住对方。   一个沉浮三十来年的老油条,一个聪   明且运气好的年轻人。   不趁着现在,难不成等过几年,他发展到无法掌控的地步吗?   商临出现在订婚宴现场时,陆柏聿心情复杂地盯着自己的表弟:“你还有心情来参加这场订婚宴呢。”   “为什么没有?”商临理直气壮着,“我又没干不道德的事。”   陆柏聿冷哼一声:“你是没干还是没干成?”   “……”   因为是何家千金的订婚宴,所以这一圈的人大多都会收到邀请。   “李总,何小姐,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商临笑着,跟这对未婚夫妻道喜。   他今年上半年还见着男方的前妻,约莫也说过两句般配的场面话,但是现在,自然不会有人没眼色到这种程度。   就连李明霁那些来参加宴席的高中大学同学,不也是这样吗?   李明霁和何沁苒对商临的态度自然是好的,李明霁虽然在C轮融资阶段没有争取到商临的投资,但他们之间依旧存在合作关系,而这段合作关系将持续到明年年底,或许更久。   “商总能来,是我们的荣幸。”李明霁说。   何沁苒对商临的称呼则比未婚夫更亲近些:“商临哥,你今天的穿搭看起来很好看,有点像电影里那种英国贵族绅士。”   商临的穿着并不算抢风头,真正让他抢风头的是这张脸和与生俱来的财富。   “是吗?今天这一身是女朋友替我搭配的。”商临的声音里透着愉悦,显然何沁苒说起了一个让他感兴趣的话题。   李明霁蓦地想起上个月月初碰见商临和他那位神秘女友的画面,看起来真的很恩爱。   商临恰巧在这时候,看了他一眼。   李明霁依旧不觉得商临的笑里带着其他深意,他很礼节性问:“商总怎么不带女朋友一起来?”   “我本来邀请她一起的,不过她今晚有点事,没时间过来,她让我转达对二位的祝福。”商临笑盈盈道。   商临正常地和何家夫妇以及李明霁这对未婚夫妻道喜,回头一看自己的表哥和知情朋友看他的眼神格外耐人寻味。   魏珩发出感慨:“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他看了眼已经搂着新欢即将踏入豪门的李明霁,又道:“不过这样也对,各自都有美好的前程。”   陆柏聿看完了表弟的这一出表演,真诚地问了句:“你是真心来参加人家订婚宴的还是过来耀武扬威的?现在好歹也算是上位了,正宫的地位,怎么尽干些小三才干的事?”   “我乐意。”商临说。   他往那对璧人的方向看过去,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   何锦良中途拉着女儿亲自过来找商临聊了会儿天,大概也是聊合作的事,何沁苒一口一个商临哥,像是将他们的交情也跟着喊近了一般。   商氏和各行各业的品牌方都有合作,跟何氏也有点,只不过这点合作维系的交情有限。   要是以前的话,商临或许愿意细谈。   他对于这对璧人即将喜结连理的事乐见其成。   但一码归一码。   商临很难形容这种感情,从客观事实看,他应该感谢这两个人,不然以虞皖音的道德水平,他是撬不动这墙角的。   从他的主观角度看,他曾经见过几次虞皖音为此伤心落泪的画面,很美,也很令人心疼。   商临不希望他的女友再为男人落泪,包括他自己。   即便公事公办,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这桩生意肯定有利可图。   但这个钱不是非要和他们赚的。   商临不是别人,他的选择余地更多,起码这些可估算的利益,在他心里不足以和虞皖音相提并论。   订婚宴上也很精彩,李明霁的高中大学来的同学不是很多,但也能凑起来两桌,这里面的人超过半数是和他有些利益上的牵扯。   尤其是大学时期认识的人。   有些现在甚至在他的公司任职。   对于李明霁即将“嫁入”豪门这件事来说,他们反而艳羡的情绪更多。   陈谦也在这些人里面。   他作为李明霁的助理,不出意外,明年他就要升职了。   身边的人话里话外都在羡慕李明霁的命好,怎么有人在离婚之后没多久就能被豪门千金看上呢?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场商业联姻。   可陈谦知道这不是那么简单,他几乎围观了这一切发生。   有人看李明霁和未婚妻在远处应酬宾客,提起了他的前妻。   “对了,你们谁知道李明霁他前妻现在怎么样吗?” ㈧_ ○_電_芓 _書_W_ w_ ω_.Τ_ Χ_t_零 _ 2 .c_o _m   “我就记得她特别漂亮,以前还觉得李明霁这人撞大运了简直,谁知道他小子艳福不浅,陪他一起白手起家的走了,来了个更加年轻的富家千金,往后这身份地位就不同了……”   谁都会觉得李明霁前途无量。   “陈谦,你跟着李明霁,知道什么内幕吗?”有人cue了他一句,“李明霁前妻,我就记得她姓虞来着,她也肯放这个金龟婿走?现在指不定肠子悔青了吧?”   很多人就是这么想的。   陈谦摇头:“我不知道,但她估计没后悔。”   “那怎么可能,除非她也攀了个差不多的高枝。”   “二婚的女人跟男人可不一样……”   “不过她长得漂亮,又没生孩子什么的,应该不愁人喜欢吧?”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   而在座有些人不知为什么变得沉默。   片刻后,有个长相清秀斯文的男人开口说了句:“行了,在订婚宴上谈人家前妻做什么。”   他是李明霁当年的室友之一,廖序廷。   本科毕业后考上top2读研,刚硕士毕业就被行业里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公司招去,现在虽然刚进入社会工作不久,但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   今天是李明霁偶然知道他要来云港市的分公司待两年,所以才请过来的。   廖序廷开口后,其他人也没吱声了。   多少也是清楚这样背后谈论人不礼貌,有点心虚。   廖廷序垂眸看着手机里页面内聊天信息,半晌没有说话。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老同学都去参加了李明霁的订婚宴的,毕竟只是订婚,再怎么大张旗鼓都没有正儿八经办婚礼来得实在。   有人是时间不充裕或者懒得凑热闹,而有的人是因为义愤填膺。   虞皖音这两天接了好几个电话,也收到了不少信息上的慰问,尽管有些还有八卦的成分,但也算人之常情。   丁乐是真正义愤填膺的那个,她的情况类似cp粉转一方唯粉。   “我真的没想到啊,我上个月才知道你们离婚,这个月他就订婚了,你还说只是感情消耗尽了?”丁乐在那头拍大腿,“谁家感情耗尽这么快就找到下家啊?”   虞皖音平静地听着,仿佛那是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乐乐,我们已经离婚了,谁都有找下一任的自由,我有,他也有。”   “那这也太快了,这不跟找工作跳槽一个道理吗?这边刚离职,那边马上安排入职,你要说他没在上一个公司就职的时候到处看机会,谁信啊?”   虞皖音被她这个比喻逗乐了:“乐乐,不要随便猜测别人,说话有时候也是要负责的。”   “哎呀我知道,我不就是私底下跟你发发牢骚嘛,我又不会到处乱说,”丁乐说着,不死心继续道,“他要真是在婚姻里没过错,你早就替他说话了,怎么会听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是知道他有问题!”   那又怎么样呢?   “乐乐,我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每个人都要专注自己生活的,”虞皖音说,“他有新人,我也会有。”   “真的假的?”丁乐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她像是突然   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离婚的消息传出之后,有人找我打探过你的情况,就是咱高二时的那个文娱委员,他不是后面为了艺考转班了嘛,现在发展得还不错,算是个有点名气的歌手,偶尔还会举办演唱会什么的,他长得也挺好看,女粉什么的好多。”   “说是高中就暗恋你了,听说你离婚了,想争取机会,我当时觉得你还伤心,就没给你提这件事,要不你看看他?”   虞皖音笑了声:“不用。”   丁乐还想提别人的,但一想到那些货色,也就算了。   她自己都看不上的,别拿来虞皖音跟前添堵。   有些老同学人到适婚年纪就跟被身下二两肉夺舍了一样,将目光落在他们无辜的女同学身上,甚至还觉得自己能迁就那点初婚情节来接纳一个离异的女人,对方就应该放下身段,感恩涕零。   李明霁的订婚宴过后,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虞皖音也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自己。   周二下午茶时间,虞皖音出外勤结束后,在自己的咖啡厅分店招待了一位许久未见的故人。   “皖音,你这咖啡厅生意很好,其实完全用不着再去上班的,专门经营,过几年你的分店就能开到外地去了。”廖序廷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轻笑着道。   虞皖音:“你就别开我玩笑了,生意哪有这么简单,不像你,刚出来就年薪百万了,我们老板听说我认识你,拜托我来问一下,如果他愿意在这个基础上加10%,你愿意过来我们这间小庙吗?”   虞皖音也不知道她和廖序廷的关系算不算得上是朋友。   他们之所以认识就是因为李明霁,这是李明霁的大学室友。   “如果因为你的话,我愿意去。”廖序廷道。   虞皖音一时无言。   她没想到廖序廷这么直白就提起了这茬。   眼前这位,就是在虞皖音离婚消息传开后,几乎第一时间给她发了长文表白的男人。   虞皖音很意外。   她回忆起大学,她跟廖序廷的接触甚至少得可怜,而且大多数时候,李明霁应该都在场。   他对她的了解,估计大多数也是从李明霁口中得知。   而李明霁也时常在她耳边称赞这位厉害的室友,所以他的三个室友里,廖序廷留给虞皖音的印象最深。   “廖序廷,不要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我承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虞皖音说,“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你现在的公司很好,晋升路很光明,从私人角度来说,我也不建议你跳槽,但我老板拜托我问一下,他能给到你的涨幅大概10-15%,你愿意来吗?”   “皖音,你知道吗?在我毕业前,李明霁也来问过我的意向的,他给出的待遇其实也不差,老板是我的老同学,估计以后我的路也好走点,但我还是拒绝了。”   廖序廷在行业里有点出名的,他跟了一个行业内顶尖的导师,在研二的时候主导的项目拿下重大成果,那份成果后来被他现在的公司买了去,以一个算得上昂贵的价格。   因为在国内外都独一份。   一般他们这个专业硕士的起点年薪是30w以上,并且大多数人不会超过50w。   由此可见廖序廷的难得。   今天这个邀约是廖序廷提的,但虞皖音正好也有这件事找他,所以才有了这次见面。   见面地点是虞皖音选的,刚好廖序廷所在分公司就在这边,他起初也惊讶日常光顾的咖啡厅竟然是虞皖音开的。   “虞皖音,我确实在大学期间就不道德地喜欢上你,但那时候你和李明霁好到让人无法插足,我也祝你们幸福了,可是这几年,我也没办法完全忘记你,我不想等过几年的时候,懊悔自己除了满腔的失落,什么都没尝试过,”廖序廷说得诚恳,“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很尴尬,但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个追求的机会。”   他说的话,字字真诚。   确实,也不是所有在虞皖音离婚后联系的人都以俯视的姿态看待她。   “抱歉,”虞皖音轻声道,“我对你没有这种意思。”   “还有,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虞皖音想了想,又补充上了这一句。   廖序廷愣了一下,又苦笑了声:“原来有人这么快就走进你的心了。”   虞皖音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对,她解释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刚好是他,所以才会是他。”   商临出现的时机有李明霁算计的成分,可他出现得实在刚刚好,他明白虞皖音的难堪和被背叛的伤痛,又有恰到好处的强势和心机,加上各种明显可见的客观条件,动心是再正常不过的。   商临是独一无二的。   今天的谈话结束,虞皖音没能成功将廖序廷挖来自己公司这座小庙,她总不能以自身为饵。   “皖音,我送你。”   虞皖音的车其实就停在门口过马路的临时停车场,这还是因为这边车太多了。   出门时,外面正好有人要进来,廖序廷下意识伸手将虞皖音往自己身侧搂,免得她被撞到。   但迟了一步,即便他已经搂上她的肩,虞皖音还是跟别人撞上了。   当三人抬头看时,同时都愣在原地。   “皖音?序廷?”   李明霁看着举止亲密的前妻和大学室友,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而廖序廷也看向李明霁,这位离婚后且刚订婚却依旧选择光顾前妻名下咖啡厅的男人。   “明霁,好巧。”廖序廷道,他的手却依旧搭在虞皖音肩上。   两个人目光对视那一刻,似有暗流涌动。   虞皖音看了眼李明霁,又看了眼廖序廷,没理会这两人眼神中的不对劲,她转头对廖序廷道:“你们叙旧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视线范围内再没有虞皖音的身影,廖序廷才舍得将目光收回,随后便又继续对上另一个人探究的目光。   李明霁:“序廷,你和皖音私下有交情?”   他问得委婉,似乎还顾及着那点同学间的情分。   廖序廷回看他,很坦荡道:“如你所见,我喜欢她,从大学起就喜欢,所以想趁着她离婚,追求她。”   ……   睿创科技的总裁办公室内,许彦舟刚沏好一壶热茶,给跟前的商临倒了杯。   “商临哥,看看我新买的这套茶具怎么样?”许彦舟最近像是觉醒什么血脉了一般,忽然开始研究各种茶叶。   茶具都买了几套摆着,像是要凑够一周五天工作日,五天都不重样。   距离商临上次过来,已经是接近半个月的事,他今天像是终于想起被冷落的嫔妃一般过来看两眼。   热茶入喉。   他像是无意般问起:“你的助理和秘书呢,怎么都没看见?”   “噢,林秘今天请假了,说收养的流浪猫生崽难产要送去医院接生,好歹是几条性命,就让他请假了。”   “至于虞助,”许彦舟品了一口茶,停顿片刻,嘿嘿笑了声,“我让她去挖个人才了。”   “挖人?”   许彦舟耸肩:“对啊,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吗?有个很牛的硕士,叫廖序廷,要是肯来我们公司就好了,但咱这不是还没什么名气嘛,抢不过那些大公司的,听说虞助跟他认识,就让她去试试呗,说不定人情这点东西就管用呢。”   “不过我也知道,”许彦舟轻叹声,“这   人大概率是挖不来的,反正先试着挖一下,不行过两年再看看。”   商临听完之后,只问了一句:“你说他叫廖什么?”   “廖序廷,顺序的序,宫廷的廷。”   商临:“……”   他没有等到虞皖音回来,被傅卓一个电话喊走了。   当天晚上,虞皖音被男友纠缠着进了浴室。   头顶的花洒一直开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在耳边响起,透明玻璃上一氤氲。   虞皖音都觉得自己眼前被水珠模糊,看得不真切起来。   热水流淌过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水声也盖过了其他一些暧昧的、涩情的声音。   虞皖音逐渐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她的一条腿被抬起,支点是浴缸边缘。   背后是玻璃,可她已经不觉得凉。   但她始终觉得自己站得飘浮。   商临跪在她跟前,似乎听不见虞皖音的任何话,而只专心沉浸在一件事上。   他很了解虞皖音的身体。   在临界点被反复折磨,虞皖音睁眼垂眸看着他,又觉得亲眼看见和感受着的滋味实在是过于刺激。   脸上的湿意甚至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花洒里的水。   直到商临终于愿意起身,搂着她即将站不稳的身体亲吻。   他说:“今天去见你的追求者了对吗?廖序廷,我记得在你手机里见过这个名字,给你发了很长一篇告白情书,言辞恳切到我都有点感动了。”   虞皖音张口想说句什么,可下一秒商临的指尖使坏,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后商临的吻落在她眼睛上,湿漉漉的。   温柔又纯情的错觉升腾而起。   “不要将目光落在别的男人身上,不要考虑他。”商临抽出手指,带出很多倾泻的欲念。   “别的男人会像我这样把你tian得这么舒服吗?”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第43章 诱惑   十二月之后,好像今年的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   虞皖音的生活在一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仅是结束一段婚姻,而是跟过去的十年青春说再见。   开始一段新的关系,其实也就是开始一个新的不确定的未来。   这段时间在准备年会。   许彦舟说,即便他们公司现在还在初步发展阶段,但员工福利这方面不能含糊。   年会也一定要办得有声有色。   虞皖音不是举办年会的主要负责人,但多少要过目一下策划并提出相关意见。   除此之外,虞皖音父母近期也要回来一趟云港市,要来陪女儿过年。   虞皖音的年假有限,宋靖娴和虞敬安不忍女儿来回奔波,所以就做下这么个决定。   他们在云港市生活了二十来年,有一个以前一家人居住的房子。   在一个老小区里。   但那个小区临近几个中学小学,是名副其实的学区房。   虞皖音以前就是在那一带读书的。   当时小区里还住着好几个同学。   现在小区虽然老了,但附近学校的名气却越来越大,这就导致房价居高不下。   这比起虞皖音父母贷款买房的时候,已经翻了好多倍。   虞皖音父母要是回来,是要住原来的房子的,虞皖音这段时间找了保洁上门全面搞了个卫生。   但她还是将商临赶走了。   不完全算,就是将他的东西都收纳起来。   商临陡然听见这个消息时,还有点难以置信:“你要赶我走?”   “我爸妈可能也来这边住,你在……不好。”虞皖音说得委婉。   哪怕她父母到时候没打算来住,但不可能不来看她,发现家里有另一个男人的东西算怎么回事?   商临:“我不能见你爸妈吗?”   他直勾勾地看着虞皖音,想着她那张让人想亲的嘴里会说出什么气人的话。   “可以见,”片刻后,虞皖音轻声道,“但不能在我这里见。”   商临闻言,看了眼本来属于虞皖音独居的房子,现在多了另一个男人的生活用品。   衣物、洗漱用品、鞋……还有其他。   这跟同居其实没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商临一周内总会因为工作或者私人原因,不得不离开两三天。   加上偶尔出差,就会影响到他本来应该和谐且规律的性生活。   虞皖音最初买在床头柜的计生用品早就用完了,商临自己买了新的补充。   僵持几分钟后,商临终于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不过商临没立刻起身,他说:“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他很喜欢抱着虞皖音睡觉,尤其是将自己的脸埋在她怀里,最好是不隔着布料的那种。   这只是个人癖好,不是什么很大的事。   多数时候,虞皖音会纵容他。   虞皖音见商临接受了,轻呼一口气,摸摸他的脸,弯腰低头亲了他一口。   “什么意思,哄我吗?”商大少爷开始挑刺,“哄你都哄得这么敷衍。”   虞皖音于是又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商临一把将人拽到自己腿上,漆黑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她,下巴轻微上扬。   这是一个充满暗示的姿势。   商临喜欢虞皖音主动,但虞皖音的主动永远比不上他,于是很多时候,需要他开口要求,或者像这样安静且明显地暗示着。   明亮的灯光下,虞皖音的手摸上商临下巴,有一些看起来青青的胡茬,略扎手。   片刻后,她再次低头吻上那张看起来水润的唇。   商临没有回应,等着她主动探索自己。   但虞皖音的探索总是小心翼翼,似乎天然带着克制般,每次都反而是他被撩得反客为主才行。   商临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她撩人的技巧。   但她又赢了。   十二月底,云港市又下了一场大雪。   这场雪大到影响路况,这几天市里就发生了好几次车祸。   有时候甚至还不如坐地铁上班来得有效率。   虞皖音就很倒霉被追尾了,车屁股被怼进一个凹陷。   后车的车头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时还是上班高峰期,虞皖音赶着上班,但对方态度很好,主动承认是自己全责,并且想要和虞皖音私了,先加上联系方式,然后让她先赶着上班就行。   虞皖音听完对方恳切的话语后,问了一句:“你不用赶着上班吗?”   对方是位年纪明显比虞皖音年长的男性,开的那辆车,市价应该是和虞皖音那辆车差不多。   他冲虞皖音露出憨厚一笑:“赶啊,这不你先走,我紧跟着就走了。”   虞皖音看着很年轻,像是刚出社会没多久的小姑娘,但她的阅历不算太少,也听过或者碰上过一些没法讲理的情况。   她拿出手机给给许彦舟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得到了一个上午的假期。   随后开始拨打122和保险。   旁边的肇事司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我们不是说好私了了吗?你还报警干什么?”   虞皖音语气平静:“只是报警备案而已,你有什么问题吗?”   “报警备什么案,你还怕我赖你这点维修费不成?”对方的声音大了起来,脸色也不如一开始和善,“穿那么光鲜亮丽,还生怕捞不着这点钱啊?”   虞皖音蹙眉。   她知道这个世上很多时候人不可貌相,哪怕面上说得再好听,也指不定转身背后怎么样。   她报警备案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要是先开车走了,交通法规上,说不定就成了她肇事逃逸。   多留个心眼而已。   现在看来,对方本来也没打算好好私了。   虞皖音还是选择报警让交警来出警,同时拍照保存一些证据。   对方急了,说话也越发不客气起来:“刚才要不是你堵在前面不走,至于追尾吗?不会开车就不要开车上路,年纪轻轻开这么贵的车,谁知道你是家里有矿还是干爹家里有矿!”   虞皖音站得笔直,她直直看着对方,眼神中不见惧色。   “先生,我警告你,我已经录像,如果你再出言不逊,我保证会追究你的责任。”   虞皖音不擅长那种丝毫不顾及形象的争吵,对方因为她的性别、长相以及年龄而选择轻视她,那他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举止付出相应代价。   不知是考虑到虞皖音录的视频会影响到什么,那人竟然想要直接动手抢手机。   “拍什么拍,我警告你,你这是侵犯我肖像权的……”   从体型和力量看,虞皖音显然不会是对方   的对手,她往后退,结果那人冲动之下推了她一把,力道很大,虞皖音根本来不及反应,摔倒在地,额头刚好撞在自己车上,手掌撑地,传来火辣辣的疼。   她眼前黑了一瞬,好半晌看东西才重新变清晰,一抹额头,不知道摔的时候剐蹭到哪里,破皮流血了。   鲜血顺着眉眼往下淌,被她抹了一下之后变得骇人起来。   对方终于害怕了般。   “喂,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我不是故意要推你的……”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交通事故,最后给自己整进医院了,虞皖音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倒霉。   就是撞到脑袋了,医生建议在医院观察半天。   下午的班可能也上不了了。   “……”   虞皖音自认倒霉腾出没受伤的右手发消息跟老板请假。   结果她老板一听说她进医院了,以为多大事呢,硬说要过来看望员工,跟虞皖音要了医院地址。   虞皖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那件几万块的浅棕色大衣不仅脏了一大片,袖口还沾上了一些血迹,有地方还擦破了。   眼看着就是要报废了。   就连她的手机屏幕都在摔倒时裂了两道。   倒霉。   许彦舟是在接近中午的时间来到医院看她的,虞皖音起初以为顶多就是他跟林秘两个人,结果等真正看见人时,许彦舟身后,还跟着一张眼熟的脸,眼熟到昨晚还躺在她的床上。   虞皖音的目光对上许彦舟身后,眸光闪烁了下。   “许总,商总。”   许彦舟在她跟前站住,前前后后看了眼,确认虞皖音只是额头上贴了纱布还是左手的掌心被包扎着。   “哎呦我的虞助,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你?那混蛋现在在哪儿,我找他算账去!”   许彦舟一来就是浮夸式关心。   虞皖音轻声道:“不是打我,就是推了我一把,我撞到了。”   “推了一把就伤成这样,这力气得多大,这要说不是故意伤人谁信啊?”   商临走到跟前,目光直直落在虞皖音身上:“肇事司机人呢?”   “在警局,”虞皖音说着一顿,抬眸看向商临,试探性问道,“商总怎么也来了?”   “这个啊?”许彦舟解释道,“出发来医院要看你的时候,刚好接到商临哥电话,他听说你车祸进医院了,说也要过来看看。”   车祸进医院。   这几个字不详细说明一下,还真够唬人的。   虞皖音眸光又闪烁了下,听见许彦舟问:“医生怎么说?”   “没事,可能下午就能出院了。”   虞皖音的情况不算严重,留院观察也不过是想着谨慎些,反正现在的医疗费用到最后都是要找罪魁祸首报销的。   许彦舟作为老板,能过来看一眼,表达一下慰问已经很不错了。   确定虞皖音都是小伤后,许彦舟和商临这两位老板离开了病房。   大概十分钟后,病房门口再次出现那道熟悉的颀长身影。   商临折返回来。   他径直走到虞皖音床边,沉默拿过她的左手,似乎想从那些包扎纱布下看到伤口的形状。   “疼不疼?”他吹了吹。   “还好,也没有很疼,”虞皖音想了想,说,“今天工作日,你要是还有工作要忙,可以先去忙,我没什么事的。”   商临没回她这句话。   他看了眼那件搭在一旁已经脏了的外套,顺着虞皖音的左手往上捏了捏她的手臂,在手腕处和手肘处,她都瑟缩了一下。   “还说没什么事?”   虞皖音:“……这里刚才不疼的?”   商临嗯了声,随后卷起她的衣袖检查,手腕处看不出什么,但是手肘的位置,明显青了一块。   “刚才有跟医生说这里疼吗?”   虞皖音摇头:“刚才不觉得疼。”   刚来医院时,掌心的伤口火辣辣的,她察觉不到还有其他位置疼。   “我让医生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虞皖音想说没那么夸张,但商临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语气很温和平静,但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感觉不是这样的。   她安静地等待医生过来做检查,最后是又开了点外用的药。   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时,虞皖音开口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商临:“没有,只是有点事情想不明白。”   他抬眸对上虞皖音的视线,问:“你的车被追尾,被肇事司机推搡受伤,都记得给许彦舟打电话发消息请假,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男朋友说一声,我们之间这么生分吗?要不是我刚好给许彦舟打了个电话,是不是都不知道你发生什么?”   “如果是以前,你碰到这样的事,不会第一时间给李明霁说吗?”商临又问她。   商临以前虽然提过李明霁,但多数时候用在调侃,顺便拉踩一下对方。   但现在不是。   虞皖音张了张口,想说句什么,但一时间又有点理亏。   半晌,她道:“我是觉得自己能解决好这件事,不用麻烦你。”   “就算你自己能解决,出交通事故这种事都不值得跟男朋友分享一下吗?”   商临的语气平静,但生气也是真的。   “我打算晚上跟你说的。”虞皖音的声音又小了点。   晚上。   商临真被她气笑了,她的直系领导还能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情况,他这个正牌男朋友还得等晚上。   “我不想打扰你工作。”虞皖音补充道。   商临平时真的很忙,他不忙的时候自己就会来睿创科技这边转一圈或者给虞皖音发消息聊聊天。   虞皖音听见商临似乎深呼吸了一下,片刻后他道:“虞皖音,以后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就算我没空,我也能喊别人去给你解决问题。”   没等她说什么,商临又开口:“就算你不需要别人帮你,我作为男朋友,没有权利第一时间知道你的情况吗?”   又是几秒的沉默。   虞皖音:“对不起。”   商临:“你是真心道歉的吗?别只是嘴上说,下次还这样。”   “我是真心的,你别生气。”   商临又是沉默几秒,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没生你气。”   气他的缘分在后,在她已经不会轻易依赖别人的时候。   商临没走,等着下午医生说虞皖音已经没事了,陪同她一起出院,至于车和肇事司机那边,他也一块陪同处理。   原本只要走保险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在虞皖音的伤情之下,私了是不可能的。   光是虞皖音的医疗费、误工费还有身上那件已经要报废的大衣这些笼统加起来,对方要赔她的金额得超过六位数。   车已经送4s店了,定损是之后的事,还是另算的。   晚上,商临给虞皖音换药,额头上的伤口,是一道横着的细长的,约莫两公分的划伤,看着有一点点深。   他皱眉:“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拘留几天便宜他了。”   不管是男是女,好端端在脸上有这么一道伤口,都是不好的。   更何况这跟无妄之灾也没什么区别。   虞皖音抬眸看他,商临正低头轻吹她的伤口。   额头之后是手掌上的伤,商临换药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虞皖音还是会忍不住瑟缩一下,那种药水接触伤口的刺痛让她指尖忍不住颤了一下。   “这几天都尽量少碰水,澡也别洗了,”商临说着一顿,“实在要洗,喊我帮你。”   虞皖音:“……没有那么夸张。”   将左手密封好,洗个澡还是不难的,头发可以在外面理发店洗。   商临:“万一碰水了,疼的不还是你吗?”   他在   这时候有点强势。   给虞皖音掌心上完药之后,他顿了一下,缓缓开口:“脱衣服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伤口或者淤青。”   虞皖音想拒绝的,但她不脱,商临就很自然去撩她的衣摆了。   温热的掌心在腰侧,揉揉捏捏。   “有疼的地方吗?”   “这里有一点。”臀稍微往上的位置,被轻按着跟平时不太一样。   应该是摔坐在地的时候受力部位是这里。   商临给她上了点后面医生开的外用药。   虽然虞皖音一直说自己腿没事,商临还是脱了她的裤子仔细检查有没有擦伤。   两条匀称笔直的白腿在眼前晃,一开始只是单纯检查,后来没忍住摸了摸,他就被踹了。   “流氓。”虞皖音小声骂。   商临笑了:“我还能更流氓呢。”   于是虞皖音裹着被子给自己裹严实了。   “……”   商临拍拍被子:“出来,我不至于这么禽兽。”   色心是有。   但也只是色心。   于是商临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朋友。   晚上睡觉,商临关了灯,躺下后在黑暗中讨了个晚安吻。   他鼻尖抵着她的,气息缠绕间,商临轻笑了声:“你今晚一股的药味儿。”   虞皖音回咬了一下他下唇,松开:“嫌弃药味儿你可以去别的卧室睡。”   片刻后,旁边的人回复道:“我就爱闻药味儿。”   “……”   虞皖音这伤确实给生活造成了一定的不便,商临连续几天坚持送她去上班。   特意开辆平时不怎么开的车。   虞皖音的打算是打车去上班,但商临非要送。   她实在拗不过他。   公司那边,虞皖音迎来了一波亲切的问候,手和额头的包扎实在明显,连楼下看门的保安大叔都会问候一句。   于是起码半个公司的人都知道虞皖音发生了车祸。   有些人传话传得不对,有人以为虞皖音这伤是车祸直接导致的,还觉得她这样都第二天就来上班,简直是爱岗敬业的模范。   虞皖音:“……”   算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元旦就来了,和往年没什么不同,刚好连着一个周末,合起来就是三天假期。   这点时间不足以出远门,但宅在家里还是很爽的。   虞皖音的伤口已经结痂,疼是不怎么疼了,只是平时还是要注意。   这三天时间的伙食都是商临在解决。   他闲来无事有心情就亲自下厨做饭,不想做饭就让厨师来家里做,或者跟女朋友出门约个会什么的。   虞皖音在家里看宫斗剧。   商临原本是不感兴趣的,但是收拾东西路过了两趟后,就洗了盘水果出来坐下了。   挺好看的。   元旦后继续上班,公司的年会定在一月中旬。   年会负责人订了一个宴会厅,全公司的人都去参加了。   虞皖音那时候掌心的伤口已经好差不多了,额头那道口子也在掉痂了。   年会上避免不了喝酒的情况。   虞皖音已经尽量少喝,中途看到有果酒,就换了果酒。   这个年会除了大家聚一起吃个饭,听老板的鸡汤以外,还有一个很振奋人心的环节——抽奖。   虞皖音抽到了一千现金。   也不知是酒精上头了还是奖金带来的喜悦冲昏头脑,虞皖音很高兴。   但一千不是最大的奖。   比这个贵重的有两千、三千、五千档位的现金,还有一些更贵的电子设备和家电。   当然不是谁都能中大奖的,虞皖音拿着装着一千现金的信封,已经是幸运儿。   年会结束后,她在停车场找到了商临的车,而他已经在后座上等待。   商氏的年会也是今晚,这不是巧合,是许彦舟专门打听后定下的时间和地点,想着凑一起。   不过商氏人多,定的宴会厅要更大,甚至不止一个。   这就导致商临和他爸,今晚都得出席。   商临看见一个酒鬼上车了。   “喝了多少啊这是?”商临有点头疼,“你知不知道自己要少喝。”   虞皖音冲他笑了一下:“喝了一点。”   商临信她才有鬼。   不过虞皖音下意识往他怀里靠,又抬头去亲他。   一丝甜甜的果酒味。   商临顿了一下,先按起了车内的挡板。   虞皖音直勾勾看他,似乎用目光在描摹他的五官。   “商临。”   “嗯?”   “我今晚好幸运,抽奖抽中了一千块,把我的幸运都分给你。”她从包里拿出那个装着一千元现金的信封,塞给商临。   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她眼睛亮亮的。   商临不缺这一千块,但这一千块是虞皖音凭运气抽中的,又全部都塞给了他。   心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融化得像水。   “这么好,都给我了,明天早上睡醒不会后悔吧?”商临笑着看她。   虞皖音脑袋有点沉,说话其实不怎么经大脑,她近距离看着那张优越的脸,突然脱口而出:“你亲我一口,就都给你,不后悔。”   商临看着拍到自己胸膛上的信封,里面隐隐能看见红色的纸张。   他笑了:“我一个吻值一千块?好大方啊。”   “你觉得不够吗?”怀里的人看他,“那我再加……”   话没说完,她被一个汹涌的吻堵住嘴,唇舌的纠缠让她本来就混沌的大脑彻底失去思考能力。   连怎么回到的都不知道。   只记得商临好像在耳边问她:“老板,你觉得这个吻值一千吗?”   周围的环境偏昏暗,又陌生,虞皖音睁眼看了很久。   “这是哪里?”   “我家,”她的鼻头被刮了一下,有人端了杯甜甜的温水过来喂给她喝,“让你喝这么醉,要换了别人将你卖了怎么办?”   虞皖音今晚化了妆,穿了件黑色的连衣裙,很贴身,进门后脱下外套,商临被忍不住盯着她看了。   “今晚在我这睡好不好?”他轻声商量道。   虞皖音对上他的眸光,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于是商临拿了卸妆产品来替她卸妆。   某一刻,虞皖音被人横抱起来,她先是感觉到衣物剥离身体,自己被放入温暖的水中,整个人飘忽着。   一双手在她身上兢兢业业地进行清洁工作。   虞皖音的视线范围内,穿着白衬衣的男人单膝跪在浴缸前,衣物已经被沾湿,水珠溅到他的下巴,又滴落下来。   她觉得性感。   于是她抓着商临的领带,拉着他低头接吻。   浴室内的温情不断。   但商临意料之外是认真想要替她洗澡的,洗完后浴袍一裹,将人放床上,自己才进去简单冲了个澡出来。   出来后发现她没睡,安静地坐在床上等他。   卧室只开了灯带,光线昏黄,偏暖调。   商临走近,摸摸她的脸:“清醒了吗?”   其实不太算。   虞皖音还是觉得混混沌沌的。   商临在她旁边坐下,很顺嘴就亲了女友一下。   有时候也不一定非有什么目的,就是顺嘴想亲一口。   虞皖音比平时要热情,她回吻他。   身体因为酒精保持不了平衡,所以她攀着商临的肩膀,坐在他身上。   这个吻便一点点加深,以至于变了味道。   两人身上的浴袍都变得松垮垮。   一些风光若隐若现。   商临没那么正人君子,早在刚才给她洗澡时就有了反应。   何况现在,她坐在他身上。   浴袍乱了,虞皖音里面什么都没穿。   酒精催动了欲念,前段日子因为养伤而克制的欲念。   她下意识在他腹肌上轻磨。   商临的神经绷紧,感受到湿润,也感受到虞皖音的需要。   眸色愈发幽深。   他靠在床头,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宝宝,再坐上来点好不好?”   那些她清醒时羞于去做的举动,在半醉半醒间没抵挡住诱惑去做了。   商临躺了下去,她在他温和的鼓励下,慢慢往上坐。 第44章 媒人上门   年会本来就是专门选在周五晚上进行的,不管前一天晚上玩到多晚,也不影响第二天。   宿醉带来的后果很要命。   虞皖音有意识时,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脑袋不知是昏沉还是疼。   她有点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间。   像是断片了。   但她在一个人怀里,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抱着的姿势睡的。   她有一瞬间的愣神,直到好不容易在昏暗中看清熟悉的轮廓。   搂着她身体的那条手臂结实有力。   虞皖音闭上眼睛沉思好半晌,昨晚的记忆才缓缓涌上来。   年会,喝醉,被商临带回了他的住处,然后是……   有关浴室和床上的画面一点点回放。   她被哄骗着做了平时不会做的举动,回忆里那个主动的人,仿佛不是她一般。   可虞皖音知道,那就是自己,没有任何束缚下的自己。   她的身体有点后知后觉的不适,太激烈了,她印象中几乎没有这样的时候。   此刻被子下,虞皖音的腿搭在商临身上,他的一条手臂搭在她背上,掌心按在臀和腰之间,将她按向自己。   贴得太近。   彼此身体的温度清晰传递,就连反应也是这样,虞皖音尝试挣脱这个怀抱,刚一动,头顶就响起沙哑的声音:“宝贝儿,别动。”   宝贝儿。   这声称呼也让虞皖音顿住,昨晚商临喊了好多声。   宝贝儿、乖宝宝、宝宝好棒。   这些在她清醒时听着格外羞耻的话和称呼,在昨晚像是迷魂药一样往她耳朵里倒,而虞皖音因此而被激励。   虞皖音还是挣脱着去翻了个身,身后的人紧随着贴了上去。   要搂上来的手被拍了一下,空气中响起清脆的一声,但也只是让身后的停顿一秒,随后继续强势搂了上来。   虞皖音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沙哑了:“下流!”   身后响起轻微的哼笑声,虞皖音听见他说:“怎么骂得这么温柔,骂重一点啊。”   他这个反应,虞皖音怀疑再骂重一点,反而会将他骂爽。   这种近乎严丝合缝的相拥,让虞皖音想起,昨晚结束后,她是趴在商临身上的,两个人保持着那个动作抱着。   但她的回忆也只到那为止,因为之后她真的睡着了,也就不知道现在身上的睡衣是怎么被穿上的,更不知道睡衣是哪里来的。   商临蹭了虞皖音一下,她又拍了拍他的手,有点有气无力道:“不要闹,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有点酸,腰和腿,还有……”虞皖音顿了一下。   这种像是玩得太过分带来的后果。   商临没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弄伤你了吗?”   他说着就要起来给她检查,虞皖音拒绝了:“不是,没受伤。”   虞皖音只是很诚心诚意地觉得未来两三天都应该修身养性一下。   等商临终于在床上躺够,起身去开灯,虞皖音看见他裸着的上半身,密密麻麻都是吻痕。   她愣了一下。   显然这间屋子里,似乎只有她具备留下这么新鲜的痕迹的条件。   商临似乎也不知道身上的情况,直到他在落地镜前照了一下,回过身来,看着虞皖音的眸光含笑。   他又走了回来,在床边蹲下,近乎和虞皖音平视。   先是伸手拨了一下她脸颊边的发丝,虞皖音的神色有些闪烁,她下意识往后退,想要翻个身,商临没让。   “躲什么?”商临的语气很轻,眸光一寸寸落在她脸上,“你昨晚真的很漂亮很性感,我很喜欢。”   在极致疯狂凌乱后的早晨,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虞皖音依旧觉得羞耻。   她少有那么大胆的尽兴的时候。   商临还想再说句什么,虞皖音将自己整个蒙在被子里了,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你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商临觉得自己还是发现了她的一些XP的,想再确认一下。   被子里传来小声的一句:“我有点害羞。”   商临要被她可爱晕了。   他笑着扯一下被子,将脸颊有些红的人从里面扒拉出来:“你怎么会这么可爱?”   虞皖音的眼神暂时无法和他长时间对视,只要对视久,她就想起昨夜,他腹肌、胸肌、指尖、唇舌乃至鼻梁的触感。   她的脚从被子里探出去,踹了他一下,随后整个人连带着被子都滚另一边去了。   滚到商临昨晚睡的位置去。   商临笑了声,没再逗她,自己去洗漱。   虞皖音在床上大脑放空好一会儿,不小心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卧室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商临在厨房里忙活着,一回头看见在厨房门口安安静静站着个人。   虞皖音发丝上还挂着点水珠,看样子是刚洗完脸。   “我的衣服呢?”她问。   商临闻言,平静道:“昨晚没洗,你去衣帽间找找想穿的吧。”   他的衣服其实大多数都不适合虞皖音去穿,但她还是去了趟衣帽间。   虞皖音上一次来这里,应该还是商临发烧时的事,那时候他的衣帽间大多是空的,橱柜里也只是放着两瓶男士香水。   现在再打开,发现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衣服都添置了不少。   再打开下一个柜子,虞皖音愣了下。   柜子里挂满了各式漂亮的裙子,按照颜色排布。   再下一个柜子,是相对日常的冬日女装,甚至还有几件毛衣外套,甚至还有几套睡衣睡裙。   这就解释了虞皖音身上的睡裙到底是怎么来的。   下面的抽屉,除了商临自己的贴身衣物以外,旁边的抽屉,里面整齐叠放了好几套女士内衣,款式有简约的,也有看着花里胡哨的。   虞皖音看了一下,是她的尺码。   而在这些新的贴身衣物里面,有一条粉白色的内裤格外眼熟。   虞皖音下意识伸手去拿起那件,身后忽然有人拽住她的手,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条不行,你穿别的。”   她抬眸对上商临的眸子,顿了片刻:“这是我的。”   她自己买的。   商临嗯了声:“但你送我了,就是我的了。”   “我什么时候送你……”   虞皖音话音未落,商临便道:“你之前落在我这,又没说要回去,不是送我了是什么?”   他这句话提醒了虞皖音一些之前的事,她耳根有些发烫。   “你、你拿它有什么用?”   商临笑了声:“你很好奇我拿它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让虞皖音沉默。   他能做什么,再涩情也没有比他们晚上做的过分。   但商临这种态度还是难免让人生出些不太好的联想,虞皖音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是变态吗?”   商临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你说是就是。”   “……”   不过他似乎只是为了逗一下虞皖音,这会儿松开了手:“这条可以还给你,昨晚穿的留给我?”   虞皖音闻言张了张口,想骂句什么,但担心开口又将他骂爽了,于是沉默地低头。   她换了个话题:“这些衣服……”   “给你准备的,”商临说着,还指了一下衣帽间内的桌子,“化妆品、护肤品都给你备了一套,欢迎常来。”   虞皖音这才注意到那一堆全新的瓶瓶罐罐。   商临的口吻听起来像他们的关系不是特别光明正大般。   “换好衣服后出来吃早餐了。”商临摸摸她的脑袋道。   虞皖音这才在众多衣物里选了一套换上。   很休闲的一套。   商临做的早餐也很简单,三明治加一杯拿铁。   这个周末,商临想尽办法将她留下来,虞皖音原本是不愿意的,但他说自己在过年前得飞一趟纽约,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能有一段时间没办法约会,甚至没办法见面。   于是这个周末,虞皖音留了下来。   也正是这个周末,虞皖音之前挂出去的婚房卖了。   买家意料之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举动,说是很喜欢房子的布局和装修,痛快地全款买下,也留足了时间让虞皖音去将私人物品带走。   于是在搬出去的七个月后,虞皖音最后一次回到生活过三年的地方。   这里承载着她的一段婚姻以及一段漫长的感情。   商临在楼下等她。   虞皖音在曾经的卧室待了会儿。   其实她的东西早在六月份七月份的时候都陆陆续续搬完了,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个房子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拿走。   她和李明霁的书房现在进去看也是空荡荡的。   当初摊牌后,虞皖音再也忍受不了这个房子还有一丝李明霁生活过的痕迹,所以要求他将自己所有个人物品都带走。   但事实上,这里的大部分家具和家电,乃至装修上都有他们两个人的痕迹在,这是两个人的家,审美上哪怕以虞皖音为主,也总有李明霁的想法存在。   三楼有两个卧室装修得稍微梦幻童真,那是他们曾经约定好的儿童房。   商临在楼下逛了圈,这种逛女友和前夫婚房的体验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不出意外也会是最后一次。   整个房子看起来还是满满当当的。   因为家具和家电都留下了。   这边风景不错,地理位置优越,甚至同小区业主都非富即贵。   所以不愁卖。   在此之前,曾经有几波中介带着顾客上门来看,多数人是因为预算的问题放弃的,有两位顾客因为实在喜欢装修和布局,在卖出去之前,还一直试图让中介联系虞皖音商量价格。   虞皖音给出的最低价是降70万。   但那两位有意向的顾客认为可以再降30-40万,于是一直僵持住了。   直到有人直接原价全款买下,中介那边说他们又懊悔这段时间的僵持,但作为卖家,虞皖音不可能白白不要那70万而选择成全他们的喜欢。   “收拾完了?”商临看见她来时拎的托特包里似乎塞了点东西,但依旧比他想象中要少。   来的时候包是空的,这会儿也就塞一半而已。   虞皖音点头。   “今天再出门,这儿可就成别人家了,不后悔吗?”商临跟在她后面问。   虞皖音还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你想我后悔啊?”   商大少爷的声音于是变得有点酸溜溜:“唉,谁让我是后来的呢,校服到婚纱,绝美爱情,他们之前都这么夸的。”   然后他就因为犯贱被捶了。   被捶完之后反而心满意足。   他搂着虞皖音往外走,凑近她道:“房子而已,我也有,有空带你去挑挑,不行带你买个新的。”   “不要。”被拒绝得干脆利落。   商临:“他给你送的房子你要,我给你送的就不要?”   “……”   无理取闹一男的。   这个周末之后,虞皖音的账户进账八位数,在成为富婆的路上越走越远。   她现在确实可以生活得非常富裕,在不追逐名利的前提下。   商临也正如他说的那样,变得很忙。   有时候忙到只有中午或者晚上休息的时间能给虞皖音回消息或者打电话,而他的女朋友非常贴心且不粘人,在他忙得不可开交时,她就真的没怎么发信息来打扰他。   一月底,虞皖音的父母从梧桐市回到了这座曾经生活过很久的城市,没有听女儿的住进她独居的房子,而是回到了之前的家。   他们说还是喜欢住在以前的小区,左右邻舍都是熟人。   有些邻居街坊在孩子考上大学后就将房子卖了出去,然后在别的地方再买房或者租房住,但大多数的人都还在。   让虞皖音父母有些难过的是,以他们的年纪看,不算年轻了,而他们的朋友,有些已经与世长辞。   父母回了以前的家住,虞皖音的周末也跟着回去住两天。   临近过年,陪父母出门时遇见熟人的概率大大提升。   而且这个年纪的人,话题无非儿女婚嫁以及各种家长里短。   虞皖音以前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连婚姻大事都没让父母操心,但她离婚这件事,尽管父母没和其他人提过,但这些老邻居们也是知道的。   没办法,虞皖音和他们的儿女是高中同学。   同学间的八卦,大多数传播得很快。   于是虞皖音这位结婚三年就离婚而且未育的人也多了点八卦在身上,其中一个版本就是,她离婚是因为不能生。   在距离除夕还有一周左右时,虞皖音家里有媒人上门了。   也不是很陌生,以前就认识的人,只不过闲来无事有个做媒的爱好,久了凑成几对,就真让她成了媒人。   那天正好是周五,虞皖音回家陪父母吃完饭,一家三口正在看电视,大晚上就被人找上门了。   起初虞皖音她妈看着是认识的人,就将她放进来了。   结果那位阿姨进来就直勾勾盯着虞皖音看,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种眼神不算礼貌,虞皖音顿了一下,便听见对方开口:“这位就是你们家姑娘吧,长得真水灵。”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皖音,这位是陶阿姨。”   虞皖音也笑笑,打了招呼。   只是寻常聊天,用不着这个点找上门来。   果然没叙旧两句,对方的话题就频频引到虞皖音身上,先是打听她的岁数、学历、工作,再引到离婚这件事上。   虞皖音她妈都听出点端倪了,蹙眉道:“陶红,这么晚你到底有什么事?”   “靖娴,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你家姑娘你看这么年轻,总不可能离婚后一直单着过吧,她总要再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我这刚好有个不错的人选,你们听听?”   没等虞皖音这一家三口回应,对方便接着道:“男方呢,今年32岁,身高178,学历也是本科,在大公司上班,工资每个月到手两万左右,这个收入不算低的了,家里也有全款房车,就是之前有一段婚姻,生了一儿一女,年纪不大,最大的才6岁,你姑娘要是嫁过去,也不用自己生就能白得俩孩子是不?”   “……”   虞皖音正吃着她爸今天特地买回来的车厘子,漂亮的桃花眼瞪大了些,大概是因为太荒谬了,她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般。   那位陶阿姨丝毫没意识到问题,她又审视了一番虞皖音,用一种挑剔的语气道:“人家不介意你们家姑娘能不能生,毕竟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就希望找个学历好的,能好好教育两个孩子,侍奉公婆,在外面有没有工作不重要,当然了,能再生一个最好。”   “他这个条件算是还不错的,介绍了几个姑娘人家都没看上,你们家姑娘还是人家打听到特地来请我做媒的,说是高中一个学校,人家是大几届的学长,他妹妹跟你们家姑娘应该是一届的,这也算是缘分不是吗?”   虞皖音看到她爸妈脸色已经麻木了。   两位体面的半辈子的文化人第一次这么不给邻里面子。   虞皖音她爸直接站起来,脸色都激动红了:“什么玩意儿,就这么点收入敢来让我女儿当后妈?还想让她全职在家照顾孩子侍奉公婆?我和她妈平时碗都不让她洗一个!”   对方没想到这对夫妻反应这么大,她看了眼脸色平静的虞皖音,忽然意识到今晚上门这件事不算明智之举。   但这会儿她又下意识说起那套话术:“这话不能这么说啊,你们总不能养她一辈子吧?这女人本来就是要嫁人的,你们家姑娘头婚嫁得好我知道,但这不还是离了嘛,结婚三年肚子没个动静,谁知道她能不能生?你们这样眼高手低的,别到时候耽误了她。”   “耽误她?听你胡说八道才耽误我女儿!”宋靖娴没忍住也站了起来,“别说我闺女学历高工资高,她自己也有全款房车,还是独生女,我跟她爸以后的钱全是留给她的,包括这个房子,她用得着去别人家受气?”   “还不用生孩子,直接当妈,谁稀罕啊?条件不错你就让自己闺女嫁呗!”   这位上门的媒人直接被虞皖音的父母骂出去的。   连人家条件都没打听清楚就敢上门来找骂,怎么不算是勇气可嘉呢?   关上门后,虞皖音她妈还念叨着:“这也太欺负人了,这么缺德,什么人都敢当媒人了……”   虞皖音终于开口:“爸爸,妈妈,别气了,气坏身体不值得。”   话是这么说没错。   宋靖娴想了想,忽然发出感慨:“刚才没骂人没发挥好,气   死了。”   她蓦地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很认真地来了句:“音音,你还年轻,别找那些歪瓜裂枣来气我和你爸,当初我特地给你找了个好看的爸,你别给你孩子找个丑的。”   “……”   虞敬安在旁边附和:“对啊。”   话里全是对自己基因的自信。   虞皖音年纪轻轻就已经完成结婚到离婚的人生转变,这点确实成为某些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但没过两天,那些人就笑不出来了。   人家这个女儿早婚早离的,在过年前,给她妈买了辆一百来万的新车和二十来万的手镯,给亲爹也买了块上百万的表。   这些只是贵的,还没加上人家给父母买的衣服鞋袜。   直接给爹妈搭配成中年潮男潮女了。   有钱可以最直接改变一个人的精神状态,虞敬安和宋靖娴这对夫妻在同龄人中年轻得过分。   尽管一个个口中念叨着虞皖音浪费钱,但钱都花了,该穿戴的得穿戴,该开出去的也得开。   至于他们家之前的旧车,被置换出去了。   钱不多,好歹腾个车位出来,一个停女儿的车,一个停女儿给买的车。   直到除夕前夕,虞皖音也忙得昏头转向,谁都不想放年假的时候还忙着公司那点事。   但这几天,大家也无心工作,有人还在抢春运的车票机票或者预约顺风车,还有人已经想好半夜出发,尽量别堵在路上。   虞皖音忙,商临也忙。   两个人的忙还不太一样,虞皖音好歹还有下班的时候,商临的忙,是那种全国或者全世界飞的忙碌。   所以在过年前,见面的机会应该是没有了。   商临再次落地云港市机场时,已经是除夕当日的凌晨。   他看了看时间,觉得不算太晚,才给虞皖音打了个电话。   那边传来略迷糊的声音:“喂?”   “吵醒你了?”   虞皖音看了眼时间:“没事,刚睡没多久,你回来了吗?”   “刚到机场,你在悦澜苑吗?”   悦澜苑,是虞皖音独居的小区。   “我在爸妈家,”她声音里还带着睡意,“你等下是回哪里呀?庭水居吗?”   没等商临回答,虞皖音又道:“我怕你今晚才回来,赶不及把新年礼物给你,就放在你床头柜上了,你要是回去的话,记得打开。”   “我的新年礼物?”   “嗯。”   “那你是回哪里啊?”虞皖音又问,“要是不打算回庭水居也没关……”   商临:“回庭水居。” 第45章 同学聚会   “要是困了就睡吧。”商临说。   从机场回去,路上怎么说也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虞皖音既然醒着,她说:“我再陪你聊会儿。”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声音嗡嗡的:“你出差累不累?”   这种工作状态商临其实早就习惯,和虞皖音在一起之前,他甚至更忙。   尤其是逢年过节这段时间。   商临的精力也比大多数人要好。   不过这时候他回答道:“累呀,那怎么办,你又不在我身边,我想抱一下女朋友充电都不行。”   他的语气要欢快一些,听着有开玩笑的成分在。   虞皖音笑了下:“你需要回去好好睡一觉。”   商临依旧直白:“想抱着你睡。”   粘人男朋友。   虞皖音还想再说句什么,房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宋靖娴的声音响起:“皖音,你还没睡吗?”   这套房子装修已久,从房门下方可以看到里面透出的灯光。   “妈妈可以进来吗?”   虞皖音下意识将手机塞枕头底下,对门口方向说了句:“请进。”   宋女士是半夜起来上洗手间发现女儿房间灯亮着的。   虞皖音没有锁门,很快推门声响起。   宋女士看着床上坐起的女儿,轻声问了句:“怎么这么晚都不睡?”   虞皖音很自然回了一句:“没什么,玩手机玩久了点。”   宋女士在女儿床上坐下,这个卧室是虞皖音读书时候住的,面积不算大,但放一张床,一个大衣柜还有一张书桌是绰绰有余的。   这里还堆放着一些旧物,整个卧室的布置和当初似乎没差多少。   只是宋女士眼中曾经稚嫩的女儿变成了现在凡事游刃有余的模样,就连离婚这样的事也没能够让她露出些许脆弱,一切尘埃落定后才告知他们这对父母。   “皖音,之前媒人想给你做介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在爸爸妈妈眼里,你依旧是最好的,”宋女士难得有些多愁善感,她说,“不要因为外面的人怎么看待你,你就降低自己的要求和标准。”   “当然,如果你有想接触的人,爸爸妈妈也是支持你的。”虞皖音父母都还算开明。   “不过,太差的那种我跟你爸还是会反对的,”宋女士强调,“那种月薪两万就想让你当全职主妇照顾全家老小的不行。”   她辛苦养大的女儿,不能找到一个三观契合的人,也绝对不能因为已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而委屈自己。   虞皖音笑笑:“我知道了,妈妈。”   宋女士又说了几句,叮嘱虞皖音要早睡才离开回房。   等房门合上后几秒,耳机里才重新传来商临的声音:“有人要给你做介绍?”   虞皖音:“一些街坊打听到谁家有未婚或者离异的姑娘就会想凑对,不用理会的。”   商临在车上,抬眸看了眼窗外,这个点外面很少人和车了,加上天冷,就更冷清了。   他说:“阿姨说得对,不能因为有过一段婚姻就降低自己的标准,这点你做得也很好。”   虞皖音愣是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商临在自恋。   这种时候有点像是以前上学背着父母大晚上不睡觉在被窝里跟同学聊天,虞皖音关了灯,在被窝里小声和商临说话。   商临那边的车程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虞皖音原本也是想陪他聊到那时候的,但商临似乎意识到她声音里的困倦,说话声也跟着变轻,直到虞皖音那边下意识轻轻嗯了一声后,他没有在接上话,安静了好一会儿。   耳机那边只传来很轻的呼吸声。   商临无声笑了笑,但电话依旧没有挂断。   直到他回到住处,走到卧室,然后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很显眼的礼盒。   礼盒是红色的,看起来很符合过年的气氛,上面用深蓝色的丝绸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牌子商临也认识。   他打开了,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流光溢彩的钻石羽毛胸针。   有些珠宝的贵重不仅仅在于浮动的价格,更多的是收藏价值以及难买的程度。   商临有很多枚胸针,但眼前这枚依旧可以算作是其中佼佼者。   外面的寒风飘着霜雪的味道,商临身上的寒气甚至还没来得及消散干净,就又被这份新年礼物给融化了。   他和虞皖音的通话还在继续,哪怕另一头只剩下平缓细微的呼吸声。   虞皖音是第二天起床时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的,她第一时间充了电,手机开机后才发现商临昨晚发的消息。   首先是一张照片,她为他准备的新年礼物,连带着盒子被一只男人的手拿起拍照。   照片里商临的手依旧很好看。   再往下,就是他为虞皖音反馈的情绪价值。   是语音来的。   “谢谢宝贝儿,你突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让我有点想以身相许怎么办?”   他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听得出心情很愉悦。   “晚安,宝贝儿   。”   虞皖音再看昨晚的通话时间,竟然长达两个多小时。   商临的语音是在那之后再发出的。   今天虽然是除夕,但还是要上班。   虞皖音回了消息:【早上好,你喜欢就行】   还附带了一个表情包:【猫猫爱心.jpg】   虞皖音平时发消息的语气大多数时候都很正经,但是她擅长从朋友那偷一些可爱的表情包,并且运用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中。   发完消息之后,就开始起床洗漱,最近偶尔过来这边住,虞皖音还得给自己收拾一些行李过来,像日常的化妆品护肤品以及衣物,毕竟好几年没正儿八经回来住了。   她打扮完,宋女士已经将早餐端上桌。   虞皖音嘴里叼着一只小笼包,三两下吃了进肚,又端起桌上的热牛奶吨吨吨。   她爸在旁边看着哎了声:“吃那么急干什么,实在不行你拿在路上吃呢。”   他们家这个小区距离虞皖音的公司,在不堵车的情况下,通勤都得一个多小时,虞皖音难免有些赶时间。   桌上的早餐雨露均沾地都吃了点,最后着急地拎着自己的包去穿鞋,在要关门时喊上一句:“爸爸妈妈,我上班了!”   这一声让里面的夫妻俩都怔愣了片刻。   恍如多年前,她穿着校服,嘴里还叼着烫嘴的包子,在关门的同时喊一句:“爸爸妈妈,我上学了!”   养育一个孩子背后是巨大的心血,而将孩子培养成虞皖音这样的,更是不容易。   二十多年一晃而过,一眨眼孩子就长大成家,又恢复了独身。   他们难免会想到,这漫漫人生,自己能够陪同女儿走的路,是有一日少一日了。   人在这世间的日子里,总会突然想到“以后”两个字,但就连血脉相连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未必能够相伴一生,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又哪里值得托付?   李明霁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虞皖音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父母想了那么多,春运期间的路况都算不上乐观,她好不容易赶上了时间,发现办公室里忙着踩点的同事不少。   有人甚至连行李箱都拉来了,等着今天一下班就往机场或者车站赶。   就连许彦舟也迟到了。   当然,他是老板,没有人会在意他迟到的举动。   就快过年了,大部分重要的工作都被推迟到年后,争这点时间,又不能立刻将项目进度拉满。   而且因为除夕还在上班,所有人脸上都有种淡淡的命苦感。   虞皖音去汇报工作时,刚进门就听见老板似乎在跟家里打电话。   “我都说我在工作,我那么大一个公司,其他人都在上班,我当老板的提前放假像话吗?我这公司刚起步,又不是什么大公司……”   “谁胡闹了?就差我一个没回?少糊弄我了,我昨晚才问了,您大侄子今晚才能赶回来。”   “我气您,您气我还差不多,别胡闹了,再闹我就生气了,要么给我打钱,要么不要影响我上班赚钱。”   “……”   虞皖音站在原地,觉得自己脚趾工程还挺大的,她就不应该这个点过来。   许彦舟也是一点都不见外。   “虞助,你来了……”   本来今天大家就没什么心情上班,许彦舟这处理公事的电话还没他那些私下的邀约来得勤快。   下午三点半后,老板发了通知,说手头上没有工作的可以先下班了。   于是第一批同事欢快地收拾东西下班,还在群里回复了一句【许总万岁!】   虞皖音手头上的工作还没完成,她看了眼时间,继续埋头苦干。   四点左右,公司起码少了一半人。   四点半之后,公司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离开,虞皖音这一层除了隔壁大办公室还有几个人,其他人似乎都已经离开。   虞皖音父母早早在家里准备年夜饭,就等着她回去开饭。   她关了电脑,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就在这时候,她的办公室被人轻轻叩了两下,虞皖音头也不抬:“请进。”   于是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很安静,除了脚步声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虞皖音似有所感,抬头看过去。   颀长的身形出现在眼前,来人身上还带着一阵风尘仆仆的气息,在虞皖音抬头的瞬间,吻已经急不可耐地落了下来。   上一次接吻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工作的忙碌和地理上的距离让这份思念变得缠人。   虞皖音还有些理智,她在商临吻下来时道:“这是公司……”   商临没听,捧着她的脸深吻,约莫几分钟后,那股最难耐的相思缓解后,他就改成了嘬吻。   “外面没人了。”他说。   “没人了也不能在公司白日……”虞皖音蓦地顿住,意识到用词不当。   商临笑了声:“白日宣淫吗?亲个嘴就是白日宣淫了?”   “要不要宣一下?”   然后他就被扇了。   清脆的一声,不是那种打人的扇,对商临来说是情趣,不疼。   “你来干什么?”虞皖音抬眸问他,问完后自己也主动轻吻了一下商临的唇。   “怎么,我的意图不明显?”商临垂眸看她。   虞皖音想了想,她等下要回家,商临自然也是,所以这短暂的见面,只是为了这个吻吗?   “我差不多该回家了。”虞皖音站起身来提醒道。   商临搂着她的腰将人抵在办公桌前,两人的视线对上,他蹭蹭她的鼻尖,轻声商量道:“再亲会儿?”   这里到底是公司,外面的天空虽然有点灰蒙蒙,但到底还没完全暗下来,尤其落地窗前还能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象。   哪怕明知外面应该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商临没听清虞皖音嘴里叽里咕噜的都说了什么,他眼睛里只看见她的唇,于是亲了下去。   虞皖音没能再抵挡住这次的汹涌,商临的气息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住,抱着亲到嘴唇都有点发麻,分开时空中短暂垂了根透明银丝。   商临的额头还抵着她的,两个人气息交缠,同样不稳,胸膛各自起伏着。   虞皖音的唇红润得让人分不清那是单纯的口红色号还是其他,但明显商临的唇色明显比一开始要红些,应该是蹭了虞皖音的口红。   她伸手去抽湿纸巾,作势要替他擦拭。   商临躲了一下,又碰了下她的唇:“过年真的不能见面吗?”   虞皖音顿了片刻,道:“初六之后可以。”   她的时间安排得很满。   商临也真是有点被气笑的意思:“我是你男朋友,你把我排到最后?你父母就算了,其他人我也比不上吗?”   虞皖音戳了戳他的抵在眼前的腹部,轻声道:“我跟人家约好了嘛,你过年没有聚会吗?不用去看望亲朋好友吗?”   商临垂眸看着她的手指:“有,但也能推掉。”   “那我们迟点见面约会也是可以……”虞皖音小声和他解释,不打算改变计划,但也不想他生气。   商临轻啧了一声,抓住她一直戳着自己腹部的手,声音沉了些:“都被你戳起来了,怎么办?”   手也跟着僵持在半空中。   商临的声音还在继续:“要往下一点吗?”   虞皖音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缩回。   她说:“不行。”   “那抱紧我,”商临在她耳边道,“抱一会儿。”   于是在这个办公室内,虞皖音环着商临的腰身,两人身体紧贴着抱了很久。   交颈贴着,商临玩弄着女友身后的长发,一缕一缕的发丝从指缝滑过,他们像是进入了热恋期般难分难舍。   商临到底没能多留住女友一会儿,他的手机响起,那边传来家人的催促声。   “知道了。”商临结束了那通电话。   他终于舍得松开怀里的人,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扁长的盒子。   “给你定制的一支钢笔。”商临说。   “但好像比起你送我的礼物差很远,”他笑了声,“本来   是真的想以身相许的,谁让你不要呢。”   商临经常在出差后给虞皖音带点小礼物,礼物的价格高低没有任何规律,谈恋爱这几个月时间,七位数的送过,几千的也送过。   加起来也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即便是有钱人,钱来的途径是正常的,不至于花了今天没明天的那种,即便是富二代,挥霍也是有度的。   加上他谈了一个对希望靠自己努力实现更上一层楼的女友,很多时候,钱花不出去。   比起商临送的东西,虞皖音送的礼物要少很多。   所以商临收到那枚收藏级别的胸针时才会那么惊讶,真的很贵。   而且他很轻而易举就追溯到那枚胸针的拍卖记录,就在近期,成交价格超过百万。   “谢谢你的钢笔。”这是虞皖音人生中的第一支定制钢笔。   关于她给商临准备的新年礼物——   “我觉得你穿西装的时候佩戴它肯定很好看。”虞皖音说。   商临轻笑了声,他又亲了亲她的嘴角,说了另一句话:“以后不用给我买那么贵的,我没那么讲究,几百的饰品也能戴,同样的物品,如果你不舍得给自己买,就不要给别人买,你要对自己是最好的那个才行。”   “但那枚胸针,我会好好爱惜的。”   虞皖音听了他的话,眸光闪烁了一下,她想说句什么,便听见商临说:“回家吧,晚上记得和我视频。”   这对情侣,在办公室短暂幽会后,各自踏上归程。   早在十几日前,街上就已经有过年的布置,只是到这时候,才真正感觉到,原来一年又过去了。   虞皖音回去洗手后便能开饭。   除夕夜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看春晚,但宋靖娴和虞敬安两人年纪上了50后就开始养生,熬不到过零点,便回房睡觉了。   虞皖音也没能看到零点的跨年倒计时,她回了房,十一点多时跟商临打了视频电话。   在倒计时几秒后,一起对对方说了“新年快乐”。   商临看着她,眸里含笑:“给你发了个新年红包,快领。”   过了零点,各种群里的消息还有群发的私发的消息红包满天飞,商临的红包毫无疑问是最大的。   但没有大到很夸张。   他发了个52000。   属于虞皖音会点收下并且麻利回复谢谢老板的金额。   但因为人还在她对面,于是她小时候就被培养起的技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虞皖音做了一个恭喜发财的动作,字正腔圆给商临来了一段流利的吉祥话。   她在家,身上穿着睡衣,头发扎了个丸子,碎发显得她脑袋毛绒绒的,给商临可爱到了,他笑得眉眼都弯了。   “有你这段祝福,新年我想不发财都很难啊。”   大年初一的凌晨,远处传来接连不断的烟花声,偏僻些的位置,每年都有人放烟花。   “困了吗?”商临看见她打了个哈欠。   虞皖音不用回答,她眉眼已经有些耷拉,显然是困倦了。   “睡吧,”商临轻声道,“晚安。”   “晚安。”   虞皖音还是强撑着精神回复了一些新年祝福,又给一部分人群发或者私发了新年祝福才睡下。   初一到初三这三天,虞皖音都很忙。   不是去拜访亲朋好友就是亲朋好友上门拜访。   直到初四这天。   是虞皖音高三同学聚会的日子。   聚会这件事是在去年年初就在班群里提及的事,当年的班长到现在依旧是社交小能手,直到六月份,他们在班群里早早确定聚会的名单。   大部分在云港市生活的人都报名了,有些回来过年的同学也报名了。   至于虞皖音,她当时和李明霁对外还是模范夫妻,一对从高中结缘的爱人,他们两个是专门被班长私信邀请务必到场的。   那会儿,确实虞皖音和李明霁都答应了这件事,于是名单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也紧挨着。   谁也没想到,没几个月后,两人离婚的消息就突然传开。   现在,李明霁依旧是一家发展前景很好的公司创始人,而虞皖音的现状,知道的人不多,而且知道的人也不会乱说。   这就导致了群里恭维李明霁的依旧大有人在,但没人提及虞皖音。   私底下,一个个都讨论疯了。   每个人对虞皖音和李明霁离婚这件事都有不同版本的猜测,但比起猜测,都更想知道真相和自己猜测的相差多少。   按照丁乐转述的版本,不少人在跟她打听,虞皖音这位老同学到底会不会出席今晚的同学聚会。   “音音,不是我说,李明霁他这刚和豪门千金订婚没多久,风头正盛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带自己的未婚妻一起来,到时候这个场面,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热闹……”   虞皖音想了一下这个场面,不说别人,她自己都很好奇想凑这个热闹,如果她不是当事人的话。   “你知不知道,有几个人本来是说不来的,特意去找班长加了名额交钱,”丁乐啧啧称奇,“就是想亲眼目睹这种恩爱夫妻离婚后再聚的场面。”   “……”   人在八卦的时候连钱和时间都不在乎了。   丁乐真心实意地在嘀咕:“你说万一李明霁带着未婚妻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人家成双成对,你形影单只的,气场上就差一截呀,”丁乐想半天想出个馊主意,“要不咱临时雇一个帅哥吧?你有没有认识合适的?”   “最好是能气到李明霁那个狗男人的。”   虞皖音:“……”   她还真有几个人选,都很合适。   “算了乐乐,没必要争这种面子,”虞皖音想象了一下丁乐预设的画面,笑出声,“一个同学聚会而已。”   “那你还去吗?”丁乐还是有点纠结的,她想虞皖音陪着自己一起去,又怕她到时候被人看笑话。   “去。” 第46章 狮子小开口?   虞皖音所就读的高中是云港市的名校,在公立学校里说排第二,没人敢争第一的那种。   这么多年来,哪怕是在她毕业多年后。   每逢全市统考,母校的整体成绩依旧稳固在前三范围,大部分时候还是第一。   所以不少家长都铆足了劲儿要将孩子送进去。。   而虞皖音当年就读的班级,也是年级的尖子班,她不是成绩最突出的那个,但总归名列前茅。   高考之后,同学们大多考上理想院校。   尽管成绩和大学不能完全代表一个人未来的发展,但这些年来,偶尔听闻一些同学的发展,大部分都是不错的。   比起社会上认识的人,读书时候的交情又显得更真挚些,起码认识的时候没有太多利益交互。   虞皖音以前也是有好几位玩得好的高中朋友的,只是这些年因为各自发展方向不同,地理位置差得远了,就连见面的机会都少得可怜,只能逢年过节互相问候一句近况,或者在彼此每年生日时给对方寄一份生日礼物。   身边亲近的高中朋友就只剩下丁乐。   趁着同学聚会她们也参加,见上一面也好。   装修豪华的包厢内,在六点开始就有了各种叙旧的欢声笑语。   这次聚会的资金很充足。   班上众所周知混得好的那几位,交的钱都比约定好的要多。   所以吃饭和玩乐的地方,都定在那一片最贵的场所。   虞皖音和李明霁那笔钱,当时还是她以夫妻名义一起转过去的。   这是他们高中毕业以来第一次聚在一起,很多人的模样跟记忆中简直像变了一个人般。   曾经瘦得跟竹竿似的,现在一眼看过去都得喊句壮士。   虞皖音在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她走的那条路发生了点纠纷,不算是车祸,是一位女士在大街上抓到了正载着小三约会的丈夫,直接就在路上开撕了。   现场是女的一巴掌,男的降龙十八掌的局面。   很多人为了看热闹故意开慢甚至停车下来观看,导致路面堵塞,最后交警和民警都来了。   虞皖音不属于故意停下看热闹的那批,但是她的车正好被堵在最佳观影位。   简直就是天选之女。   原配大概是考虑到打丈夫的出轨对象有可能给自己惹上麻烦,所以只是最初扇了一巴掌,之后都是口头上辱骂,但她将自己丈夫的外套都撕烂了,巴掌一下接着一下,那些下车的围观群众一开始是拍   手叫好,后面看到男人的脸都被扇肿了,开始劝她别给人打残了以后得照顾他下半辈子。   交警过来制止了这场闹剧。   尤其是围观群众,都被赶回车上,交通很快变得顺畅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虞皖音的手机一直有消息进来。   大部分是丁乐的消息:   【音音,我到了】   【我见到咱以前数学课代表了,我嘞个男大七十二变,他整容了吗?帅得小女子应在江湖悠悠……】   【还有珂珂她们也到了,就差你了呜呜呜】   【你前夫哥来了,不出意外都在恭维他,天杀的,你们离婚前我看他像成功企业家,现在看他像黑心资本家】   【不过他没带未婚妻来诶,这么适合高调炫爱的场合,他竟然自己来?】   【为什么好几个男同学找我打听你到底来不来,来了他们想干嘛……】   【……】   丁乐根本不在意虞皖音有没有看消息,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倾诉欲当中了。   还有几条是那些约好了今晚叙旧的朋友发过来的消息。   路况疏通后,虞皖音没过多久就到了目的地,门口的小哥给她指引了停车位方向。   乘坐电梯往上走的时候,虞皖音还在回味刚才路上看见的八卦。   电梯门开,虞皖音走了出去。   他们聚会的包厢并没有关闭,虚掩着,像是故意留着缝隙等迟来的同学。   光是从走廊路过都能体会到里面的热闹。   虞皖音推门进去那一刻,明显感觉到一种戛然而止的安静。   像是里面所有人正在进行的事都被打断,转而将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一样。   虞皖音清楚,换了是其他人在这种时候推开门进来,里面的人也会看向门口,但大概率不会停顿这样长的时间。   她的目光扫过现场,有好些眼熟的面孔,大概因为勤发朋友圈,还能对得上人和名,有的人是眼熟,但对不上名字,还有的就像丁乐说的那样,像换了一个人般。   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坐着她的前夫。   李明霁身边坐着的是当年的班长和他的同桌。   如果没记错,这俩人现在和腾飞科技都有些往来,一个公司是需要找大大小小的供货商的,又或者时不时需要采购些物资,只要老板愿意,这些生意给谁做都行。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来迟了。”虞皖音笑着走了进来。   也就是这样落落大方的姿态,让在场的老同学也继续怔愣着。   虞皖音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怎么更新自己的朋友圈了,这里面的同学有超过一半没她的联系方式,自然也不知道她的近况。   但推门而入这一瞬间,柔顺且乌黑发亮的这一头秀发就很亮眼,虞皖音穿得简单,牛仔裤,黑色高领打底衫,外面裹着厚实的白色大衣,耳朵上垂着两个珍珠耳夹,淡妆,五官上的优势更显得淋漓尽致。   很多男同学心里的“白月光”重新活过来。   虞皖音在高中时就不缺追求者暗恋者,如今过去这么多年,昔日的虞同学哪怕历经一段婚姻,也依旧漂亮得不像话。   这一打照面的冲击力实在太强,连带着记忆中的虞皖音也被美化。   她明亮且夺目。   丁乐先反应过来:“音音你来啦,快过来。”   其他人也陆续回过神来。   “是虞大美女啊,刚刚进来差点不敢认,大家都被上班折磨成牛马了,你怎么还这么漂亮?”   班长先站了起来,笑呵呵道:“皖音来了,那我们又进入喜闻乐见的认人环节了,看看这些老同学你还认得多少。”   虞皖音和班长去年还见过的,当然,是在她还没离婚的时候。   这算是一个破冰环节,毕竟当年班上的氛围还算不错,以前同学间还是相互友爱的。   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很方便虞皖音去打招呼,先是她那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一个个都牵手抱了一下。   再接下来就真的是认人环节了。   “沈茉莉?”   “陈毅?”   “付栖梧?”   “……”   虞皖音凭借着已经不多的印象认出了好几个人,但有些确实不记得了。   所以又有了一个介绍的过程。   虞皖音对女同学的印象比男同学要深些,在她的中学阶段,和女孩们的情谊要比跟男同学间的更深刻。   丁乐口中男大七十二变的那位数学课代表,虞皖音也见着了。   “这位是周祁屿,咱数学课代表还记得吗?我当时刚见他猜了半天都没猜对。”   虞皖音印象里的高三数学课代表,是位瘦高的男生,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很腼腆,而且偏科严重。   高考之后,便没有再听说他的事迹。   现在一看,眼镜摘掉了,看着像是有健身的习惯,身材健硕,胸肩看起来比例很好,五官也像是张开了一般,眼睛变大了,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的老同学。   “周同学,你好,好久不见。”虞皖音像是面对其他人一样,同眼前的男人握了一下手。   “周祁屿,你这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男女同学们很需要他的变美攻略。   这位被夸了很久的年轻男人终于还是脸红了,但也很坦荡:“就是高考后,我家里带着我去做了近视手术,又弄了牙齿矫正,后来我姐说割个双眼皮好看,就去割了,就这些。”   他们这群人没有跟他保持长久的联系,周祁屿也不怎么在朋友圈发自己的照片,这才导致多年后再见,惊为天人。   “帅成这样,大学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你吧?”   周祁屿:“不是的,大学刚戴上牙套没多久,可丑了。”   虞皖音和这些老同学一一打了个招呼。   直到还剩下李明霁。   这时候看着他们两个的人也不少,如果不是觉得不尊重,估计会有人拿手机出来拍。   只不过到这时候,先开口的人是李明霁,他看向虞皖音:“最近还好吗?”   虞皖音很平静点头:“谢谢,我很好。”   也没有要反过来问候一句的意思。   众人期待的离异前夫妻见面,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所谓的爱意残存,看着一个事业有成,另一个也不算落魄。   不知怎么形容,在座各位都是见证过他们高三时候的少男少女暧昧期相处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听说各种恩爱,校服到婚纱,明明是一桩美谈,结果说离就离。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反而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平静。   因为他们两个曾经让人相信爱情,现在又让人怀疑爱情。   哪怕有点争执的模样,不像现在这样,比普通朋友还不如。   虞皖音没管其他人怎么想,她坐在丁乐身旁,另一边也是高中好友,几个人凑在一起说着话。   当初班上加起来不到四十个人,现在来同学聚会的人也就一半左右,不过有拖家带口的。   早婚早育的同学也是有的。   有位带着老婆孩子过来的男同学,也有一位带着老公孩子过来的女同学。   逗小孩是大人普遍乐意做的事,毕竟是别人家孩子,逗哭了就还回去。   虞皖音不是最晚来的那个,在她之后还有两个人。   一位男同学和一位女同学,两人前后脚到的,班长见状也立马去联系服务员上菜。   最后来的两位同学打扮得有些隆重。   男的身上穿了套不算太有质感的西装,来了之后特意跟所有女同学都打了招呼,还很顺嘴都问了对方有没有成家或者谈恋爱。   审视的目光也一一从她们身上扫过。   虞皖音花了点时间才想起这号人,曾经在班上人缘比较好的男生,性格活泼,成绩中等偏上,难免会让老师觉得头疼些,但也深受老师同学喜爱。   谁也不知道他是本来就这种性格,还是这些年变了。   记忆中开朗活泼的男生变得油腻起来。   丁乐在虞皖音耳边小声道:“音音,就是这个黄凯之,他之前找我打   听你的情况,还问我有没有你素颜照。”   黄凯之。   虞皖音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一个备注是这个的人给她发过消息,一开始还是正常的叙旧,但很快提及她离婚的事,想要打听细节以及虞皖音找下一任的打算。   她就没有再回复过。   最后到场的女同学叫杨珍珍,她比印象中漂亮很多,手上佩戴着一枚很闪的钻石戒指。   并且很快引起注意。   “珍珍,你这戒指是自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这么闪,不便宜吧?”   杨珍珍笑了笑:“这是我未婚夫跟我求婚时的戒指,他说买来二十来万呢。”   “哇!这么贵,那你岂不是好事将近了?”   “杨珍珍,我怎么不久前才看到你发官宣的朋友圈,这么快就到结婚这一步了?”   “结婚嘛,有时候碰到对的人,就无所谓时间长短,”杨珍珍说话时似乎瞥了虞皖音的方向,“谈得久的也不一定能结婚,结婚了还能离,遇到对的人,想结婚就结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   她说的话像是无心的,但在场的同学都知道,这里有一对离异的前夫妻。   而且李明霁在离婚后几个月就有了新的未婚妻。   问话的人讪笑两声:“能给你买这么贵的钻戒,肯定很爱你。”   这句话里有恭维,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杨珍珍未婚夫的经济条件不错,听她说,应该是个小老板。   二十多万的求婚钻戒。   虞皖音确实没收到这么贵的,但当年李明霁送了一套千万级别的婚房,那是他当时大部分的存款。   爱的时候确实是很爱的。   没人能否定那些过往。   门被打开,服务员陆续上菜。   包厢内一派其乐融融。   餐桌很大,虞皖音的位置和李明霁并不是正对着的,隔着好几个人,但彼此又不容易看见对方。   虽然落座很随意,但这个位置看起来又像是谁故意安排的。   很合适。   李明霁不出意外成为了被敬酒最多的人。   腾飞科技近来的发展太猛了,以至于即便和他们不是同一行业的同学都有所耳闻。   这群高中同学里不是没有家境好的,但没好到这种程度,从前花父母钱时不觉得赚钱艰辛,现在出了社会才意识到同龄人在这个年纪达成这个成就是什么含金量。   李明霁眼看着就要跨越阶层,以后可不一定有这种机会拉近关系。   谁知道他以后能不能拉自己一把呢?   只不过酒过三巡,有些人说话就不太过脑子了。 ( 重要提示:如果 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 c o m ) , ( t x t 8 0 . c c) , ( t x t 8 0 . l a )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明霁,来我敬你一杯,看你也好事将近了,让我蹭蹭喜气呗!”   “对啊,桃花运就不蹭了,蹭点事业运哈哈哈哈……”   有人跟他勾肩搭背:“明霁啊,你这人命就是好,生命中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好……”   话没说完,被旁边的人用手肘杵了一下,那人才想起来,这一个比一个好的“女人”,现场就坐着一个。   像是猛然酒醒般,他的话突然就卡住,片刻才继续,赔笑道:“我嘴笨,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他结结实实喝下了那杯酒,李明霁没说什么,虞皖音也是,其他人插科打诨间开几个玩笑,这个话茬就过去了。   这顿饭吃得多少有点微妙,但也只是有点。   虞皖音和高中时候的几个朋友聚在一起还是很开心的,她们好几个都不在云港市发展,平时回来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而且她们自己生活也有更重要的事,不可能时刻和高中的朋友聚一起。   趁着过年还有时间,几个人私底下甚至约好了明天出去玩的行程。   这顿饭吃完,班长组织他们换了场地,就在楼上。   那也是个休闲娱乐的包厢,能唱k,也有麻将桌和台球桌,一些卡牌游戏也都摆放在桌面上。   几个男人看到台球桌时眼睛都放光,迫不及待去拿杆,碰上会打的女同学,还很惊讶来了句:“你会啊,要不要哥教你两招?”   换来一个白眼。   “台球能这玩意儿有多难,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嘛,”那位女同学还冲身旁的人道,“想试试吗?我教你。”   丁乐在虞皖音耳边嘀咕:“太帅了这姐,从高中死我就很佩服她这怼人的嘴和实力。”   出来玩自然还是要尽兴的,唱歌的唱歌,打麻将的打麻将,打台球的打台球,剩下的玩卡牌游戏和聊天。   其乐融融。   虞皖音原本是和丁乐她们在聊着的,突然有个麦克风被塞到眼前。   “虞皖音,来,跟我一起唱首歌呗。”   虞皖音抬头,对上黄凯之的脸。   此时音乐伴奏已经响起,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情歌,男女对唱,未免有些暧昧。   “不好意思,我不会唱。”虞皖音回道,她没接那个麦克风。   “这首不会,那你会唱什么歌?给你换一首?”   黄凯之刚才在饭桌上就喝了不少,说话虽然有点不顾分寸,但也在大家接受范围。   现在他邀请虞皖音对唱情歌,这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最近嗓子不舒服,我就不唱了。”   黄凯之看着还想说句什么,甚至想直接伸手去拉她,丁乐不满:“你没听见人家说嗓子不舒服吗?你要唱就唱,不唱就把麦克风给别人唱,硬拉着人唱算怎么回事?”   本来在单位看到这种男人就烦,谁想着来个同学聚会也能碰着。   黄凯之脸色不太好看,但他看向丁乐:“她嗓子不舒服,丁乐你来唱也行。”   丁乐:“?”   她的刻薄人格要上线了。   在这之前,副班长突然窜出来从黄凯之手里抢过麦克风:“黄凯之,她们不陪你唱,我陪你呗,人几个姑娘说话呢,你瞎凑什么热闹,不就是情歌嘛,我陪你唱。”   “……”   丁乐默默给副班贴上标签:“咱副班还是这个味儿,超绝好人!”   另一边,李明霁的目光虽然只是偶尔瞥过去,但他知道那边都发生了什么对话。   他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笑。   他离婚的消息公开以来,有几个人私底下来问他,他介不介意他们去追求他的前妻。   再者是碰见廖序廷,他大学时候关系不错的室友,人家直白地当面告诉他,喜欢他的前妻,并且想要追求。   李明霁这才知道,这些年来,背后觊觎虞皖音的人有多少,这些甚至只是他身边的人。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里面,大部分虞皖音是看不上的。   但像廖序廷那种,他不确定。   聊着天,有人组织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丁乐对这个感兴趣,拉着虞皖音一起,横竖规则上碰到不想说或者不想做的,喝酒就行。   最后没玩游戏没唱歌的都被拉着围一起了。   李明霁也在。   游戏规则是用空酒瓶转圈决定第一个抽牌的人,随后顺时针抽牌,这样保证每个人都参与其中。   这套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没人玩过,一开始抽到的话都是真心话居多,譬如【被甩过多少次】、【如果要亲吻在场一位异性,你会选谁】、【说出你在感情里做过最卑微的事】……   轮了几个人之后,开始抽到大冒险:【展示你和一位好友的聊天记录】、【公主抱左边的人做深蹲】、【展示你近期的网购购买记录】……   现场气氛逐渐火热。   为了表示自己玩得起,还没人选择喝酒的。   轮到了虞皖音,她抽牌后,看了眼上面的内   容,愣了下。   丁乐也探头过来,替她念出来了:“给一位异性(不能是亲人或者现场的朋友)打电话要520块,要成功后才作数。”   旁边的人又热闹起来了,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是要520块,不是借,而且520这个数字就很特殊。   虞皖音本来想着喝酒也行,有人突然开口:“520块也不多吧?”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杨珍珍。   对方的目光不知为何落在虞皖音手上,又笑着补充了句:“皖音,你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是感情上有新状况了,还是以前的?”   以前的。   这三个字就很微妙。   以前的戒指,婚戒?   于是在场的人就将目光来回在虞皖音和李明霁之间来回扫射。   谁都听得出这话不太友善,但多数人想八卦。   李明霁的目光也落在虞皖音左手无名指上。   虞皖音细想了一下,她从学生生涯到现在,应该和杨珍珍都不算熟悉,更谈不上得罪,她不清楚对方的用意。   但现在再不说话,容易被人误会成对前夫余情未了。   “男朋友送的。”片刻,虞皖音说。   “男朋友?你交新男朋友了?”有人很惊讶出声,但说出口后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毕竟这还有一位当事人都有未婚妻了。   丁乐也惊讶地看着虞皖音。   “真的假的,”杨珍珍挑眉,“那这个大冒险对你来说就很简单了呀,给男朋友打电话要个520算什么难事?”   “对啊,皖音,”又有人起哄道,“打呗,也让我们听听你男朋友的声音。”   “不能是假的吧?”   虞皖音顿了一下,到底将手机拿出来了,众目睽睽之下,她拨打了一个没有任何备注的电话,并且开了免提。   这边玩得热闹,打台球、打麻将和唱歌的都停下来看这个鬼热闹,音乐伴奏都按暂停了。   李明霁的目光也落在那个放在桌面的手机上,虞皖音将手机反扣了,众人只听见拨通的声音。   响了大概二十来秒,依旧无人接听。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终于,铃声戛然而止,那边有人接了电话。   最初没有人开口,但能听见那边很热闹,但逐渐又远离喧嚣,像是接电话的人走到了安静的地方。   “皖音?”终于,略带磁性的男声响起。   这一道声音响起后,似乎场面挽回过半。   那边的李明微微蹙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道隔着手机的声音,有点微妙的耳熟。   虞皖音开门见山:“可以给我点钱吗?”   “嗯?”那边似乎很困惑,停顿了两秒才继续问,“要多少?碰到什么事了吗?”   虞皖音:“520块人民币。”   这下子,沉默持续得更久了,连带着虞皖音周围的沉默都在蔓延。   半晌,手机那头的人轻笑了声:“狮子小开口?”   很愉悦的笑声。 第47章 雪夜拥吻   商临的声音从手机免提传出,他轻声说着:“那天看到你钱包在桌上,里面有卡,记了下卡号。”   虞皖音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像是寻常的闲聊。   他听起来也确实不知道虞皖音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个电话来得突然。   虞皖音有好一会儿没听见那头有声音,直到她手机突然弹出消息提醒,虞皖音拿起手机看了眼。   旁边的丁乐和另外两位同学凑热闹似的看向她的手机屏幕,倒不是说非要看到点什么,就是此情此景之下,八卦的心思难以掩盖,下意识就看过去了。   结果下一秒,虞皖音身后有个人捂嘴尖叫:“一百万到账?!”   商临听到了那边属于其他人的声音,顿了一下:“和朋友在外面吗?”   “钱够吗?”他又补充了一句。   商临能猜到虞皖音突然问他要钱是有原因的,但他没给她转过那么小额的账,她第一次开口,他就多转点。   这个额度在手机银行转方便点,刚才沉默的那点时间,商临还在转账成功前的人脸验证阶段。   虞皖音也终于明白了商临为什么突然提一句银行卡,他不知什么时候记下了她常用卡的卡号。   就像是那句话,想给你钱的人,总会有各种办法。   商临这个举动,瞬间让其他人活络起来,但他们还是窃窃私语:“一次性转一百万,真的假的?这什么富豪吗?”   在这种时候,虞皖音还记得刚才的大冒险任务:“我要的是520块人民币。”   旁边的丁乐睁大眼睛看她:这谁还惦记那520块钱?   但手机那头的男人笑了声,并没有觉得虞皖音有半点贪心不足的意思:“好,转过去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上的转账信息。   虞皖音快速点开转账,页面,点接收转账,随后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圈。   “520,收到了。”   其他人:“……”   现在大可不必这么有游戏精神。   虞皖音展示的是收款后的页面,上面并没有头像和备注,就只有一个金额,她那个男朋友的信息一点也没冒出来。   她关掉了免提,将手机放在耳边,语气也很平静,起码在其他人看来没有半点娇羞或者撒娇的意思。   “好了,我先挂电话,回家再打给你。”   不知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忽然喊了句:“皖音对象,我们在同学聚会,她喝酒了,你要来接她吗?”   虞皖音顺着声源看过去,看到开口的是位本来就很外向的男同学,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了。   “对啊,大晚上的怎么让女朋友一个人回家?”   “过来跟大家一起玩也行啊!”   “……”   完全没人理会现场这对离异前夫妻的死活。   李明霁的神色看不出异样,但他明显和其他人一样,目光落在虞皖音身上。   商临的声音这会儿只有虞皖音能听见:“同学聚会啊,要我过去接吗?”   “不用,”虞皖音笑了声,“他们开玩笑呢,我爸爸说晚上来接我。”   26岁,晚上同学聚会,爹妈还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的年纪。   其实是过年期间代驾太难叫。   所以虞敬安同志自告奋勇熬夜去给女儿当代驾。   商临这会儿很知趣,他说:“那行,玩得开心。”   通话结束,虞皖音刚放下手机就对上很多双打量和八卦的眼睛。   “皖音,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听声音年纪不算很大啊,出手还阔绰,哪家富二代吗?”   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即便家里有钱烧得慌,也不至于一转就是这个数。   所以毫无疑问,虞皖音通话中的男人,确实和她存在亲密关系。   杨珍珍也搭腔说了句:“虞皖音,看来你这几年身边认识的优质男人还真不少,这个男朋友,李明霁不会也认识吧?”   这句话不太好听,要真细思起来,这几年认识的男人,换句话说,是婚姻存续期间的这几年,再加上最后那句,明晃晃在内涵虞皖音有婚外情。   这句话不仅她能品出来,其他人也能听出来。   有人说了声:“珍珍,你别这样说……”   杨珍珍却道:“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说话比较心直口快,一晚上的这怕触人霉头,那怕提人伤心事的,烦不烦啊,在场谁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好了七年又离婚啊,真怕人提就都不要来这个聚会呗。”   周围一时间都安静下来了。   片刻后虞皖音开口道:“对的,没什么不能提的,离婚而已,大家都有自己的新生活了。”   她都这么说了,李明霁只能紧跟其后道:“不要过多揣测那些有的没的就行。”   他也算是为虞皖音说了句话。   不管是为了表面的得体还是其他。   但这是他应该做的。   说起来,还是有可笑的地方的,明明是李明霁的订婚消息公开得更早,这会儿却是有人揣测虞皖音婚内和别的男人的关系。   “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过,轮到谁了,赶紧抽牌。”   有人打圆场,这个事就过去了。   但在某些人心里还没过去。   李明霁的眸光偶尔还是会落在对面,尽管不明显,手机传出来的声音和现实听着还是会有一点区别。   加上他的距离比较远,周围嘈杂音多了点,传到李明霁耳中的声音其实算不上真切。   他觉得有点耳熟,但一时间确实想不起谁。   能够干脆到一下子给女朋友转一百万的人,即便他不认识,也应该听说过。   那些富二代花钱大手大脚,确实有可能干这样的事。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花钱在自己身上舍得,花在女友身上就没这种阔绰了。   那道声音听着不像睿创科技的许总。   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游戏轮一圈都需要点时间,虞皖音这边的热闹看完,那边其他活动的人也都跟着继续了。   中途唱歌唱累了或者台球打累了的,很自然地挤进来加入游戏。   唯独麻将那桌,四个人都越打越上头,仿佛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从刚才虞皖音打了那通电话后,那几个原本想着班花离异后会不会降低择偶标准的男人都没有动静了。   显然人家只是离婚不是眼瞎了,就算现在还单着,也不至于一下子将择偶标准降到没眼看的程度。   这里面除了李明霁和丁乐,其他人可能对虞皖音个人名下资产没什么概念。   她本身就很有钱。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这个同学聚会到底是不可能通宵的,带了孩子过来的那两对夫妻离开时,怀里的孩子都睡着了。   这场同学聚会就算散了。   一行人要往外走,各自三两成群一起走着。   有人嘴里说着醉话,吹的牛都满天飞了,虞皖音没喝多少,今晚是真的很克制,她走路时也很稳当。   她走在前面,自然不知道身后其实有人在观察她的走姿,以判断她有没有喝醉。   有些习惯,即便离婚后也下意识保持着,就像是如影随形般,在有她的场合,总会下意识去注意一下。   李明霁知道这不是自己该关注的事。   身旁当年的同桌在他身旁说着什么,李明霁一边听着,没有太专心。   丁乐倒是喝多了,走路走得摇摇晃晃,虞皖音打算送她回家的。   所以她搀扶着丁乐走出去。   人太多了,一部电梯是装不下的,虞皖音扶着丁乐刚走进一部空电梯,后面的人也跟着一个个进来。   但也还是装不下,李明霁就站在外面。   于是电梯门合上了。   电梯外还站着其他人。   刚刚想和虞皖音对唱情歌的黄凯之有点嘴贱,这会儿不知是不是酒精上头,忽然跟身边的人说了句:“这漂亮的女人还真是有钱的男人才泡得起啊,几婚都轮不上我们这种小喽啰。”   身旁的人看到前面站着李明霁,小声道:“快闭嘴吧你。”   但有些人喝多了两杯,这时候逆反心理反而上来了。   “我说得又没错,这不是事实吗?人家这不是离了一个有钱的又找了一个有钱的?”   旁边的人后悔站在黄凯之身边了。   抬眸看向前面,正好看见李明霁转过身来,但在他开口前,另一个人的声音先响起了:“配不上人家就配不上,说得人家多嫌贫爱富似的。”   这会儿人少,周祁屿看向前面的李明霁:“李明霁,虞皖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很有钱吗?你不是自己创业成功才有钱的吗,她没陪你吃苦吗?”   这位一直话很少的数学课代表替女同学说话,这点让人惊讶。   李明霁回道:“虞皖音有自己的资产和事业,不用靠谁养,别自己没本事就拿那套刻板印象套别人身上。”   他回得言简意赅。   黄凯之被两个男人怼了两句,脸色有些涨红,想说句什么,但自己也意识到少些底气。   今晚聊下来,才发现大部分的同学,包括那些没有到场的,都发展得很好。   相比之下,一个大厂的普通员工,这样的履历只是一般,再过几年,他和这些同学的差距会被拉得更大。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最直观体现在踏入社会的那一刻。   电梯来了。   最后几个人沉默地走进去。   楼下,虞皖音已经在给自己亲爹招手了。   她今晚开的是自己给亲妈买的新车,按照虞敬安同志说的话,同学聚会这种场合,还是要撑点场子。   所以宋女士大方地将自己的新车出借。   虞敬安同志打车过来,专门给女儿当司机。   这会儿虞皖音刚将丁乐扶上车,几位同学在一旁给虞敬安同志打招呼。   “哇虞叔,您这么多年都还长一个样儿呢?跟我高中时见您一模一样,怎么保养的啊?”   “虞叔,好久不见!您近来还好吗?”   “虞叔新年好!”   “……”   虞皖音她爸被这几句招呼夸得找不着北,乐呵呵着,但他眼中,女儿的高中同学可一个个都是十八变。   他都认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剩下的人也从里面出来了,李明霁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虞皖音父女。   他张了张口,一声“爸”就要脱口而出,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于是李明霁喊了声叔叔。   虞敬安看着这位曾经的女婿,态度不冷不热:“是明霁啊。”   说着他对虞皖音道:“音音上车吧,不早了,咱回去。”   早在虞皖音和父母坦白离婚后不久,虞敬安和宋靖娴俩人就已经将李明霁一家的联系方式删除。   和平分手倒还可以留着,但这种情况,他不拿着大喇叭出去宣传对方干的好事都算是能忍了。   虞敬安的冷脸很明显,谁都能看出李明霁在前岳丈这里并不受待见。   但当初,虞敬安夫妻也确实拿女婿当半个儿子的。   不过前提建立在还在女婿这一点上。   这个点真的很冷,虞皖音很听话就钻上了后座。   虞敬安同志上车,一踩油门就开始走人。   丁乐家离他们那大概几公里路,不算远,虞敬安在车上时还吐槽了一句:“那小子是怎么有脸来找我打招呼的?”   “就是!”丁乐也在旁边附和道。   虞皖音笑笑:“打声招呼而已,不用太在意。”   前面驾驶座上的老父亲还在道:“我说你们小姑娘以后找对象,一定要好好把关才行。”   丁乐醉着,但不是意识全无的那种,她被虞敬安同志勾起了话茬:“虞叔您说得对,找对象嘛就一定要好好把关,起码得找个经济独立、不抠搜还人品过得去的,像音音……”   虞皖音眼捷手快捂了一下她的嘴。   “爸爸,专心开车。”她说。   虞敬安同志没察觉到异常:“行。”   丁乐这才意识到,虞皖音这段新恋情,父母朋友都是瞒着的。   她的嘴巴还被捂着,眼睛眨巴了一下。   虞皖音松手,于是丁乐发出痴痴的声音:“音音,你这个角度看好漂亮,嘿嘿……”   “……”   丁乐是很想八卦虞皖音的新男友的,但是现在车上有虞敬安同志在,她只能强忍着这阵好奇,从包里掏出手机,哪怕脑袋昏沉也坚强地在手机上打字。   她做的新年美甲在打字时噼里啪啦响着。   虞皖音的手机不同震动,几乎全是丁乐的消息。   【啊啊啊啊好无聊啊,让我们来八卦那位当场要520人民币结果转账一百万的百万哥好不好?】   百万哥,商大少喜提一个绰号。   【帅吗?身高体重年纪?有没有六块腹肌?我认识吗?带出门见人有面吗?】   【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啊?】   【刚才电话接通,你对象转账过来的时候真给我爽到了!哥们儿真的太给面子了!】   丁乐这时候甚至不介意虞皖音偷偷摸摸谈恋爱的事,她只在乎姐妹的下一任跟前任比起来怎么样。   这里面好些问题她   自己都不太清楚具体数值,最后只能回一句:【带出去很有面子】   各方面的有面子。   丁乐心满意足了。   加上这会儿酒劲上来,她靠着虞皖音闭目养神,等到了她家楼下,虞皖音再将人给送到家门口才下楼,飞快地打开副驾驶座的位置上车。   只剩下父女俩人,虞敬安问道:“今晚玩得怎么样?”   “还行,”虞皖音回忆了一下,“还是有点很奇妙的感觉。”   她说起两个拖家带口来的同学。   今晚有两个孩子,男孩子看着应该五岁左右,另一个女宝宝只有三岁,肉墩墩的。   “那个女宝宝很可爱,眼睛大大的。”现在很流行直接问人要孩子,那位男同学和他的妻子到后面都生怕这群人将自己的女儿给抱回去了。   他们现在都已经到了能当父母的年纪,甚至有同龄人已经成为父母。   这种滋味很奇妙。   虞敬安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乐呵道:“你小时候也眼睛大大的,脸圆圆的,那会儿咱家附近小孩儿,我跟你妈带你出门散步,一群小孩拉着你的手说要带回去当妹妹。”   以虞皖音那时候的年纪来说,她对这一幕没有任何印象。   “还有这种事儿?”   “你那时候太小了,两岁左右,老可爱了,带出去谁都想摸摸。”   虞皖音父母生她的时候对他们那辈人来说年纪算大了,宋女士还是吃了点苦的,后面任别人说什么基因好可以再生一个的话,虞皖音都没有弟弟或者妹妹。   当然,那时候还是有独生子女政策的,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还是有很多人生了两个以上的孩子。   “你妈小时候怕你太可爱被人贩子盯上,出门都要好好看着,看谁都像坏人,”虞敬安同志彻底回忆往昔了,“不过后面她也要上班,没办法请了你姥姥过来带你,你姥太溺爱孩子,整天追在你屁股后面喂饭,给你喂成了个实心的胖墩儿。”   车窗外似乎有雪花漂亮。   年初五的凌晨,云港市下起小雪。   虞皖音透过车窗看外面的街道,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未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她的人生规划在去年出现了巨大的转折,按照原计划,她大概率会在今年成为母亲。   但现在,她似乎不具备组建一个家庭或者单纯只是成为一位母亲的条件。   她的人生计划需要重新制定,唯独是孩子这一项,不知应该放在什么时候。   车子停在车位上,父女俩上楼,虞敬安同志简单洗漱后便回房休息了,他们夫妻俩现在很养生,今晚已经算是父爱如山了,为了接女儿回家熬了夜。   虞皖音回房,看着窗外的雪景,给商临拨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很快就被接起,但那边依旧热闹。   “回到家了?”商临问。   他那边逐渐变得安静,热闹被隔绝。   “回到了。”   虞皖音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你给我转太多钱了。”   “多吗?”商临轻笑了声,“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算起来是九月份确定的关系。   “五个月左右?”虞皖音粗略估算了一下。   “那我们的感情还挺稳定的,我给自己的女朋友转一笔钱作为她日常消费支出,很合理吧?”商临说,“你有时间去逛逛奢侈品牌店,这钱就花没了。”   商临给她买的礼物,有些高于这笔钱的金额。   他不觉得多。   虞皖音:“可就是很多啊,你平时都这么败家的吗?”   这还是难得有人说商临败家。   以他的收入和存款看,他觉得自己的消费还挺正常。   “宝贝儿,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多,”商临轻声解释道,“我想要为你花钱,也希望你花我的钱,明白吗?”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直白的爱,就是钱。   “我很喜欢你,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爱意。”   商临生活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父母恩爱,他的家庭教育里关于爱有一点,爱谁就应该让谁感受到爱意。   感受不到,那就是不爱或者不够爱。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这样的甜言蜜语任谁听了都很难无动于衷。   “商临,我现在好想亲你。”虞皖音说。   这句话终于也让商临顿住:“现在吗?”   “对,现在想。”虞皖音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现在的想法。   商临:“等下出门会被叔叔阿姨发现吗?”   “?”   “地址发给我,等下下楼见一面可以吗?”   虞皖音没想到他这样:“有点太晚了,而且很远……”   “不晚,你愿意下楼就不算晚。”   虞皖音家里,晚上睡觉都会关上房门。   凌晨快两点,虞皖音蹑手蹑脚出房门,拿手机打着灯,动作尽量放轻,开了门走了出去。   现在外面的温度在零下几度。   虞皖音在楼下看到了一辆亮着车灯的黑车。   车旁边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在等人。   虞皖音小跑过去的,她一把撞入了商临的怀抱,随后在他怀里抬头看。   商临笑了笑,将怀里的人抱紧,随后低头,没有第一时间吻上她的唇,而是蹭了一下鼻尖。   她刚出来,鼻尖就有点凉凉的。   “好想你。”商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   他身上那件大衣厚实暖和,虞皖音的手臂缓过他的腰身,在大衣内搂着他。   商临干脆张开大衣,想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进来。   两个人于是贴得更近了。   “偷偷跑出来的吗?”商临问。   “嗯。”   商临笑了笑:“我怎么发现,我们总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现在不像偷情了,反而有点像学生时代的早恋。   来的路上,商临也觉得自己大概脑子抽了才会在这么冷的天,开车一个多小时跑过来,只为缓解那点相思。   头顶飘着小雪,对视几秒后,虞皖音先忍不住,踮脚去亲吻商临的唇。   路灯朦胧,空中似有白絮飘荡。   他们在雪夜拥吻。 第48章 这是我男朋友,商临   车内,后座上。   虞皖音被商临搂着,她直接侧坐在他的腿上。   外面很冷,尽管几分钟前还在外面热吻的年轻男女根本感受不到严寒刺骨。   “你今晚喝酒了吗?”虞皖音小声问。   “喝酒了还怎么开车过来?”商临又捧着她的脸亲了会儿。   其实真相是下午不太舒服吃了头孢,晚上又被他那群狐朋狗友喊出去,喝了一晚上的无酒精饮料。   也就是小甜水。   虞皖音确实是有点担心他酒驾了,商临也不介意,他凑上去。   “你再仔细检查一下我有没有喝酒?”   “……”   唇瓣总是轻而易举就贴在一起,车内温暖,身上的外套就显得累赘起来。   而且,热。   虞皖音的长发会垂下,商临拨弄几下,将头发都拨到她身后。   那件厚实的外套被脱下来放在一边,虞皖音内里是宋女士给新买的粉色小猫睡衣,纯棉布料,体感舒适,对于26岁的她来说,略显可爱。   商临摸了一下前面的小猫,轻声笑了:“穿这么可爱。”   虞皖音抓着商临的手,凑过去继续亲他。   车内后座的空间要宽敞许多,商临顺势托着虞皖音起来些,再掰着她的腿分开,直到女友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   又亲了好一会儿,分开时两个人唇瓣都格外红润,泛着水光。   商临的手放在女友腰上,并没有隔着布料,他的手掌在冬天是温热的,探进去时并没有冻到虞皖音。   他听见自己语气很轻地问了句:“晚上同学聚会,李明霁也去了?”   这个问题大概打了几次腹稿,终究还是被问出来了。   虞皖音嗯了声。   “那他也知道你交新男朋友了?”   “知道了。”   商临亲了一下她的脖子,接着问:“那他知道是我吗?”   虞皖音的敏感区被碰到,她顿了一下,片   刻后回答:“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你的声音。”   “你介意被他知道吗?”虞皖音问。   商临将脸埋在她怀里轻笑,虞皖音甚至能感受到他在自己怀里深吸气。   “怎么会?”商临说,“他知道的话,对我来说不算是坏事。”   虞皖音拨弄着商临的头发,他的头发很茂密,乌黑油亮的,大概未来二十年估计都不会有脱发的危机。   商临抬头,但下巴依旧搁在她怀里,胸上。   哪怕隔着布料,他这样的表情,虞皖音依旧觉得很涩气。   更何况,商临脑子里想的应该没有很纯洁,她已经感受到他了。   “过段时间,有空跟我那几个朋友见见,介绍你们认识怎么样?”商临突然说。   “怎么……”虞皖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想带她见朋友。   其实她也不是不认识商临的朋友,起码认识几个。   “今晚他们看见你送的胸针,一个个都很嫉妒,”商临的话听起来像造谣,“他们不信,非说要你当面承认才信这是女朋友送的。”   时间回到五六个小时前。   商临没什么精神地参加了今晚的小聚,就在一个常去的会所里。   会所的经理已经很眼熟这群少爷小姐,即便是过年期间,也能为他们留出空余的包厢。   这里面不止一个人是他们的高级会员,这样的待遇也是应当的。   商临看见自己的朋友们精力旺盛地打闹,还有点欣慰。   “商临,你喝一晚上果汁了,什么时候也修身养性到这种程度了?滴酒不沾?”魏珩端着酒瓶过来就要给他杯里倒酒。   商临的手覆盖在杯口,直白地拒绝了:“不喝。”   魏珩还想说句什么,旁边陆柏聿笑着开口了:“魏珩,你别倒了,他今天不能喝酒,下午说头疼嗓子疼,我小姨拿头孢给他吃了,专门叮嘱我今晚看着他别碰酒呢。”   这样啊。   魏珩很讲道理地放下了酒。   “不喝酒你出来干嘛?”魏珩还是没忍住嘴贱一句。   商临垂眸看着手机上没什么动静的聊天窗口,头也不抬:“看看孩子们。”   魏珩:“?”   “去你的!”   这么大的便宜他也好意思占。   坐在对面的人听见商临这句话也扔了个抱枕过来。   商临接住了,随手放在旁边。   他被人笑骂了几句。   直到坐在对面的姜稚芸忽然双眼发光看向商临:“商临哥,你胸口那个胸针能给我看看吗?”   商临低头看了眼,像不经意般问道:“怎么了?”   姜稚芸根本没等到他给反应,自己就从座位上离开,三两步走过来,近距离看。   “没错了,就是这枚,一模一样。”   她看着很想上手摸摸,被商临挡住了:“男女授受不亲,坐回去。”   姜稚芸:“……”   陆柏聿笑了声:“还男女授受不亲,稚芸啊,知道平时谁对你比较好了不,要是我的肯定让你摸。”   姜大小姐没有放弃:“哥,商临哥,你这枚胸针我当时看上了的,就是没拍,你转手卖我呗。”   话里眼里全是对珠宝的渴望。   她这么说,其他人也凑过来盯着商临胸襟前的胸针看。   “这钻石是挺闪的,好看是好看,但没那么夸张吧?”   有姑娘过来看到瞬间被种草:“这哪家的,还能找到同款吗?”   商临的建模和气质摆在这里,身上穿的西装大多定制,乍一看走出去当模特也没问题。   姜稚芸挤开了陆柏聿,坐在商临旁边:“商临哥,你考虑一下呗。”   “当时喜欢,为什么不拍?”商临问。   以他对姜稚芸的了解,这位大小姐看上的东西,不至于能让别人抢先。   姜稚芸:“……拍卖出去之后才看到的。”   世界上最痛的莫过于在家里随手翻到本拍卖册,种草了一样东西,最后发现拍卖日期早已经过去,物品被不知名买家买走。   “商临哥,我觉得这枚胸针在被人买走之后还能和我相遇,就是我跟它的缘分,你出个价,让给我吧,这枚胸针一看就想来我家。”   姜稚芸年纪比商临小,这么多年来一声声哥喊多了,多少能喊出点兄妹情来。   “不出,”商临在看到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那枚胸针上后,像是终于达成了目的一样,轻咳一声,“这别人送的。”   “谁送的啊你这么宝贝?”有人嘴快问了这一句。   问出口之后才后知后觉不太对。   商临:“女朋友送的。”   “……”   一瞬间沉默的沉默,破防的骂人。   “商临你有病吧,专门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炫耀一下你对象给你送的东西?”   “我真受不了你了!”   “……”   还有迟钝型朋友:“不对,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刻薄型:“有对象大不了啊,也没见人家过年分点时间来陪你……”   陆柏聿同时被攻击了:“柏聿哥,你得抓紧了,商临哥都有对象了,以后你回家不得被念叨死啊哈哈哈……”   陆柏聿:“……”   无人在意默默碎掉的姜大小姐。   她以为等到了自己和这枚漂亮胸针的缘分,结果等来的是人家炫耀的机会。   那枚胸针原本就挺好看的,佩戴在商临身上就让人更有购买欲望了。   姜稚芸有点咬牙切齿:“商临哥,你哪认识的女朋友啊,人家竟然舍得拿一百多万给你买枚胸针?”   显然富二代也不全然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   商临语气很平静:“哦,可能人家比较喜欢我吧。”   “……”   这是真的引以为豪。   姜稚芸没招了,她彻底明白这枚胸针跟自己无缘。   不过现场的话题已经变成了商临那位藏着掖着的对象。   “商临,你女朋友到底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疑心很重的,甚至环顾了一圈男男女女:“你们没有人偷摸着内部消化吧?”   “……”   唯二知道实情的两个人不吭声。   陆柏聿和魏珩这会儿跟哑巴似的。   姜稚芸倒是早些时候就知道商临谈恋爱了,但直到现在,她也没见着人。   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姜稚芸和商临关系好,也被调侃了句:“姜大小姐,不会是你吧?”   姜稚芸立刻冲那人翻了白眼,口吻也是一点也不客气:“你瞎吗?”   这种揣测让人听着不高兴,那人看姜稚芸脸色不对立马滑跪认错。   陆柏聿乐呵笑了声:“大家伙这么熟了,谁下得去手啊?”   有人起哄说想见一下商临那位女朋友,他没答应。   “以后自然就有机会见着。”   后面就是商临接到了女友打来的电话,一边接起一边往外走。   商临离开包厢时,他的朋友们还热闹着。   一段关系的递进,不仅仅是联系的频率和身体以及灵魂的交流,还包括社交圈的接触。   虞皖音的目光落在商临大衣内的西装外套上,她送的羽毛钻石胸针好好地别着,如同她一开始设想的那样,商临佩戴上真的很好看。   像他这个人一样,闪耀夺目,浑身都散发着矜贵的气息。   “不愿意见吗?”商临轻声问。   虞皖音是有点迟疑:“也不是不愿意见,就是有点……太暧昧了?”   她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大概可以表达出自己意思的词,但依旧不太对。   因为她下一秒就遭受了商临的质问:“暧昧?比上床还暧昧吗?”   他们的身体贴得很近,哪怕隔着衣物,但身体传达出的温度,能够感知到的。   商临的手在她腰间轻轻触碰着,这样面对面的近距离,五官被放大,皮肤纹理也变得更加清晰可见,不过光线昏暗,又平添了暗涌流动。   “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商临不急不缓地提问。   夜晚太安静,这个点楼下除了他们这对像早恋一样的成年人,不会再有人过来。   时间仿佛也流逝得很慢,给人生出一种可以尽情消磨光   阴的错觉。   虞皖音觉得有点解释不清了,干脆整个人埋在他怀里,试图蒙混过关。   “耍赖?”商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虞皖音抱紧他,好半晌才开口:“商临,我结过婚。”   “我知道。”   “你的朋友怎么看待……”   虞皖音话没说完,被商临从怀里扒拉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   “是我跟你谈,不是他们跟你谈,谁管他们怎么看?”   “你离婚前我就知道你结过婚,当过别人老婆,所以呢?”   虞皖音对离异这件事并没有太大感触,但这确实让她在处理一段关系时变得更加谨慎。   推己及人。   如果她在还没有结过婚离过婚的情况下,要和一个离异的男人交往,她的朋友一定会觉得她疯了。   虞皖音张了张口,想说句什么,商临却突然吻了上来。   吻得汹涌。   片刻后他稍微退开,轻声道:“算了,感觉你也说不出什么我想听的话,不如接吻。”   说完,他的唇又贴了上来。   过年这几天除了每天一些必要的联系以外,这是第一次见面。   而过年期间除了见客和跟朋友小聚,商临也没什么正经事要做,剩下的时间就用来想女朋友了。   车内也安静了下来。   轻微的口水声让氛围更加暧昧。   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热恋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阶段。   刚才的话题就这么被揭过去。   虞皖音也很热情,她的手从他肩头慢慢滑落至胸膛,再往下,直到隔着布料触碰他。   拉链声突兀响起。   商临明显顿了一下。   他的呼吸更粗重了,按住了虞皖音的手。   “我过来不是为了这个的。”商临说。   这句话说得有点苍白,但他最初真的只是很想见她,想接吻,只是身体并非什么时候都听从他的意志。   虞皖音嗯了一声,继续凑过去和他接吻,但是手上的动作没停。   两人身上的衣物都好好地穿着,即便是商临。   昏暗的光线下,在吻短暂停止时,他低头看了眼,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正在做的事足够惹人魂牵梦萦。   虞皖音的左手甚至还偷偷使坏,商临闷哼了声。   左手上的黄金镶钻戒指在这个昏暗的光线下还闪耀着光辉,和商临的一样。   他也是个讲究礼尚往来的人。   于是抬手去抚摸她。   虞皖音开口了:“不许动。”   “嗯?”   商临困惑着,听见她继续道:“你不许动,听话。”   这道声音的口吻甚至有点命令式,商临果真不动了。   他的目光落在虞皖音脸上,觉得她现在面无表情的模样也很性感,和身材以及穿着无关,就是单看这张脸,都觉得性感。   商临此时的胸膛起伏比平时还要剧烈些。   直到虞皖音的目光与他交汇,凑过去再度与他接吻。   这段时间并没有过得很快。   某一刻,商临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没几秒,空气中情/欲蔓延。   虞皖音靠在商临怀里轻轻喘息,任由他拿过湿巾去擦拭她的手。   车窗被开了一道缝隙,有冷风灌进来。   “我要上去了。”虞皖音说。   商临嗯了声,问:“白天有什么安排?”   “下午约了朋友。”   “打算什么时候回悦澜苑?”   他提起这个,虞皖音就想起之前和他说的初六回去,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已经初五了。   “初六下午回去?”   商临:“再早点行不行?”   “上午?”   商临还是不算满意:“你和朋友约完,我去接你。”   虞皖音:“太麻烦了……”   “不麻烦,哪里有问题你说。”   虞皖音:“我的车要开回去。”   商临:“车钥匙给我,我开。”   “……”   人在某些时候是真的不嫌麻烦。   商临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虞皖音上楼回家时,同样蹑手蹑脚,所幸父母这个点都在睡梦中,屋子里静悄悄的。   回房后,虞皖音换了身睡衣才躺下。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看到手机,昨晚商临其实没回去,他说在附近住酒店。   就是为了今晚一起将女友接回去。   虞皖音在午饭时跟父母说晚上跟朋友聚完回悦澜苑了,她父母倒是没说什么,就是问了句:“不是说明天才回去吗?”   “想早点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虞皖音总不能直白地和父母说,她赶着和男人幽会。   宋女士夫妻并没有急着回老家,在云港市还会再待些时日,自然也无所谓。   “回就回吧,那你们晚上别玩太晚,早点回去,还有喝酒的话尽量少喝,喝了记得不要开车。”虞敬安同志叮嘱道。   虞皖音自然也是点头应承的。   午饭后,她帮忙收拾了一下桌面才进房挑选出门的衣服。   关于家务这些不可避免的事,虞皖音其实不喜欢干家务,早在父母退休时,她就提过给他们请个保姆照顾日常的生活起居。   但这两人都觉得不自在,并且身体还健朗着,不需要别人照顾,于是这个提议就被搁置了。   也只有偶尔请钟点工上门打扫一下卫生。   虞皖音和丁乐她们约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左右。   早点和迟点都无所谓。   过年期间外面的餐饮店都人满为患,她们以前上学的一家休闲甜品店发展到现在,搬了更大的店面,装修更好看了。   里面现在甚至有了包厢,前提是消费满一定价格。   一般是给要庆祝生日或者其他事的客人使用。   丁乐专门定了个包厢。   她也是第一个到的。   虞皖音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   “乐乐,珂珂,你们都到了?”   “音音!”   虞皖音和她们都抱了一下,尤其是黎以珂。   刚坐下没多久,最后一个人就到了。   陈雪楹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依旧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高中时她们的陈同学是一位短发的胖女孩,性格开朗,也可爱,脸上的肉虽然多,但五官很集中,几乎所有人都乐意跟她交朋友。   但她还是为自己的体重哭泣过,在高三压力最大的时候,她又胖了十来斤,情绪一度失控。   那时候虞皖音和她是同桌,曾经给过一些很贴心的安慰,后来陈雪楹调整好情绪,高考时超常发挥,最后去了一所外地的心仪大学。   从那之后,虞皖音就没怎么和她见过了,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四年前,虞皖音结婚的时候她来了。   那时候陈雪楹已经瘦了很多,比高中时好看得多,虞皖音都有些惊讶,只是那会儿陈雪楹参加完婚礼,又急匆匆赶回去工作了。   再见就是昨晚,这群老同学眼里看到的是一位完全瘦下来,身高将近一米七、体重120左右,身材前凸后翘又有力量感的卷发性感美女。   这种改变太惊人,昨晚他们都惊讶过一次了,现在看到还是忍不住感慨。   “楹楹!”   昨晚同学聚会都是人,有很多话是不方便说的。   今天还有包厢,四个人一个下午的时间将昨晚到场的人蛐蛐了个遍。   虞皖音也从黎以珂那知道了一件事。   “我大学跟杨珍珍的同桌一个学校,听她说起过,杨珍珍高考结束后和李明霁表白过,李明霁当时拒绝了,可能就因为这个她心里不舒服了很多年吧。”   丁乐:“李明霁让她心里不舒服的,不去阴阳他,阴阳我们音音干什么?不是都要结婚了吗,怎么还放不下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这谁知道呢?”黎以珂啧了声,“算起来都快八年了,现在还放不下,估计是李明霁这混得太成功了,让人意难平。”   “他要是混得平平无奇,啤酒肚地中海,你看她还意不意难平。”   “还有那个黄凯之,我打听过了,他前两年是有个要谈婚论嫁的女朋友的,大学认识的,结果在谈彩礼的时候,人家姑娘娘家跟这隔了好几个省份,就要了18万彩礼,给姑娘傍身,说是娘家也贴差不多的数,他不乐意,说人家卖女儿,后来就掰了。”   “这不,开始向以前的女同学下手,之前还找我聊过天,话里话外说想请我吃饭。”   不聊还好,一聊发现在场四个人都被骚扰过。   “……”   几个人私下小聚,虞皖音和李明霁离婚的事不出意外还是被问到。   黎以珂和陈雪楹不怎么回云港市,但根据她们了解到的看,这   段婚姻结束得太突然了。   虞皖音笑了笑:“不提他了,反正都已经过去,没必要提。”   “不提前夫,提现任总可以吧?”黎以珂嘿嘿一笑,“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这么一问,虞皖音才想起来,她跟商临认识的契机有点微妙。   跟前夫有关,甚至有前夫撮合的成分在。   她简单提了一下:“在一个宴会上认识的,他长得好看,就在一起了。”   很肤浅直白,也省略了很多事。   但是将另外三个女人的好奇心都吊起来了。   “比李明霁还好看?”   虞皖音:“起码我现在这么觉得。”   晚上是去吃的烧烤,烤串点上,啤酒也开了,继续一边吃一边聊天南海北。   四个人多少都有点醉。   要走的时候,虞皖音原本想着的是先送她们三个上车,结果刚走出来,远远就看见那边有个人往她们的方向走。   丁乐挽着虞皖音的手臂,哎了声:“前面有个帅哥诶,哇,极品。”   其他人也都看见了。   在路上看到好看的人,无论男女,多看两眼都是正常的。   虞皖音张口想说句什么,但没来得及。   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径直朝她们的方向走来,很自然开口:“晚上风大,怎么就穿这么点?”   说着,他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很自然地给虞皖音戴上。   其他三个人已经看呆。   眼前的男人高大,外形优越,穿着看着非富即贵。   在严寒冬夜,亲自来接女朋友。   虞皖音终于在呆愣后开口:“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商临。” 第49章 质问   介绍完商临的身份后,虞皖音又依次给他介绍了身边的三个人。   商临语气温和:“你们好,我是商临。”   丁乐她们三个在怔愣后反应过来。   “你好你好……”   商临出现的太突然,今晚聊天时,其他三个人其实打探过虞皖音这位神秘男友的相貌,对身边人的私生活多少会有点窥探欲。   不过虞皖音没向她们展示商临的照片,只说了有机会介绍给她们认识。   谁也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那么快。   在虞皖音原本的计划里,商临这时候应该在车里等她,而不是顶着寒风走远过来接她。   商临很自然而然道:“你们现在是都要回去吗?有开车吗?”   答案是没有。   黎以珂和陈雪楹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云港市,回家的交通方式也是飞机高铁,自然不可能在这里买车。   至于丁乐,她居住的地方距离单位步行不到十分钟。   没买车的必要。   “我的司机还在,让他送你们回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丁乐推辞的话说到一半,忽然看见了商临身后不远处路边的那辆白色库里南,“你的车是那辆打着车灯的?”   商临嗯了一声:“你们上车跟司机说一下地址,他挨个送。”   豪车的魅力还是存在的。   加上现在确实不早了,三人没有再推辞。   同一所高中上学的好处就是,她们的家其实都在一片区域,即便是一个个送,也不至于要耗费太多时间。   虞皖音将她们送上车,叮嘱一下让她们到家发一下消息。   之后便是商临牵着女友的手缓步走向停车点的事。   寒风再吹来,虞皖音脖子上围着商临那条灰色的围巾,冷风灌不进去。   商临牵着她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里。   “手怎么这么凉,刚用冷水洗手了?”   虞皖音在口袋里反捏了一下商临的手:“那我冻你。”   有点幼稚。   商临却很配合:“好啊,不过手放这里冻不死我的,往我衣服里放才行。”   “……”   虞皖音的车停得也不是很远,商临扶着她坐上副驾,自己这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还没来得及出发,他就忽然听见虞皖音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给他发了今晚吃饭的地址,也给了他车钥匙,原本是想让他不用出外面挨冻的。   商临冲她露出了一个算得上风华绝代的笑,坦坦荡荡:“对啊,有本事你揍我。”   说话贱贱的。   但他生得好看,那张脸配上这个表情,那种坏男人的既视感很强。   这种坏不是道德上的,只是一种感觉。   商临不仅那么说,他还伸脸过来,凑到虞皖音跟前,拿脸去贴她的手。   “打不打,不打我亲你了。”   虞皖音:“……”   她想伸手回来,没成功,被商临一把抓住,一个吻就落在她的掌心内。   指尖蜷缩了一下。   商临松手,伸手去给她系安全带。   随后好好坐回自己的位置,他轻声道:“坐好,回家了。”   从这里回到虞皖音独居的房子,是一段相对比较漫长的路。   虞皖音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个不停。   全是刚才三位女士在小群里的各种消息。   “你的朋友对我的初印象怎么样?”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时,商临忽然开口问道。   虞皖音从刚才开始似乎就很忙,忙着回复朋友的信息。   商临似乎很清楚自己成为了被讨论的对象。   短暂的沉默后,虞皖音轻声回答:“夸你好看,有钱。”   手机页面内,另外三个人在疯狂称赞虞皖音的眼光,问她谈了这种极品怎么能忍住不炫耀的。   虞皖音转头去看商临,丁乐在小群里说,他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像漫画人物一下子活了。   也正因为如此,丁乐在群里小小拉踩了一下李明霁。   虞皖音回想了一下,商临和李明霁其实是两种类型的长相,都很好看。   只是相对比来说,商临的长相更加有攻击性,他的眼睛更深邃些,很多时候,像是会说话般能表达情绪,也惹人沉迷。   漂亮的眼睛。   “还有别的吗?”商临又缓缓开口问道,“会拿我和你前夫做比较吗?”   他继续问:“我好还是他好?”   虞皖音:“……”   他怎么这么热衷做比较?   还一副不能输的样子。   虞皖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好好开车。”   商临明显自己也能猜测到什么,并没有执着于从虞皖音这得到明确的答案,他哼笑了声,在绿灯亮起后继续行驶。   回去的这一路其实有点漫长,车内音乐响起,是虞皖音的一个英文歌单。   大多数音乐都是舒缓的男声女声,有些平时只听旋律和氛围感,不怎么刻意关注歌词,但细听,歌词很多都带着点暧昧。   虞皖音调了一下椅背,往后稍微靠了一下,以她的视角在往旁边看,就能看到商临的侧后方,连带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困了就睡会儿,到家喊你。”商临说。   虞皖音嗯了声,她眨眼睛的频率已经变慢,其实大脑正在变混沌,维持着一种半清醒的状态。   下一次等待红灯时,商临往她的方向看,转头时正对上她的目光。   他笑了:“盯着我看什么?”   “不能看吗?”   “可以。”商少爷大方道。   但这样的对视久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女朋友的脸,虞皖音配合地用脸去蹭了蹭他的手,像一只慵懒迷人的小猫。   眸光有点迷离,但很漂亮。   这让商临归心似箭。   等终于到达地下停车库时,商临往旁边看去,果然见虞皖音睡着了,她安静了好一会儿,也不玩手机,商临就猜到她睡了。   车子停下几分钟,商临下车绕到另一边开门,轻轻晃了一下虞皖音,同时伸手去给她解开安全带、   “皖音,到了。”   虞皖音睁开眼睛,有些迷糊,但下意识搂上了正在给她解安全带的商临,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商临笑了声,一用力将人扶着脑袋从车里抱出来了。   “要下来走路吗?”商临轻声问她,“不下来的话,行李放后备箱,我明天再给你拿上去?”   虞皖音迟钝两秒后,乖乖从商临身上下来了。   一些稍微已经有些久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也没有很久,几个月前,在他们还不是恋人关系的时候,商临抱着她从电梯上楼,被楼下邻居撞见。   虞皖音那几天进电梯的时候都想蒙着脸,生怕那天又碰见那位邻居,最怕人家还认得她。   然而她想起这件事的同时,商临也想起了。   “怕又被人看见啊?”   虞皖音:“……”   她恼羞成怒地捶了一下商临的肩膀。   隔着衣服,一点也不疼,软绵绵的,不像生气,像调情。   商临笑了笑,去后背箱拿她的行李,两个人才牵着手进电梯。   进电梯时,商临的手机响了。   他松开拿行李箱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接了起来。   虞皖音能听到一些声音,但并不真切,听不清楚。   像是有人想约他明天的时间。   听商临的语气,应该是熟悉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晚还打电话来。   “明天没时间。”   “干什么?我要干什么还得跟你汇报不成?”   “过几天再说,现在有事,先挂了。”   这通电话刚结束,电梯就到了。   两个人缓步走出去,脚步声在走廊里显得格外空旷,他们也莫名安静。   直到站在门口,商临站住,饶有耐心地等着虞皖音解锁。   只是看向身旁的眼神以及行李箱拉杆上轻轻拍打的指尖透露了一些不平静的信号。   解锁成功。   虞皖音先踏进去,一只手比她更早去触碰墙上的开关,摸索了一下,按了其中一个,亮起的只是客厅的灯带。   那种暖黄色调的灯光。   虞皖音愣了一下,下一秒被人从身后抱住,湿润的吻从耳后开始蔓延。   她想说等一下。   也确实说了。   但商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两个人刚从外面回来的衣物是厚重的,这一路被搂着,虞皖音和商临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散落在客厅地面上。   就在今天白天,虞皖音要回来前,大概是已经熟悉她的习惯,商临自己先上门给女朋友打扫了房子。   屋子现在很干净。   虞皖音被推倒在沙发上,上身只剩下最里面的黑色保暖背心。   吻重重地落下来。   从玄关到沙发的距离,欲望在短时间内激发。   商临不是一个客气的人,隔着布料无法满足他,于是衣摆被掀起。   他低头下去。   虞皖音突然喊了一声让商临停下,这一声语调不太一样,于是身上的人顿了一下,抬眸看她。   “怎么了?”   “有点疼。”   “疼?”商临拇指指腹拨弄了一下,听到她一声闷哼,“这样也疼吗?”   虞皖音嗯了声。   商临目光落在上面,问:“为什么,身体不舒服?”   “生理期快到了,”虞皖音小声道,“有点胀痛。”   生理期前夕有时候会这样,持续好几天,这段时间内连不穿内衣也不行,布料会摩擦,更痛。   商临伸手轻轻戳了一下,确实没平时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听她说完后,好像视觉上确实要大上那么一点。   “那还做吗?”   虞皖音抓着商临的手,让他的掌心轻轻覆盖上去,小声道:“可以做,但你要轻点,不能咬,吸也不可以。”   那就只剩舔了。   “好。”   可等商临按照她说的那样做了,虞皖音又觉得应该不让他碰,这几天格外敏感,以至于这样柔和的触碰,都在挑战神经。   商临的手并没有闲着。   桌上的湿巾被抽取两张,他慢条斯理地擦拭过自己的手后,开始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商临回了一次房。   然后一整盒都被拿出来随手撒在茶几上。   他发现,生理期前夕的女友,似乎比平时更兴奋。   过年这段时间的思念全部集中在今夜,虞皖音还喝了点酒,酒后的她本来就比平时要柔和主动。   她坐在他身上时,伸手摸了摸商临的脸,像使坏一样凑近他耳朵说了两句撩人的话,然后还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商临命都快给她了。   暖色的色调落在身体上是说不清的暧昧,混混沌沌,沉沉沦沦,像是分不清时间流逝。   后面在地上,在那张巨大的地毯上,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了一下进来,客厅太空旷。   商临躺在地毯上,看着身上的人。   漂亮的脸蛋,漂亮的身体,还有不断向他寻求需要的话语和眼神,都在昭示今夜的迷人。   ……   浴缸蓄满水,虞皖音在里面泡着。   商临跪在浴缸旁拿着卸妆产品替她卸妆,细致的程度堪比专业。   当然他也不是第一次就会干这种事的。   等完成洁面的任务后,商临也进入了这个双人浴缸中。   他兢兢业业地给两个人的身体做清洁,虞皖音仰头和他接吻,差点又擦枪走火。   商临:“……”   他拍拍她的脸,轻声哄道:“明天吧,好不好?”   “现在不行吗?”虞皖音回头看着他,从水里拿起商临的手,水波荡漾。   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被含/入/口中。   眸光如秋水潋滟。   商临明显没有那么强的意志力,他也确实听不得“不行”两个字。   于是水波荡漾的声音也随之变大,但被隔绝在这个浴室之内。   在困倦到要睡着之前,虞皖音坐在梳妆台前,整个人靠在商临身前,吹风机呼呼作响。   商临吹了好一会儿,细致地检查有没有没干的地方,最后才放下吹风机将人抱上床。   要走开时被拉住手腕,他低声哄道:“等等,很快。”   商临很少这么没有耐心地对待自己的头发,刚才在浴室闹一通,谁的头发都是湿的。   等两个人都躺下,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虞皖音像八爪鱼一样整个人缠绕在商临身上,紧紧贴着。   商临对女人某个阶段的热情一无所知。   他只是单纯觉得间隔太久了,他热情,虞皖音当然也热情。   初六这一天,醒来时就已经是早上十点多,虞皖音爬起床,脑袋还有点昏沉,脚落地的那一刻软了一下,她险些栽倒。   床上另一边没有人。   外面倒是能听见些动静。   坐在床上时,关于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心头,虞皖音有一瞬间的停顿。   根本不用照镜子,光是睡衣将袖子稍微往上撸一截,就能看见零星几个明显不同于周围肤色的痕迹。   但虞皖音去衣帽间换衣服时,还是往镜子里看了眼,胸前、后背和大腿内侧,都有昨晚留下的痕迹。   “……”   但她细想了一下,这好像不是商临一个人的责任。   洗漱之后,虞皖音才走出房门,商临正好将早餐端出来。   “刚好,坐下吧,可以吃了。”   虞皖音的目光落在商临身上。   室内温暖,商临身上穿件一件黑裤和黑背心,身材被完全勾勒出来,胸肌和手臂上的锻炼痕迹很明显。   领口没挡住虞皖音昨晚给他留下的吻痕。   最重要的是,商临身上还挂着围裙,那种人   夫感溢出来。   虞皖音又觉得牙齿痒痒的。   想咬他。   这么想着,虞皖音也这么做了。   商临刚将围裙摘下来,转身就被人抱住了,他双手抬起往后退了一步:“等一下再抱,我洗个手……”   话没说完,有人在他身上咬了一口。   咬的位置很正,隔着布料咬了,又用舌头蹭了几下。   商临能感受到那个区域的布料湿了。   他轻笑了声:“大早上的,这是干什么?”   虞皖音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商大少爷就很大方地来了一句:“另一边要不要咬?”   他一点也不困惑虞皖音的举动。   练得这么好,就是为了给女朋友觊觎的。   从公平的角度看,他喜欢她身上哪里,虞皖音当然也可以喜欢他身上的同一部位。   虞皖音却没有再咬,她像是缓解了短暂的口欲,松开商临后,安静地坐在餐桌前。   就像是刚刚一声不吭上来就啃的人不是她一样。   商临看着她,又笑了。   “你这个癖好是本来就有的,还是最近……”   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足够明了。   商临回想了一下李明霁这个人的外在形象,李明霁看着是有健身习惯的,但是有这层攀比心在,商临自认为对方练得没他好。   她以前也会想这样咬前夫吗?   哪怕一早就清楚他们两个人中间有无法横亘过去的十年,商临还是会嫉妒,嫉妒那十年的李明霁。   他陪伴了她青春里最无可替代的十年。   偏偏那段岁月里,爱情还是真切发生的。   “只咬你。”虞皖音说。   这不是说她和李明霁以前没有类似亲密时刻的意思,只是这种类似癖好的冲动,是在商临这里产生的。   商临明显被愉悦到了。   情侣之间互相开发癖好是很正常的事。   虞皖音注意到客厅很整洁,明显是被整理过了,昨晚的衣物散落一地,应该是商临早上起床做的。   他这么看着,是越来越有人夫感了。   早餐吃完,虞皖音主动收拾桌面。   就几个碗碟,顺手洗了也没事。   只是她站在洗碗池跟前,水流流动下来,身后很快站了一个人。   商临的手伸过来,接替了虞皖音的工作,以一个将她整个人圈住的姿势。   虞皖音:“……你要洗,就给你洗吧。”   她想先走出厨房。   结果身后的人靠得很近,一点离开的缝隙都不给。   商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洗,你在这儿陪我。”   热恋的时候,连洗个碗都能腻歪。   商临也没多认真洗碗,水流往下淌,他的吻落在虞皖音耳朵上。   还咬了她的耳垂。   呼吸偶尔落在脖颈上,灼热,撩人。   虞皖音以前是不提倡白日宣淫的人,但这两天除外。   她干脆转了身,和商临面对面。   商临明显顿了一下。   “认真洗碗。”她提醒道。   说着,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腰身。   商临笑了:“这我怎么认真?”   “我不管。”她踮脚亲了亲他的喉结。   水流溅到虞皖音的后背,商临提醒了句,听见她说:“没关系。”   她的举动都明晃晃在告诉商临,洗完碗之后,他将迎来奖励。   但偏偏是这样,商临越难以专心。   “玩我?”商临笑问。   “玩你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随便玩。”大方的商少爷得到了一个吻。   等他终于将碗洗好,顺便仔细清洁了自己的手后,虞皖音都快把他玩坏了。   他将人抱起,放在另一边的岛台上。   “想在哪里?”他轻声问。   虞皖音和他的目光交汇,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便听到商临下一句:“就在这儿好不好?”   在放有锅碗瓢盆和食材的厨房,做着极不相宜的情事。   商临的热情让虞皖音某一刻觉得自己也是食物,正在被他拆吞入腹。   “好棒啊宝宝。”他抬起头来,直起身体,称赞着虞皖音。   于是这一个白天,在情欲的缠绵中度过。   后面换了地方,回到卧室。   虞皖音渴了,要喝水,最后水却是从他口中渡过来的。   她要自己喝,他还是端着水杯喂她。   虞皖音有两天没有出门,商临也是。   这两天的时间像是要将之前的时间都弥补回来一般。   初八早上这天,开工。   公司行政那边早早发了通知让大家今早去领开工红包。   虞皖音的生理期也刚好在这天来了。   纵欲过度,她觉得还是有点吃不消的。   趁着这几天也该好好休息。   她挑了件高领的打底衫,完美遮盖住衣物下的各种痕迹。   商临也得起床去公司给员工派红包,也就是赶个好意头。   出门前,商临看着虞皖音的红唇,礼貌发问:“能亲一下吗?”   前两天温存的情分还在,虞皖音纠结了一下,轻轻贴了一下商临的唇。   “好了,就这样。”   商临:“……”   这个吻太轻,和前两天比起来简直就是寡淡的白粥,但偏偏就是这样,勾得他心痒痒。   许彦舟一大早就端着老板的架子在派红包。   员工们看着手里的红包乐呵了一下,不知道谁开玩笑来了句:“许总,咱公司去年盈利这么好吗?不会是您又自掏腰包了吧?”   许彦舟:“去你的!再胡说八道你的红包还回来。”   “许总,我错了!咱公司今年一定更上一层楼,让您赚个盆满钵满!”   “……”   ——   新年新气象。   但也不是谁都心情愉快的。   门铃声响起,宿醉到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的李明霁下意识起来,去门口开门。   然后他就和自己的未婚妻四目相对。   何沁苒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   “李明霁,你果然在这儿!”   “这个房子,当初离婚的时候不是分给你前妻了吗?”   这声质问,震耳发聩。 第50章 我跟你爸妈在同一部电梯里   李明霁不是故意来到这个房子留宿的。   昨晚有个应酬,喝酒不小心喝多了。   司机来接时,他下意识就报了这个地址。   楼下大门的密码没改,甚至人脸识别也没有删去他的,李明霁很自然地在黑暗中凭借着肌肉记忆摸索到了沙发上。   他在醉酒间忘记了一些事,起码忘记了自己已经离婚,脑子里下意识浮现的,是他和前妻的四年大学恋爱,三年婚姻生活。   “皖音,给我倒杯水……”   以往应酬晚归,虞皖音都会照顾他,解救汤或者一杯温柔的水,这些总是会有的。   而同样反过来,李明霁也很习惯去照顾虞皖音,这些都是以往长久的时光里培养出来的习惯。   但李明霁没能等来想要的那杯水,他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宿醉之后的脑袋还没完全清醒,李明霁甚至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没有很准确的判断时,何沁苒就出现在眼前了。   于是李明霁又蓦地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和前妻离婚,并且有了新的未婚妻,而他现在却出现在上一段婚姻的婚房内。   头疼,李明霁意识到了棘手之处。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只不过他还是下意识蹙眉,在   看到未婚妻的那一刻。   何沁苒的脸色不好看,她脸上有怒意也有委屈:“不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吗?”   她一把推开李明霁,猛然冲了进去:“虞皖音呢,她在哪儿?”   李明霁宿醉后的身体有些不稳,还真让何沁苒给推开了。   他看着她不太理智地往里面冲,端着一副抓小三的架势,心不知道为什么钝了一下,像有什么东西后知后觉创了他。   何沁苒跟虞皖音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李明霁至今不清楚,虞皖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他不对,又不动声色地演了那么久的。   起码离婚这场博弈中,虞皖音是赢了的。   冷静又理智,李明霁连一场歇斯底里的质问就没等到,那段曾经被人称赞的爱情就结束了。   虞皖音也只是给了他一巴掌而已。   后悔吗?   李明霁想说,不后悔。   只不过人是有点贪心的,总想着两全其美。   初四那天晚上,李明霁才知道虞皖音已经有了新的恋爱对象,他将身边的人排除了一圈,依旧不知道那是谁。   他离婚后才发现自己的前妻被那么多人觊觎,这里面甚至有从前出去喝酒应酬时,开玩笑跟他说男人可以在家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人。   何沁苒跑了楼上楼下,没在这幢别墅里找到第二个人。   “她人呢!”何沁苒对着李明霁质问道,“都离婚了,你还跑来这里,是打算跟她再续前缘吗?”   再续前缘。   这四个字猝不及防入了李明霁耳中。   “她什么意思,离婚后打算做前夫的小三?”   “李明霁,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忘了吗?你说你已经不爱她了,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拿我何家当猴耍吗?”   何沁苒的泪水流下,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似乎终于品尝到爱情的苦。   李明霁平静的语气终于响起:“她不在这儿。”   何沁苒明显是不信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她联系方式的?她跟你有没有瓜葛我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对质不就行了!”   “你前几天是不是去参加同学聚会了?虞皖音也去了吧?”何沁苒终于提起了那天晚上的事,“你不带我去,说都不敢跟我说一声,不就是想去见她吗?”   李明霁皱眉,抬手去阻止何沁苒的动作:“你闹够了没有?”   “我和虞皖音没有联系,这个房子她已经卖掉了,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   是的。   李明霁将自己上一段婚姻的婚房又买了回来。   这是偶然间在平台上看见的,发现虞皖音要将他们的婚房卖掉时,李明霁其实是有些惊讶的,但除了惊讶以外,还有点别的复杂情绪。   起码他以为,当初虞皖音要这个房子,是为了怀念他们还算美好的前几年,又或者当初觉得他背叛的行径恶心,不愿意他再踏入这里。   将这个房子以虞皖音的名义买下那年,是李明霁对虞皖音的爱意到达顶峰的时候。   这个别墅对她来说特别,对李明霁来说也是这样的。   如果虞皖音将这里卖掉,住进新的主人,他们以前居住的痕迹就会一点点被慢慢覆盖,直到面目全非。   李明霁很难准确表达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不希望这里住进新的人。   但想要买下这里也是费了一番周折的。   如果虞皖音知道他是买家,不一定会愿意将房子卖给他。   李明霁委托了中间人进行购买。   而何沁苒也是敏锐的。   “没有问题?你一晚上没接电话也不回信息,我在你的房子没看见你的人,打电话问陈谦,他也不知道你在哪儿,然后我就找来这了,结果呢?”   “你的意思是你买下了本来分给你前妻的婚房是吗?这叫没有问题?”   “李明霁,你拿我当什么?”   李明霁和何沁苒的矛盾,其实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从订婚前就存在。   最大的矛盾,无非是她父亲想要插手腾飞科技经营的事,就连之前股份的事,李明霁也折中妥协了。   他和何沁苒的婚期安排在两年后,一来那时候公司发展更稳固些,他会在婚前转增一部分自己名下的股份,二来何沁苒现在还年轻,李明霁这个女婿对于何家来说还不算太满意,再观望两年他的发展也情有可原。   但何锦良过分在要插手公司经营一事。   不是以股东的身份,而是以未来岳丈的身份。   新兴科技行业和传统家具家电行业本身就有壁,即便要融合一起那也不是一回事。   隔行如隔山。   李明霁创业过程中,不是没有出现过慷慨的收购者,他们愿意收购公司并且给李明霁和他的团队留高薪岗位,以前尚且没有接受别人指手画脚,更何况是现在?   何沁苒不懂这些,她甚至不是很懂李明霁。   “我爸愿意给你投钱,推你上去,你听他一两句话不行吗?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她这么对李明霁说的。   何家这位千金千娇万宠长大,她喜欢李明霁的外貌和谈吐,喜欢他的温柔,更喜欢他年纪轻轻白手起家的能力。   所以她最初主动追求这位有妇之夫,最开始也是被拒绝的,直到她有次生病给他打了电话,李明霁来了,那天她趁病强吻了他。   她年轻、漂亮,家世好。   一个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后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阻碍没有了,但更多的问题出现了。   何沁苒是个要人捧着的性格,她在李明霁父母跟前也尽量做到温顺了,他父母对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但她就是感觉到,李明霁父母似乎更喜欢虞皖音。   凡事客气得像对客人一样。   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对待虞皖音。   而李明霁同样和她的父母磨合不下来,何沁苒的母亲原本想她嫁给门当户对的家庭,对这个女儿选的男人本来就有意见,何况还结过婚,但何锦良看好他的前途,女儿也喜欢,那没办法。   何锦良已经六十多岁,人老心不老,一直想尝试新行业,但砸进去的钱只是溅起朵水花,现在看着即将成为女婿的李明霁,于是心思再度活络起来。   李明霁看着眼前泪流不止的何沁苒,头更痛了,他知道自己理亏。   他抬手要去抱何沁苒,她挣扎了两下,但到底还是让抱了。   “对不起,我昨晚喝醉了,司机给送到这儿来了。”   李明霁还是温柔的,他伸手去给何沁苒抹眼泪:“走吧,我们回去。”   ——   年刚过完,刚开工,工作就已经让人有点头疼了。   大家还没从年假中缓过神来。   虞皖音过年期间的收入其实很可观,人虽然没上班,但名下那两间咖啡厅几乎每天都人满为患。   到店的客人多,就连外卖也多得要命。   店里的员工一个个嚷着需要新同事,但招聘一时半会儿也招不到合适的人。   现在年后开工,上班族点的外卖也不少,一部分学生现在也还在放假,客流量这方面依旧大。   虞皖音给员工们浅浅估了一下这个月会给他们发的奖金,他们忽然又说不需要新同事了。   “……”   虞皖音开的咖啡店其实有运营的社交媒体账号,是总店的店长在管,不久前才和虞皖音说很多人想让她在别的地方再开些分店。   她的咖啡店当初在筹备的时候是真的花费不少心思的,自己去上课、选品,花钱请人来研制配方,这三年来也不断在研制适合大众口味的新品。   哪怕虞皖音已经做甩手掌柜,咖啡店的前景目前看还是很好的,蒸蒸日上。   赚不了大钱,但收入也可观。   至于未来要往哪方面发展,那是之后的事了。   店长说的开分店的事,虞皖音在考虑,但筹备起来要时间,她现在就没什么时间。   不过虞皖音又是一个很擅长在海绵里挤水的人,以前陪李明霁创业忙得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她都不曾耽误工作。   年后恢复工作,之前谈天说地的老同学也一个个赶回工作的城市,那些攀比的、叙旧的内容都被放下。   丁乐那几个后来酒醒后依旧在感慨虞皖音男友的颜值,再过不久,虞皖音就听说她们在外面宣传她的新男友特别帅。   这点是因为,即便那些人知道虞皖音谈了个有钱男人,也忍不住挑剔一句,有钱但脸跟李明霁估计没得比。   丁乐像是有什么使命感一样,她对虞皖音说:“我就是见不得他们一副见不得人好的样,别管你跟现在谈的这个能好多久,起码这个比上一个帅!”   虞皖音:“……”   虞皖音生理期这几天,商临下班后还是很自然而然回到她的住处。   他的应酬不少,有时候回到已经很晚,会提前给虞皖音说一声。   说实话,有时候看到他回来,自然而然地去鞋柜换鞋,跟她说话,有点像归家的丈夫。   这种状态,看着像是他们已经同居般。   又一个晚上,已经十一点多。   门外响起指纹解锁的声音,商临进门,然后看到了客厅沙发上的虞皖音。   “你还没睡啊?”他说。   虞皖音盯着他看半晌,忽然道:“商临,晚上要是离着远,你也不用非要来我这里的。”   谈恋爱而已,用不着这么奔波。   商临顿了一下,抬眸定住。   “怎么,嫌我每天来你这蹭住烦了?”   虞皖音:“……”   她哪有这个意思?   商临将外套挂好,一边去洗手,同时自顾自将话说下去了:“用不上我的时候,家门都不让进,你就拿我当玩具吗?”   这句话对虞皖音来说很突然。   她的大脑甚至还需要反应一下,才意识到商临说了什么。   “我什么时候拿你当……”虞皖音脱口而出,但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又顿住了。   商临身上脱剩西裤和马甲衬衫,领带也好好佩戴着。   他走近虞皖音,在她身旁坐下。   又很自然地亲了她一口。   “还说没有,生理期前都快把我榨干了,激素的效果这么好的吗?”商临笑着控诉,“刚来,亲都不太愿意亲我了。”   虞皖音盯着他看半晌,忽然翻身坐到他大腿上,居高临下看着商临。   在他做出反应之前,猝不及防低头去吻他。   深吻。   她主动的那种吻。   身后的电视机还在继续播放,耳边是剧情的声音,但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这个吻上面。   虞皖音抬手去摸商临的耳朵,玩他的耳垂,然后双手捂住他的耳朵。   于是接吻的感觉变得更加奇妙起来。   商临感觉到了那种致命的勾引,她的舌头在勾引他。   这个过程其实没有很久,十分钟不到。   虞皖音结束了她的主动,扯着商临的领带让他倾向自己,轻声问他:“想要吗?”   商临垂眸看了眼自己,诚实回答:“想。”   下一秒,虞皖音松开他,人也从他腿上离开:“那你想着吧。”   “……”   这么干脆利落,撩完就跑,商临很难说服自己她不是故意的。   这就算了。   准备睡觉,虞皖音又缠着他要亲,对他又亲又摸,后果是很明显的。   商临大半夜觉得自己□□焚身。   “你怎么报复心这么重呢?说你两句要给我玩死啊?”商临拍了一下女友的臀。   虞皖音在他旁边笑,那种得逞的笑:“是你说我不热情的。”   真热情还不乐意了。   商临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还真是他自找的。   他跟女友商量:“帮我一下?”   虞皖音拒绝了:“你自己来。”   再玩下去就该换她□□焚身了。   生理期不代表没有欲望,有时候生理期哪哪都好,就是容易生出邪念。   商临大概真的忍不住,他起身去了浴室,虞皖音在身后提醒了一句:“不要洗冷水澡,会生病。”   25岁的商大少爷,还处在一个身体精力旺盛的阶段,在谈恋爱之前,他没觉得自己这么重欲的。   但跟虞皖音做,真的很爽。   他觉得她哪哪都漂亮性感,以至于偶尔想起来,还是没理解,她的前夫怎么会移情别恋,又怎么会舍得放手。   商临时常庆幸,虽然当时他没能成功挖墙脚,但架不住李明霁自己不争气。   从浴室出来,虞皖音已经睡着了,商临身上热气腾腾的,他当然没洗冷水澡,还没疯到这种程度。   他站在床边站了会儿,床头的小夜灯亮着,应该是虞皖音专门给他开的,这会儿正好用这柔和的光线来观察她。   漂亮宝宝。   商临睡下时,还是要凑过去搂着她,虞皖音在睡梦中动了一下,最后还是顺着这样的姿势睡了。   正月还没过,虞皖音的父母也还打算回老家那么快。   他们知道女儿工作忙,平时周末也只能过来一趟。   但这种频率比起过去两年好很多了,她不必是别人的儿媳,考虑别人爸妈的想法,不结婚也挺好的。   宋靖娴和虞敬安这对夫妻想。   哪怕他们相敬如宾的大半辈子,但在最初,为了生活以及其他各种琐事还是有过争吵。   可像他们这样的夫妻,世间也不多。   这天不是周末,是一个工作日。   虞皖音跟着老板去隔壁市谈生意,一日之内来回也是足够的,不算是出差。   但忙起来的时候,确实连手机都不看的。   宋靖娴和虞敬安夫妻俩最近忙活了几天,包了一些云吞和饺子,好几种馅料,放在食品盒里,贴上标签,打算给女儿送去。   看上去有点多余,毕竟现在谁也不缺一顿饺子云吞。   但虞皖音就爱吃父母做的,因为麻烦,她现在一年到头也不会跟父母提一次,但做了会多吃。   宋靖娴和虞敬安还是担心她平时工作忙起来不好好吃饭,备一点在她冰箱里,好歹煮起来方便。   夫妻俩挑了个时间给虞皖音送去。   去之前给她打了电话,可能在忙,没接,于是就发了条消息过去,也无所谓虞皖音有没有看到。   反正大门也录了他们两个的面部和指纹。   来给女儿送东西,夫妻俩没有多想。   两个人不知道虞皖音的冰箱里都有些什么,还去逛了超商,买了些健康的饮料和女儿喜欢吃的水果。   但父母嘛,买东西就是会容易一不小心就买多。   虞敬安看着车后备箱里的东西,沉默了一下:“是不是有点多了?”   “是有点多,”宋靖娴看了眼,“但保质期应该还挺久,除了水果和鲜奶,其他可以慢慢吃。”   夫妻俩开车停在楼下,虞皖音的车位距离电梯有点远,还不如在这里直接拿东西上去。   于是两人大包小包地提上了。   东西多,也有点重。   后备箱刚关上,虞敬安手里提着的是相对更重的饮料。   走了两步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一下,身形踉跄,眼看着就要摔,手上的东西也提不稳。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忽然有双坚实有力的手扶了他一把,手上没拿稳的袋子也顺势被人抓住。   “叔叔,您没事吧?”   虞敬安往后看去,看到一张帅气的脸,是位很有礼貌的年轻人。   宋靖娴听见了动静,   也转身看,哎呦了声:“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好在这小伙子扶我一把。”   商临今天不算忙,现在也只是下午四点左右。   下午在附近约见了一位客户,结束后没有回公司的必要,商临干脆就让司机将自己送来悦澜苑。   他给虞皖音发了消息,问她今晚几点下班,他打算在家里做饭。   还没有等到回复。   刚下车没走两步就恰好碰见眼前这一幕,眼疾手快就助人为乐上了。   眼前的夫妻冲他表达感谢。   “小伙子,多亏你,不然我得摔了。”虞敬安道。   宋靖娴听完也跟着道谢。   商临:“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他看了眼这对夫妻往前的方向,又看着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问了句:“叔叔,阿姨,你们也是去这一栋楼吗?”   “对啊,你也住这里吗?”宋靖娴没多想,随口就搭话了。   商临嗯了声,笑道:“我女朋友住这儿。”   “那我女儿跟你女朋友还是同一栋楼的邻居呢。”宋靖娴乐呵呵道,目光落在眼前年轻人身上,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跟这么好看的小伙子谈上了。   真好看呀。   “叔叔,阿姨,既然一栋楼的,我替你们拿一些吧。”商临道。   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热心肠的,就是聊两句下来,觉得投缘。   “这怎么好意思……”   商临已经从虞敬安手里接过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饮料,然后又顺其自然般从宋靖娴手上提过一袋水果。   “那谢谢你了,小伙子。”   夫妻俩也不再推辞,三个人一起进去,进了同一部电梯。   商临的涵养让他下意识等旁边的夫妻先按楼层。   于是,当他们按下自己要按的那个数字时,商临猝不及防愣住。   这是一层一户的楼房。   也就是说,他们目的地其实是一样的。   商临忽然就意识到了身旁这对夫妻的身份。   “小伙子,你怎么不按楼层?”   与此同时,商临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他掏出来看了眼,来自虞皖音的消息。   【你今天不要去我家】   【我爸妈要来】   商临挑了挑眉。   片刻后,另一边的虞皖音收到了男友的回复:   【迟了,我现在跟你爸妈在同一部电梯里】 第51章 厉害的新手   虞皖音今天并不算很忙,只是见客户的时候,交谈时间过久,为了过程顺利,她特意将手机调静音了。   偶尔有消息过来时还是会有震动,但手机放在包里,有时候她并不能感知到。   这也就导致她在接近尾声时,出去看了眼手机,瞬间凌乱了。   置顶的位置,有两个人都给她发了消息,都挨着。   消息的内容一目了然。   商临:【今晚想吃什么,我下班早,回去做饭】   宋女士:【我和你爸去给你送点东西】   虞皖音在短暂错愕下,立马选择给商临回消息,让他不要出现在她家里。   紧接着她就收到了那样一句回复。   “……”   虞皖音鲜少有这样沉默的时候,她甚至没分清商临是不是在开玩笑,直到他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背景是电梯,而照片里一共有三个人。   虞皖音一眼就认出旁边两位是她父母,甚至还在看镜头。   照片上商临明显是笑着的,手上还提着东西,看袋子似乎跟虞敬安同志手上的某个袋子是同款。   虞皖音一瞬间不知该回复什么,她也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从她的角度来看,是不希望商临和她父母见面的。   不说以后怎么样,起码现在她不想将事情复杂化。   正想回消息时,许彦舟路过喊了声:“虞助,过来。”   于是消息来不及发出,虞皖音只能听天由命,她想了几种情况,但最后又干脆摆烂般投入到工作。   等有时间再给商临发消息,是她坐在回去云港市的路上。   商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的消息。   车上还有许彦舟和林秘,虞皖音没有打电话回去。   不过这么久了,她也没有接到父母打过来的电话,她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   “皖音姐?皖音姐?”前面副驾上的林秘开口跟她说话,“许总问你话呢。”   虞皖音如梦初醒般看向旁边的许彦舟。   许彦舟:“虞助,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开始突然魂不守舍的。”   “没事。”虞皖音说。   其实细想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回到云港市这一路漫长,许彦舟在旁边接了几个电话,都是他在过年期间拼命应酬拉来的人情生意。   这位少爷压根不在乎自己担不担得起那些人情。   他对自己的公司很自信。   今年过后,睿创科技在行业内崭露头角是必然的。   到时候那些人说不定还要感谢这份人情。   横竖是相互成就。   睿创科技的发展在行业内也算是快的了,公司研发部技术部的人刚开工就差不多开启了住在公司的模式,要说没点动力是不可能的。   虞皖音在这段时间回复了亲妈的消息,宋女士看着是进屋了,马上就给她发来了消息,是语音来的。   耳机里传来宋女士的声音:“皖音,我跟你爸到了,你晚上回家吃饭吗?看你冰箱有菜,我跟你爸给你做好饭再回去。”   语气如常,听上去像是没跟商临撞上,但照片并不作假。   那就是商临没坦白身份。   虞皖音回了消息,让他们既然来了,就等她回去一起吃饭。   被宋女士拒绝了,她说晚上要去外面吃饭,夫妻俩还约好饭后一起看电影。   “……”   对女儿有爱,但又不想她当电灯泡的状态。   大概半个小时后,虞皖音等到了商临回复的消息,也是语音。   耳机里传来他戏谑的声音:“怕什么,没跟你爸妈说我是你对象,但你爸妈在你家能不能找到别的痕迹就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代入了某个角色,甚至还演起来了。   “为什么不让我跟你爸妈认识,说不定他们会喜欢我呢?”   “就算是他们不同意,我们也可以偷偷保持联系,你跟他们说分手了,然后我们偷偷谈。”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虞皖音:“……”   商临的戏和他的钱一样多。   虞皖音大概是在傍晚快六点才回到家的,她回到时,宋靖娴夫妇已经离开了,桌上有一桌还冒着热气的菜,她的父母离开还没多久。   显然父爱母爱让夫妇俩忘记了女儿的饭量。   家里的垃圾也被一块儿带走了。   虞皖音环顾了一圈客厅,只是客厅的话,其实看不出这屋子里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但她的卧室就到处都是了。   双人的洗漱用品、商临的剃须刀、发胶还有衣服。   虞皖音的衣帽间也被他占了一点。   但想到商临那给她准备了那么多衣服,虞皖音不好计较被他占领的那点区域。   虞皖音给商临打了个电话:“你在哪儿?”   “在庭水居。”   “过来吃饭。”   于是没多久,商临就出现在她的饭桌上了。   这是商临作为一个还没见光的女儿对象,吃上人家爸妈做的饭了。   “我这算不算吃上你们家的饭了?”商临问。   商临真正想问的是:他算不算她家的人了?   虞皖音看了他一眼,她有时候不明白,有钱人家对孩子的家庭教育,差别会那么大吗?   沈舒仪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大小姐,她以前就说过,如果不是确定要结婚的对象,她是绝对不可能带到父母面前的,甚至提也少提。   商临看上去不抵触见她的家长。   “好好吃饭。”她说。   但没过几秒,虞皖音还是没忍住问:“在电梯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好奇?”   “嗯。”   时间回到四点左右,在商临回复完消息后,面对旁边夫妻俩的目光,他笑了笑:“叔叔,阿姨,我女朋友住你们楼上,这样,我帮你们提东西到门口吧。”   他给宋靖娴夫妇的第一印象实在太正面,以至于他说这句话时,夫妻俩都觉得他是出于好心。   但手上的东西确实有点多。   身旁这个小伙子单手提着那么重的东西看着   也游刃有余,给人一股安全感。   于是电梯就这么上行了。   片刻后商临道:“叔叔,阿姨,我女朋友查岗了,我得给她自拍一张,您二位介意入镜吗?”   不仅不介意,甚至还冲镜头笑了。   商临帮他们将东西提到门口,随后转身离开。   听他说完,虞皖音沉默片刻,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商临问:“你觉得你爸妈发现你谈恋爱了吗?”   “不知道。”   也无所谓。   只是商临这个人,攀上他,背后就是巨大的利益。   同时也是个小麻烦。   “这周末有时间吗?”商临问。   “怎么了?”   商大少爷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的女友:“我们在一起之后,是不是还没出远门约过会?”   没有吗?   虞皖音有一瞬间的恍惚,但细想,似乎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云港市。   很多时候也不是商临腾不出时间,而是她。   上班的牛马,时间哪有那么自由。   虞皖音大概跟他在一起久了后,有些话也脱口而出:“我还以为你最喜欢和我在床上约会。”   说完之后,她才觉得这句话像调戏,还是很下流的那种。   商临却笑了:“确实最喜欢,但也不能总在家里的床。”   “……”   那还是他说的话更下流些。   “我想带你出海看看日出日落,就我们两个。”商临说。   “可以吗?”   虞皖音答应了。   周末就在眼前,但商临说不用她准备什么。   现在的天气,外面还是冷的。   但也是这样三月初的海和天格外蓝,很适合看风景。   周五下班后,商临过来接虞皖音。   这天晚上的安排也简单明了,驱车到环海市,住了个海边的酒店,在附近的海鲜/餐厅用餐。   晚上在酒店套房里,商临在沐浴后搂着女友的细腰,环到身后,掌心顺着衣摆下方进去,摸到她的小腹,顺便还摸到了一些马甲线的痕迹。   虞皖音的身材是很好的,不用脱衣服都能看出来。   她有些裙子很贴身。   他们在高处,从落地窗往外看,远处正对着沙滩的位置,那边是亮着的,似乎有人在举行什么仪式,看着像求婚或者告白。   再往远些,是黑漆漆的大海,他们明晚会在海上过夜。   “生理期结束了吗?”商临低声在她耳边问道。   “嗯。”   其实也不用问虞皖音,从开工到现在,已经一周多的时间。   商临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开始轻吻她的耳后。   动作很轻柔,但靠近这个位置弄出来的动静,都仿佛被放大般传入虞皖音耳中。   更何况她现在是被从身后抱着的姿势,商临的掌心在布料下慢慢地往上,直到握住他喜欢的部位,不遗余力去挑起她的欲念。   吻落在颈后。   虞皖音的敏感区域。   她会想闪躲,又忍不住沉沦。   落地窗前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双眸眯着,脸色泛着欲念。   商临将她的衣摆撩起,递到她嘴边,轻声道:“自己咬着好不好?”   于是落地窗倒映出来的画面刺激得她有点受不住,她小声道:“窗帘拉起来好不好?”   高楼之上,夜间室内明亮时,落地窗犹如镜子,但从外面看,也丝毫隐私没有。   哪怕楼层足够高,虞皖音还是觉得不好。   商临伸手到旁边调整了光线,室内的光线被调成夜景模式,瞬间昏暗下来,主光源关闭了,亮起的更多是地灯。   落地窗前再也倒映不出他们的身影,能够清晰地看到外面。   “这样就好了。”商临说。   衣摆被虞皖音咬在嘴里,商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一些浪荡的话,让人听着面红心跳。   伴随着调情话语和撩拨的动作而起伏的胸膛,反映了今夜的迷人。   虞皖音看不见商临的脸,但他的呼吸很炽热。   “想要什么?”商临在身后问,循循善诱,“乖,自己说出来。”   虞皖音的眼泪淌下,滴落在商临的手背上,他猝不及防被砸了这么一下,紧接着便听见她带着哭腔和情欲的声音,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需要。   商临发现自己的XP也很奇怪,他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见不得虞皖音哭的,比如现在,他就觉得她哭得很好听。   “再说清楚一点,要我对你做什么?”   他要听一些更直白的,或者称得上粗俗的表达。   这会让他兴奋,而且他发现,虞皖音也会。   然后他就得逞了。   所以商临满足了女友的需要,同时掐着她的下巴转过来,奖励般去亲吻她,将那些抑制不住的快乐声音都堵在喉咙里。   “你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吗?”商临问。   他的话让虞皖音变得紧张,而这种紧张是能被商临察觉到的。   商临安抚地亲亲她的脸,笑了声:“不是要开灯,别紧张。”   虞皖音正想说句什么,商临离开了她,那一瞬间的空虚随之而来,但紧接着,她被抱起,以一个面对面的姿势。   “……”   这个姿势带来的刺激是难以言喻的,她低头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仿佛不对视,就不会被羞耻感淹没。   自欺欺人。   这个套房有一个等人高的落地镜,商临将女友放下。   虞皖音被他转了个身,被迫面向镜子。   “宝宝,看看镜子,你多漂亮。”商临说   虞皖音睁开了因为蓄着泪而有些朦胧的眸子,她的长发垂下身前,风光欲盖弥彰般遮盖了些,但有些是挡不住的。   光线又实在昏黄暧昧,平添几分浪漫与欲念交织。   萎靡艳丽得像经年不醒的梦。   镜子中的人,像他们,又像是欲念在深夜里的化身。   魔鬼般蛊惑,消磨属于人的意志。   ……   “皖音,醒醒。”虞皖音察觉到略冰凉的手在轻拍自己的脸,悠悠醒来,看见穿着睡衣的商临在她上方,脸上还有些水痕,像是刚洗漱完不久。   “我们该登船了,起床吧。”   虞皖音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无声拒绝。   她觉得好困,甚至想今日的时光不如在酒店的床上消磨算了。   “起不来吗?”商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帮你?”   在恩爱到这种程度的时候,有些事已经不在乎是否隐私了。   虞皖音闻言,又裹了一下身上的被子,整个蒙头盖脑。   片刻,她沙哑的声音在被子下翁瓮响起:“再让我睡十分钟好不好?”   她像上学早起一样讨价还价。   商临一大早就被她可爱到了。   “好,”他一边笑着,一边拨弄着她露在被子外的头发,“十分钟后喊你,再不起来我就帮你了。”   昨晚的画面历历在目,谁知道他说的帮是怎么个帮法。   虞皖音到现在都能感受到一点昨晚的余韵。   今天的天气不错,风不算大。   海和天都好看,蔚蓝得像动漫里的画面。   早上如果虞皖音醒得来的话,其实他们住的这个套房,拉开窗帘就能看见漂亮的海上日出。   但那会儿她和商临都沉沉睡着。   直到登船时,虞皖音才意识到商临说的游艇究竟有多大。   这显然是一艘豪华游艇,不是一般奢侈的那种。   比不上那种巨大的邮轮,但对于两个人来说,又显得空旷。   虞皖音被震惊到,转头看向商临:“你租的?”   “找朋友借的,他平时也是放在这边出租,偶尔自己带着朋友过来玩,”商临说着一顿,大言不惭道,“我比较不要脸,没给钱。”   虞皖音:“……”   这艘游艇看着买来的价格就得以亿为单位,加上平时的保养费和船体的崭新程度,肯定还没有回本。   不过能买这样一艘游艇的人,必然也不缺钱。   目前游艇上除了他们两个,其他都是工作人员。   商临带着虞皖音去了他们今晚的套房。   游艇开了没多久,商临的电话响   起,他没开免提,但虞皖音挨得近,那边是一个很激动的声音。   “商临,你问我哥借游艇了?”   商临语气平静:“嗯。”   “你借游艇出去玩你不带我?”魏珩义正言辞指责着他,“那么大一个游艇,那么多个房间,那么多项目可以玩,你甚至想不起来邀请你的好朋友一起去玩吗?”   谁没有几个粘人朋友。   商临在这样激烈的谴责下半点愧疚心都没有:“我跟女朋友出来约会,你当什么电灯泡?”   “你女朋友我又不是不认识,你还怕我让她尴尬吗?”魏珩真的要闹了,“她不乐意跟我玩,我就把姜稚芸和宋宜珍她们喊上,姑娘跟姑娘们一起玩不就不尴尬了吗?”   他这个提议听得商临脸上一黑:“我对象跟别的姑娘玩了,谁跟我玩?”   好好的周末约会,谁乐意拉一堆电灯泡上船。   魏珩更气了:“商临,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见色忘友的人!”   人在生气时攻击值直线上升:“商临,你这么久都不介绍女朋友给我们认识,不会是人家嫌弃你,连你朋友都不乐意见吧?”   虞皖音:“……”   声音太大,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的。   她下意识抬眸去看商临的脸色,撞见他也低头看过来,四目相对。   这让人心虚的对视。   但商临在这通电话里的攻击性依旧不容小觑。   “单身狗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谈恋爱指手画脚?”   “……”   虞皖音像围观了一场小学生吵架。   幼稚。   像说绝交过两天又约着出去玩的那种人。   商临终于结束了这通电话,看向虞皖音:“还困不困?困的话睡会儿,等中午喊你起来吃饭,吃完带你去海钓,现在还太冷,我们就不下水了,等夏天的时候,可以再来。”   虞皖音目光落在他脸上,想说句什么,但下一秒困倦便袭来,她捂嘴打了个哈欠。   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商临笑道:“睡会儿吧。”   昨晚睡得晚,也折腾得久。   说不上是谁体力好还是差。   每一次卡在临界点的快乐过后,都是柔情蜜意的舔舐和情话,虞皖音会被反复拉入情欲的漩涡,跟着纵容彼此沦陷。   她躺上床时,商临也跟着上来。   闭上眼睛不久后,虞皖音的意识就变得混沌起来,她的手壁横在商临腰间,就这么睡过去了。   这个觉睡得很纯洁,两个人的手机都调静音了。   但睡得并不算太沉,虞皖音在商临喊她前醒来了。   睁眼时发现身旁的男人正笑着看她,眼神里带着点说不出的暧昧。   虞皖音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他那件贴身的打底衫探进去,掌心落在他的胸膛上,手下的胸膛起伏着,幅度要大些。   她正要将手缩回,被商临隔着衣物抓住了。   耳畔响起的声音略沙哑,又带着戏谑,让她想起情迷意乱的晚上,他那时候的声音也很性感。   “我睡得好好的,被你摸醒了,”商临控诉着她的罪状,“本来以为你故意跟我调情,结果发现你还睡着,睡着都这么色,刚才手还想往下摸,幸好我意志坚定,阻止你了。”   虞皖音:“……我睡着了,你瞎编我也证明不了。”   “怎么,以为我冤枉你?”   虞皖音没说话,但她就是这个意思。   商临侧身看她,抓着她的手往下,轻声道:“被你摸得它都醒了。”   “……”   不过商临并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他摸摸虞皖音的脸:“醒了就起来吧,到午饭时间了。”   游艇上的厨师手艺很好。   这一顿吃得让人对晚饭都有了期待。   午饭后,商临拿着钓具过来打算教虞皖音钓鱼。   “以前钓过鱼吗?”   “没有,只看别人钓过。”   商临于是手把手教她,刚开始的时候还跟她开玩笑:“要是钓到能吃的,说不定晚上就上我们饭桌了。”   新手保护期是个很邪门的东西。   没多久,虞皖音的鱼竿动了,商临帮着她将鱼钓上来,是一条黄鱼,目测得一斤多。   他惊讶地看着虞皖音。   “这很厉害吗?”   商临:“现在这个季节,能钓到这个重量的黄鱼,很厉害了,今晚可以清蒸。”   虞皖音笑得眉眼弯弯:“真的?”   “真的。”   于是虞皖音被鼓舞,她放了第二杆下去,这次等待的时间久了点,鱼竿有动静时,她拒绝了商临的帮助,想要自己来。   按照他说的技巧,虞皖音钓上了一条两斤多的黑鲷。   商临:“……”   任何一个钓鱼佬都会在此刻感到挫败。   不过他拿出手机拍摄了女友钓上来的成果,笑道:“看来我们今天的晚饭要靠你了。”   他的语气,与有荣焉一般,有点骄傲。   这种称赞让虞皖音对他们的晚饭也有了一定的使命感,哪怕清楚厨房里早就备有食材。   虞皖音逐渐体会到了海钓的乐趣。   除了鱼,还会钓上些别的。   她意外钓到了一只海马,拍照稀罕了一下又放回海中。   商临后面也钓到了几条鱼,对于他们的晚饭来说,绰绰有余了。   傍晚,商临更新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动态。   一张虞皖音拎着自己战利品的背影,另一只手在比耶。   照片里有一条明显比较大的鲈鱼,目测重量也在五斤以上。   那条鱼还是在商临帮助下成功钓起的。   他的配文是:   【厉害的新手】   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位大少爷在朋友圈秀恩爱。   偏偏照片里没有正脸,只有穿着厚羽绒服的背影,看不出身材外貌,那头黑发看起来倒是养得很好。   简短的文案,称不上有构图的照片,背景杂乱,只有满满的淳朴的自豪。   似乎比他自己钓上鱼还值得自豪。   这条动态很快得到不少人的点赞评论,有人问商临今天去哪儿玩的,也有问他什么时候谈了对象,对象是谁之类的。   在众多友善的评论中,有些钓鱼佬看到眼睛都红了,让他分享定位,马上来。   其中,魏珩的评论清新脱俗:   【不带我,你们损失了一名优秀厨师!】   姜稚芸紧随其后:【不带我,你们损失了一名优秀夸夸小能手!】   陆柏聿:【不带我,你们损失了一名美食家!】   “……” 第52章 一场绮丽的梦   商临今日没什么时间被耗费在朋友圈回复上,在等待晚餐的那段时间,两人齐齐在甲板的椅子上欣赏海上日落。   有个小圆茶几在他们跟前,那上面放着的是热气腾腾的煮红酒。   酒气散了,但酒和水果的香气甜味融合一起,酸酸甜甜的。   虞皖音惬意地看着天边正慢慢落下的夕阳,拿起手机拍了几张图。   正想要和商临分享时,转头发现他正闭着眼睛,大概率在闭目养神。   但这一幕和海边粉紫色的晚霞结合一起,像一幅画卷般。   很好看。   于是虞皖音的镜头对准了商临,构图上根本不需要她多花心思。   有些画面就如同这日升日落的须臾时间一般,不抓紧,就过去了。   即便明日太阳依旧会升起落下,可那时的晚霞余晖同今晚的到底有所不同。   为了拍摄角度,虞皖音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自己的椅子,她半蹲下来,努力寻找一个能同时拍到商临和晚霞的角度。   只不过某一刻,在她按下快门的时候,商临睁开了眼。   照片上于是呈现出的,是他睁眼看来的画面,那一眼正好看着镜头。   “偷拍我?”商临的眼睛很快带上笑意。   他是因为太久没有听到虞皖音说话才睁眼看看的,结果发现她正扎马步,拿手机对着   他。   那一刻有点恍惚,商临甚至生出一种自己是明星的错觉,都被人怼脸拍了。   虞皖音迟钝片刻才回答:“没有偷拍。”   她光明正大拍的。   在商临略带揶揄的目光中,虞皖音理直气壮地反问他:“我不能拍你吗?”   “可以,”商少愉悦且大方道,“不过你可以喊我配合一下。”   “还拍吗?”商临问。   模特自己愿意被拍,不拍白不拍。   于是商临从他的椅子上起来,被女朋友随意摆弄着动作。   她甚至用上了带来的相机。   这是很高的待遇了。   只不过拍摄结束后,商临看见自己的女友对着相机和手机里的照片仔细查看,眼神里满是对模特和自己摄影技术的满意,对他这位模特本人视若无睹。   “……”   商临在旁边幽幽问了句:“照片好看还是我好看?”   虞皖音没反应过来,她啊了声,连眨眼的频率也跟着慢了些。   “你们又不是一样的,没法比。”   “有什么不一样,这不是我的照片吗?”   这当然不一样,拍出来的不仅仅是某人的照片,还有这一刻的美景和她的艺术审美。   虞皖音终于舍得放下相机,喝了口热红酒,眯眯眼,笑着看这已经要暗下来的天。   日出日落这段时间并不漫长,很快就过去了,但临近夜幕时的海景,也同样是好看的,是另一种滋味。   一种蓝色的暗调。   商临抓过她一只手,捏在手心里。   他身体大多数时候都是温热的,连带着掌心的温度都比虞皖音高些,现在哪怕不冷,虞皖音也能感受到从他那传来的温度。   “你的手好暖。”她随口感慨了一句。   商临也很下意识回了一句:“我身上还有更暖的地方。”   虞皖音:“……”   商临在她跟前蹲下,拉着她的手从自己的领口放进去,脖子和胸膛,确实是更暖的区域。   “想哪儿去了?”他抬眼笑着看她。   虞皖音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意传到自己掌心。   “什么也没想。”她说。   商临仰头,一个浅浅的吻便落在虞皖音唇上。   两个人目光交汇着。   眼睛其实是会说话的,尤其现在,即便对视着什么都不说,两个人也下意识明白对方的意思。   虞皖音低头回吻商临。   捧着他的脸,保持着这个姿势。   亲了会儿,然后手没离开,而是在他脸上摸摸捏捏。   甲板上太空旷,除了他们就是海风和海浪的声音,这里已经远离了繁华的市中心,没有别人,没有社会身份,只有他们。   人和人最纯粹的感情,似乎就能够在这里上演。   天昏暗下来后,游艇的灯也跟着亮起。   现在这个季节,出海的游艇绝对不止他们一艘,但距离都不近。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厨师发消息了。”商临笑道。   餐桌上已经摆放着他们的晚饭。   虞皖音和商临今晚钓的鱼上了餐桌,当然不是全部,但也上了不少。   桌上大部分是海鲜。   吃的就是一个新鲜。   虞皖音第一次在海上吃自己钓上来的鱼,第一条钓上来的黄鱼清蒸了,肉质鲜嫩,好吃的。   外面冷,这顿饭在室内吃的。   日落后,温度也跟着下降。   这顿饭没有辜负虞皖音的期待。   商临笑着看她:“下次还想不想来?”   海上的快乐是很多的。   “好啊。”虞皖音应了下来。   这段饭吃完,海面上已经一片漆黑了,但其实时间并没有很晚。   游艇上的灯都亮了起来。   站在甲板往外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幽黑,这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怕不怕?”商临问她。   虞皖音回头看他,海风吹动她的长发,那一刻发丝飞扬,但甲板上的灯光又照亮在她脸上。   商临的眸光跟着停顿了半晌。   耳边响起她说的话:“你在这里,我怕什么?”   任何一个男人听见这句话都很难忍住心头的悸动。   商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捏死了。   游艇上的工作人员没事不会出来打扰他们,商临牵着虞皖音的手,带她去了游艇的酒吧。   在这之前,他们换了身衣服。   商临换身上了一件白衬衫,外面套了黑色马甲,领带上夹了闪闪发光的领带夹,胸口则别了枚红玫瑰胸针。   衬衫被束在裤子下,那个平整度一看就知道是用了衬衫夹的。   手臂上还佩戴着黑色的臂环。   他站在吧台里面,看起来还真的像是要待客的调酒师。   会和客人调情的那种。   室内暖和,外套不再需要。   虞皖音身上换了件裙子,酒红色的抹胸鱼尾裙。   胸、腰、臀的比例恰好,鲜艳的颜色和白皙的肤色结合一起,她身上不需要再有多余的配饰,都足够吸引眼球。   商临真庆幸这里只有他们。   酒吧里的光是偏暗的,暖黄的光晕在吧台、酒具上浮跃,整齐排列的各种酒瓶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空气中响起舒缓暧昧的音乐。   虞皖音就坐在吧台前,像前来消费的客人。   她看着商临娴熟地倒酒,挤了新鲜的柠檬汁,好几种酒被倒进摇酒壶中,最后摇晃成混合酒液,倒出在一个装着冰球的玻璃杯中。   他摇酒时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专业的调酒师,就连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点对客人的讨好,那个眼神像是钩子,引人遐想。   “尝尝。”商临将酒往虞皖音的方向推。   “这是什么酒?”虞皖音问,她认为调酒师有义务像客人解释一下。   这杯看起来像是红茶的颜色。   “长岛冰茶,甜甜的,”吧台前的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嗓音迷人,他的声音稍微停顿,紧接着道,“度数高,容易醉,有人也称它是失身酒。”   虞皖音的酒量,商临多少是清楚的。   他现在是演都不演了。   “你要灌醉我吗?”虞皖音问。   吧台前兢兢业业扮演着调酒师的男人轻笑了声:“客人,你怎么这么说话,不是你不知喝什么,让我给你推荐的吗?”   他看过来的眼神是暧昧的,但话语又在撇清俩人的关系,那种切割感带来的悸动浅浅磨了一下虞皖音的心口。   虞皖音还是尝了口跟前的酒,确实是甜的,但第二口下去,她就感受到的酒精的威力。   隔着吧台的男人笑着,依旧沉浸在角色扮演中:“客人,怎么一个人来买醉,跟男朋友吵架了?”   男朋友。   虞皖音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开口说了句:“你跟我男朋友长得好像。”   她的眼睛亮亮的,左手托腮,就这么盯着对方看。   “是吗?有多像?”   虞皖音笑着看他:“眼睛、鼻子、嘴巴都好像,他今晚不在,你能当我男朋友吗?”   她一笑,对面的男人有片刻的失神。   商临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你男朋友知道了怎么办?到时候你选他还是选我?”   暖光打在虞皖音脸上,她喝了几口酒,当饮料喝的,但喝下去之后酒劲起来得也够快。   她已经感受到脑袋的昏沉了,眼神也添了一分迷离。   “不知道,”她张了张口,冲他笑,“但我今晚选你,你愿意吗?”   她怎么能这么配合呢?   商临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她勾得死死的。   没等商临开口,虞皖音盯着眼前喝了一半的酒,很认真道:“原来你真的打算把我灌醉啊。”   这个灯光下看不清她的面色,但商临猜一定是变得酡红,像她以往喝醉那样。   他笑道:“要不要试试给我调杯酒?”   于是虞皖音从吧台另一侧进去,来到他身边。   商临站在她身后,根本就不管什么安全距离,就这么贴着她,在她耳边说各种调酒工具的用法。   无非是各种基酒和饮料   的融合。   “可是我不知道都有什么酒,又应该怎么调,比例也不懂。”虞皖音说。   “没事,你看感觉来,反正喝不死我。”商临的手已经放在她腰上,专心调情。   但虞皖音喝下的酒精已经在体内发生了点化学反应,在拿起酒瓶时,她忽然有种自己是魔法师的错觉。   魔法师现在在做黑暗魔法药水。   她拿起一瓶酒,放在眼前想要细看,身后的男人提醒道:“这是白朗姆。”   下一瓶。   “伏特加。”   “威士忌。”   “……”   虞皖音不清楚自己往摇酒壶里放了多少酒,商临就在身后看着,也不提醒。   “然后呢?”她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身后的男人抓着她的手去盖住摇酒壶,手把手带她shake。   摇酒壶里冰块在撞击着壶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最后停下。   “再挑个饮料吧。”商临轻声提醒。   虞皖音在饮料架上看了一圈,拿了瓶橙汁。   橙汁倒进去,酒液也跟着变了颜色,颜色上好看起来了。   她的专注程度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有些醉的样子。   虞皖音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小口,很快就皱眉,放下了:“难喝。”   “有多难喝?”商临说着自己就要端起来尝尝。   虞皖音拦了他一下,小声道:“还是不要喝了吧?我怕把你毒死。”   她又轻而易举将商临逗笑。   商临喝了口,酒液入喉,片刻后神色如常道:“酒多了而已,比例问题。”   于是在虞皖音的目光下,他又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你怎么还喝……”虞皖音根本来不及阻拦他。   商临湿润的唇落在她脖子上,冰了她一下,片刻后在她耳边轻声说:“别闹,我晚上还要和你酒后乱性的,客人。”   他怎么还在角色扮演里……而且明明只是即兴的调情扮演,虞皖音还是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一些背德感,她想要开口时,声音猛然哽住。   商临含住了她的耳垂。   刚喝了一口冰酒,他嘴里好冰。   舌头触碰了几下害羞的耳垂,直到好一会儿后才舍得放开。   商临抬手拿刚才的橙汁补满杯中,用吧勺搅动几下,再将杯子递到她嘴边:“再尝尝?”   虞皖音听话地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口。   “是不是好多了?”   酒液的味道被橙汁稀释,入口更多的是酸甜而非酒精的辛辣。   她嗯了一声。   虞皖音转头去看商临,却看见他自己也喝了口酒后,低头掐着她的下巴吻她。   这个吻是冰凉的,甚至从姿势上看还有点像是被强迫着。   哪怕并不是这样。   商临的吻汹涌热情,他们嘴里都带着点酒味,这点酒精催化了欲念,让人的思想开始变得堕落。   虞皖音觉得自己一点点坠入了无尽的深海中,外面的海浪声好像又响彻在耳边。   她有点醉,但又没有到意识不清的程度,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知道即将要做什么。   酒精作用下,她觉得脑袋很沉,于是在吻的间隙对商临说:“我站不稳了……”   下一秒,她觉得自己被人抱起。   虞皖音搂上商临的脖子,不久后他们一起落座于沙发上,她侧坐在商临身上。   身上这件酒红色的鱼尾裙想要□□跪坐,就必须将裙摆撩上去才行。   吻在这时候继续。   好半晌,商临松开她,借助着现有的光线去观察她的神色。   “醉了吗?”   虞皖音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状态,她觉得晕晕的,但又清楚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酒精发挥作用,和商临接吻后产生了快乐的多巴胺。   “有一点点。”   这是虞皖音的结论。   于是抱着她的人轻笑了声,吻落在她脸上。   “那再喝一点?”商临没存什么好心思。   她再醉一点点的时候会很乖,但又不是那种任予任取的乖,是诚实的乖。   能让她舒服和快乐的提议,她会配合。   清醒的时候又似乎被一些教条束缚着,会让她产生羞耻的情绪。   虞皖音摇了摇头:“我不喝了。”   商临没硬要她喝酒,他冲她道:“那我喝,你去挑瓶酒过来。”   跟前其实就放着好几瓶酒。   虞皖音对酒这种东西也就懂得皮毛而已,加上脑袋沉着,她也没耐心去细看,拿了瓶深色的过来。   商临拿过开瓶器,慢条斯理地开了那瓶酒。   是一瓶红酒。   酒液倒出来,红色的酒液倒出高脚杯,商临晃了一下酒杯,酒液在杯壁上晃荡一圈。   虞皖音看到酒杯又被递到她唇边,身旁的男人就像是心怀不轨的歹人一样,用蛊惑的语气对她说:“喝一口试试?”   于是她没能抵挡住诱惑。   红酒的口感跟鸡尾酒不同,更符合虞皖音的口味。   但她也不想喝了。   商临只是喂了她喝一口,杯里剩下的都进了自己口中。   虞皖音靠在他身上,她并不困,只是脑袋很重,神经其实算得上亢奋。   所以商临低声问她:“要不要喂我喝酒?”   “嗯?”   商临的下巴冲茶几上的那瓶红酒扬了下:“在那儿。”   酒吧内的音乐还响着,歌词甚至到了很暧昧的时候:   “Won'tyoucrawlupinthisbedwithme……”   商临的意思很明显,不是将酒倒入酒杯的那种喂,是直接拿着酒瓶灌。   给一个人对着瓶嘴灌酒,这样的事其实算是带着点凌辱性质的,虞皖音平时当然是不会做,但此情此景下,这只能算是调情。   她一条腿站着,另一条腿屈膝跪在沙发上,伸手掐着商临的下巴,瓶口刚递到嘴边,他就顺从地张开了口。   酒液一点点倒进去,虞皖音的动作是温柔的。   而她看着商临的喉间不停进行着吞咽动作,明显的喉结也跟着上下滑动,那双眼睛却还看着她笑时,神色有片刻恍惚,忘记控制瓶口倾斜角度。   就那两秒,大量酒液灌入,商临吞咽不及,红色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淌过脖子,没入他的衬衫领口。   虞皖音在那瞬间停止动作,将酒放在茶几上,想去替他擦拭一下,可酒液已经顺着流淌下。   那件衬衫明显要报废了。   商临看她的眼神却愈发大胆张扬:“怎么不继续了?还以为你刚才故意呛我……”   他的话也没说完,因为虞皖音的吻落下来了,落在他嘴角。   商临原本以为她要亲自己,但几秒后才意识到,她在舔舐红酒淌过的痕迹。   湿湿漉漉的触感慢慢往下。   商临的呼吸变重,但那个吻停在领口,她直起身体,眼神却是无辜又纯洁的,好像刚才的动作,只是想弥补自己的过失。   而没半点撩拨。   “……”   他的声音有点哑:“衣服里面也有,你说该怎么办?”   半晌,虞皖音伸手去解开他的领带。   刚才被倒出来的酒液其实不少,酒瓶里一下子轻了很多,这意味着,从商临嘴里溢出来的也多。   他能感受到,液体从身体表面流淌下去。   商临的耐心快要被她耗尽了,不过虞皖音的吻只到一定区域就不愿意往下了,他没强求,蓦地将她推倒在沙   发上,去吻她。   这次酒精是真真正正迷惑了彼此。   需要感与被需要感直白涌来。   虞皖音忽然要推开他,小声说:“我们回房好不好?”   “为什么?”   虞皖音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哪怕醉了,她也记得,这个酒吧周围一半的墙体都是透明的,从外面能够清楚看起来的那种。   现在看出去就是一望无际的幽深海域,海浪声仿佛伴随着音乐响起。   乍一看,他们像是在露天环境下放肆一般。   这种感觉很危险。   商临抱着她笑了声,指尖没入深处不愿意出来。   “不会有人来的。”他说。   虞皖音是知道游艇上有其他人的,哪怕只是工作人员,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过来打扰。   “有监控。”虞皖音看到了。   “早就关了,”商临安抚地亲亲她的唇,“我保证绝对安全,要再试试吗?实在不想我们就回房。”   这个酒吧不算太大太空旷,但灯亮着,周围又大多是玻璃墙体,微妙的神经刺激让身体产生相对应的反应。   期待又害怕,沉溺又羞耻。   半晌,虞皖音低声:“没有……”   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商临从自己裤兜掏出了两个。   “……”   音乐声和海浪声中夹杂着其他快乐的声音,两人身上的衣物只是没好好穿着,但没有脱。   商临今夜全然在饰演一个坏男人。   他诱哄她在这里沉沦,在事先保证了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不断在她耳边说着那些她担心发生的画面。   虞皖音知道他说的都是假的,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然后在灭顶的快乐中堕落。   之后商临将她的裙子提起来,拉上拉链,拿起一晚上没穿过的西装外套搭在她肩上。   简单收拾了一下残局,捡起那件湿漉漉的小裤,叠成一团,塞进了自己裤兜里。   在虞皖音的注视下。   而回房不意味着结束。   游艇上的这一晚,酒精放大了人的欲望,换了个环境,也同样促进了欲念的绽放。   虞皖音睡得并不安稳,她在闹钟响起来时醒了。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旁边的位置还是热的。   套房内并没有看见商临,虞皖音披上外套往外走,她在甲板上看见了商临。   他在朦胧的晨色中站在围栏边,身形挺拔,五官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优越。   “醒了?”商临听见动静往她的方向看过来,随后走来替她掖了掖身上的大衣,“怎么不扣上纽扣,也不戴围巾?早上冷。”   “日出快到了,我正准备回去喊你起床。”   商临牵着她回去,穿好衣服,戴好围巾手套,最后才拿上手机出来等待即将来临的海上日出。   工作人员为他们准备了温热的水。   咸湿冰冷的海风拂来,海浪声依旧。   出来时,天边还是幽深的墨蓝,随后渐渐泛起鱼肚白,天边出现绯红,金边也随之穿梭云层。   终于,天边的瑰丽夺目耀眼,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旭日。   在虞皖音和商临安静欣赏海上日出时,身后架着的摄影机器也在记录着他们和风景。   日出看完了,天边的太阳高悬,但海风还是冷的,并没有因此变得暖和半分。   虞皖音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困倦地回去了。   这个点太早了,还能睡个回笼觉。   “你要一起吗?”她向男友发出邀请。   商临手上拿着刚才工作的摄像机,还没来得及查看,闻言看过去,道:“来了。”   周末短暂得转瞬即逝。   再睡醒一觉,用餐后,游艇便靠岸了。   海上的凌乱像是一场绮丽的梦。   梦境迷人、危险。 第53章 也能给我当女伴吗   游艇靠岸,他们回到了城市。   前来接人的司机接过了老板手中的行李箱,随后在前方带路。   商临则牵着女友的手,一起走出这场海上的绮梦。   要回到云港市还有一段时间,虞皖音在坐车时,闭着眼睛靠着后面。   哪怕早上看完日出后回去补觉了,但身体依旧累着,坐车本身也让人觉得劳累。   商临的消息似乎很多,他在旁边回复手机上的信息,又随手给虞皖音递了一个新眼罩。   虞皖音戴上了,一路安静。   某一刻,商临忽然觉得肩膀一沉,旁边的人靠上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但没有挪开的意思。   他无声笑了笑。   等车子停在悦澜苑,虞皖音住处楼下时,两个人都醒了过来。   后半程商临脑袋也挨着虞皖音闭目养神了会儿。   “我先送你上去,”商临说,“我有事要回家一趟。”   他现在口中的家,指的是爹妈住的家。   “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虞皖音倒没说什么。   “不差这点时间。”商临下车去拿行李箱。   所谓谈恋爱,就是两个人去消磨时间,做点什么都好。   站在虞皖音家门,商临看了眼时间,道:“还没到晚饭时间,你睡会儿或者玩会儿,等迟点我给你点晚饭,今晚我应该不回来了,早点睡。”   他这时候看上去又有点像是一位婚后的男士对妻子生活上的细节进行叮嘱和安排。   在他周围一圈恋爱的少爷小姐们,其实鲜少能做到这么细致的。   任何一个人见过他恋爱的模样,都能看出这里面多少掺杂了真感情。   商临转身离开前,不忘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商临确实不算太闲,这一趟回家自然也是有事要做。   他们家两位陆女士的朋友搭线送来了一桩大生意,晚上在家设宴会客。   不仅是他,陆柏聿也被喊回来了。   因为这桩生意是商家的,这设宴自然也在他们家。   商临回到已经是下午快五点。   他的母亲小陆女士抱怨道:“大周末的你往哪儿跑了,想找你人都难。”   “还有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   商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深灰色的长裤和黑色高领毛衣,还有刚进门脱了搭在臂弯的长大衣,很休闲的打扮,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陆柏聿笑了:“弟啊,我小姨的意思是,让你把那些孔雀开屏的西装换上,等会儿咱就要接客了。”   刚说完就被他妈揍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大陆女士,陆知桐。   陆柏聿今天穿得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脸上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很斯文败类的装扮,适配他律师的身份。   商临回来得晚,还不是很了解今晚的客人都有谁。   “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人家客人带自己的儿子女儿上门,她俩说自家孩子也不能输,非要我打扮,我刚才特地给自己梳了个大背头看见没?”   商临:“……”   陆知蕴女士说:“你之前有段时间穿的那些西装就很好看,比你爸雷打不动黑灰色两套看着顺眼多了。”   突然被攻击审美的商先生:“?”   商临很快就意识到他妈口中的“那段时间”是什么时候,是他在追求虞皖音的阶段,还有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些西装的搭配不局限于黑白灰棕四色。   说到底,也都是虞皖音的审美。   在一起后,倒不是他不打扮了,只是商大少爷坚信自己除了皮囊,还有值得被迷恋的其他点。   商临被迫回房换了身衣服。   陆柏聿不想在客厅被四位长辈盯着,干脆也跟着上来了,很自然就进了表弟卧室。   商临刚脱着毛衣,脱衣服时连带着最下面的打底衫衣摆也被卷起,陆柏聿啧了声:“听魏珩说,你找他哥借了游艇,这周末过得很激烈啊。”   商临衣摆被卷起露出的那一截小腹,腹肌上隐隐可见些红色的痕迹。   “你没有自己房间吗?滚回你房间去。”   陆柏聿在商家住的时日也不算少。   客房都变成他专属卧室了。   商临说着,又平静地补充了一句:“再说了,你没有性生活,还不让别人有吗?”   “你!”骂好脏。   陆柏聿真真正正被踩到了痛脚,毕竟这位陆大少爷已经单身好长一段时间。   “别怪哥没提醒你,你最好现在就想想打算跟人家发展到什么程度,”陆柏聿说,“你自己别乱承诺,不该有的幻想就别想了,待会儿人家带女儿来,其实就是存了相亲的想法,人家想的是跟你商家联姻,我是被小姨和姨丈喊过来当备胎的,就因为你谈恋爱了。”   “我不是对你女   朋友有意见,但有些现实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应该知道的吧?你爸妈不会接受她的,你适可而止。”   陆柏聿说这番话当然是出于善意,但也只是对表弟的善意而已。   商临没回话,陆柏聿说完那句之后,人也跟着出门了。   卧室内,商临对着镜子沉默许久,有些事陆柏聿没提起,就好像离着还很远,但其实并不。   他自己清楚陆柏聿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也全然是真的。   烦心事不会因为不去想就不存在。   换了身正装后,商临下楼接待客人。   这次来的一家人在许多年前和陆家姐妹的关系很好,带了一儿一女过来,女儿是姐姐,比商临还小两岁。   商临和陆柏聿陪着坐下聊天。   这对表兄弟都不是性格内向的人,在陪人聊天这方面没有任何压力,都侃侃而谈。   “完了,”陆柏聿小声对表弟来了句,“人家姑娘光盯着你看,帮不了你。”   商临:“……”   他沉默着,陆柏聿小声郁闷:“不是都说姑娘们喜欢这种斯斯文文的男人吗?”   这一场饭,吃得人心不在焉。   说是感谢这位朋友的搭桥牵线,但几位家长在饭桌上你来我往,话题有一半是在孩子身上的,有种身份证号都被人报出来的错觉。   终于对面的家长问出了这样一句:“知桐,知蕴,你们俩的孩子培养得可真好,结婚了吗?”   商临顿了一下,那边的陆知桐女士已经开口了,她叹了口气:“没呢,这小子除了工作不让人操心,这个人问题一个比一个难搞。”   话音刚落,对面的姑娘已经面露喜色。   不过下一秒,陆知桐女士指着商临道:“不过小的这个还好,听说最近谈恋爱了,也不知道谈了个什么姑娘,不见他带回家给长辈们瞧瞧。”   这话说出,对面的家长和姑娘脸色都僵了一下。   商临冲他的姨妈投去了一个感恩的眼神。   陆知桐女士白了他一眼。   “谈恋爱嘛,年轻人肯定得多接触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不知道小商交往的是哪家千金?”   这打听起来,无非就是想八卦或者对比一下。   陆知蕴这个亲妈开口了:“他谈个恋爱神神秘秘的,连我们都瞒着,现在问他可问不出什么东西,陆柏聿这小子倒是知道,就是嘴严。”   陆柏聿笑着:“小姨,您看您这话说得,我跟您说了我不知道,您又不信。”   这不能怪陆女士不信,商临和陆柏聿的关系,确实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   这个话题于是就被这么揭过去,商临其实并不为难。   晚餐后,也依旧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   在道别环节,对面家长对女儿道,“棠棠,你和两位哥哥加下联系方式,你们年轻人,总归是有共同话题的,以后我们三家总要多走动的。”   像这种情况下,添加联系方式基本上是推拒不了的。   商临和陆柏聿也都很给面子主动扫了人家姑娘的二维码。   姑娘叫钟施棠,很年轻很活泼的姑娘。   “商临哥,你平时朋友圈发得勤快吗?”小姑娘等待着对方添加自己时还充满期待道,“我平时比较喜欢在朋友圈分享日常。”   商临低头敲着备注,回了句:“偶尔。”   随后又补充了句:“那你跟陆柏聿可能比较有共同话题,他很喜欢分享日常。”   陆柏聿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对,我比较喜欢分享。”   有些人就会有某些社交习惯,比如在添加上好友时第一时间去查看别人的朋友圈。   钟施棠是这样的人,陆柏聿也是这样的人。   但钟小姐第一时间查看的是心动男嘉宾的朋友圈动态,然后她就看到了商临昨天傍晚发的秀恩爱朋友圈。   “……”   迟疑片刻,钟小姐抬头看一眼对面,妈耶这么帅怎么就有主了?   衣品也好。   再接着去查看第二位男嘉宾的朋友圈,密密麻麻都是更新动态,有时候情绪波动大些,甚至一天能更新好几条。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委托人深夜称赞完我的专业和严谨后问我一句能不能约,我是律师,不是鸭,人总不能当了牛马还去做鸡鸭】   【好无聊啊,谁来花花我的钱,扣1报名,我看看谁这么不要脸】   【开庭当天早上发现原告和被告从一张床下来的,我跟被告律师算什么,算片里永远熟睡的丈夫吗?】   【……】   死抽象男。   陆柏聿这个人的朋友圈跟他现在的形象格格不入,他显然没有得到钟小姐的欢心。   送客后,商临在沙发上坐着吃水果,他爹路过,瞅了眼他的穿搭,哼了声:“花里胡哨。”   然后是同样衣服搭配集中在黑灰色的姨父,他点了点头:“确实。”   商临:“?”   男人何必为难男人?   陆柏聿在旁边笑了:“让你瞎穿!”   “我看你妈好像挺喜欢那个钟小姐的,”陆柏聿看了眼手机后接着道,“你看,人家发消息过来跟我打听你女朋友了。”   手机页面上赫然是人家小姑娘发来的一句充满试探的话:【柏聿哥,商临哥女朋友漂亮吗?】   商临抬手拿过他的手机,修长的手机在键盘上敲动几下,发出去三个字:【很漂亮】   陆柏聿:“……”   想跟商家做亲家的人不少,这种事对于商临来说不算少见。   对陆柏聿来说也是。   别看他在爹妈口中像滞销货品一样,实则想嫁他的姑娘不少的,是陆大少爷太挑。   漂亮的挑,高的挑,矮的挑,有钱的他嫌弃,没钱的他又看不上。   最近碰上了一个很想嫁他的,陆柏聿在外面造谣自己不举。   解决了。   问题就出在,信的人不少,包括他爸妈。   于是眼下,商临他爹和陆柏聿他爹委婉提议:“柏聿,有位男科医生还挺出名的,你去看看?年轻人不要讳疾忌医……”   “……”   论到商临笑了。   ——   许彦舟最近要参加的应酬有点多。   因为大多是商业应酬,虞皖音也就成了他的女伴。   睿创科技最近还是冒出了点水花的,在行业内和几家公司的合作接连顺利进行,并且有一定成果。   名声稍微打出来了,而打出名声的后果就是,有人想要收购他们这个刚起步不久的公司,也有猎头联系了他们的技术部和研发部员工,想要挖人。   许彦舟欣慰极了。   “以前都是我去挖别人的员工,现在竟然有别人挖我的员工了,这说明咱公司要做大做强了。”   虞皖音:“……”   乐观的老板决定公司的发展前景。   “虞助,有人挖你吗?”   虞皖音沉默片刻:“有人花钱找我买公司机密。”   许彦舟:“哇,出多少?”   虞皖音跟他说了一个数字,许彦舟嘶了声:“怎么不找我?有什么机密问我一句不就行了吗?”   这位老板心真的很大。   至于收购的,他们公司背靠着一个有钱的爹,谁差那点收购的钱。   不过行业内,一些刚刚起步的公司,难免会遭到打压。   收购不成,下一步是什么,这谁也不知道。   许彦舟已经在规划公司的公关部门了。   这段时间要出席的宴会多些,大多数需要穿晚礼服。   虞皖音去看自己的衣柜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考虑出席某些场合需要去购置一些昂贵且只穿寥寥几次的裙装了。   手机上的柜姐柜哥们倒还是很热情地推销新品,只是虞皖音的购买力度大不如前了。   商临最近也忙,前两天刚发消息说新到了一批当季的衣服,男装女装都有,他全部让人送去庭水居那边了。   让她有时间过去试穿衣服。   商临让人送来的衣服,尺寸都是根据虞皖音的三围来挑选的。   至于这数据他怎么知道的,一开始是猜的,后面就直接问了。   数据都拿到了,他想买   什么买什么,女朋友穿不穿是一回事。   虞皖音按了密码进屋,在商临的衣帽间试了半天衣服,每一套还对着镜子拍了穿衣效果,全部都给商临发过去了。   商临正在办公室,手机震动个不停。   他拿起手机,就收到了很多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友像模特般敬业,然后问他喜欢哪套。   其实哪套都很好看,只不过真要商临挑,他也能挑出一二。   比如这一套适合约会穿,意思是他喜欢。   那一套适合日常穿,意思是大气。   最后看到虞皖音引用了其中一张照片,告诉他,她今晚穿那套了。   那是一件蜜桃粉的一字肩鱼尾裙。   裙上有些木耳边,看起来温柔中带着点活泼。   虞皖音皮肤白,穿上去真的很合适,这是商临觉得可以穿着出门约会的其中一套,明显他也喜欢。   下一秒,虞皖音也发来了一张搭配高跟鞋的照片。   一双香槟色高跟鞋。   那是今年情人节时,商临送她的礼物,那会儿在过年期间,其实没送到她手上,还是后来才试穿的。   脚感很合适,作为一双新的高跟鞋,意外没有任何磨脚的感觉。   商临还记得去年,她脚上那双磨脚后跟的高跟鞋。   所以给他挑选的鞋,首先考虑的都是舒适度。   【晚上有什么安排,这么隆重?】   虞皖音:【和许总参加宴会】   “……”   晚宴入场时,许彦舟很顺眼就关注了一下女伴的穿搭。   跟他身上的米白色西装还挺搭。   但——   “虞助,你现在真是不得了,这全身上下穿的戴的加起来比我身上的都贵,”许彦舟挑了下眉,“你那咖啡厅这么赚吗?还是前夫公司给的分红够多啊?”   老板八卦这一点,虞皖音已经见怪不怪。   但他这纯属夸张手法。   虞皖音身上最贵的是手腕上的翡翠手镯,真算价格,应该跟许彦舟的腕表差不多。   不过她至今不知道商临购买时的价格,无从切实对比。   “许总,您别开我玩笑了,这不跟您出来,把最值钱的身家都戴上了,怕给您丢脸。”   许彦舟被恭维到了:“以咱的关系,说这话干嘛?你再说下去,我不给你画两个大饼都有点于心不安。”   当了老板之后,许彦舟的画饼能力真的是一日千里。   尤其是年会时。   陪同许彦舟参加应酬久了,虞皖音碰上以前认识的哪家夫人小姐的次数都跟着多起来。   她倒是像以往一样同人家打招呼。   只不过确实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人家因为她是李太太而笑脸相迎,现在面对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公司管理层,态度自然没那么热络。   更何况李明霁现在的未婚妻出身豪门,万一人家介意他们跟未婚夫的前妻接触,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就是人际交往的现实交往之处。   哪怕之前相处时关系再好,看起来再真诚也没用。   今晚和李明霁的碰面在意料之中,哪怕何沁苒在这里也很正常。   许彦舟和虞皖音正在和行业内的一位前辈说着话,李明霁出现了,身边跟着何沁苒。   “李总,何小姐,又见面了。”见面的次数多了,许彦舟跟这对未婚夫妻有点不打不相识的交情。   具体表现为,睿创科技一共截胡过人家两个合作。   要是同阶段公司截胡,很正常,但问题就是现在两家公司的实力还不足以匹配,睿创要是说自己是人家的竞争对手,那叫碰瓷了。   虞皖音自然是跟着老板喊人的:“李总,何小姐。”   那不是他们公司的客户,腾飞也不是虞皖音未来还有可能就职的地方,加上她还是股东,态度比起她的老板,还是更平静些的。   虞皖音可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打工人。   李明霁看着对面两个人,目光在虞皖音身上短暂停留片刻:“许总,虞助理。”   身旁的未婚妻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但气质上到底是有区别的。   虞皖音是温柔的,何沁苒身上带着那种千金大小姐的娇憨任性,无法比较,只看人是怎么想的。   何沁苒看向虞皖音,像以往一样喊她一声“皖音姐”。   “皖音姐,好几次见你都是陪许总在外应酬,现在当助理,下班时间都要陪老板应酬了吗?”   她话里有话,又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李明霁蹙眉,低声道:“沁苒。”   这种话虞皖音其实会回复,但许彦舟嘴更快更直白:“怎么,何小姐这是觉得我跟自己的助理有不正当关系?”   何沁苒脸上又浮现略微惊讶的神色:“我可没这个意思,许总你怎么会这么想?”   “皖音姐,你可别误会。”   虞皖音笑笑:“没有误会。”   许彦舟哼了声:“何小姐既然想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拉她出来应酬,那我就说一下呗,我个人很看好虞助的工作能力,不出意外,打算年底给她升副总,所以多带她出来应酬,有问题吗?”   何沁苒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许彦舟又开口了:“我知道何小姐没这个意思,这不怕有的人自己心里脏,想谁都脏嘛,我就说一下。”   许彦舟这样怼人,确实谁的面子也没给,李明霁开口打圆场:“好了,误会一场而已,不提也罢。”   旁边可不止他们四个人。   其他人也顺着这台阶往下走。   不过许彦舟不乐意走,他看向对面的男女,神色中浮现些许不怀好意。   “对了,还没听说过李总和何小姐的爱情故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他这个问题问出来就给人一种不妙感。   “听说腾飞科技前年就跟何氏有合作了,那你们就是那会儿认识的吧,”许彦舟嘶了声,“李总那时候没离婚吧?”   没等对面回答,他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满脸愧疚:“抱歉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一下,你们千万不要误会我。”   “……”   在内涵这一方面,许总真是太超前。   这一招以牙还牙让人气得发抖又不得不咬牙忍下来。   许彦舟走开时跟虞皖音啧了声:“没见过格局这么小的,每次见面都得开口刺你两句,黄谣都给造上了,一天天脑子里除了那点男女之事,装不下别的似的。”   “你那前夫也……”许彦舟停顿片刻,啧了声,“懒得喷。”   许彦舟对自己人是有点责任感的,他带着出门的人,哪能随便任由别人说。   虞皖音:“许总,您这样我有点感动。”   “真的假的?既然这么感动,周末去公司加班怎么样?”许彦舟嘴有点贱,“就当报答我这个老板为你仗义执言了。”   “……”突然就不感动了。   虞皖音回到家时不早了,她今晚没喝什么酒,脑袋还清醒着。   屋内黑暗,她伸手去开灯。   等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的人,她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开灯呢?”   商临冲她招招手:“过来坐。”   于是等虞皖音走过去,商临拉住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腿上,脑袋埋在她脖颈处,抱怨着:“许彦舟怎么老是喊你当女伴,他没别的女性朋友吗?”   虞皖音笑笑,摸摸他的脸:“陪老板应酬而已,跟傅助理平时跟你应酬是一样的。”   “那下个月我生日的时候也能给我当女伴吗?”商临抬头直勾勾盯着她。 第54章 出轨故事   商临这句话说完后,空气起码沉默了三秒。   虞皖音对上他的目光,见商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才道:“这样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商临反问她。   虞皖音去年参加过他的生日晚宴,那是一场相当盛大的宴会,不是那些私底下几位朋友的小聚,不仅有他的朋友以及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还有他的父母和其他亲人。   然她的目光只是看着他,似乎一时间也无法说出更好的语言,来解释自己的迟疑。   “你在顾虑   什么,皖音?”   半晌,虞皖音轻声说了句话,也不知算不算抱怨:“当你的女朋友,是不是也太麻烦了?”   “是有点,”商临承认,但随后他停顿片刻,轻声问,“所以你是害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是害怕见到我父母?”   于是虞皖音又不说话了。   商临亲了亲她的手背,毫不谦虚道:“如果是前者,别人巴不得有这层关系在,这样其他人都会讨好你,对你事业有帮助的。”   商大少爷的关系昂贵,不是金钱能够买到的,他现在大方地让女友去利用。   “还是说,”他将脸贴在她掌心内,抬眸看她,“你爱我爱到舍不得利用这点关系啊?”   自恋。   但他脸上的温度还是稍微烫了一下虞皖音。   虞皖音拍了一下他的脸:“胡说八道。”   商临轻笑:“那就是怕见我爸妈了,怕什么?他们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吃了你。”   “还是说,你期待他们俩谁开支票让你离开我?”   虞皖音:“……”   客厅头顶的灯光明亮着,虞皖音推了一下商临的胸膛,要从他腿上起来,刚起来一半就被搂着腰坐回去了。   商临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样吧,他们要真给你钱让你走,你多要点,然后咱俩平分,转地下情,要是被发现了,你就再要一笔钱,我跟你演演分手的戏码。”   话里全然没有抵抗父母追求爱情的意思,全然是对父母的钱的渴望。   本来还有些沉重的话题,硬是让商临给聊幽默了。   “你爸妈知道你这么想骗他们的钱吗?”虞皖音沉思半晌后问道。   商临笑了:“那没办法,谁让他们就只有一个儿子,让我骗骗怎么了?”   一副不孝子的模样。   虞皖音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直到她被严严实实搂在怀里,商临亲亲她的唇:“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父母不会干涉我的感情问题,他们可能会对你有些偏见,但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没等虞皖音做出反应,商临又继续道:“至于更长远的计划,我确实没规划好,但如果有打算,我会第一时间和你分享,反过来,如果你有什么规划,也可以跟我说说,你看这样行吗?”   虞皖音不确定他口中的“更长远的计划”究竟都指些什么,但爱情,确实很多时候只顾眼下的快活。   譬如她当时答应他的追求,那时候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人在某一刻,是懒得去思考那些身外之物的。   但要她现在去思考,想不想和这个男人走入下一个阶段,她不愿意的。   起码现在不愿意。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样的话未免过于绝对,虞皖音不是这样的人,但教训还是要吸取的。   相爱的时候大家都很爱。   “好。”虞皖音说。   商临于是笑笑,扣着她的脖子去亲吻她,熟练地调情,熟练地寻找愉悦。   这边温情四溢,但别处并非是这样的。   晚宴结束后,一起乘车回去的未婚夫妻再次发生争吵。   何沁苒的家世和家庭教育让她的性格难免有些娇纵,这种娇纵有时候是可爱,但过头了难免会让人心生疲惫。   李明霁名下的房产不止一套,哪怕他的积蓄和一些豪门世家还是没得比。   从之前的婚房搬离后,他便一直居住在另一套房子里。   不完全算是一个人居住。   家里有阿姨定时来打扫收拾,照顾一下他的饮食起居,尽管大多数时候,李明霁也不在家吃饭。   不过后来何沁苒也搬了进来,她是半点不委屈自己的性子,搬进来之后就往屋子里增加了不少自己喜欢的家具饰品。   某天听见有人夸李明霁的衣品,她又想起他身上衣物很多都是前妻置办的,也就是前妻的审美。   于是李明霁那大半衣帽间的衣服,包括内裤和袜子,都被她清理掉了,全部买了新的。   但李明霁和她的成长环境不同,他不认可何沁苒这种不过问就直接处理他东西的行径。   两人在那时候就吵了一架。   何沁苒理直气壮:“我不是重新给你买过新衣服了吗?难不成你就只想穿你前妻给你挑的,这么放不下她吗?”   李明霁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人对自己衣物也是有一定的感情的,譬如在他完成阶段性成功的某天,他穿了哪一套衣服,这对他来说,也是缅怀人生勋章的一种方式。   而且被衣帽间消失的衣服里,还有好些定制的款式,李明霁还算喜欢,那些都是没办法再购置回来的。   跟衣服是谁购买的谁挑选的并没有关系。   最重要的是,何沁苒过界了。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是有界限的。   即便是他的妻子,也不应该不经过他就处置他的私人物品。   李明霁自然是生气的,但显然他的愤怒被曲解成了对前妻的放不下,何沁苒不仅不了解他的愤怒,甚至比他还要生气,言辞间仿佛李明霁的心已经背叛了她一般。   在李明霁和虞皖音离婚前,在他们还处于偷情阶段,何沁苒其实也问过不少次“爱我还是爱你老婆”之类的问题,那时候还称得上是一种情趣。   当何沁苒成为李明霁正儿八经的未婚妻后,她那时候还只是温和的质问,现在变得尖锐起来。   抢来的感情,会让人下意识去怀疑和担忧这段感情的忠诚度。   李明霁解释不清,因为何沁苒近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猜测他的想法,随后又笃定他的意思。   直到他妥协地穿上她购置的新衣服,这场争吵才有了平息的迹象。   但何小姐不会照顾人,她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姐姐,家里从来不差钱,连家务活都没碰过,自然不清楚在为他人选购衣物方面也是一门学问。   那些衣服都是按照大致的尺码选购。   有些并不完全贴合李明霁的身材。   尤其是西装,譬如袖子长短、胸围大小甚至肩宽等都因人而异,这也就是定制西装的必要性。   这些新衣服并不能让人满意。   从何沁苒的角度看,她虽然处理了他的衣服,但也花大价钱买了一批新的回来,尤其是睡衣,她不允许李明霁穿着上一段婚姻的睡衣,再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她需要李明霁完完全全和上一个女人割席。   但事与愿违。   虞皖音离开了腾飞科技,但并没有离开这个行业,而她所在的新公司,老板是个稍微有点本事的富二代,虞皖音和李明霁这对前夫妻在某些场合上的碰面是不可避免的。   何沁苒于是也要求着要跟着李明霁出席这些宴会。   何家千金要参加一个宴会还不简单,就算不跟着李明霁,她也是想来就来的。   每次看见虞皖音,都会让何沁苒不舒坦,久而久之,不用看见她,光是看见她的老板,也让人心烦。   晚宴结束后,李明霁和何沁苒在后座上并排坐,各自坐着,这对于别人来说没什么,但他们是未婚夫妻。   在这种狭窄空间内,本应该如胶似漆的未婚夫妻却没有肢体接触。   李明霁的目光看向窗外,沉默着。   直到何沁苒打破了车内的安静:“李明霁,你生气了?”   “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不看我?”   李明霁回过头来,在车内幽暗的环境下,对上了何沁苒隐有   泪光的双眸。   他顿了一下。   但不是因为心生怜爱,而是因为他惊讶于,在自己生出怜惜的同时,夹杂着一丝烦躁。   两个人,从相识到相恋再到步入婚姻,这中间的时间,除了培养感情,还得磨合生活习惯和三观,以及双方的家庭。   这些步骤,在他和虞皖音之间走得很顺利。   顺利到让他忘了,人和人之间本就不一样。   他现在有点疲倦于处理私人矛盾,尤其很多时候,那些矛盾是没有必要的。   见李明霁没有开口,何沁苒便接着质问道:“就因为我说了虞皖音吗?”   李明霁闻言,低头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轻叹一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要针对她?”   “我为什么要针对她?”何沁苒似乎冷笑了声,“那她明明那么多行业可以选,跟你也不是同一个专业的,为什么不转行?她难道就没有别的心思吗?”   “她要是识时务,就应该避开所有会碰到你的场合……”   “何沁苒,”李明霁打断她,“你太霸道了,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谁都没有资格这么要求他人。”   “我就是这样的,你今天才知道吗?”何沁苒幽幽看着他。   李明霁顿了一下,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真正实施了背叛的行为时,何沁苒便抱着他,羞涩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喜欢,嘴里娇嗔道:“你承认你喜欢我了,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老婆离婚?”   那时候何沁苒还没见过虞皖音,只从别人口中得知,是从他的同学发展成的恋人,以前读书的时候哪里懂得什么样的女人才是最好的?   那时候和他相配的女人,现在怎么可能还相配?   李明霁的事业发展得太快太成功,这让不少人都萌生了类似的想法。   事业的成功给一个人带来了太多感官上的兴奋,甚至一定程度上会助长他的傲慢,他的妻子沦为他事业的背景板。   李明霁被成功带来的虚幻迷了眼,他开始想他这一生,到底应该站到什么高度去。   有的人注定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像他这种人,想要到达别人一开始的高度,就得付出更多的时间,以及拥有足够的幸运。   加之那时候,他确实没有结婚前爱虞皖音了。   一个人的感情是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   但李明霁其实最初并没有想到离婚,因为他那时候只是一个偷腥的男人,出轨对象是一名还在上大学的富家千金,他合作对象的女儿。   因为追求刺激而勾搭了一名已婚男人。   李明霁那时候对她算是高攀,他还没想到过娶一名富家千金。   但何沁苒开了这个口,她问:“你什么意思?你不离婚,要我给你当小三吗?”   何小姐没表现出要跟李明霁谈婚论嫁的意思,她也只是观望这个男人,并没有陷得像现在这样深。   但既然要跟她搞地下情,那就不能想着左拥右抱的美事。   于是何沁苒算得上娇蛮地要求李明霁:“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碰你老婆。”   这就是李明霁最初开始找借口躲虞皖音的缘由。   一对年轻且各自有需求的夫妻,没了本应该规律和谐的夫妻生活,心自然也会越来越远。   那会儿何沁苒并没有强势要求李明霁一定要离婚,因为她最初抱着的是玩玩的想法。   万一离婚了,她可不一定负责。   但谁知这个男人,年纪轻轻且没有家世作为辅助的情况下,事业上如火如荼,她总是能听见自己父亲在家里感慨这位年轻人的魄力和运气,又惋惜他的英年早婚,说要不然想要将侄女介绍给他,大家顺势成为一家人。   除此之外,李明霁恰好拥有不错的外形,恰到好处的经济能力,以及何沁苒在同圈子的男人那没感受到的温柔体贴。   这个男人在每一个稍微特殊的日子都会为她准备一份礼物,即便有些并不是很昂贵,但每一份都能看得出心意。   在发现他同时还会给自己的妻子准备礼物时,何沁苒是不爽的。   她的道德标准并不高,甚至习惯了专横霸道。   于是她开始在意自己在李明霁心里的地位,胜负欲和占有欲作祟,她留下李明霁的夜晚越来越多。   在最初,李明霁提过停止这种关系,他那时候大概在纠结什么,但这位富家千金并没有允许他停下游戏。   而面对这样一位外形优越、前途无量还有着多数男人都没有的体贴入怀的性格的男人,何沁苒终于明白了她爸的惋惜。   她喜欢上李明霁了,不是那种肤浅的、单纯想要逗他的喜欢,是有占有欲的那种。   何沁苒本来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她怎么可能当长久的见不得光的情人。   所以她勒令李明霁必须离婚,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现在这个男人,已经属于她。   何沁苒当然知道李明霁图她的家世,这段关系,最初是她胡搅蛮缠的游戏,后面是双方带着目的的勾引和拉扯。   那又如何,得偿所愿不就行了吗?   不过感情就是这样的,永远不知足,永远想要更多。   事到如今,何沁苒怎么能容忍他身边有跟前妻相关的东西?   何况,李明霁并没有很老实,何沁苒发现他甚至有点犯贱地去怀念他的前妻。   一个占据了他生命里十年光阴的女人。   任何一个后来者都很难不介意。   而何沁苒以前不介意,是因为这个男人那时候并不全部属于她,她看着他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欺瞒着他的妻子,享受着偏爱。   那时候对她来说是一个愉悦的游戏,而她是胜利方。   对于第三者来说,只要能插足成功,就算是胜利。   而当她摘取了胜利果实后,发现果实并没有想象中美味,但她已经摘到手,费了一番工夫,付出了一定的时间成本。   她不愿意放手。   所以必须要让这颗果实变得可口起来。   李明霁好半晌后才重新开口:“如果你真的介意,那以后我会尽量避开有她的场所。”   “你怎么避开,难不成你天天去关注她的去向吗?”   “那不然我怎么避开?”   “你难道没有本事在行业内封杀她吗?这样她就不会经常出现在你面前了。”   李明霁沉默。   “我没有这个能力,你爸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他说。   虞皖音明显得到老板的器重,睿创科技并不缺钱,不一定是他能打压得了的公司。   何锦良不算同行,和李明霁一样,能做到的估计也只是小范围封杀,多此一举。   “沁苒,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不满?就算有,冲着我来就是了,不要殃及无辜。”   何沁苒冷笑了声:“无辜?你是说虞皖音吗?你都放不下她了,她有什么无辜的?”   她只要想到这个男人跟另一个女人之间有过十年的相处,便如鲠在喉,从前不在意,现在却听得越来越多,这两人从前的恩爱。   “她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你不用这样说她。”李明霁说。   “那她要是主动,你是不是就要和她旧情复燃了?”   “……”   李明霁的工作并不轻松,也不清闲,他的日常里要忙的事很多,何沁苒愈发变本加厉的吃醋和胡搅蛮缠,让他多少有点心力交瘁。   何况,他同她父兄的相处也算不上愉快。   何家人的算计都太不客气。   打着为他们这对未婚夫妻好的名号,也打着李明霁的名头,去接触一些经销商,酒桌上三言两语给了人家一些承诺,却是要李明霁的公司去兑现的。   别说他现在还不算是何家的女婿,即便是,这种憋屈,李明霁也不想受。   这些人情得来的好处,是算在何沁苒那位大哥头上的。   他们看准了李明霁想要当豪门女婿,换得阶级跃迁的入场券,也因为何锦良确实是投资人,所以敢这么放肆。   而李明霁的不配合,也同样让他们恼火。   何沁苒不止一次被家里口头上教训,她被说了,回来自然是要和李明霁闹的。   她不理解他,或者说,不愿意站在他的立场上。   订婚到现在才三个多月的时间,这还不是两个家庭之间的磨合,仅仅是李明霁和这一家人的磨合。   这个争吵从车上延续到家里。   李明霁现在住的地方已经有很多何沁苒的痕迹。   平时他的行程,陈谦也会告知何沁苒,但只要李明霁迟迟没有归家,她的电话和消息总是不停。   这种相处模式多少会令人窒息。   李明霁一   回到便进了书房,何沁苒自然不能让他如愿躲她的。   于是这一晚又是不得清净。   ——   虞皖音近来和廖序廷有些联系。   原因很简单,他们公司虽然没本事将这位人才挖过来,但是他们公司却很争气得到了对方公司的赏识,于是就有了这一段时间的交流。   实则这其中大概还有许彦舟那位师哥庄烨的事,廖序廷所在的公司,当初得知庄烨回国时,也是递过橄榄枝的。   人家没选这么个大公司,反而选了他们这座小庙。   别人也想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廖序廷是跟着上司过来的,只不过他是带着点私心来的。   这天公事结束后,廖序廷约虞皖音私下小聚。   当时他们所在的地点距离商氏不远,也就是距离虞皖音的咖啡厅不远,她干脆提议去那边坐坐。   虽然是自己的店,但那个规模怎么也说得上是公共场合了,去聊一下没什么。   “皖音,晚饭时间方便吗?我想约你吃个晚饭。”   虞皖音看着眼前还算殷勤的男人,她其实记得之前和他说过自己已经有男朋友的事。   现在这个架势不知道是单纯想叙旧还是不信她真的谈恋爱了。   “抱歉,我晚饭已经约了男朋友。”虞皖音说。   廖序廷一顿,没有再执着这个话题,他顺着问道:“一直没见过你男朋友,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方便说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   廖序廷:“年龄、工作还有性格这些都没什么好说吗?”   虞皖音看了他片刻,才开口道:“跟我们差不多年纪,至于工作……他就在附近上班。”   “附近?”   “他在商氏工作。”   “商氏啊,”廖序廷垂眸,“那在大公司工作,应该还挺不错的,他在里面是什么岗位啊?”   再大的公司,里面的职位也有区别。   有年薪百万的,当然也有月薪几千的。   虞皖音微笑:“我不是很清楚他具体工作内容,但他在管理层。”   说到这里,再问下去就逾越了,廖序廷没有再问。   此时,咖啡厅外,一辆白色库里南车内,傅卓拿着刚才下车给女朋友买的甜品上车。   他和老板刚谈完生意回来,路过这边,想起女朋友最近喜欢吃的甜品店在附近,就趁着下班前人少去买一份。   商临最近心情好,对下属的态度也温和,同意了   傅卓上车时给老板递了一份:“商总,我觉得这份甜品真挺不错的,我对象也爱吃,给您带了一份,您回去尝尝?”   商临这个老板很不错,傅卓在他手底下工作,没少占老板的便宜,指钱包方面的。   所以小小回馈一下老板,很正常。   商临听到他说对象爱吃时顿了一下:“姑娘一般都爱吃吗?”   傅卓:“这千人千味嘛,反正我和我对象都喜欢。”   商临接了过来:“谢谢。”   原本傅卓上车后,车子就该往公司开了,结果商临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咖啡厅里。   “我去买杯咖啡。”他说着就要推门下车。   傅卓愣了一下:“商总,这个点喝咖啡?”   今晚可没加班安排。   可他的老板好像没听见,玻璃门被推开,傅卓看到他进入那家咖啡厅。 第55章 酸涩翻涌   商临进入到咖啡厅内,里面这个时候人也不算少。   来了新的客人并没有让靠近窗边的两人将视线投过来。   自从知道这是虞皖音的店后,商氏日常下午茶的选择里,这家店就成为常驻嘉宾了。   哪怕它本来就很受员工青睐。   以至于很多商氏员工不清楚,他们这位商总的偏爱。   商临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过去,他在前台点了杯不含咖啡的饮品,属于他没喝过的新品。   虞皖音的位置背对着门口,所以她其实看不见商临。   廖序廷有看到商临,最初只是看了眼而已。   外在优越的人,不管男女,总能第一时间吸引到他人的注意力。   不过廖序廷没见过他,自然也就不认识。   直到对方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廖序廷也就抬眸看着,对方的脚步放慢,直到站在虞皖音身后一步左右距离。   虞皖音察觉到廖序廷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后抬头看去。   “你怎么在这儿?”   廖序廷听出对面女人语气中的小雀跃,他有个不太希望成真的猜测。   那位外形格外优越的男人说:“刚好路过,进来买杯喝的,你呢?约了朋友见面吗?”   廖序廷看见虞皖音伸手去拉那个男人的手,那个男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她拉着坐下来,坐在她身旁,抬眸向他看来。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朋友,商临。”   虞皖音说着,也看了商临一眼,介绍对面的人:“这位是廖序廷,他们公司最近跟我们有合作。”   廖序廷。   商临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这是他第一次将名字和人对上。   “廖先生,你好,我之前从皖音和彦舟那儿听说过你。”商临态度还算温和。   而对面的男人,内心并不算特别平静。   商氏。   商临。   廖序廷并没有了解过商氏,但这样一个集团,他多少听说过。   商姓不是什么烂大街的姓氏。   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商先生,你好,”廖序廷顿了一下,又道,“刚才听皖音说她男朋友在商氏工作,没想到她的形容这么谦虚。”   眼前这位,基本可以确认是商氏的太子爷了。   商临不知道他们的谈话提及过自己,此时听到,嘴角上扬了一个不算太明显的弧度:“是吗,聊我什么了?”   他的目光是看向虞皖音的。   虞皖音:“没说你什么,你工作结束了吗?”   商临:“差不多了,怎么……”   他话音未落,虞皖音在桌底捏了一下他的手:“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吗?你要是工作结束了,我们是不是应该……”   “对,”商临在这时候反应很快,“你们聊完了吗?”   廖序廷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他笑笑:“聊完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廖先生自便。”商临牵起虞皖音的手,双方进行了友好的道别。   商临没忘记带走自己的饮品。   而在外面车里的傅助理,等到了老板出门,但他身边多了个人,还是牵着手的。   目光再落在对方脸上时,他顿了一下,一种荒谬又莫名合理的情况。   作为跟在商临身边的人,傅卓其实对老板的各种行为有一定洞察能力,譬如人家离婚前就各种略经意的殷勤,还有去年还时不时去睿创办公,再比如这几个月来的状态。   男人恋爱时的状态和单身时确实不同。   难怪刚才说要买杯咖啡就下车了,这种事平时大多数时候还是傅卓这位助理去代劳的。   傅卓下车跟虞皖音打了声招呼:“虞小姐。”   他本来是想喊一声虞助的,毕竟从职位上看,虞皖音现在跟他是不同公司的同级岗位,当然,商氏不是睿创现在的规模能比的。   但对方是他老板的对象,这又得另当别论了。   虞皖音笑笑:“傅助理,好久不见了。”   傅卓是个优秀的打工人,他微笑:“虞小姐最近状态看起来很好,想来工作生活都很顺利。”   这看着就是老板要和女友有别的安排,傅卓已经很有眼力见,已经打算自己打车回公司了,优秀的打工人绝不在不该当电灯泡的时候发光发亮。   他刚给商临打开车门,结果听见老板说:“傅卓,让司机送你回去吧,我就不一起了。”   ?   商临不打算上车,但他从车上拿走了傅卓刚才给他带的甜品。   随后跟着女朋友走了,虞皖音自己开了车过来,也停在不远处。   商临没有丝毫迟疑放弃了自己的豪车,选择让助理一人独享。   他将手里的甜品和   饮料都递给了虞皖音:“傅卓买的,他说好吃,你尝尝看,车我来开。”   两人并没有提前约定晚餐,但既然刚才已经被虞皖音用作拒绝别人的借口,商临当然要顺势而为。   不过上车后,商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车。   他转头看着虞皖音打开甜品的包装,自己咬了口,眼睛亮了一下,随后递到他嘴边,另一只手还放下面挡着避免掉屑。   虞皖音很少在车里吃东西。   “很香,也不是很甜,挺好吃的。”   商临就着虞皖音的手咬了一口,垂眸记住了那个袋子上的店名。   “还不错,你喜欢吃的话以后下班给你带。”   商临开始思考傅助理的恋爱心得,不用怎么问他也知道,傅卓这人谈恋爱最擅长的一点就是整天带女朋友去搜刮各种好吃的,给女朋友吃胖十斤但他没胖,被捶了。   然后就在办公室各种唉声叹气,并且跟女同事们请教有什么美食是吃不胖的。   因为多吃不胖的体质,傅卓在公司也惹众怒。   人在吃到好吃的东西时,心情是会变好的,虞皖音弯了一下眸子。   虽然好吃,多吃几口后还是有点腻,商临将自己那杯饮料插上吸管递到虞皖音唇边。   虞皖音也将剩下的甜品喂商临嘴里了。   商临这时候再往车外看去,瞥见廖序廷从咖啡厅出来,他说了一句:“你前夫那位老同学,看着人品也不是很好。”   虞皖音顿了一下,抬眸看他。   “空气怎么酸酸的?”她问。   一句话里面,又是前夫,又是人品。   商临:“……那他打听你男朋友,摆明是对你还有企图,对别人女朋友有企图的能是什么好人?”   他话音落下,车内又是一阵沉默。   虞皖音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在骂谁。   半晌,商临开口:“我承认我在道德上有值得改进的地方,应该好好接受社会公序良俗的熏陶和改造,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情有可原?”   商临有种理不直气也壮的意思,他看着自己的女朋友,眸光里不见半点心虚:“是你前夫自己不争气的,我不早点追,别人就抢占先机了。”   “我不像他,连这么多人喜欢自己老婆都不知道。”   商大少爷始终铭记来时路。   他说着话,不仅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手还捏着她的一只手。   虞皖音反手拍了他一下:“开车。”   “饮料给我喝一口,渴了。”他凑过去,很自然跟她用同一根吸管。   口水都不知道吃多少了,用同一根吸管算什么。   商临开车带虞皖音去了比较偏的一个地方,看着很新中式的/餐厅,人不算多。   乍一看有点像是休闲饮茶的地方,怎么看都不像/餐厅。   或者直白点说,不像是好吃的/餐厅。   商临大概看懂了她严重的困惑,解释了一句:“这里是预约制,不提前预约一般是不接待的,老板以前在五星级/餐厅当主厨,后来自己过来开店,为了偷懒搞的饥饿营销。”   “谁搁这儿说我坏话啊?”那边绿纱帘子里边走出来一个人,头也不抬就开始谴责某人,“是谁破坏规矩不预约就一条消息发过来就说要吃饭的?偷懒跟饥饿营销两个词怎么沾上关系的你说说?”   走出来的那个中年男人身材匀称,双臂看起来坚实有力,跟大多数人眼里的厨师形象有点不符。   这个男人,甚至算得上帅叔。   “小舅。”商临喊了声。   虞皖音愣住。   那男人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强调了一句:“表的,远房亲戚而已。”   陆家在商临母亲这一辈,那对陆氏姐妹花自然是发展得最好的,但陆家这家族,往上几代的亲戚也都在,像陆致晖,就是他们家一远房亲戚。   认真算起来,是陆知蕴女士的堂弟,但也不算很亲的那种,中间还隔了一层两层的。   他们家的经济状况比起来差很远,加之经营不善,长辈将原本的产业都赔进去了。   不过陆致晖十几岁的时候来投靠过堂姐一家,在商临和陆柏聿还小的时候,帮忙带过两天孩子,逢年过节也会给两位姐姐嘘寒问暖一句,就一直有联系。   陆致晖后来跑去当学徒,当厨师,刚好有点天赋,借了点商临家里的关系,干着干着就进五星级酒店当主厨去了。   主要还是厨艺好。   关系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赚够钱后结婚生子,然后又离婚了,儿子跟了前妻,然后这位大厨就开始提前养老了。   这家小店的规模不大,甚至没什么知名度,菜也不算贵,就是陆致晖以前的客人偶尔馋他的手艺,有个地方过来吃饭而已。   总不能请人家到家里面吃去。   虞皖音看着这俩关系还不错但很喜欢呛对方的舅甥,一时无言。   倒是陆致晖目光看向她:“小姑娘,你就是他对象啊?怎么看上这么个人?”   眼神不算慈爱,眼前的男人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   “小舅。”她跟着商临的称呼。   陆致晖:“……”   这一声给他喊没辙了。   本来看到商临那条消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了要预约,天王老子来吃饭也要预约,结果他跟陆柏聿俩臭小子,动不动搞突袭。   今天也就来的客人不多,不过陆致晖在收到商临的消息时,原本是打算让这个臭小子自己过来掌厨的,谁知道他带女朋友来了。   这是故意的。   “坐吧,”陆致晖白了商临一眼,又看向虞皖音,“小姑娘有忌口吗?没有的话我随便做了。”   虞皖音摇摇头。   于是这位远房表舅转身进了他的厨房。   虞皖音在绿纱帘撩起时刚好瞥见那边的厨房……和外面吃饭的地方比起来,算是豪华了。   一个看着格外专业的厨房。   “坐吧。”商临搂着虞皖音的腰,在一张餐桌前,先给她拉开椅子坐下。   因为不完全算客人,商临没坐下,就跟着进绿纱帘背后,不知捣鼓了什么,不多时,虞皖音看见他端了壶热茶出来。   “尝尝,”商临给她拿了个汝窑茶杯,“这茶叶是我小舅珍藏的,一般客人他都舍不得拿出来。”   其实外甥也舍不得的,架不住外甥会抢劫。   商临在这段时间简单给虞皖音介绍了这位远房表舅,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陆致晖十几岁时在商家住过一段时间,那会儿他还是个高中生,尤其是寒暑假,大部分时候住在商家。   陆柏聿和商临这对表兄弟关系是好,但四五岁的孩子,天然喜欢跟大孩子玩。   十六七岁的陆致晖寄人篱下,被小孩骚扰,无力抗拒,甚至被小孩要求陪睡。   是的,四岁的商临很可爱,非常可爱,以至于当年的陆致晖也挺喜欢他的,连小孩晚上闹腾着要跟他睡也同意了。   当年谁也没想到岁月这把杀猪刀竟然这么残忍,将可爱的小孩变成了臭小子。   但这个小舅当得稳当还是因为陆致晖算是救过商临一命,商临五岁时,精力充沛,已经能看得出狗见烦的端倪,加上一个七岁的陆柏聿过来做客,偌大的商家也是要闹翻天的。   两个臭小孩去爬树,商临那会儿小,手滑就整个人往下掉了。   千钧一发之际,本来就不放心在旁边看着的陆致晖猛地扑过来接住他,双膝跪在地上,恰好跪中一颗   石头。   那个夏天,陆致晖双手都打了石膏,人也坐上了轮椅,体验了一下全方位被人照顾的滋味。   要是商临那么小的孩子磕中那棵石头,天知道后果是怎样。   反正商临和陆柏聿都挨揍了,哭得很大声,后来看见陆致晖伤得这么重,两个臭小孩又哭了一遭,还是跪在他跟前的那种哭,陆致晖那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伤了还是没了。   门口能爬的树没多久全被砍了,本来还是商临爷爷信那点风水之说的,这事儿过后也不信了。   陆致晖那段时间仿佛成了商临的亲舅舅,被这小祖宗供起来了。   那会儿觉得臭小子在发神经,现在想起来还是挺怀念的。   当然,商临在和女朋友的介绍中忽略了一些不利于自己形象的细节。   总结起来就是,陆致晖跟他们家关系很好,做饭很好吃,喜欢吃的话以后可以多来蹭饭。   这话要是让陆致晖听见,说不定会立刻将他轰出去。   商临今天来得突然,几乎是厨房还剩什么食材就给他们做什么的程度。   但也没有等很久。   围着围裙的陆致晖和他的学徒陆续端着菜出来。   虞皖音不知道会上什么菜,这个过程甚至有点像是开盲盒,挺让人期待的。   因为陆致晖手艺很好,让人可以明显体会到和普通厨师的区别。   商临说起自己的厨艺有些也是跟着他学的,就是学得不精。   “小舅,坐下来一起吃啊。”商临招呼着陆致晖。   陆致晖:“……不了,你哥前两天在我这搜刮了两罐茶叶走,我现在看见你俩都有点吃不下饭。”   “……”   商临给虞皖音夹菜:“那我们吃。”   等人走开了,他低声问虞皖音:“这茶喜欢喝吗?喜欢的话咱也拿点走。”   虞皖音:“……”   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   还吃着人家做的菜呢,虞皖音干不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她的良心在谴责她。   “你怎么欺负你小舅呢?”虞皖音没忍住说了句公道话。   商临笑了:“没欺负他,你别看他现在就守着个小饭馆,实际上可有钱了,他之前在外地发展,开了不少连锁饭店,这点茶叶我们拿走了他自己会买的,他要是不乐意让拿,就不会每次都备货了。”   换句话来说,陆致晖备着点好茶好酒,有时候是为了招待客人,有时候就是给他们兄弟俩准备的。   谁家有这俩强盗也热闹。   商临还将小舅的八卦分享给虞皖音。   一位38岁风韵犹存的貌美厨师被富婆倒追的故事,不过,陆致晖这种类型,好像男女都喜欢。   有些男人比女人要主动热情得多,曾经将一位可怜的直男吓得不轻。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小舅以前上过美食节目,社交账号还有不少粉丝,他那会儿被男粉丝蹲酒店的事还上过热搜,现在还能搜到关键词条呢。”   虞皖音叹为观止。   饭后,商临毫不客气从小舅的橱柜里顺走两罐茶叶和两瓶酒,陆致晖就这么抱胸在旁边看着他,发达的肱二头肌明晃晃,但他一句话都没说。   因为商临一边挑选一边对旁边的女朋友说:“这个拿回去放你家。”   “小舅,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您。”商临跟陆致晖道别。   陆致晖:“再不提前预约就过来,你自己去炒菜。”   商临应下了,下次改不改就不知道了。   每次过来连吃带拿也是一种乐趣,商临甚至带着女朋友来体验这种乐趣。   回去路上,路过了花店。   虞皖音想买几枝花回去插花瓶里,让商临停了下车。   “我陪你去挑?”   “不用,很快的,你在车里等我。”虞皖音已经有了想要购买的花材,她没打算在花店多消磨时间,也就没让商临下车。   虞皖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花店内。   商临则停车在花店拐角的侧方,等待着女朋友。   这个点,路上车水马龙,在虞皖音下车到步入花店这点时间内,恰好前面直行的车道正在等待红灯。   等待中的司机目光并不一定只直视前方。   虞皖音的身影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位长得稍微漂亮些的陌生姑娘,但在有的人眼里,她的正脸和侧脸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有辨识度。   李明霁其实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对路上的行人这么有洞察力的。   但他就是一眼认出了那道走过的身影属于虞皖音,他的前妻。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接近八点,还有不少人是这个点下班的。   李明霁最近用司机的次数也减少了,在不需要应酬喝酒的情况下,他大部分时间是自己开车。   因为何沁苒有了他司机的联系方式,她现在不仅会从陈谦那里打听李明霁的行踪,还会随时联系他的司机。   司机和陈谦不一样,很容易三言两语就被套出话来。   这种情况下,李明霁有时候会自己开车。   红灯依旧亮着,李明霁的视线投向花店门口,想要看到那道身影从里面出来。   虞皖音并没有只喜欢特定一种花,她喜欢大多数鲜花,甚至称得上博爱。   最爱哪种花,得看她某段时间的心情。   后面突然传来刺耳的滴滴声,李明霁如梦初醒般发现前面已经绿灯了,几十秒的时间明显不足以完成购买鲜花的举动。   李明霁只能一脚油门往前行驶,而在他离开不久,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虞皖音抱着一大束白色玫瑰小跑回车里。   “商临你看,这束烛光玫瑰是不是超级漂亮!”   烛光白玫瑰,顾名思义,层层叠叠的白色花瓣中间夹杂着黄色花蕊。   商临看着女朋友手上的花,点点头:“开得真漂亮。”   她买到了漂亮的花,然后很开心。   另一边,李明霁其实本应该到家了。   但他没有将车开进自己的别墅院子,也没有开进地下停车场,而是停在了隔着好一段距离外的路上。   这里已经是别墅区内,不会影响路况。   有钱人大多数不止一个住处,在这边居住的人也不多。   李明霁的手机现在很安静,但又好像随时会响起消息提示音或者来电声。   他有很多种办法去哄好一位娇纵的大小姐。   但比起这个,李明霁觉得更糟的是,他对她失去了耐心。   那些基于何沁苒年轻、家世、相貌以及爱玩的性格的爱慕,随着各种现实的问题浮现,而逐渐归于平静。   就好像新鲜感褪去,只剩下利益和现实。   李明霁心里的天平倒了。   车窗被按下,冷风一下子灌进来,李明霁点燃了一根烟,对着窗外吞云吐雾。   他以前不抽烟的,虞皖音讨厌烟味,他也不喜欢。   然而现在,第一根烟燃尽。   李明霁也没有回去的意思。   一种酸涩的滋味隐隐在胸腔翻涌。 第56章 那也是个情敌   当第三根烟燃尽后,李明霁终于重新启动他的车,车子很快就停在院子里。   没等他进门,里面的人就先出来了。   何沁苒几乎是小跑出来的,看到李明霁时,冲他露出了一个笑。   他们之间并不总是争吵的。   何沁苒对李明霁的喜欢比从前要深,毕竟大家都知道,在乎本身就是一种很难能可贵的情感。   即便再怎么吵,这位大小姐总还是没想过要分开的。   和好是很正常的事。   无非是看谁先低头。   以前都是李明霁先低头的。   从前即便是和虞皖音有矛盾,大多数时候也是他低头。   这次看来,是何沁苒选择了低头。   李明霁和她冷静了几天时间,其实是李明霁单方面冷静,大概有点像冷暴力。   但他明白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哄着何沁苒。   “你吃饭了吗?”何沁苒问,“阿姨做了好多菜,我想等你回来吃,但现在菜都凉了。”   她给李明霁发了消息,但没有等到回复,也按捺住了急躁,没有打电话。   李明霁果不其然看到了满桌的佳肴,卖相都很好看,但确实像何沁苒说的那样,已经冷了。   “抱歉,没看到信息,”李明霁稍微停顿一下,随后道,“不用等我,你饿了就吃,给我留着点就行。”   “可是我想等你一起吃晚饭啊,你好久没有陪我一起吃饭了……”何沁苒小声道。   当她温柔小意地说话,很难不让人动容。   李明霁最近确实不怎么陪她,一来他很忙,二来存了点逃避的心理。   他   轻叹了一声,随后脱了身上的外套,挽起袖子至手肘处,洗了手,将桌上冷掉的菜放进厨房微波炉加热。   厨房的摆设和李明霁从前的婚房区别不大,都是他熟悉的布置。   但方位和朝向不同了。   李明霁还没有在这个房子里下过厨,他给虞皖音下过厨,也给何沁苒下过厨。   给前者下厨时,他还是个新手,连被油溅到都是常事,但就这么摸索着,慢慢也习惯了。   给后者下厨时,他其实更多是散发自己的魅力,他清楚作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魅力都在哪些方面。   何沁苒果不其然被他吸引,陷入这场为她编织的爱情里面。   当李明霁端着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来时,何沁苒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   眼神里有迷恋,也有些迷茫。   李明霁假装自己没看到这些,他温和地陪同未婚妻用完了这顿饭,并且没有放任餐桌到明日等待阿姨来收拾。   这些都是他日常的一些习惯。   何沁苒现在是和他在同居的,只不过李明霁经常出差,何沁苒的邀约也多,这个房子并不会什么时候都有人。   晚餐后,李明霁进了书房,他说有些工作等着要处理。   但是直到深夜他再踏入卧室时,看到了在床上醒着的何沁苒,她正捧着手机在刷视频,身上穿得很清凉。   看上去正在等待未婚夫一起。   李明霁还有不到三个月就27岁了,他不至于纯洁到连这点暗示都看不出来。   何沁苒是很漂亮的,这份美丽虽然有金钱堆积的成分,但不可否认,美丽是客观事实。   李明霁去衣帽间拿了今晚的睡衣,路过床边时,平静地说了句:“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可男人在这种事上本来就不算迟钝,李明霁又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少年了。   明晃晃地装傻。   而男人装傻无非两种原因,要么不行,要么在外面吃饱了。   何沁苒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眸光冷了下来。   李明霁出来时身上还裹挟着一些水汽,眉眼处垂着点水珠,他出去下楼倒了杯温水,才上楼回房,躺到床上去。   这是一张两米大床,也就是说,只要床上的人愿意,他们之间甚至可以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黑暗中,忽然有人从身后拥上李明霁,绵软的手在抚摸他的身体。   从衣摆下探进去,往上摸,很快又想要往下。   李明霁闭着眼睛抓住了那只手,拿了出来。   “沁苒,今晚不行。”他说。   “为什么?”何沁苒到底还是那个大小姐做派,她并没有洞察到未婚夫今晚的心情。   “心情不好,没有状态。”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因为她,又不仅仅因为她,但李明霁什么也不能说,这段时间足够他摸清何沁苒的性格。   跟何家人的沟通如果只是公事公办,那是简单的。   要是掺杂了其他关系,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李明霁没再说什么,他只是道:“睡觉吧。”   何沁苒在黑暗中看着他的后背,她怎么会感觉不到这个男人的冷淡呢?   毕竟有过如胶似漆的时候。   最亲密,莫过于是李明霁和前妻刚离婚时,尽管他似乎还承受着一些良心上的谴责,但似乎那时候也真的由衷感到了自由。   何沁苒也觉得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碍再也不存在,可很快,新的阻碍又产生了。   除了李明霁和她父亲之间的,还有别的,男人似乎天生犯贱,总想着两全其美的事。   但这个世界又不是围着某个人转的。   何沁苒的母亲告诉她,如果她想要和李明霁走下去,那就要将这个男人完完全全拿捏在手上,如果她不想,就要趁早断了。   订婚又退婚,在他们这个圈子也不算太新鲜,之后再找一个门当户对,还比上一个好的就行。   何沁苒不想。   在李明霁之前,她只是接触过一些男人,只是那些人对她来说,怎么也算不上恋爱关系,顶多是暧昧过的对象而已。   李明霁是她第一个认准的男人。   在这位大小姐心里,比起小三、偷情、出轨这样的词,她认为自己只是一位迟来者。   如果她早点出现,说不定一开始和李明霁在一起的人就是她。   而不是他的前妻。   可她整整来迟九年,遇到的就是和另一个女人相恋很多年的已婚男人。   这一夜,何沁苒失眠,直到快天亮才睡着,而等她再醒来,李明霁已经起床上班了。   腾飞科技的发展并没有太受李明霁和何家矛盾的影响。   早在意识到何家人的不可控以外,李明霁就已经敏锐地减少双方利益上的纠葛。   他的公司安然度过了又一轮的融资,现在更受某些投资者的青睐,投资的风险即便依旧高,但比起之前已经降低不少。   不管怎么说,表面上的和平还是有的。   何锦良自负过头,以为李明霁当了他的女婿,就能任由自己拿捏。   又是夜幕降临。   云港市近来天气转暖不少。   行人身上的衣物也跟着变薄。   这些年轻人总是不缺乏应酬的,尤其是事业有成的年轻人。   李明霁算是一个。   他是云港市本地人,读书和工作都在这座城市,长久以来的人脉也不算少。   三月下旬,他应了某位大学同学三番四次的邀请,出来私下小聚。   包厢里周围好几个都是大学时候的同专业同学,算得上同行,但有些从事的方向不同。   不管怎么说,李明霁都是事业上最成功的那位。   毕竟他是为数不多能够拿出那么多钱去创业并且拥有足够运气的人。   其他人没有这个魄力,赌不起,所以大部分只是进入公司,成为一名普通的上班族。   这个发展并不算差,只是有对比就会有伤害。   “明霁,来我敬你一杯,”身旁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豪爽道,“你现在都成优秀校友了,学校今年校庆是不是请了你回去致辞?”   这件事是真的,只不过距离校庆还有好久。   李明霁喝了不少酒,他随口回了句什么,忽然就看见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被人带着走进来。   她们身上穿着并不是那种俗到无话说的暴露。   这种场面李明霁从发达后就碰见过不少,出门应酬,总是避不开的酒、财、色。   但这些充满诱惑的都不算好东西,因为来路不正。   眼下,李明霁的目光落在边缘一个穿白裙的姑娘脸上,眸光蓦地一顿。   显然在他半醉的时刻,身旁的人似乎揣测住了他的心意般,开玩笑道:“明霁,这姑娘是不是跟你前妻有点像?第一次见,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   那双眼睛很像,准确地说,是对方现在刻意往虞皖音素颜的模样化妆了。   虞皖音的眼睛很漂亮的,她素颜的时候看起来也并不显得寡淡,是因为那双眼睛本来就很浓颜系。   但她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茵茵,过来陪李总喝酒。”说话的那人冲白裙姑娘道,于是对方就要往李明霁的方向走来。   像别的女人一样,用身体挨着某个男人,陪喝酒,但事实上,这些男人没几个的手是老实的。   “音音?”李明霁迟疑地重复了一遍。   于是那人又笑了:“不是音乐的那个音,是绿草如茵的那个茵。”   这种场合,不用细想也知道不是真名,至于是不是故意取的名字,谁也不知道。   就在对方要在李明霁身边坐下时,李明霁开口了:“坐远一点。”   茵茵:“?”   她无措地顿住动作,似乎下意识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李明霁。   李明霁看她的目光并不算冷漠,但绝对也不温和,没有情意,没有欲望,但像透过她在看着谁。   “明霁,你这是干什么,把人家姑娘都吓到了。”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不喜欢?”   李明霁其实明白今晚这个邀约是对自己   的讨好,人家未必是想通过他得到什么好处,只是单纯地想要和他交好。   喝酒是这个意图,送女人也是。   至于为什么塞了个像他前妻的,因为大家都是男人,一个能在身边陪着那么多年的女人,最后好聚好散般分开,没几个男人能够真正放下的。   何况眼前这位,像她,又更年轻,甚至还需要负责。   过了今晚,可以继续保持关系,也能结束。   “不喜欢,”李明霁回道,“我不习惯和别的女人挨太近。”   “真不喜欢啊?”那人的语气有点遗憾,随后又对着白裙姑娘道,“那茵茵你过来我这边坐吧。”   于是李明霁看到那张在昏暗灯光下和虞皖音有几分相似的脸,坐在另一个男人身旁,对他笑,给对方喂酒。   一只男人的手还落在她的大腿上。   酒精作用涌上大脑,李明霁脑海里不可控制地出现了一些别的画面。   不是眼前这个长相相似的姑娘。   是虞皖音。   她交往了新的对象,她也会和别的男人牵手、拥抱、接吻甚至上床,像他们从前一样。   李明霁记得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是在大一,那时候他们羞涩得甚至不敢看对方,但是接吻的滋味很好,他忍不住凑过去继续亲她,青涩的吻和愉悦。   再后来,他做梦时的对象也成了她,直到他们第一次尝试更亲密的接触,没有第一次就成功,两个新手。   李明霁那时候自己私底下看了几部片,特意挑的女性向,因为那种才能教他怎么让她爽,第一次看到虞皖音在自己怀里露出餍足的神色,他的成就感和愉悦值也在那一刻达到巅峰。   四年的恋爱,三年的婚姻,再亲密的举动他们都发生过。   这段爱情的美好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攻击了李明霁。   深爱的人是他,背叛的人也是他。   在他们离婚前,李明霁和虞皖音在将近半年的时间内,没有性生活。   但是现在,李明霁只要一想到,她会拥有别人或者被别人拥有,胸腔内翻涌着,不知什么情绪在作祟。   她也会因为另一个男人而情迷意乱吗?   在此之前,李明霁一直是个很果断的人。   唯独在虞皖音的事情迟疑和纠结过,他对她的感情很复杂。   决定往上爬的时候,李明霁很自信自己不会后悔的。   旁边的人看不出李明霁现在的思绪,但话题都在他身上。   “不过说起来,明霁,你前妻怎么舍得放你走的啊?”有人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要我是她,有个这么赚钱还好看的老公,你在外面玩出花我也不管,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将你抓牢才是正事!”   李明霁离婚的事都已经好一段时间了,在李明霁跟前八卦的人也不是没有,但这些是大学里认识的人,他们自认和他更熟悉些,现在随口提起。   旁边的人立马接了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人家不离,明霁哪能等来现在的未婚妻?你们以前这么恩爱,说是她知道有豪门千金看上你,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她自愿退出我都信。”   “不是,你这么说,得多爱才能做到这种程度啊?”   “……”   爱?   虞皖音还爱他吗?   李明霁终止了这个话题:“好了,别提不相干的人了。”   等这场散了后,李明霁看到那个长相跟虞皖音相似的姑娘还回头看了他两眼,水汪汪的眼睛里似有柔情蜜意,她身上的白裙子,虞皖音似乎也有类似的。   昏暗光线下,一晃神,仿佛是虞皖音站在他面前,即将被一个男人带走。   李明霁的心钝了一下。   但他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被刚才酒桌上的其中一个男人搂着腰带走。   不是她。   李明霁没有菀菀类卿的爱好,眼神再怎么欲说还休,再怎么楚楚动人,这也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他只是有点醉了,不是疯了。   不会这么掉进别人直白的陷阱里面。   李明霁往外走的脚步有点虚浮,司机早在外面等着。   上车后,李明霁迟疑片刻,还是和司机报了另一个地址。   司机将他送达目的地后,听见老板在后座上说了一句:“如果有人问你我今晚睡哪里,就说我住酒店了。”   司机还是能分清谁才是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的,忙应下了。   其实之前他也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但这个新老板娘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在未婚夫行踪这件事上格外敏锐。   事实上司机不知道,其实上一任老板娘也不好糊弄,只是人家不愿意为难他。   李明霁推开了上一段婚姻的婚房。   这个地方现在似乎变成了一个禁忌。   他不能出现在这里,而虞皖音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在不适合再回来居住后,李明霁反而有点怀念这里。   他上一段婚姻生活其实很好,妻子是他的高中同学,温柔体贴,理解他的抱负,也愿意陪他吃苦。   只是人是永不满足的。   这是李明霁自己做出的选择。   然而确实不是所有好运都眷顾于他了。   李明霁顺利获得了跻身上层社会的入门券,但也不得不见识上位者的利益纠缠,那些争执并不体面,也让他心烦。   李明霁不受控制去怀念起和虞皖音的过往。   确实,那时候他还没现在有钱,但真挚的感情就犹如河里淘金,不是谁都会拥有的。   ——   宋靖娴和虞敬安两位同志决定于三月底回梧桐市。   这两人似乎格外惦记院子里的菜地,觉得也到了该再种新菜的时候。   但在他们回去之前的前几天,宋靖娴女士忽然给推来了一个人的微信,然后又给她打了电话。   “皖音,这位是妈妈以前同事的儿子,长得还不错,工作和收入也都可以,你要跟他交交朋友吗?”   虞皖音顿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件事。   “妈妈,这有点突然。”虞皖音实话实说。   宋女士:“是有点突然,但你不喜欢他的话也可以当朋友嘛。”   朋友。   有几个男的无缘无故会跟女的做朋友。   宋女士似乎对人家还挺满意,她说:“之前跟你爸出门见过那小伙子一面,说话谈吐很斯文,很有教养,聊天时他妈问起你的近况,听到你离婚后,她直接拍掌说想跟我当亲家,那小伙子还没结过婚,不知道为什么也很乐意的样儿,你聊聊呗。”   “不过这么上赶着,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宋女士又有点纠结。   虞皖音:“妈妈,我不想。”   宋女士并没有强迫的意思,她只是想找个人帮女儿走出上一段感情的阴影,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   现在听到虞皖音拒绝,她只觉得自己可怜的女儿被男人伤得太深。   虞皖音不知道自己在父母眼里的形象如此脆弱糟糕。   宋女士是琼瑶剧的忠实爱好者,她总觉得女儿现在沉迷于工作,已经对男人避之不及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这对格外有边界感的父母上次过来时并没有进入女儿的卧室,如果进去后,他们就会发现那个房子里,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种种痕迹。   虞皖音拒绝了父母同事要介绍的男人,但在当晚,她还是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   名片虽然和宋女士推来的是一个人,备注是周祁屿。   这个名字眼熟,不久前高三同学聚会上,那位数学课代表的名字。   虞皖音没想到宋女士以前跟人家妈妈是同事。   显示是从班级群添加的,确实是他没错。   刚通过好友申请,对面就发来了两句话:   【不好意思虞同学,我是周祁屿】   【没想到阿姨和我妈是旧同事,想来我们也算有缘,冒昧添加你的联系方式,希望你见谅】   很有礼貌。   虞皖音回了句【没关系】。   对方紧接着下一句:【很抱歉问你一个隐私的问题,阿姨好像不知道你已经谈恋爱,我想问问是你没有告知她还是其他原因,如   果你觉得太冒犯,可以不回答】   手机另一头,年轻男人正目不转睛盯着手机看。   他对面是健身房的全身镜,镜子里的男人身材练得很不错,身高也在一米八,脸比起高中时好看得不是一点两点。   符合大部分人的审美。   但他依旧忐忑,希望能从聊天窗口看到想要的答案,比如她分手了。   结果让人失望。   片刻后,对面发来一句:【是我没有告知她】   健身房全身镜里,年轻男人垂下脑袋,全然像是个垂头丧气的小狗。   另一边,骨节分明的手从虞皖音手中拿过她的手机,轻笑声响起:“宝贝儿,怎么这么多人喜欢你啊?”   这个好友申请还是商临先发现的,他刚才拿着女友的手机在玩点小游戏,不经意看了她的微信。   当然,也没有那么不经意。   不过虞皖音愿意让他看。   “这位你给他的备注是高三数学课代表,”商临眉眼含笑看着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嗯?”   “像这种好多年没联系的老同学突然找你,不是借钱就是想找你结婚,甚至可能是广撒网。”   商临根本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不是污蔑人家。   反正他看出来了,那也是个情敌。 第57章 后悔   虞皖音捏了一下商临的脸:“不要这么说人家。”   商临的脸有点冰凉,他蹭了蹭女友的掌心,有点不满:“怎么,现在说都不让我说一句人家了?人家一找你借钱二不找你办事,难不成专门加你来叙旧?”   “那你呢,你身边就没有这样的人?”虞皖音反问了一句。   她平时其实并不会说这样的话。   但只要想想也知道,商临这样的条件,平时怎么可能没人在他身边转悠。   “虞皖音,”商临盯着她看,片刻后饶有趣味道,“你吃醋吗?”   “我不吃醋。”虞皖音只是想让她的男友暂时停止这种无意义的吃醋行为。   “那不行,你得吃,”商临拔下一旁正在充电的手机,强硬地塞到虞皖音手中,“查手机。”   有哪个心虚的男人会将有猫腻的手机给女友查?   虞皖音拿着商临的手机,好半晌没有动作。   但商临猛地将她圈在怀内,将下巴搁在虞皖音肩膀上,一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带着她的手去解锁,然后查他自己的手机。   商临好像没有备用机,只是手机内有两张卡,大概区分了私人号和工作号。   只不过两个号码虞皖音都有。   最初添加商临的联系方式,确实是因为公事,至于现在,已经公私不分了。   商临手机上的消息不少,光是今天给他发了消息的人都能往下滑很久,但还是有些红点,他没点开看。   有个备注是钟施棠的姑娘,发来好几条消息,刚好在这时候又发来新消息,一下子就跳前面去了。   虞皖音点了进去。   是商临刚加的姑娘,从第一条聊天信息看,是他添加的对方。   日期是他们出海游玩回来的那天晚上。   人家一口一个商临哥哥。   “我妈朋友的女儿,”商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天在我家吃饭,我表哥也在,就加了联系方式。”   “她……”虞皖音顿了一下,才再开口,“好像喜欢你。”   商临:“才见过一面,算什么喜欢?”   “为什么不算,你没听说过一见钟情吗?”虞皖音回头看他。   唇上被人亲了口,商临似乎有些恍然大悟的声音响起:“原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见钟情,那为什么不信我对你是这样?”   虞皖音:“……”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还是已婚的身份。   “不道德。”虞皖音说。   商临笑了声:“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立过高尚的人设了?”   其实当时也不是没有过挣扎,商临的家庭教育里有这一项,如果虞皖音婚姻幸福美满,他横插的这一脚就是不知廉耻。   但她不幸福。   她那时候的丈夫并没有珍惜她。   那就不要怪别人勾引他老婆。   虞皖音觉得商临的思想品德教育进程有待加快加强。   那位钟小姐的意图商临其实知道。   “像这种,她只是想和我们家联姻,刚好我长得对她胃口,所以殷勤了点,人家那应该有几个备选。”   结婚对象的备选?   这对虞皖音来说倒是个稍微新奇的词。   聊天内容不多,商临的回复也少,并没有同意对方的出行邀约,甚至还给对方推荐了自己单身的表哥。   他的态度没有问题。   随后还有别人,有些是群聊,艾特了商临想喊他晚上出去的,有的是工作上的消息,还有的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   虞皖音有点好奇商临的黑名单,于是点进去看了,结果在里面看到了很长一串。   “那么多人得罪过你吗?”她下意识问。   商临现在抱虞皖音的动作有点像是抱小孩,但又没那么纯洁,鼻翼间萦绕的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什么叫得罪我?”商临觉得好笑,“我在你眼里脾气这么坏?”   以商临的家世地位来说,在他十几岁时,就已经有各种人处心积虑想要带他染上些不好的习气了。   比如嫖,比如赌,还有更恶劣的。   早些时候,商临其实还是添加了不少不算熟悉的人,有些是同学,有些是朋友的朋友,还有的是有过一面之缘,未来有可能深交的人。   那会儿还年轻,对别人的警惕心不如现在。   十七八岁那两年,有些人说带商临去一些娱乐场所找刺激,所谓的刺激也无非是那些项目。   还有些是女人,想当他女朋友或者情人的。   而且手段都格外雷同。   譬如总是不小心将自己的性感照片或者视频发给了他。   还有拉皮条的,发自己姐姐妹妹或者朋友的照片过来,问他有没有看上的。   商临的黑名单装都装不下。   “你说那些人应不应该被拉黑?”商临咬了一下虞皖音的耳垂。   没轻没重的,虞皖音嘶了声,她推了一把商临,将手机还给他。   “不看了。”   商临没任由她走开,手机被随手扔在沙发上,商临也不管。   “想去哪儿?”商临在她耳边谴责道,“虞小音,谁教你丢下自己已经起反应的男朋友走开的?”   “……是你太色了。”她只是坐在他腿上而已,没撩拨他。   但对于一个本来就心思不纯的男人来说,光是肌肤相贴,就是莫大的诱惑。   “脸转过来我亲会儿。”商临说着,抬手去碰她的下巴,漂亮的脸蛋于是转过来,空气中响起热烈的接吻声。   商临原本想温情些的,可有点忍不住。   他双腿本来就打开着,这会儿更是直接将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下一秒,她的双腿在他的力气下毫无抵抗能力。   “你放开……我……”她的声音从吻中溢出来。   身体不自觉挺直,虞皖音有点气恼于商临现在的强势,可身体很喜欢。   她终于挣脱了这个吻,转过头去,可身体的其他部位正在沦陷,双腿悬于地面,脚尖偶尔点地,后背紧贴着火热的胸膛。   商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点笑意:“这么不想看见我吗?也行。”   他说得好像自己多委曲求全一样,事实上他的双手都在虞皖音身上点火。   细碎湿润的吻落在后颈。   虞皖音控制不住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   没多久,商临得到了一个融化了的女友,他喜欢见她情迷意乱的脸庞,但偶尔看不见也没关系。   因为敏感点被掌握,虞皖音很难不沦陷在他怀中。   商临在她身后偶尔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乖乖,我看不见你的脸,舒不舒服你要开口和我说,想让我碰哪里也要开口,知道吗?”   坏男人喜欢在情事上将对方带入沉沦沼泽,最好是能听见她用乞求的口吻说需要他。   虞皖音的眼尾红了。   她睁眼,其实心里在反驳商临的话。   因为他们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是她的大尺寸液晶电视。   哪怕只是能倒映出模糊的身影,虞皖音还是能从那看到自己的姿态,看到身后的人,放在她身前的双手。   商临的手背忽然被掉落下来的泪水砸了一下,他稍微停下,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又去摸虞皖音的脸,果然摸到了湿意。   他的心融化得一塌糊涂。   双手抱紧她,语气柔和:“怎么哭都没声音,我让你难受了?”   虞皖音也跟着一顿,   闷闷来了句:“不是。”   “那我太用力弄疼你了,还是累了?”   他停下来去询问她的感受,温柔得仿佛刚才的人不是他。   虞皖音还是摇了摇头。   但这里停顿了太久,商临没有出来,但又卡得她不上不下。   于是虞皖音自己小幅度地吞吐了下,以缓解那点空虚。   商临马上就捕捉到了她的动作,轻笑了声:“所以刚刚是因为太舒服了才哭的吗?”   “……”   “既然这么想,你自己动一下好不好?我累了。”商临坏心眼道。   虞皖音沉默,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刁难,可是商临说完那句话后,就真的不动了。   唯独细碎的吻浅浅落在她背上。   虞皖音不得已自力更生,可身后的男人还会随着她的努力,说出一些不知廉耻的调情话。   等她力竭,也还是无法达到想要的。   身后的男人只会说着鼓励的话,却一动不动地杵着,仿佛自己只是有温度的玩具。   虞皖音一气之下决定离开。   也就在离开大半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拉力,她就这么被拉着坐了回去。   那一瞬间身体的感觉迅速传至全身,虞皖音的脚尖都下意识蜷缩着,商临没有给她过多的缓冲时间。   轮到他努力的时候了。   ……   时间过得不知快慢,虞皖音和商临面对面相拥着,潮湿缠绵的吻在上演,抚慰着她时不时还会轻微颤抖着的身体。   这种时候虞皖音的脑袋还是空白的,以至于商临说什么,她大部分都会照做。   例如张嘴、舌头。   又比如他问:“爱我吗?”   虞皖音都会下意识嗯一声。   然后她就会听见对方也在她耳边说一句:“我也爱你。”   紧接着,她的耳垂就被含了下。   她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推开商临的脸:“你是小狗吗,总舔来舔去的?”   头顶响起轻笑:“喜欢舔你就是狗吗?那我是……”   他话没说完,嘴巴就被人捂得严严实实的。   虞皖音总觉得他下一步能说出更不知廉耻的话。   商临被捂住嘴巴,没办法开口说话,于是只能垂眸看着她。   虞皖音的掌心湿漉漉的,他舌尖扫过。   于是掌心像被烫了般被缩回,很快又被人抓住。   “我明晚有事不能过来,后天要去出差,起码四天见不了你,让我多抱抱。”商临亲了她一下。   商临作为男友的需求并不小,但很多时候他和虞皖音并不能天天待在一起。   他不喜欢自己纾解。   虞皖音回吻商临。   等到这场对于彼此的aftercare结束,商临就着这个姿势抱她进浴室做了简单的清理,刚才身上穿的衣服全部都不再适合穿回去,于是商临去衣帽间挑选别的贴身衣物和睡衣。   商临觉得打扮虞皖音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哪怕只是睡衣。   虞皖音没有计较商临到底从衣柜里给她拿了哪一套睡衣,她困了,很乖地配合他穿衣,然后被抱上床睡觉。   ——   和虞皖音在一起后,商临和李明霁之间的接触就少了。   哪怕他们公司目前还存在合作,李明霁希望他们能够续约,保持这份合作关系,但接触下来,发现商氏的续约意愿并不大。   这种情况,要么是这段时间的合作并不愉快,要么是人家有了别的选择。   而回忆起来,发现合作方面还算愉快,那就是后者了。   要想甲方改变主意,一来是需要探查人家下一个打算合作的公司,二来是开出足够让对方改变主意的条件。   李明霁私底下约了商临两次,两次都被回绝了,以他没时间的理由。   但这到底是理由还是借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除了私底下的邀约,他们还有可能在一些应酬场合碰面。   今晚就是这样。   他们参加了同一场婚宴。   就连位置都被安排在同一桌。   李明霁的位置,当然也代表着他水涨船高的身份。   他是自己来的,何沁苒没来的理由也很简单,她和新娘私下有些矛盾,不愿意来。   这种情况下,商临没法再躲着李明霁。   去年这个时候,商临也是真心想结交李明霁的,他觉得对方前途无量。   事实证明,商临没有看走眼。   对方比他想象中爬得还要快。   明面上,商临对李明霁没有意见,他甚至还打算在对方结婚时给封一个大红包。   李明霁不明白商临的意思了,这位商氏的太子爷对他的态度依旧温和有礼,谈话间没有让他感到任何不适。   然而关于续约一事,对方依旧闭口不谈,嘴里说的话是不急。   事实上“不急”就是不愿意谈的意思。   合约期虽然还有大半年,但时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漫长,因为竞争对手也不会耐心等待。   腾飞科技并不缺这么一个合作,但商氏作为合作方,值得他们去争取。   “我说商临,你手上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戒指的?”桌上一位很自来熟的富二代忽然cue了商临,“你没瞒着大家偷偷摸摸搞什么隐婚吧?”   他这句话将别人的注意力都引到商临左手的无名指上。   那是一枚镶了一圈碎钻的金戒指,在他手上看着还有点莫名骚里骚气。   一枚金戒指,对他们来说不算是昂贵的饰品。   李明霁的视线自然也落在他的左手上,那枚金戒指的款式看着有点眼熟,像在哪里见过,但这个款式,并不算特别。   商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有人调侃道:“赵二之前是不是想找你当伴郎来着?你拒绝不会就是因为结婚了吧?”   “……”   隔壁桌的人都探头过来看热闹,显然八卦这种事,人之常情。   陆柏聿已经低头笑了好一会儿了。   商临原本确实被邀请去当伴郎了,但是被新娘驳回去了,她给自己的新婚丈夫骂了好一顿,问他找一个比自己帅还比自己高的伴郎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么会脑补,你就应该去当大导演。”商临没好气道。   同桌刚好有个人在这时候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这戒指款式这么流行吗?跟我老婆前段时间送我的一模一样。”   那个男人左手无名指上很巧地戴了个差不多款式的镶钻金戒指。   有人很损地开口:“你们俩戴着怎么一个买家秀一个卖家秀啊哈哈哈哈。”   李明霁也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类似款式的戒指。   在虞皖音手上。   但这会儿他觉得大概率是巧合。   这个款式的戒指太常见,几乎所有品牌店都有类似的款式。   商临虽然没松口续约的事,但对李明霁的态度并没有很奇怪。   于是这个巧合被他轻而易举揭过去。   婚宴结束后,李明霁回到住处,家里客厅堆放了不少包装袋,看上去像是何沁苒又买了不少东西。   订婚后,李明霁是给过她一张卡的。   何家千金的消费能力比起虞皖音强了不少,但也在李明霁的承受范围内。   离婚后,他确实赚得更多了。   李明霁越过那些包装袋,回到自己的卧室。   何沁苒今晚不在,和她的小姐妹们去欧洲了。   年轻的小女孩爱玩是很正常的事,何沁苒有自己的家庭兜底,甚至还不需要思考工作的事。   毕竟在她名下的资产都能为她创造不少收益。   这个世界就是有人命好到也许一辈子也不用工作。   李明霁并不是很喜欢何沁苒的生活模式,但这也不是他要管的,毕竟他连自己的生活模式都不算喜欢。   三天后,何沁苒回来了。   李明霁和她又吵了一架,因为他的未婚妻再次不经过他,清理了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衣柜。   那些李明霁新定做好的西装,不翼而飞。   何沁苒振振有词:“你那些新定做的西装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差不多的款式,都是你前妻的审美。”   李明霁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前些天难得的平和就像是虚影被击破。   “我给你买的那些不好吗?你为什么不穿?”何沁苒问,“你非要这么膈应我?”   衣服的审美这种东西很难细说,李明霁不能理解何沁苒这样钻牛角尖。   因为衣服说到底也只是衣服。   好半晌,李明霁才开口:“沁苒,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也是我的审美呢?”   他和虞皖音在一起那么多年,尽管婚后的衣物是按照她的审美选购,但李明霁一直穿着,说明他是认可的。   换句话说,就是他也喜欢那些由虞皖音搭配出来的衣物。   因为穿起来真的很适合他。   有些话被堵在胸口许久,到今日,李明霁才觉得应该说出来。   “你这么强硬地要将我身上和另一个女人有关的痕迹都抹去,连衣服都要管,难道没有想过,我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有些东西是磨灭不掉的。”   李明霁平静道:“我给你挑选的礼物你很多时候都喜欢,是因为我为她挑选过七八年的礼物,你生理期的时候我知道给你煮红茶为你揉肚子,是因为她以前也会经期痛,就连接吻、上床能够让你满意,都是因为我有经验,这些经验都是从她那里得来的。”   “你觉得我事业有成、风趣幽默还有温柔体贴,是因为她陪我一路走来,是她陪着我一起创立的公司,我以前为了哄她开心也是绞尽脑汁……”李明霁一顿,说出了一个残忍的事实,“你眼前的这个男人,本来就处处带着她的痕迹,只是换掉我的衣服和饰品有什么用呢?”   “如果你遇到的是刚大学毕业,没有事业有成的李明霁,你还能看得上吗?”他轻声问道。   何沁苒听完这些话,眼中已经蓄泪。   她在意的那些方方面面,被枕边人一一道出。   比起这些,何沁苒更在意的是,她和他之间没有十年,李明霁最爱一个人时的模样,她不得而知。   偏偏,李明霁在停顿后,说:“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日后一起生活,要不,退婚吧。”   李明霁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退婚意味着要得罪何家,何家撤资,很有可能会让他的公司短时间陷入混乱,距离他想要尽快上市的目标,又远了。   但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利,但生活却变得更糟了。   他不开心。   人在不开心的时候,会下意识回忆一些开心的过往。   而李明霁发现,那些让他怀念的过往里,都有虞皖音的身影。   从前冷却过的心,在这时候慢慢燃起。   哪怕背叛过对方,但李明霁也清楚,他这辈子最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就在那几年里,往后不会有人能再让他这样起涟漪。   何沁苒在李明霁说出那句话后,眼眶中的泪水决堤。   “李明霁,你是不是后悔了?”   “你觉得我难伺候,不如虞皖音温柔小意是不是?你想跟我退婚,然后去找她对不对?”   何沁苒觉得自己的爱情虽然有瑕疵,但总体还是美好的,她无法接受李明霁提出的退婚。   “你拿我当什么?又拿我何家当什么?”   “就算要退婚也只有我能提出,信不信我让我爸撤资……”   何沁苒流着眼泪,一边希望拥有纯粹的爱情,一边又忍不住搬出家世来压李明霁。   她心中升起些惶恐。   李明霁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跟她提出退婚会面临什么?   可他还是开口了。 第58章 撞见(文案章)   李明霁离开了自己的住处,将那幢别墅都留给了何沁苒一个人折腾。   相对爱和不爱这件事,何沁苒的折腾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那些话说出口时,李明霁其实没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只是冷静下来后,他觉得平静,还有这段时间以来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   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想好了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李明霁这人,在处理感情一事上糟糕,但事业上,确实有他的优势。   当然,他最近的情绪很不对。   以李明霁的情商,还有他当初的步步为营,他本应该将何沁苒这位大小姐哄得好好的。   现在目的没完全达成,他却没办法再哄下去。   耐心消磨殆尽。   但却似乎是因为别的原因。   李明霁将自己的一部分行李送回了以前的住处,也就是那个被他买回来的婚房。   他暂时住了回去。   何沁苒是不愿意退婚的,更不愿意分开。   那天晚上的争执到最后,是她红着眼睛去挽留他,甚至说出不会再随便处置他衣柜的承诺。   可李明霁已经心累,他们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衣服那么简单。   也有他对比两段感情后,发现在和何沁苒的相处中,他已经没办法再全心全意去做自己。   没办法在伴侣面前展现真实的自我,某种程度上,已经说明这两个人不适合在一起。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 _w_ .t _x_t_ 0 _2. _ c_o_m   比如上一段婚姻中,他和虞皖音那时候的状态。   但那是他的问题,不是虞皖音的。   “何沁苒,我们先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吧。”这是李明霁那天晚上对何沁苒说的最后一句话。   退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尤其现在他和何家之间有利益纠葛,如果何家在乎这层利益,就不会舍得完全跟李明霁撕破脸,如果他们不在乎,那李明霁就会有点短时间的麻烦,但不至于让他身败名裂。   如今的李明霁,已经不是那个完全没有资本的他了。   搬回从前婚房之后,李明霁像是终于能够喘口气般,他变得轻松起来。   只不过一连几日,李明霁都没有得到何家人的兴师问罪。   何沁苒这位娇纵的大小姐,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后,居然没有向家里诉苦。   这当然是不合理的。   但李明霁没有再主动联系何沁苒,她也没有主动联系他,但就像回到最初她追求他的时候,虽然不发消息,但是会经常更新自己的朋友圈动态。   然后等待他的点赞。   仿佛只要他点赞,就代表着低头,然后他们这段甚至已经说出要退婚的争吵,就能若无其事地揭过去。   李明霁铁石心肠般没有给出要和好的信号。   他每天正常上班,身边的陈谦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李明霁问。   陈谦:“李总,何小姐最近让我每天汇报你的行踪,打听你的一些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   陈谦也不是个瞎子,他看得出来李明霁和未婚妻之间的不愉快。   事实上,从他上一段婚姻结束前,陈谦就已经预见了这样的画面。   因为何沁苒实在算不上是多体贴的人,在更早的时候,陈谦作为旁观者,就觉得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很累。   李明霁沉默片刻,说了一句:“不用理她。”   这句话说出口,起码证明这两人最近在吵架,相处得并不愉快。   陈谦闻言,垂眸道:“好的。”   李明霁在这时候想起了点什么,他喊出即将要出去的陈谦:“陈谦,你最近给我招个助理吧。”   “你的职位这么久也该变动一下了,等你将人带出来,你就不用整天跟着我了。”   言下之意,李明霁要给他升职。   陈谦愣了片刻,随后道:“好的,李总。”   晚上有个酒局,自然而然的,陈谦也跟着一起。   李明霁最近心情不算好,酒局上推杯换盏间多喝了点,陈谦也在旁边替他挡酒,即便是这样,李明霁还是喝醉了。   将人扶到车上时,陈谦听见李明霁说的地址,有片刻的愣神。   但是司机没什么反应,就这么按照那个地址开。   陈谦没有多说什么,他算是李明霁很重视的下属,知道的事也多些,车子停在院子里,陈谦扶着李明霁进屋。   这个屋子的摆设和陈谦印象中没差多少,大部分家具家电都没有被带走,俨然是个可以拎包入住的地方。   但同时也冷清,冷清得像完全没人住一样,原本还算温馨的布置现在看着竟然有股阴森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开的灯不够明亮。   陈谦心里有疑问,但没问出来。   这个房子他原本以为会是虞皖音的,中途不知发生了什么,似乎又成了李明霁的私产。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仅是李明霁的学弟,还是他的下属。   “陈谦,”还没来得及离开,陈谦就被沙发上的男人喊住,“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算起来,陈谦也算是见证李明霁和两个女人之间的纠缠。   片刻后,陈谦轻声回道:“学长,我只能说,我理解你的选择。”   是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陈谦不是李明霁,他跟在对方身边几年,见识了这位学长的本事,胆量和魄力都不是他能比的,即便只是差了一届,他们之间又似乎有天壤之别。   所以他没办法真正感同身受地站在李明霁的角度,去思考他急切的野心和当初在婚姻中出小差是什么想法。   李明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之前好像还劝过我。”   第一次发现李明霁和何沁苒有牵扯时,陈谦尝试过劝告,因为在他们眼中,虞皖音和李明霁这段爱情很美好,以至于他作为一名心思不纯的旁观者,都忍不住想要去维护。   李明霁现在想起陈谦当时说的话,他说:“学长,你和学姐这么多年不容易,不要被一时的花草迷了眼。”   这已经是陈谦的答案了。   如果是他,他认为自己不会选这条路。   但他确实不是李明霁,所有假设都不成立。   陈谦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学长,你喝醉了,早点休息。”   李明霁这次没有再开口喊住陈谦,只是当这一方空间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一股莫名的空虚涌上来。   酒精虽然让他觉得脑袋昏沉,但意识似乎没有比这更清醒的时候了。   李明霁感到迷茫,而在这时候,他想起了从前迷茫时的画面,虞皖音会抱着他,或者直视着他的眼睛,用温柔且充满力量的声音去告诉他,他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而虞皖音又并非只会鼓励,她也陷入和他一样的苦恼中,为他而苦恼,也为他思考对策。   酒精放大了心中的欲望,李明霁短暂忽略了自己做过的好事,他很想见到虞皖音,和她说说话。   但李明霁也清楚,他不能就这样醉醺醺地去见她,得挑一个能够见到她的时间,起码清醒地去见她。   ——   许彦舟因为最近公司发展得不错,之前一直被家里诟病,现在得到了被刮目相看的待遇。   随之而来的,就是有人要上门给他做媒了。   不管什么圈子,好男人好女人都是不流通的,看的就是一个下手快。   许彦舟才23岁。   以他的年纪和成就看,那何止是年少有为那么简单。   于是,就有了想要早下手的人家。   那些家里姑娘刚满18岁的,或者比许彦舟年纪大3岁以内的,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相亲对象。   许彦舟在办公室发癫:“他们对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催婚,是不是疯了?”   商临就坐在他对面,刚刚出差回来,顺路过来坐会儿,然后就倾听到了许彦舟的烦恼。   “合适的话,你去接触一下也不错。”商临说。   许彦舟:“商临哥,你怎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呢,相亲说得轻巧,怎么不见你去相?”   商临确实发出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声音:“因为他们管不了我啊。”   “……”   许彦舟,一位事业还不算很稳定,并且还领着家里零花钱的少爷默默碎掉了。   “那我这种妈宝男爸宝男就更不应该去相亲市场霍霍人家了。”许彦舟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正当理由,“我还没断奶呢。”   商临:“……”   好贱的嘴脸。   虞皖音刚好就是这时候进来的,她敲了门,听见里面传来“请进”,便直接推门而入了。   进门后,她的视线第一时间却是被另一人吸引。   商临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很随意坐在沙发上。   “许总。”   她顿了一下,又对着另一个方向道:“商总。”   没等她开始说找许彦舟什么事,对方看着她就先是眼前一亮,馊主意立马就想出来了:“虞助,有没有兴趣赚点外快?”   虞皖音:“?”   “过几天有空假扮一下我对象去帮我应付一下相亲,搅黄就行。”   许彦舟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天才。   他这位助理不仅工作能力不错,还长得好相貌,很漂亮。   很适合演这一场。   许彦舟实在沉浸于自己的聪慧,完全没有意识到,办公室里另外两个人的表情各异。   没等虞皖音表态,商临就开口了:“差不多得了,你那些相亲对象做错什么了,要被你雇个假对象过去演这一场,不想相亲就直接拒绝人家。”   许彦舟:“那我毕竟年轻帅气、风流倜傥,我这不是怕人家见过我之后对我念念不忘吗?”   商临:“女人一般不喜欢自恋的男人,你就保持这样,保证可以全身而退。”   许彦舟听完前几秒还在问“真的假的”,后面反应过来了:“哥,你是不是骂我来着?”   商临:“……那你能听出来确实挺厉害的。”   “哇,商临哥你骂得也太脏了。”   不带一个脏字的那种脏。   这个话题也就揭过了,虞皖音正常汇报工作。   刚回办公室,收到商临的消息,他说等下下班接她回家。   也就是说今晚不用她去开车了。   虞皖音原本以为他得明天才回来,提前回来,还专门来了她公司,看上去就像是出差回来第一时间找她。   但今天下班前有个会要开,商临本来不在参会人员名单上的,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也坐在会议室里了。   那种被人目光聚焦身上的滋味格外明显,虞皖音在前面投屏说话时,几次对上商临的目光,她想要提醒他收敛点,换来的是越来越明目张胆的视线。   所以后面虞皖音就不再看他了。   尽量忽略那道灼热的视线。   放在桌面的手机已经被调静音。   结束讲话后突然亮了一下,虞皖音只是看了眼,手机便自动面部识别,有人给发了一条消息:   【你今天这一身看起来很性感】   虞皖音垂眸看了眼自己今天的穿着。   白衬衣,黑色包臀铅笔裙,裙摆甚至是过膝的,鼻梁上还是那副她喜欢的银丝框眼镜。   脚下是一双红底的高跟鞋。   这对虞皖音来说只是很普通的穿搭,甚至今天妆都没化,只是涂了个口红。   这和平时的区别应该不大。   会   议结束时,已经是下班时间,还晚了些。   同事们的脚步匆匆,多停留在公司一秒,都是对生命的浪费般。   虞皖音不着急走,在办公室里收拾了一会儿文件,才慢条斯理往外走。   地下停车库里,有一辆车打着双闪,等看见她的目光往这边看时才停下。   虞皖音开车门上车,车内的男人早就无聊到用食指叩敲方向盘。   “怎么这么久?”商临没立刻踩动油门,而是转头跟她聊天。   “太早下来碰见同事怎么办?”虞皖音说。   这句话说出,商临似乎轻笑了下,他示意她往后看。   后座上整整齐齐放着好几个礼品袋礼品盒。   “这是什么?”   “给你挑的裙子,晚上回去试试看喜不喜欢。”   虞皖音于是想起,就在不久前,她答应了当他的生日宴会女伴,换句话说,就是要和他公开谈恋爱。   这衬托得她现在的欲盖弥彰有点多余。   “……”   虞皖音有点沉默,她没注意到商临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唇。   等他凑过来贴了贴她的唇,虞皖音的目光重新落在商临脸上。   “亲会儿再走?”商临一边轻贴她的唇瓣,一边用商量的口吻道,“反正也不是很着急。”   虞皖音顿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被人轻巧拿下,唇舌探了过来。   她的后脑勺被人按着,吻得认真。   被摘下的眼镜拿在商临手里,镜腿撩拨了一下虞皖音的衬衫领口。   虞皖音思维有点发散,等这个吻结束后,她目光落在对方脸上。   唇上蒙了层水色。   红润且有光泽。   商临轻巧地替她戴好眼镜,没忍住又亲了下。   虞皖音忽然意识到,商临似乎喜欢她这样的穿搭。   “你喜欢看我戴眼镜?”她突然问。   商临一顿,片刻后摸了一下她的唇:“对啊,很性感。”   不是那种身材上的性感,是一种搭配风格。   实在要形容,是一种混杂着高智感的职场穿搭。   虞皖音不是很理解他对这种风格的偏爱,毕竟这随处可见不是吗?   “你喜欢这样的吗?那我平时可以……”她觉得这方面迎合一下商临的审美没什么,并不离谱。   商临笑了声:“我是觉得你这样穿很好看,不是说我偏爱这种风格。”   “还记得你去年第一次去商氏吗?”   “嗯?”   “你当时就穿得差不多这样,漂亮死了,还在会议室发光。”   虞皖音:“……”   现在回想起来,商临那会儿看她的眼神,就算不上很清白。   虞皖音当时只觉得他窥见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觉得有意思而已。   “不过,”商临转了一下话茬,“如果你愿意穿这身和我做,我会很开心的。”   这句话直白到虞皖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他坦坦荡荡,仿佛没有半点色欲在里面。   仿佛这句话不是调情一般。   饭是在外面吃的,但回到停车场的俩人却迟迟没能下车上楼。   车内驾驶座上,纤细的背抵着方向盘,接吻声响着。   商临连上楼的耐心都没有,出差几天,他的耐心变差了。   虞皖音坐在他腿上,低头吻下去。   只是吻,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还是伴随着呼吸声让车内变得暧昧。   商临摸着她的背,小声问:“想不想在车里做?”   虞皖音瞪大漂亮的桃花眼,猛地冲他摇头,商临笑笑:“怕什么,怕有人经过吗?”   何止是这个,停车场处处是监控。   商临抬手帮她整理衬衫和裙子,语气很缓:“不想就不想,我又不是会强迫你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虞皖音总觉得他这句话里还带着坑。   但商临什么也没再说。   “乖,下车吧。”   商临没忘记车后座的衣服,一起拎了上去。   对于商临来说,给女友买衣服像是一场真人换装游戏,氪金就能拥有漂亮女朋友。   当然,不氪金他也有漂亮女朋友。   对于虞皖音来说,这就好像是得到盲盒,那些代表着男朋友的审美的盲盒。   也很有意思。   商临在虞皖音的衣帽间里其实有一些不是自己买的衣物和配饰,像领带和袖口,虞皖音出门看到喜欢的,就会买回来放在家里。   她放在衣帽间里,商临就知道那是给他买的,会故意穿着她买的衣服配饰在她面前晃荡。   这大概是恋人间的装扮欲,装扮对方。   刚踏入家门不久,外面就下了雨。   春天的雨,湿润的气息也随着在空气中涌动。   晚上九点左右,踏入家门一个多小时后,虞皖音就生气了。   因为商临买的那几件晚礼服里,有件白色的抹胸长裙,裙面上是重工的法式刺绣蕾丝,上面还有闪片,看起来波光粼粼的。   很好看。   尤其是虞皖音在全身镜前试穿时,她转了几个圈圈,跟商临展示自己多喜欢他挑选的这件裙子。   商临一开始还是夸的,可他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一般,勾着她在全身镜前荒唐。   “宝贝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件有点像轻婚纱?”   虞皖音迷离了片刻,商临在这个过程中将价值六位数的晚礼服给弄坏了。   有点暴力的那种,连带着她都有点被他的兴奋折腾得快坏掉。   哪怕是他买的,可已经送给虞皖音了,那这就是她的东西。   她气得踹了他一脚,没什么力气,纯发泄怨气。   商临却很乐意被发脾气,难得见他脾气好的女朋友生气。   他抓着她的脚踝哄道:“这件裙子没有绝版,我再给你买回来。”   虞皖音盯着他半晌,没好气道:“败家。”   商临轻笑,又低头亲了亲她,抬手去帮她穿衣服。   “别生气了,等下我出门给你买夜宵,不是说想吃玉兰路的烧烤吗?下雨了就不出门吃了,我给你买回来。”   玉兰路有家虞皖音很喜欢的烧烤店,总是晚上九点多才营业,客人多,也没外卖。   虞皖音喜欢吃,带商临去吃过,他觉得也不错。   商临就这么顺毛给女朋友哄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差他带回来一顿烧烤。   那边不算太近,等餐也需要时间,耐不住好吃,厨房也是开放的,干净卫生,价格实惠,所以客流量很大。   商临要出门时,虞皖音还是起身送他到门口。   殊不知此时,有人正按了楼下的电梯,电梯上行,即将停在他们这一层。   李明霁今夜没喝酒,也没有应酬。   只是一个人待着时,思绪万千。   有些情绪在晚上时反扑得尤为严重。   何沁苒这两天有发消息挽回他,甚至给出了一些承诺,譬如不再管他的穿衣,但李明霁清楚一个人的性格要改变简直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何沁苒这么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   李明霁已经能预见到婚后的状态。   他提出过几天找她父亲聊聊退婚事宜,何沁苒就只会不断地打电话和发消息过来挽留,这让李明霁有些心力交瘁。   将手机调成静音后,李明霁短暂睡了会儿,梦见了上大学时候的事,他和虞皖音还是情侣时,那些记忆原本已经模糊了的,不知为什么今晚在梦中清晰想起。   连带着一些他以为放下了的感情,也跟着被唤起般。   当时分开,并不是不爱了,只是没那么爱了。   但现在,回忆再度让他的感情变得鲜活起来,胸膛中那颗跳动的心,为此而激动,仿佛回到他并不稳重的十七八岁。   李明霁迫切想要见到虞皖音。   在他的印象中,虞皖音对他是失望,而非全然不爱了。   爱之深,恨之切。   所以才会避他如蛇蝎。   他的行为全然是冲动的,但路过一家花店时,还是停下,在里面买了束紫色系的鲜花。   李明霁想,他应该先道歉。   春雨连绵,夜色下,凉风袭来。   李明霁是知道虞皖音住处的,离婚后她最有可能住在她父母婚前给她购置的悦澜苑。   电梯缓缓停下,抱着鲜花的李明霁踏出去,他在想虞皖音会以什么态度对自己。   也许会给他吃个闭门羹。   但没关系,花能送出去就行。   走廊灯亮了起来,李明霁却听见那边有说话的声音。   听不清楚。   是个男人的声音。   走过拐角,等视线范围内终于出现记忆中的大门,那扇门确实开着的,室内光也投射出来。   李明霁看到了虞皖音,她伸手推了一下跟前的男人,似乎是因为对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她这个姿态,看起来甚至有点像赶人出门。   而被这样对待的男人不仅没生气,脸上还挂着点笑意,心甘情愿地退出那扇大门。   转身的瞬间,李明霁看清了那张脸的模样。   他愣在原地。 第59章 你不要回头看   空气中的湿润度伴随着雨气一点点渗透。   李明霁出现得突兀和悄无声息,但他那么大一个人,还不至于让人瞎到看不见。   虞皖音的目光越过身前的男人望了过来,这样虚虚一眼,而后目光顿住。   这段走廊内陷入一阵难言的沉寂。   就好像一个僵局摆在眼前。   不过僵局不是别人的,是李明霁的。   他近乎是难   以置信地看着那张男人的脸。   商家的继承人,腾飞科技的客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商总?”   李明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个男人会出现在他前妻住处的其他理由。   反而是商临先反应了过来,他的目光先是借助走廊暖黄的光线落在西装革履的李明霁脸上,再看向他怀里那束娇艳欲滴的鲜花,眉眼弯了下。   “李总,”他的语气和缓,仿佛带着无尽的耐心,“你这个点来我女朋友家,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女朋友。   这三个字落入李明霁耳畔,恍若惊雷。   他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惊讶,以及一丝别的、夹杂在其中的情绪。   虞皖音同样是惊讶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李明霁喝多了走错地方,但显然这里距离他的住处和工作地点都不算很近。   走错的假设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三个人之间的氛围沉寂且怪异,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衬托得此刻僵持的局面愈发庄重。   还是虞皖音先打破了僵局:“李明霁,你有什么事吗?”   李明霁如梦初醒般,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你们,在一起了?”   有些曾经被忽视的错觉此刻猛然在脑海中翻涌,李明霁想起了一些画面,他最初是在十一月份知道商临有女朋友的。   当时在长廊上,那位被商临搂着的、烫着大波浪卷的黑衣女士将脸埋在男友怀里,李明霁无法窥见半点,他觉得有些怪,但终究没多想。   在今日,李明霁终于意识到自己那时候升腾起的怪异究竟来源于什么。   来源于熟悉。   李明霁现在无比笃定当时在商临怀里的女人是虞皖音。   除此之外,同学聚会上,她在通话时,手机里的那道男声如果代入商临,那无疑是贴合的。   这位大少爷当然具备一掷千金的本事。   他们手上相似的戒指更不是巧合。   然而想通了这一切的李明霁,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在来时打好的所有腹稿,现在都难以说出。   眼下,虞皖音还没回答,商临便开口了:“怎么,李总不相信我和皖音在一起了吗?”   他的态度温和,在前辈面前,还算谦逊有礼。   当然,装的。   李明霁觉得自己的喉咙哽了一下。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李明霁的目光也越过商临,落在他身后的女人身上。   虞皖音身上穿的是一件睡裙,里面是吊带丝绸长裙,外面是件外套披着的那种。   露肤度不算高,但这种睡裙一般也只在亲密熟悉的人面前穿着。   虞皖音对人性有一定的了解,对李明霁也是,当对上他的目光后,微微蹙眉。   “当然是在你们离婚之后。”这是商临给出的回答,他眉眼间依旧带着笑。   时间不细说,但会让人浮想联翩。   从李明霁出现在这里,他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和虞皖音对过话,因为他问出的问题,几乎都让商临代劳了。   此刻,在李明霁还没想好下一句时,商临开口了:“所以李总,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晚上这个点,捧着鲜花出现在你前妻的家门口吗?”   李明霁抬眸看去,商临双手抱胸,姿态算得上慵懒,看向他的神色中不带半点不悦。   但在生意场上沉浮过几年的人怎么辨别不出,这是什么意思呢?   商临在用正宫的口吻,质问李明霁。   婚姻关系解除九个月,李明霁似乎是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意识到,他和虞皖音在各方面的切割。   不是爱人,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了。   甚至现在见她,都名不正言不顺。   有另外一个男人,可以站在她面前,警惕她身边所有男人,包括他。   李明霁手里捧着的鲜花依旧新鲜漂亮,娇艳欲滴。   但此刻,找不到可以送出去的理由。   “我……”李明霁张了张口。   但商临没有让他将话说出口,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位“前辈”,轻声提醒道:“李总,如果没记错的话,去年十二月我还参加了你和何家千金的订婚宴,这束花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李明霁脸色一顿。   退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即便是他想退,也不得不考虑何家那边,他没办法做到单方面宣布退婚这种事。   但他就是很着急想要见到虞皖音。   来之前他审视过自己,模样上没有过多变化,身材没有发福,脸没有变形发腮,甚至头发也没秃。   他的事业和财富让他在多数男人中脱颖而出。   而在此之前,他认为虞皖音对他只是失望更多些,他们之间认识了十年,相爱的日子仿佛还历历在目,即便她现在选择了别人,对他大抵也残存着爱的。   李明霁原本自信于自己的成就。   他没有想过,虞皖音的男朋友会是商临。   商家的独子。   高端商场开遍全球城市的集团,哪怕商临平时再接地气,也不可否认他的财富以及社会地位。   这是大多数人这辈子也难以企及的高度。   他怎么会喜欢虞皖音?   又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李明霁陷入自我矛盾的境地,全然忘了自己的初心。   商临没有兴趣等李明霁说那些没有意义的话,比起出轨离婚的男人,他认为在这个基础上后悔并且没有处理好所有事务的男人更让人看不起。   “李总,我送你下楼吧,这束花应该送给该收到的人。”商临说,一种很体面的说话艺术。   只不过走之前,他转身对女友嘱咐道:“皖音,把门关好,不要随便开门。”   口吻就像是家长外出,叮嘱留在家中的孩子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一般。   虞皖音:“……”   商临亲自关上了那扇门,随后才笑盈盈对李明霁道:“李总,请。”   电梯里,镜面倒映出两个男人的身影。   寂静蔓延,除了电梯运行的声音以外再无其他。   等电梯下行到8楼时,李明霁终于开口了:“商总喜欢皖音什么?”   商临不知道为什么轻笑了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幽默。   电梯下行过程中没有再进来第三人。   “李总,”他回答道,“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她的好,你喜欢她什么,我当然也喜欢她什么。”   李明霁脸上的神情明显有停顿。   这怎么能一样?   他和虞皖音是从高中到现在的感情,他们一起从稚嫩走向成熟,像一起长大,也见过彼此的脆弱和不堪。   他最初喜欢的虞皖音并不是现在的模样,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她身上值得喜欢的点也是不同的。   这个男人,他和虞皖音才认识多久?   他又了解她多少?   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李明霁的脸色很难看,愤怒的情绪慢慢汹涌,他甚至想要对旁边这个男人动手,可哪怕商临之前对他的态度再好,两个人也始终算不得是朋友的关系。   既然算不得朋友,那对方不给他面子,追求他的前妻,似乎也是合理的。   他和虞皖音已经离婚,他们正常交往,没有问题。   最重要的一点大概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同时得罪何家和商家。   电梯在一楼停下了,商临贴心地按住,对李明霁道:“李总,慢走不送。”   商临的目的地是地下停车场。   于是李明   霁又想起,虞皖音当初带他来参观自己的房子时,掰着手指说过,那三个车位里,有一个是为他准备的。   但现在,另一个男人的车光明正大地停在那里。   李明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电梯的,从一楼大厅到车上的距离很近,他没有撑伞,身上淋了雨。   冰凉的雨落在身上,丝丝缕缕渗入心底一般。   被放在副驾驶座上的花束反而因为淋雨变得更加鲜艳。   好半晌,李明霁都没有动作,他神色算得上阴沉,像这场春雨一般。   李明霁对虞皖音的感情很复杂,他背叛她、愧对她,又不可抑制地怀念她。   分开的时候,李明霁是希望虞皖音过得好的,但他又忍不住有一些卑劣的想法。   他希望她过得好,下一任找一个不错的男人,但不希望那个男人比他要好,起码不希望对方比他优秀。   否则他就可能成为被遗忘的那个人。   会被下一位的存在冲刷掉他在她脑海里的印象。   但事与愿违。   而且,李明霁没有遗忘的一点是,虞皖音和商临的相识,是他一手促成的。   如果不是他,这两个人或许根本不会有交集。   于是,李明霁不可避免去思考一个称得上折磨的问题: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商临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虞皖音的?   虞皖音呢?   她是在离婚前还是离婚后?   人对自己的道德标准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李明霁介意,可他又没有立场去介意。   于是这个问题会一直缠在他心里,成为新的执念。   窗外雨声淅沥,冲刷着车身,这辆车许久也没有开走。   ——   虞皖音等待夜宵等待了很久。   因为她喜欢的烧烤店,即便雨夜也依旧生意爆棚。   但商临在等待的过程中也一直在和她聊天,聊天的话题不可避免涉及刚刚出现的李明霁。   她的前夫。   虞皖音其实不是很想聊这个人,商临似乎也只是简单提了下。   等他带着点外面的水汽回到时,虞皖音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他回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过来,亮亮的。   “好香啊!”   商临笑了声:“你是小狗鼻子吗?这就闻到了。”   他洗了手,将女友点名要吃的烧烤都打开。   这一顿夜宵称得上放纵,但一时的放纵不至于让两人都长成胖子。   “皖音,”商临看着她吃,忽然来了一句,“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和想要的,都可以和我说,想做什么,我也能陪你一起。”   虞皖音:“?”   商临就这么回望着她。   虞皖音也许不知道对方今晚这称得上突兀且冒昧的一出是什么意思,但商临和他同为男人,他看得出来。   李明霁后悔了。   不久前在李明霁面前保持着正宫姿态姿态的男人,此刻对虞皖音说:“你不要回头看。”   他不介意一些过去发生的事,那是她的青春。   但他在意她和另一个人的十年,以及那十年在她心里的位置。 第60章 这位是我的女朋友   虞皖音和商临谈恋爱这件事目前对他们各自的生活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起码对虞皖音的影响不大。   不过这对于她的前夫来说,似乎不是这样的。   介于两人还存在着利益关系,李明霁想要联系上虞皖音其实不难。   重要的是,她愿不愿意见他。   答案是明显的。   虞皖音并不认为他们现在还有私下见面的必要,也不想招惹误会和麻烦。   于是李明霁只能通过电话联系她。   好在虞皖音还有一点和他交流的耐心。   “皖音,”李明霁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会和商临在一起?”   虞皖音:“李明霁,你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问这个问题?”   她当然没有打算和他细说的意思。   “皖音,我只是在关心你,”李明霁顿了一下,到底没忍住说出口了,“你以为商临对你来说是什么良配吗?”   “你应该清楚,他的家世摆在那儿,他的家庭怎么接纳你?万一哪天他要和别人谈婚论嫁了,你怎么办?”这句话说出口,李明霁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担忧还是嫉妒居多。   那天晚上确确实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冷静下来后,李明霁觉得事情会有转机。   像商临那样的人,他怎么会和一个普通中产阶级,还离过婚的姑娘长长久久。   他们会在未来一个时间点分开,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事实。   李明霁说的是现实,这个世界上连真挚的爱情都能变质,又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片刻后,李明霁得到了这样一句反问。   虞皖音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是不知悔改的,她说:“作为前夫,你是不是太没有边界感了?”   她讨厌这样。   于是这通电话不欢而散。   虞皖音原本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在她看来,她和李明霁已经完全从法律意义上完成切割,不存在离婚后还能当朋友的可能性。   为此她将李明霁给拉黑了。   为了杜绝他还因为这件事联系她的可能。   如果真的有正事,李明霁也能通过别人联系上她,譬如陈谦。   但虞皖音还是低估了李明霁。   就在四月,商临生日的前两天。   虞皖音下班后在公司楼下看见了李明霁。   “皖音。”她被人喊住。   正值下班时间,人来人往,虞皖音不想和他在这里拉拉扯扯。   “李明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虞皖音蹙眉,“你这样总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很打扰我的生活。”   不爱的时候,确实看见一个人都是烦躁的。   虞皖音的话对李明霁来说足够伤人。   “我打扰你的生活?”他重复了这句话。   虞皖音和李明霁那段婚姻,到分开的时候,李明霁觉得解脱,虞皖音也没有纠缠。   哪怕她分去的婚内财产不少,但那些对李明霁来说,其实不算多到无法接受。   “难道没有打扰吗?”虞皖音反问,“难道在你这里,我们是好聚好散的关系?”   夫妻分开之后不是不能当朋友,但虞皖音不认为他们是可以这样相处的关系。   “皖音,我只是关心你。”李明霁看着她,不可避免想起那天雨夜,她和商临一起的画面。   虞皖音当时穿着睡裙,商临从她的房子走出来,像是只是短暂出门。   李明霁无从辨别,他是单纯在她家中过夜,还是他们同居了。   但似乎哪种猜测,都昭示着一个结果,虞皖音是真的爱上别的男人了。   这种认知有种时空滞后感,早在过年期间,李明霁就知道她交往了新的男人,但他没想到那个男人是商临,也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发展得这么快。   成年男女,不再是从前羞涩的校园恋爱,关系发展自然也快。   李明霁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但是他却不能接受虞皖音这样。   “我需要你的关心吗?”虞皖音很平静问他。   “你一定要这样带刺地跟我说话吗?”李明霁被她眼底的冷淡刺道,“你觉得商临很喜欢你吗?他这样的人,爱情不过是调剂生活的情趣罢了,我不想看你越陷越深。”   虞皖音蹙眉,她看向李明霁的目光带着些自己都说不清的困惑,人怎么能随着时间变得这样面目全非?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之前不是夸他年轻有为吗?怎么现在又口口声声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了?”   李明霁猝不及防听见这一句,他顿住,想起自己曾经确实在虞皖音耳边提过很多次商临。   在他们还是合法夫妻的时候。   悔意在胸膛涌动,李明霁觉得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不应该促成这两人的相遇。   从前他达不成目的,无法让虞皖音成为过错方,现在更不希望她和商临有所牵扯。   “你不信我说的话?”   “我信你?”虞皖音觉得自己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和一个想将自己老婆送到甲方床上的男人比起来,你觉得我应该信谁?”   李明霁瞪大双眼。   这一秒,虞皖音将他曾经低劣的心思直白说出。   他没想过她知道。   心中陡然升起一片惶恐。   这确确实实是他曾经后悔过的一件事,所以在离婚后,他曾经庆幸过自己没有成功。   “不是,皖音你听我解释……”李明霁清楚意识到自己必须说些什么。   但虞皖音能够给他的耐心不多了   :“你想要解释什么?解释去年那天晚上你不是故意将我安排到别的男人床上的吗,解释你当时只是拿错了房卡?”   虞皖音不知道他到底在委屈什么。   去年四月的那个晚上,其实是她对李明霁彻底死心的时候。   她无法忍受这样一位肮脏且不择手段的枕边人,他的举动分明是想毁了她。   李明霁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是道歉,是乞求她的原谅,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质疑:“你和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这是一个对李明霁来说不该问的问题,他没有资格问。   但他现在拥有了更高的社会地位和更好的前景,内心却一片空虚,好像从离婚后,心口上就多了一个口子,随着时间流逝,那道口子越来越大。   哪怕他婚内出轨,为了利益和一时新鲜做了不该做的事,但他依旧想要一位在婚内为他保持忠贞的妻子。   听到这句问话时,虞皖音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   “你管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   虞皖音原本并不想和李明霁再纠缠,但既然他自己要凑过来,她也可以和他掰扯一下那些事。   原本在离婚的时候,虞皖音都没有提及李明霁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谋算。   李明霁今天来,本意是想让虞皖音意识到商临这个人对她的影响及未来有可能对她不利的地方,当然,本质还是因为,李明霁坚信商临不会娶她。   一个这样出身的富家公子和一位离过婚的女人结婚,别说他家里允不允许,外面的人就会各种七嘴八舌。   可偏偏虞皖音表现得越在意商临,李明霁就越觉得有什么情绪在胸腔中滋生蔓延,于是他说:“你以为商临真的对你很好吗?他可能是对你大方了点,但他付出的那点金钱,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如果他真的爱你,为什么要将你这样躲躲藏藏?他都不敢公开你,这样的爱又能有多少?”   李明霁先入为主地认为,在虞皖音的新恋情里,商临才是那个掌握主动权的。   因为大部分人的爱情里,经济确实某种程度上决定着话语权。   他没忘记自己和虞皖音谈恋爱最初时的相处模式,只是下意识觉得,商临给不了她平等的爱情。   虞皖音正想开口说句什么,身侧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推力,她被推得踉跄,差点没站稳。   “虞皖音你到底要不要脸,你们已经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李明霁?”这一道女声突兀且有些尖锐。   “何沁苒,你干什么?”李明霁也愣住,下意识就要拦在虞皖音身前。   何沁苒眼睛通红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李明霁,你什么意思?我才是你的未婚妻,现在你要维护这个贱人吗?”   “贱人”的骂名听起来实在刺耳,李明霁斥道:“是我来找她的,你要骂就骂我,骂她干什么?”   虞皖音站稳之后依旧没反应过来何沁苒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看这对男女现在的状况,她不想掺和。   解释不清。   虞皖音很平静撂下一句:“你们的私事,不要殃及其他人,我先走了。”   何沁苒却还是喊着:“虞皖音,你敢说你没有心思?你离婚后看他越来越好是不是后悔了?”   “何小姐,你对我的误解有点深,我不吃回头草。”虞皖音说完这句话才离开。   她知道这句话在解释上于事无补,但不说,她又有点气不过。   但有些人确实不值得被多放在心上。   商临生日晚宴那天晚上,他没时间过来接虞皖音,便派了自己的司机来接送。   虞皖音踏入晚宴场地时,确实是夺目的。   她穿了一件非常正宗的酒红色抹胸晚礼服,裙摆是包臀的设计,上面有纱状褶皱,大腿上从褶皱处蔓延出分叉,背部是抽拉绳,此刻拉得恰到好处,裙子的布料贴合她的身材。   加上黑长直的头发和昳丽的容貌,好几位富家公子的眼神就被吸引过去了。   这种场合,收到邀请的人很多,像去年一样,宾客几乎是大差不差的。   记得虞皖音这张脸的人也有。   贵妇人间窃窃私语。   “这不是腾飞科技那位创始人的前妻吗?她怎么也进来了,还是一个人?”   按道理说,这种场合,如果自己的资本不足以被单独邀请,那么就得作为别人的男伴或者女伴出现。   “她离婚之后都去干什么了?好像很久没听到她消息了,今晚穿得这么高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角呢。”这句话稍微有些带刺。   但又似乎无可厚非。   毕竟只是在背后蛐蛐两句,没当面说。   李明霁来得早些,他也在人群中看见了虞皖音,她穿得夺目,像漂亮的红蝴蝶飞入花丛中。   但此时他身边站着何沁苒。   婚约不解除,他们在公共场合就是一体。   “她怎么进来的?”何沁苒完全没想到在今天这种场合还能见到虞皖音。   今天是商氏太子爷26岁的生日晚宴,隆重至极。   没了李太太这个身份,她本不应该被邀请。   何沁苒第一时间想到身边的李明霁,可他现在就在自己身边,这种场合的请柬只有一份的。   于是她又想到了虞皖音那位总是公私不分的老板,许家的那个二公子。   何沁苒一直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于是这个时候没忍住刺了一句:“看来她的新男人还挺宠她的,什么场合都带着。”   许彦舟确实在场,但他这会儿在二楼的房间内跟那些狐朋狗友打牌,玩得不亦乐乎,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总助出席了他商临哥的生日晚宴。   此刻,晚宴的寿星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和正在交谈的宾客说了声抱歉,随后往那抹红色的身影走去。   他的步伐并没有失了风度,哪怕一路上碰见了好几波围上来搭话的人。   商临只是很慢条斯理地一一点头示意后,婉拒他们现在就要聊某些事的请求,而后终于站在那抹红色身影跟前。   “来了?”他嘴角噙着一抹笑。   “生日快乐。”虞皖音轻声道。   “谢谢。”   商临很自然伸手去牵她的手。   虞皖音身上这件酒红色晚礼服是商临挑的,他说希望女朋友在自己生日时穿得明艳和喜庆。   这一身就很合适。   在他这里,没什么喧宾夺主的说法。   众目睽睽之下,虞皖音被商临牵着,先走到了他那群原本在喝酒逗趣儿的朋友面前。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虞皖音。” 第61章 亲我一口   现场短暂陷入沉默。   商临的那几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虞皖音大多数单方面认识他们,此时她对上好几双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商临就像是毫无察觉般,向女友继续介绍那几人。   “从左往右第一位是我表哥,陆柏聿,你之前应该见过的。”   “第二位是姜稚芸,我们家世交的妹妹,她旁边是宋宜珍,还在读博士,是我们当中学历最高的……还有魏珩,你见过的,他是个厨子……”   没等商临介绍完,对面已经笑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魏珩,你厨子的身份真是深入人心!”   魏珩:“……”   商临丝毫不受影响,停顿一下还是继续给女友介绍下去了。   虞皖音听完,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那几个人里面,有人清楚虞皖音的身份,有人不算清楚。   姜稚芸盯着虞皖音看了半天,说了一句:“姐姐,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   姜大小姐,曾经第一个发现商临多了个crush的人。   但许久未见,她对虞皖音的印象又变得模糊起来。   陆柏聿对于商临要带女朋友来这件事一早知晓,他特意去问了,这位大少爷的意思是,生日这种每年只有一次的日子,他想和女朋友一起过有什么问题?   陆柏聿:“……”   真是活爹。   商临这个人,从他的成长轨迹来看,他是个听话的。   但他有主见的时候,又是谁都管不了的。   姜稚芸花了点时间,终于想起去年,她被商临指使着去英雄救美的对象。   这就追上了?   商临第一次带女朋友介绍给朋友认识,当然没人会下他的面子。   陆柏聿还是有些心情复杂的,好像上次见,这位虞小姐还是他律师所的大客户,现在再见,已经是表弟对象了。   “皖音,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陆柏聿很自觉换了称呼,没有再喊虞小姐。   “都还好,谢谢陆先……柏聿哥。”虞皖音这改口也卡顿了下。   商临问女友要了她的手机,自己熟练地解锁,调出她的二维码,说:“你加下他们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事一时间联系不上我,联系他们也行。”   他都将二维码放到面前了,那几位再迟钝都知道拿手机出来扫码。   “虞皖音?”姜稚芸嘀咕了一声,“名字还挺好听的……”   商临今晚不算有空,说是生日晚宴,但这里就是一个应酬场所,多的是要招待的宾客。   商临是今晚的寿星,他当然不能全程都在一个地方待着。   陆柏聿跟姜稚芸他们本来以为商临是打算将女朋友托付给他们的,这几个人带着虞皖音玩,也挺好。   结果他就是带着人过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牵走了。   “?”   这群人眼睁睁看着商临牵着女朋友走去了别处,给她端了杯酒,然后两个人被下一波搭话的人给围上了。   商临继续将虞皖音介绍给别人。   只不过介绍的话术稍微有些不同。   “刘伯伯,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虞皖音,许彦舟创办的那个公司您记得吗?她是许彦舟的总助。”   虞皖音闻言一顿,商临口中的这位刘伯伯,也算是瑞创科技现在争取的客户之一,但他们并不具备优势。   即便是知道许彦舟的身份,人家也不曾想过开后门。   靠人情世故要生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碰壁也实属正常。   不过商临女朋友这个身份,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很多人都想要商临的人情。   但让他欠人情,是一件很难的事。   虞皖音很快对对方道:“刘总,您好。”   被唤作刘总的中年男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几眼后,冲虞皖音乐呵呵道:“不用这么客套,跟商临一样喊我刘伯伯就好。”   “刘伯伯。”虞皖音也很乖巧地喊道。   商临就这么带着女朋友,将他那些原本就要社交的人脉都打了一遍招呼。   上流社会里,昂贵的事物很多,但有些不是区区金钱就能得到的。   比如人脉和关系。   商临领着虞皖音这么一圈走下来,就算是没接触到的人都很快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这两人的关系。   比起商临这个大众眼中的金龟婿,虞皖音的身份反而更令人震惊。   从外貌上看,很般配。   但是如果知道这一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一位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姑娘,在去年离婚呢?   更重要的是──有些认识虞皖音的人,往宴会厅内另一处看去。   那里站着寿星女友的前夫,以及他的未婚妻。   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句:“这两人怎么离婚后,一个嫁得比另一个好啊?”   “……”   无法反驳的一句话。   难道,这普通家庭往上爬的精英,都有独一套的魅力不成?   怎么这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小姐,一个个都看上了?   “那可不一定,李总那好歹已经是未婚夫了,也就是说过了父母那关了,这位就不一定了。”有人不知道怀揣着什么心态,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于是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另一边此时也还在和宾客应酬的商家父母。   这对门当户对、青梅竹马至今的夫妻。   这样的父母能够容忍他们儿子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还离过婚的女人?   别说他们,就是这些看热闹的,自己代入想了一下,也忍不住蹙眉。   将心比心。   何沁苒再怎么迟钝也该看出虞皖音和商临之间的关系了,她明显愣神。   加之周围议论纷纷,不少窥探的目光纷纷落在她和李明霁身上,谁还能看不懂?   就在前两天,何沁苒还在疑心虞皖音勾引她的未婚夫,她也下意识认为,虞皖音找不到比李明霁更好的男人。   结果眼下,这个盛大晚宴的主角正牵着她在宴会厅内走动,将她介绍给众人。   商临。   他怎么就看上了虞皖音?   偏偏是虞皖音。   不知道为什么,何沁苒忽然觉得这个局面有些说不出的讽刺。   她凉凉地对李明霁说了句:“看来,你这个媒人做得挺成功。”   李明霁眉眼冷下来。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何沁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李明霁很自信自己可以为了前途放弃一切的时候,他和何沁苒之间的关系亲密到,他可以在她面前袒露对妻子的算计。   何沁苒那时候作为千金大小姐,哪怕对钱财不算太在意,但也能理解李明霁的做法。   起码证明,这个男人是真的不爱他的妻子了。   她甚至自得于自己轻而易举就让一对多年的爱侣离心。   如今,李明霁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何沁苒恨他,又舍不得他,各种情绪交织,纠缠成很复杂的情绪。   所以此刻忍不住刺他一下。   那对李明霁来说是丑闻,对何沁苒来说也是。   但她还是要说:“如果虞皖音知道你以前的所有打算,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何沁苒不知道虞皖音知晓那些李明霁曾经低劣的打算,她的话正好戳中了未婚夫近两日的死结。   李明霁的脸色白了两分。   “要不要去和我爸妈打声招呼?”商临微侧身对虞皖音道。   虞皖音有点迟疑:“……不好吧,会气到他们吗?”   将心比心的能力谁都有,虞皖音想了想,也不认为自己会是父母想要看到自己孩子交往的对象。   并非妄自菲薄。   只是单纯地站在别人角度上思考问题。   人是具有社会性的,在大环境里,很难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商临听了她的话,忽然笑了声:“你怎么这么可爱?”   哪怕虞皖音没明白可爱的形容从何而来。   商临说了下一句话:“怕什么,他们又不会吃了你,和你谈恋爱的是我,不是他们,去打声招呼而已,不是让你去讨他们喜欢。”   或许商临应该为自己的父母辩解一句,说他们不是那种世俗的人。   可他也没办法代表自己的父母,无法对虞皖音撒谎。   他们这会儿和商家父母离得不算远,这一家三口甚至隔着人群还对视了一眼。   商鹤岳和陆知蕴两个人,看向儿子的神色微妙,夫妻俩沉默了又沉默。   这个宴会看着大,消息却无比灵通。   在商临牵着女朋友招摇过市时,就有人给夫妻俩科普了他那位女友的信息。   除了外貌,外在条件方面,几乎没有让他们满意的地方。   而且最让人难以接受的点也很明显,她结过婚,她和另一个男人恩爱许多年。   甚至前夫还在现场,是他们儿子认识的人,双方甚至有合作。   不是说经历有错,而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商临应该配一位门当户对、温婉大方的豪门千金。   “爸,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虞皖音。”儿子已经将人领到跟前了。   虞皖音冲男友的父母笑了笑:“伯父,伯母,你们好。”   这一幕其实挺多人关注着。   商家父母明面上并不给任何人难堪,他们也冲虞皖音笑。   陆知蕴女士:“小虞是吧?很高兴认识你。”   商鹤岳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不算冷淡,但绝不热情。   他们没有给儿子难堪,也没有为难一个小姑娘,夫妻俩的教养体现在此。   双方之间没有更深的交流,仿佛商临的这次介绍,和将女友介绍给其他长辈是一样的。   短暂交流后,四人分开。   不多时,这对看着格外恩爱的情侣跟另一对未婚夫妻撞上了。   许多人暗中关注着,迫不及待看这场好戏。   “商临哥,祝你生日快乐,事业更上一层楼,”何沁苒笑盈盈看向他,停顿片刻后又缓缓补充一句,“还有早觅良人。”   早觅良人。   意思是现在旁边这位,不算是。   何沁苒和商临的关系并不亲近,哪怕她之前就有交好的意思,奈何人和人之间实在太讲究眼缘。   商临不是没有关系好的女性朋友,只是单纯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先入为主的印象很重要。   商临并不生气,他扯了下唇角:“谢谢,不过这句祝福已经成真了,那我也再次祝何小姐和李总白头偕老。”   最好锁死。   他没忘记旁边的李明霁,端起酒杯敬他:“对了李总,想来还是要感谢你一句,要不是你和皖音分开,也不至于轮到我,多少要谢一句你另寻他爱的成全。”   商临笑着的,话却不客气。   哪怕是何沁苒,脸色也顿了下。   商临这句话还是有值得考量的地方,可能只是无心说的话,也可能是另一种内情。   但无疑,他在帮虞皖音。   “怎么,你们不愿意喝我敬的酒吗?”商临敛了下眸子。   他鲜少这样为难人。   众目睽睽下,对面那对未婚夫妻不得已举起酒杯,喝下了这杯酒。   虞皖音也似笑非笑地举起酒杯。   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   生日晚宴结束,虞皖音一直跟在商临身边,或者说,一直被他拉在身边。   这样走下来,哪怕商临在旁边,她也喝了不少酒。   醉了。   商临扶着她上车。   上车后,虞皖音便头晕地靠在他身上。   她话多了些,例如问他为什么今天一直牵着她,她又不是小朋友了。   商临回答得也牛头不对马嘴:“因为你是一只风筝,不牵着就飞走了。”   “……”   他们回去那段路,前面查车,还有人想直接驾车逃走的,出了点意外,造成了大塞车,不少交警都过来疏通路况了。   车窗原本开着,旁边的车都排了长队。   商临往外看了眼。   回过神来听见虞皖音问他:“你今天喷的什么香水,好香?”   商临低头看她片刻:“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不要那种轻轻的,要法式那种。”   酒精上脑,虞皖音又真的觉得他好香,于是仰头,揪着他的衣领凑上去。   她下意识去寻他的唇和舌。   细细吻着,又很缠绵。   商临低头,嘴角扬起弧度。   回吻前,伸手摸索了一下身侧,将车窗摇了上去。   旁边车道稍微往后的一辆车,里面的男人拽紧了拳头。 第62章 一周年   怀里的人根本不知道男朋友刚刚都做了什么,她只是被他搂着腰,贪得无厌地索求着。   她晕乎乎的,压根没有想过拒绝。   商临的呼吸太近太汹涌,停滞不前的车和车外的喧闹让虞皖音有点分不清身在何处。   但身侧的人实在是太熟悉,他轻而易举撩拨着虞皖音的感官。   虞皖音感觉到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没有耳洞,但今晚佩戴了一副绿色的耳夹。   很适合她,也漂亮。   耳饰被指尖轻轻拨动,虞皖音听见有人问:“耳朵疼不疼?”   她还被人亲吻着,耳垂却是一轻。   耳夹被商临取下,他轻声说:“我先替你保管。”   等两个耳夹都被取下,虞皖音想说句什么,但商临的手捏上了她的脖子,吻更加汹涌地袭来。   亲着亲着,虞皖音便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接吻带来的舒适让她的大脑也跟着放松下来,然后反应越来越迟钝,直到某一刻,她突然一下子倒在商临身上。   睡着了。   商临:“……”   等车流再被疏通时,商临扶着那颗毛绒绒的脑袋睡在自己腿上,他的西装外套也跟着被披到虞皖音身上。   外面的车流如何走动疏散,也不是他要关心的事。   商临垂眸看着腿上的人,眸色幽深,掌心偶尔轻轻摸她的脑袋。   ……   虞皖音醒来的时机有点微妙,脑袋还昏沉着,周围很是昏暗。   脑袋接触的位置还算适合当枕头,又或者是,她反应实在太迟钝了。   依稀能够辨别自己在车内,但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前面的司机也不知所踪。   虞皖音不知道这是哪儿。   她看见头顶的男人更慢条斯理地抽出湿纸巾在擦手。   昏暗光线下,虞皖音看见那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每一根手指都被细致擦拭着。   擦完了第一张湿纸巾,又是第二张。   耐心到像是在进行什么精细工作。   注意到腿上的动静,商临低头轻声问她:“宝贝儿,醒了?”   虞皖音张了张口:“我们到了吗?”   商临嗯了声:“到了。”   但是他似乎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虞皖音撑着他的腿起来,身上的西装外套跟着往下滑落。   商临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去搂她,下意识将人抱到自己腿上。   有些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很细微,要不是周围实在安静,他们估计也听不见。   虞皖音刚醒来,还有点发蒙,醉意更没有散去,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商临抱到腿上,商临膝盖一抬,虞皖音被更加往前,两人的胸膛紧挨着。   商临搂着女友的腰,细碎的吻落在她锁骨处。   起初只是亲,但这吻越来越往下。   虞皖音抬手去推他:“商临,不要闹了,先回家好不好?”   但跟前的男人就像是短暂聋了一样,听不见她的声音,舔舐得越来越涩情。   虞皖音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虽然迟钝,但她依旧下意识认为回到了悦澜苑。   能够停车的地方,要么是楼下,要么是停车场。   这两个地方都随时会有人经过。   不行的。   虞皖音残存的理智不断驱使她将商临推开,于是商临终于停下来了,抬眸去看她。   他们对视着。   虞皖音听见他说了一句:“乖,先看看这是哪儿。”   她低头贴近车窗往外看去。   在朦胧的月色下,看到了一处陌生的院子,前面也是一幢陌生的房子。   不是悦澜苑,也不是庭水居。   “这是哪儿?”虞皖音问。   “我的一个房子。”解释完这一句,商临也没有耐心继续等待。   他忽然扯了虞皖音身上的裙子,用力的那种。   那件酒红色的、商临很喜欢的裙子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拉扯。   于是美景跳了出来。   他很顺手地将那上面的贴身物品给扯开,他谈恋爱后对这种用品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手上刚拿开的这个,叫胸贴。   还不是一次性用品,所以不能随便扔。   以虞皖音现在的姿势,她被商临按着腰往他身上靠,于是这样的一幕,更像是她主动喂到他嘴边。   呼吸停滞片刻。   哪怕得知这里是他的地方,大概率不会出现别人,但虞皖音还是没由来地紧张。   “先进去好不好?”虞皖音小声问。   这个过程商临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他让虞皖音的头脑跟着发涨,又难以再继续推拒下去。   “宝贝儿,今天是我生日,答应我一次好不好?”商临说出了这句话。   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早已经送出,是从拍卖行拍回来的一款腕表。   表圈上镶嵌大量闪耀的方钻,表盘以深蓝色为底,结合设计看起来有种星辰大海的味道。   那是一只很漂亮且具备收藏价值的腕表,全世界仅有20只。   虞皖音花了好多钱,对于她来说,那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商临收到礼物时,明确表达了自己的喜欢。   他是一个很擅长给情绪价值的人,光是那会儿说的话,就足以让虞皖音觉得这些钱花得值。   可是现在,商临贪得无厌般又要了别的礼物。   当然,没有任何人规定,生日只能要一份礼物。   他算准了虞皖音的性格,知道她很大概率不会拒绝自己。   因为周围足够安全了。   虞皖音没有再说话,但商临似乎已经能够熟练地从她的沉默中寻找答案,他低下头去。   直到听见头顶响起一道不太确定的声音:“刚才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摸我了?”   商临顿住。   在情欲涌动时,虞皖音脑海中浮现一些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的画面,好像刚才一路上,她被揩油了。   “不能摸吗?”商临轻声问。   坐车这一路,走走停停,路况算不上很好,商临没看手机,他低头看着女朋友,虞皖音随时睡着,但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偶尔会动一下。   他得时刻注意着别让她往前摔。   他的手有点无聊。   挡板早就已经升起,前面司机不会看见。   于是他的手先是摸摸她的脸和头发,接着又是手,最后更过分些。   此时此刻,商临也做着同样的事,却更加过分,时常让她的呼吸声变得更重些。   虞皖音轻声回答了他的话:“可以摸,但是你要轻点。”   商临笑了:“你怎么一会儿要轻的一会儿要重的?”   但他没等到回答,因为虞皖音正颤着双手,去给他解开衬衫上的纽扣,直到两个人都衣衫不整。   都沉浸在欲念的漩涡之中。   商临明显有备而来,他抬手抚去虞皖音眼尾的泪,却没有因此变得温柔。   只有在她处于临界点时小声问了一句:“要我吗?”   虞皖音已经意识混沌了,迫不及待想要缓解戛然而止的空虚,于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她说:“要。”   商临:“要谁?说清楚,我叫什么名字,我是你的谁?”   他故意使坏,虞皖音咬了他肩膀一口,但还是不得不按照商临的问题去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欲念在鼎盛时戛然而止,又陡然被满满充盈。   虞皖音被商临圈在怀里温柔轻吻,丝毫不介意泪水滑落进嘴里的咸涩。   他拍拍她,安抚着还没来得及消散的余韵。   同时开了窗。   明明知道这里应该不会有别人出现,但商临突然开窗的举动还是吓了虞皖音一跳,具体表现为她身体上的颤抖幅度更大了些。   因为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着装都很不得体,甚至称得上衣不蔽体。   两人这样相拥着的画面,甚至透露着明显的涩情的事后感。   虞皖音埋在商临怀里,忽然觉得手指上被戴上了个东西。   是左手的中指,尺寸刚刚好。   但比起这个,更让她愣神的是戒指上镶嵌的红宝石。   一圈闪烁着的钻石中间拥簇着那颗看起来很大的红宝石。   虞皖音没拥有过这么大的宝石戒指,连见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为什么给我送戒指?”虞皖音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坏掉,不明白商临的用意。   商临捧起了女友的脸,亲了亲她的眼睛。   “今天是我们认识的一周年,忘了吗?”   他们是在商临25岁的生日晚宴上认识的。   但这个说法甚至有点冷幽默感。   原因还是那个,虞皖音一年前的今天还是别人的老婆,而现在是他的女友,并且刚和他结束了今日的爱意交流。   也是今天,他光明正大牵着她走在众人面前。   虞皖音看着自己的左手,这个光线太暗了,连红宝石有多红她都看不清,但从大小上看就能看出价值。   昂贵的周年礼物。   “还有这个,你也拿着,”商临又塞来了另一样东西,“这是我的副卡,以后消费用它。”   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副卡交给另一人,足以说明两人的关系亲密。   商临伸手弹了一下虞皖音的脑门,没用力,轻轻的。   “你赚多少,我赚多少啊,按你这么送礼,能送我几次就将你自己送穷了,”商临弹完还自己凑过去亲亲,“你拥有的物质和我不一样,我送给你的看着昂贵,但对我来说,不会造成压力。”   虞皖音听懂了,他说她乱花钱。   “我没你想的那么穷。”她小声回了句。   商临又笑了:“不是不喜欢你送的礼物的意思。”   他顿了一下,便接着道:“以后花钱,就用这张卡,即便是给我买的,也刷这张卡就行。”   没有理由一个女人跟他谈恋爱这么久,不仅没从他这得到多少,还倒贴钱的。   商临享受这种别人为自己花钱的滋味。   但虞皖音太年轻,不具备积累大量财富的能力。   于是他折中了一下。   给女朋友花钱是正常的,那她拿钱干什么是她的自由。   包括给他挑选礼物。 第63章 有个世想去一下   虞皖音是被商临抱着进屋的,她身上的裙子想要重新穿好有点复杂,商临便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遮盖住了大部分春光。   站在门口时,只需要人脸识别后,门便开了。   全程不需要他动手。   这幢别墅的装修有点中古美式风,进门时客厅的灯就是亮着的,但里面没人。   商临直接抱着她上楼,进了主卧的浴室,将人放在洗漱台上。   虞皖音刚才身上出了汗,说要洗澡。   商临走开几步,开始给浴缸放水,随后才回来,着手去给虞皖音卸妆。   他其实对女朋友的东西都挺好奇,除了卸妆以外,之前还蠢蠢欲动想要替虞皖音化妆,在网上看了几个教程后便自信自己一定能将这个漂亮的姑娘打扮得更上一层楼。   结果就是他试了一次后,虞皖音再也不让他碰自己的化妆品了。   商临承认自己化妆技术不好,他毕竟是新手,但虞皖音那句“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自己”还是伤害到他了。   不过失去了练手的漂亮模特,商临再也没有在化妆领域深耕。   但他在卸妆领域颇受好评。   脸上的色彩被卸下来,整张脸便变得素净些,商临将她身上的衣物去除。   尤其是那件并没有正确穿在身上的红裙子,虞皖音嫌弃商临粗鲁,这一件件漂亮的裙子,总不能在他手上都变成一次性的。   于是商临只能细致地照顾着那些薄纱,避免   扯坏,也避免她为一条裙子伤心。   浴缸的水已经放好,温热的水浸泡着身体。   商临刚才放了一个蓝紫色的泡澡球,于是水面上泛着泡泡,水看着也是蓝紫色的,有股淡淡的香气。   有点好看。   虞皖音抬手拨着上面的泡泡,合拢在手上,然后抹到了商临脸上。   被抹了一脸泡泡的人并没有因此生气,商临笑了一下,随后凑近她,脸蹭着脸,将她抹来的泡泡,又全部还了回去。   “……”   商临站在虞皖音面前,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衣服,从领带开始。   那条领带是酒红色的,上面是各种绣金线的繁杂花纹,他今晚身上最和虞皖音搭配的色彩。   还有黑色西装外套胸口处也有个酒红色的英文字母刺绣   他的搭配有些小心机在的。   领带在车上的时候就被扯松过,只不过依旧佩戴着。   虞皖音就这么看着那一件件衣物随手被搭在洗漱台上,一件不留。   商临的身体同样是具备美感的。   一具年轻、肌肉漂亮还几乎没有瑕疵的躯体,那些他花费了时间去练出来的肌肉,如今都替他留住了女友的目光。   商临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体才进入浴缸。   这幢别墅买来时,正是商临审美最浮夸的时候,一个浴室装修起来甚至有点宫廷的味道,这个浴缸很大,椭圆形状,直接室内砌成。   最重要的是,浴缸旁边,就是一面巨大的方形镜子。   从镜子里,可以看见赤身的一男一女,胸膛贴着纤细的背,温热的水面荡漾着,蓝紫色的水波涌动间,虞皖音几乎是被圈在商临怀里的。   晚宴上喝的酒,醉意慢慢消散了些。   虞皖音脑袋再怎么不清醒,也意识到旁边这面镜子有多么的……说不出的直白。   她的长发被商临刚才挽起,他这段时间也不是完全没有长进的,起码因为喜欢玩她的头发,学会了扎丸子头。   他还套上了一个黑白色波点肥肠发圈。   可爱。   虞皖音刻意控制自己的脸往另一侧偏去,尽量不看镜子。   但商临又故意伸手到前面,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回头跟自己接吻。   镜子里的画面足够活色生香。   因为商临的另一只手放在她身前。   水波晃荡着,就在水面左右的位置,他的手一点也不老实。   像玩玩具一样玩了会儿。   虞皖音的脸颊红了些,她在接吻的间隙小声道:“别玩了。”   商临又亲了一下她的脖子,惹得身前的人往前瑟缩了一下,又因为被缠绕着无法挣脱。   他们的腿在水中是缠着的。   商临抬眸看向镜子,从镜子里看清虞皖音的神色,他轻笑了声:“为什么不让玩?我就从来没有不让你玩。”   他用这样的口吻,在谴责虞皖音的小气,以衬托自己的大方。   “……”   不过商临还是听她的,他的手没有再在水面上有所举动,而是慢慢往下。   那些无法言说的时刻逐渐袭来,虞皖音胸膛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   商临说:“宝贝儿,今天我生日诶。”   他很会得寸进尺。   虞皖音:“零点早就过了。”   “我没睡,那生日就还没过去。”   “……”   好流氓的说法。   但那些汹涌的欲念和快乐还是不受控制地冲刷着虞皖音的理智,这和在车内似乎不太一样,水波荡漾,人也是。   ……   这幢房子太陌生,即便虞皖音在这里睡了一晚之后也依旧是这样觉得。   太大了。   早晨醒来时,商临就躺在旁边,掌心贴着她的腹部。   脸颊更是直接埋在她怀里。   商临总是很会得寸进尺,他好像算准了虞皖音的心很柔软,柔情蜜意的时候,不太过分的要求,她都会答应。   昨晚商临其实应该也喝了不少酒,不至于醉,但足够让他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爱情里面。   躺下床时,商临是比虞皖音先睡着的,虞皖音摸着他软硬适中的发,慢慢就感受到了他均匀的呼吸。   虞皖音醒来时,低头看了会儿还在睡着的男人,她身体内隐隐有些不适,有点纵欲过度的征兆。   但昨晚的快乐又是实实在在的,虞皖音没能经得起诱惑。   她短暂反思过自己后,先起了床,穿上拖鞋往外走。   昨晚穿上合脚的新女士拖鞋和睡衣时,虞皖音就知道商临肯定早有预谋,但她自己经不起诱惑,没什么好指责他。   虞皖音清醒后第一次逛了逛商临这个房子,没挨个房间进去看,但也看得出,这里没什么居住过的痕迹。   一楼的话倒是有些声音。   虞皖音往下走后,看到了两位中年女人,她们身上都穿着一样的服装,看见她后也没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跟她打招呼:“虞小姐,早上好,要现在用早餐吗?还是迟点和商先生一起?”   “……”   别墅是需要打理的。   商临这个别墅雇了人来定时打扫,昨晚之前也安排了人过来做今天的早餐。   虞皖音回房了,她在这个房子里逛了一圈,甚至觉得累了。   很大。   但家具摆设很完整,看得出设计师的心意和审美,一楼外面甚至有一个泳池,昨晚虞皖音并没有发现。   一楼有休闲娱乐区域,棋牌室和KTV,桌球室也有,三楼上面有个健身房。   有些房间还没投入使用,或者没想好以后用作什么用途,目前还空着。   这里大到大概可以同时住下一个四世同堂的家庭。   还是很宽敞的那种。   逛回卧室后,商临已经醒了,但还躺着,慵懒地朝她看一眼。   “出去逛了?”   虞皖音嗯了声,人又往床上爬了,还是往他身上。   商临穿的睡衣贴肤,贴上去的时候,布料的存在感弱得可怜,触感很好。   虞皖音就这么趴在他身上。   脸颊被人摸了摸。   “昨晚让你这么睡又不乐意,现在大早上是打算勾引我还是折磨我?”商临略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虞皖音不想做什么,她就是单纯地想和这个在身体方面非常熟悉的男人贴贴。   男人早上的一些生理反应很直白地表达着,虞皖音贴了会儿后,滚到了旁边,然后手探了进去。   商临:“拿我当玩具呢?”   “你不喜欢吗?”   虞皖音说着就要伸手出来,被商临按住了手,他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气息:“我喜欢被你当玩具,哪种玩具都行。”   虞皖音觉得商临这种性格,让她也越来越色了。   她原本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才对的。   好久之后,虞皖音去浴室洗手,顺便简单洗漱一下。   她昨晚穿过的漂亮红裙子和商临的西装被搭在一处,商临说迟点会让人一起送去干洗。   于是虞皖音又只能在他的衣柜里找衣服。。   确实有女士衣物,新的。   大概是最近采购的,都是一个牌子,男女服装都是。   虞皖音穿了件灰色的衬衫,商临也拿了件灰色衬衫。   虞皖音穿了件黑色的过膝包臀裙,商临也选了件黑色西裤。   就连领带,都选了差不多的款式。   衣柜里的男女装看起来确实都是差不多的款式,这情侣装似乎不穿也得穿了。   商临和虞皖音一起下楼用餐,随后他开车送她去上班。   睿创科技。   这家发展前景目前看着良好的公司,老板此刻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发呆着。   许彦舟昨晚大部分时间都在楼上喝酒打牌,赢了不少钱,于是更上头了,要不是将自己喝醉了,他根本舍不得从牌桌上下来。   当然那点钱对于这些公子哥而言,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许彦舟醉了之后也就让人将自己送回去了,也就错过了一些称得上劲爆的消息。   一觉睡醒,全世界的消息都在告诉他,他这家公司的大金主宣告了自己的恋情。   谈恋爱而已。   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然后,在某些人偷拍的视角里,许彦舟看到了一张很眼熟的脸。   他的总助,他那位年轻漂亮还能力出众的下属,跟他的金主搞对象了?   许彦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平时跟下属的相处。   他有时候喝多了,虞皖音扶着他,不可避免勾肩搭背。   平时开点玩笑,拍拍肩的事也干过。   然而不久前,他提过让人家假扮自己对象,当时商临还在场呢。   许彦舟:“……”   有个世想去一下。 第64章 见朋友   商临将女友送到公司楼下,在索要了她的吻后,一脸平静地跟着下车了。   虞皖音:“?”   “我没说不上去。”商临的声音听着理不直气也状。   “……”   平时就算了,但虞皖音看了眼他们今天的穿着,顿了一下:“你要没什么事的话,要不还是先回你公司上班吧?”   虞皖音劝得很委婉。   他们这明显穿的是情侣装,还走在一起。   公司里认识商临的人还是不少的,他毕竟很有辨识度,甚至部分员工还根据能见到他来判定工作日够不够幸运。   能一饱眼福就是幸运了。   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怎么,虞助嫌我站在你身边丢人现眼?”商临意味不明地问了句。   虞皖音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说:“怎么会,商总,站在您身边,让人会自行惭秽。”   商临轻笑一声:“油嘴滑舌,那你都这么说了,还不多跟着我?”   他顺着杆往上爬。   虞皖音:“……”   这个点是上班点,商临领着虞皖音走了高层专用的电梯,即便这样,走出电梯后不久,虞皖音还是很快就感受到了来自同事们视线的压力。   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欲言又止的目光,以及当商临看过去又都看起来很忙的他们。   虞皖音原本是想着过会儿才是找老板汇报工作的,但是许彦舟突然从办公室出来,直接和他们两个迎面撞上。   许彦舟:“……”   “商、商临哥,这么早啊?”许彦舟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跟着卡壳了一瞬,紧接着目光又落在虞皖音身上,“虞助也这么早哈哈……”   正打算开口打招呼的虞皖音:“……”   她老板今天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儿。   许彦舟的目光还是没忍住在两人身上流连,天杀的这情侣装以前怎么不穿?   许少平时自诩精通人情世故,结果下属跟自己的大哥(胜似亲生版)不知道搞了多久的对象,他愣是毫无察觉。   这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   虞皖音回了自己办公室,商临则进了许彦舟的办公室。   里面一大早就弥漫着一股提神醒脑的咖啡豆的味道,许总今天纡尊降贵自己磨咖啡了。   “商临哥,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谈的啊?”许彦舟一关上办公室的门,整个人都忍不住八卦之魂了。   商临语气平静:“去年,怎么了?”   “藏这么好,你们俩干特工的啊?”许彦舟给商临倒了杯水,没忍住感慨了一句。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了:“不对……去年?几月份啊?”   虞助去年几月份离的婚来着?   商临已经很熟悉这个问话的流程以及背后的意思,只不过许彦舟问得委婉。   “怎么,几月份谈的很重要吗?”商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我单身,她单身,在一起有问题?”   “还是说,你也对她有意思?”商临的语气更凉了。   “不不不,”许彦舟忙否认,“商临哥你信我,我只是非常欣赏虞助的工作能力。”   不怪商临这种草木皆兵的心态,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虞皖音那手机上不知道多少个逮着机会就想送关心的男人。   而对于许彦舟来说,在他了解过虞皖音的信息后,这个人再漂亮再有魅力对他来说也只能是员工,原因很简单,他又不是商临,哪有这种想谈谁就谈谁的魄力?   起码五年内是没有的。   等虞皖音过来汇报工作,许彦舟下意识起身接过她手中的文件,在她开口前道:“虞助,这个我自己来就行,你去忙工作吧。”   “……”   虞皖音的动作有片刻停滞,沉默了一下。   事实上,她的工作就包含了汇报这一项。   将一些工作进度汇报并且提醒老板接下来的项目要点,但项目和项目之间也分轻重缓急,那些文件上哪怕有特意标注,老板也未必有耐心认真看完,所以就需要她去概括总结。   许彦舟这一举动,称得上有些莫名其妙了。   虞皖音离开办公室后,商临在旁边也看不下去了:“许彦舟,你有毛病?”   空气中一阵沉默过后,许彦舟有点委委屈屈:“这不是还没适应你们俩的关系嘛,你们还穿情侣装,看见虞助就像看见你,使唤她有心理压力。”   抽象到商临想骂一句神经的地步。   他从许彦舟办公室的沙发上站起,说了句:“我走了。”   “那我以后怎么面对虞助?”许彦舟又问。   “你是老板,她是员工,以前怎么面对现在就怎么面对,”商临怼了一句,“实在不会你就让她当老板,你给她打工。”   许彦舟:“……”   这段恋情公开之后,给虞皖音带来的影响还是有的。   商临挑了个日子,带女友私下和朋友聚个餐。   来接她时,两个人在后座上,虞皖音的手机响了两次,两通电话都来自不同的人,听声音是女性。   虞皖音开口的称呼也是某某夫人某某小姐。   她语气温和地婉拒了那边的一些邀约,或者是将时间往后推了推。   挂了电话后,她盯着商临的脸看了半晌。   更/多内'容请'搜索=频道:=   “我脸上有东西?”商临问。   虞皖音小声和他说:“你生日过后,就有好多人给我发消息打电话,想约我见面,或者给我送礼。”   那些人里面大部分是虞皖音的旧识,在她还是李太太的时候,她跟他们交好,不过在她和李明霁离婚的消息传开后,这些关系有很多都慢慢淡了。   那天晚上,在商临向她走来前,甚至有不少人直接无视她的存在,转而在想要交好的何沁苒身边看着她嘀咕着什么。   势利,又直白。   人和人之间,因利而聚的现实就是这样。   但很快,他们看向她的目光中便染上了错愕。   尽管虞皖音只是和商临谈恋爱,那晚的情形却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商临算得上是宠爱虞皖音的,他全场领着她去见各种人,介绍他的人脉,换句话说,他要托举她向上走。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商临女朋友这个身份,比从前的李太太要受人追捧得多。   哪怕虞皖音在他们看来并没有机会进商家的大门。   商临并不意外,他笑了声:“怎么,他们是想通过你求我办事,还是通过你想要和我建交?”   无非是这两种目的。   虞皖音:“他们觉得我给你吹枕边风有用。”   甚至为了拉拢虞皖音,想要给她送昂贵的礼物。   送礼这种事,在过去其实经常发生在虞皖音身上,大部分时候是和有些交情的太太互送些礼物,但如果是想要往上建交,自然就不会想着要别人的回礼。   现在她成了被讨好的对象。   属于狐假虎威的“上位者”。   “你不吹一下,怎么知道没用?”商临掀了一下眼皮,反问她。   “……”   虞皖音不知道商临的具体工作内容,甚至也不知道现在想约她见面的那些人里面,有哪些人是跟他有这方面的关系的。   她不说话了。   商临于是说:“你给我说说都有什么人,我看看。”   虞皖音挨个给他简单说了下。   “这位黄太太,她丈夫在争取和商氏旗下子品牌的合作,合作数额不算小,她丈夫的公司确实在选择的第一梯度内,但也是可选可不选的,有优势,但不突出,你可以接触一下她。”   “这个不要管,他们家行业内口碑不行,这个也不要理,一家人私生活都很乱……”   “……”   商临最后总结了一句:“你觉得有用的人可以接触一下,你又不是许愿机,还真能他们想要你办什么事你就办成啊?”   他的意思就是,他这个男朋友是活的,身体能用,人脉关系也能。   虞皖音听懂了。   社会上确实存在着一些潜规则,在一定范围内,不算触犯底线,但不失为一种捷径。   她想要往上走,就必须多认识一些有可能对自己事业有所助益的人。   先作为某些人的附属也没关系,总之最后总能有一部分成为属于她自己的人脉。   今晚聚餐的位置是商临定的,定的还是魏家的一间饭店。   对此,魏珩的意见是最大的。   他这个中餐世家出来的去搞西餐的逆子,前两天才刚跟亲爹吵完架,这会儿还哼着:“我之前跟老头子吵架还说了不稀罕吃他那些菜,这才两天就打脸了,被他发现不得笑死我?”   商临就是在这时候推门而入的:“这么有骨气要不要我给你点个别家的外卖?”   很贴心的问话。   魏珩:“……”   听不出好赖话是吧?   商临这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了。   以前可没这么隆重的注视礼待遇。   今晚还是因为身边带着人。   虞皖音对上了好几双亮亮的眼睛。   商临还想着要不要再给双方做一下介绍时,他的朋友已经开口了:“音音姐,你过来这边坐,我们挨近点聊天。”   姜稚芸招手。   “就坐那儿吧。”商临搂着她入座。   虞皖音左手边是姜稚芸,右边是商临。   今晚这场就是商临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聚在一起。   毫无疑问,虞皖音今晚依旧被各种目光打量着,只不过今晚和之前有所不同。   那些人好奇虞皖音是怎么被商临看上的,她到底有什么过人的手段。   而这群人的重点在于,虞皖音和商临到底是怎么恋上的?   差不多的问题,意思却天壤之别。   前者带着些不屑的凝视,后者纯八卦。   “音音,你给我说说,他什么时候给你告白的?怎么告白的?有送花吗?有搞那种告白仪式吗?”   虞皖音有点沉默,她扭头看了商临一眼,不知怎么说。   商临真正表达过自己对她有意思,应该是在她还负责着腾飞科技和商氏合作的那段时间,那个停电的晚上,至于第一次告白,大概是她前夫去年生日的当晚。   而这都发生在她上一段婚姻存续期间。   哪怕周围是商临的朋友,她也不能说出口的。   商临看向问话的人,语气有点无奈:“琳熙姐,你还记挂着之前的事儿呢?”   齐琳熙,齐淮叙那大了十几岁的亲姐,今年也三十有几了,已婚已育,有个几岁的儿子。   今晚聚会本来是没她的,但一听她弟说要去见商临对象,巴巴地过来了。   她跟商临关系也好,自己打电话要来的,也不需要经过她弟。   而问的这些问题,基于记仇。   原因是齐琳熙她现在的老公是自己追来的,她追男人那会儿,商临还是十几岁的大小伙子。   按照那会儿的潮流,齐琳熙打算给crush一个盛大的表白仪式。   于是布置场地就请来了自己的朋友和这堆弟弟妹妹,布置完场地后,十几岁还桀骜不驯的商大少爷很直白地说了句:“好土啊。”   话一出口,就立刻被旁边的表哥捂住嘴,但迟了,齐大小姐已经听见。   当即就生气了。   “商临你给我等着,你最好以后也命好有喜欢的姑娘主动追你,不然我看你是不是也得搞这么土的仪式感!”   商临道歉了,但齐琳熙原谅后却默默记了这么多年。   当然,当年的商临也没想到,自己这爱情最开始确实不顺利。   齐琳熙在商临生日那晚看他这么上赶着,马上就猜到这段关系里谁才是那个主动方。   今晚马上准备好来嘲笑了。   齐琳熙比其他人年纪都大,结婚好几年了,忙着工作和家庭,也有自己的同龄朋友,跟这群弟弟妹妹平时私底下的交流没那么频繁。   今天可真是明明白白的热情,就是想从虞皖音这里多套点两人谈恋爱的细节,反正人就是这样,谈恋爱时多少有点丢脸的事。   问题就出在,这个小姑娘,她不好糊弄。   她不说。   陆柏聿在旁边哈哈大笑:“琳熙姐,你还不如问我呢!人家黏糊成啥样了,你指望听到商临的糗事?”   齐琳熙:“……”   齐淮叙在旁边嘀咕:“姐,我都说了,让你少八卦。”   然后他就挨捶了。   这群人其实都知道虞皖音离过婚,也好奇,但这姑娘别的不说,人长得真好看。   前夫舍得离婚,跟别的女人好,也看得出来,他是真想往上走。   表面上和平离婚,但大家都不是傻子,现在这个包厢里的人更不是。   大家对朋友的眼光自然是信任的,对朋友的道德标准要求是低的,所以没人在乎商临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心思。   尽管每个人在回忆去年某些事时,或多或少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发现不对。   上菜是总经理亲自领着服务员进来的。   早在商临订包厢的时候,总经理就猜到来的都有什么人,果不其然,二少东家也在。   “各位吃好喝好,我们魏总说这顿他请了,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提。”总经理笑盈盈地说着。   他口中那位魏总,就是魏珩他哥魏骁。   做东的人原本毕竟是商临,他说:“替我谢一下你们魏总,有时间我请他喝酒。”   魏珩在旁边多少有点不服气:“你看看这种人,好不容易有大客户,还非得装阔请客,他这么大方怎么还不给点钱我花呢?”   魏二少不缺钱花,但论有钱真比不过他那稍微有点古板的大哥。   这就是次子的痛!   丝毫没想到自己作为中餐世家的孩子倒反天罡出去开/西餐厅的事。   无人在意魏珩对原生家庭的痛,纷纷在讨论今晚哪道菜好吃。   商临给虞皖音剥虾。   旁边一堆犯贱的:   “商临哥哥你怎么不给我剥虾~”   “商临哥哥我也要!”   “妈耶,是谁以前说谈恋爱绝对不干这种伺候人的活的?商临,我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高傲的你。”   “……”   商临沉默,虞皖音低头掩饰扬起的嘴角。   由于这群王八蛋口无遮拦,商临从小到大的好些糗事都被告知女友。   人活着就不可能一辈子时时严谨,总有些闹笑话的时候。   不算是什么黑历史。   只是这样被发小们在女友面前分享出来,商大少爷难得感受到羞耻的情绪。   饭后一群人商量着去隔壁玩会儿。   少爷小姐们的休闲娱乐活动是很多的,但今晚还是以前那几样,唱歌的唱歌,打麻将的打麻将。   商临看着那张台球桌,低头问了一句:“想不想打台球,还是跟他们打麻将?”   虞皖音看过去,小声跟他说:“我不会打台球,麻将也一般。”   “没事,今晚教你打台球,下次你跟他们打麻将,我在后面给你当军师。”   商临的外套放在一边,身穿深灰色马甲和白色衬衫,宽肩窄腰翘臀,乍一看还真有点高端台球室陪练那感觉,衬托得虞皖音很有钱。   他在虞皖音身后,教她弯腰和拿球杆的姿势以及基本的规则和要领。   那种手把手的教学,他就得圈着虞皖音,凑近她耳边说着,一边抓着她的手,带着她用力一杆,白球撞击了目标球,一杆进袋。   “找到感觉了吗?”商临轻声问。   虞皖音:“好像有点。”   “我再带你打两个。”   ……   另一边在麻将桌前坐下的齐琳熙、陆柏聿和魏珩就这么看着台球桌的那两人。   魏珩:“他不是说带女朋友来跟我们熟悉一下吗?位置都给他们留出来了,现在他在女朋友面前装什么?”   陆柏聿:“孔雀开屏呢这是。”   齐琳熙双手托腮,笑得双眼眯眯:“你们还别说,这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撩起姑娘来还挺有一套,确实比你们姐夫强点。”   有点好嗑。   魏珩懒得喷这个发小,他冲姜稚芸喊了声:“芸妹,你过来一起打,宋宜珍你过来看可以,但不能指导,你算牌比商临还吓人,还有柏聿哥,我跟你换个位置,求你这次别给芸妹喂牌了……”   “……”   这群人一边玩自己的,一边分心看向台球桌那边。   无聊的已经拿起手机拍了十来张照片。   齐淮叙放下手机,皱眉:“坏了,冲着拍丑照去的,没拍成。”   这就是上镜吗?   商临一开始是手把手带着女朋友去感受台球,后面放开,让她自己来,自己则作为她的对手,放了一个太平洋的水。   虞皖音往麻将桌的方向看了眼:“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合群?”   “不用理他们,估计正说我坏话呢。”   商临真的很了解自己的朋友们。   麻将一打起来,没有两个小时收不了场,台球打起来也会上头。   虞皖音已经慢慢摸索到这项活动的乐趣,每次成功进袋的瞬间,都能听见来自身边的称赞,仿佛这位真是她花钱雇来的陪练。   商临打台球的姿势好看到就像是精准计算过的那样,虞皖音看着随着他弯腰,上半身贴近桌面,衬衫依旧平整束着,但整体的身材比例展露,格外好看。   后面中场换下来的陆柏聿过来跟商临打了两场,虞皖音真正见识到了他在这项运动上的实力。   陆柏聿技术不差,但第二场商临先开球,一杆清台了,他根本没有机会。   “……”   有人开屏到连表哥的死活都不管了。   后面来了宋宜珍跟虞皖音打,这两人的水平是差不多的,打得有来有回。   散场时,在车里,商临转头看向女友:“今晚感觉怎么样?”   虞皖音:“挺好的,稚芸刚约我周末逛街了。”   周末想约会的商临:“……”   ——   周末的约会时间原本只是损失一半,结果另一半也没什么被保住,商临被父母一通电话喊回家。   “爸,妈,喊我回来有什么事?”商临回来时甚至有点风尘仆仆的模样。   夫妻俩看着儿子半晌,各自都有点欲言又止。   “谈一下你男女关系方面的事。”终于,商鹤岳开口道。   这个说法还挺新鲜,商临有点兴趣:“怎么说?”   “我跟你妈想过你可能会喜欢一个家世一般的姑娘,但没想过你会喜欢一个家世一般还离过婚的姑娘。”   这些话两口子琢磨一周多了。   商临挑眉:“所以?”   陆知蕴女士道:“不是要棒打鸳鸯的意思,你谈恋爱的事,我跟你爸不管,但还是要提醒一句,如果是你要考虑和你结婚的对象,跟她的话,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这对夫妻以平和的口吻表明了对儿子这段恋情的不支持。   但也不会干预。   更直白的意思是,他可以谈,但不能和对方谈婚论嫁。   感情的事确实谁也控制不了,以商临爹妈对儿子的了解,他们本以为他会找一个年纪相仿且门当户对的姑娘,现在不仅门不当户不对,甚至还是离异的。   人都是世俗的,尤其他们这样好的家庭,夫妻俩有点接受不了。   好在商临也不是什么任性的儿子。   他对于父母的话,给出的回答是:“现在就考虑我结婚的事,是不是太早了?”   “早吗?”陆知蕴反问,“你现在要是谈的哪家千金,过两年差不多考虑结婚,那正合适了,你非要等三十来岁吗?”   商临从前没细想这些问题,但现在想到结婚,他有点头疼。   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这中间涉及到两家的磨合,包括性格、经济等方面的。   结婚,和虞皖音吗?   商临暂时还没细想这个问题,但他有种感觉,和她结婚,感觉并不差。   “之前那个钟家的姑娘你记得吗?她父母打听到你女朋友的身份,都过来说不介意你年轻在外面玩两年,说是可以先订婚,我都给拒绝了,够尊重你意愿了吧?”   商鹤岳补充道:“按照我的看法,你们确实不合适,要是不是很喜欢,就趁早分了吧。”   “我跟你妈还可以给你物色其他小姑娘。”   “选妃吗?还用上物色这个词了?”商临笑着反问。   他或许有点逆反心理,他依旧笑着:“爸,妈,你们现在说起结婚,我就只想跟她过怎么办?”   “……”   “谁把你教得这么缺心眼的?”商鹤岳无话可说,“结婚又不是你们玩过家家。”   “你们啊,”商临理直气壮,“不是你们教育说要专一的吗?现在在我谈恋爱期间跟我提别的女人干什么?”   于是夫妻俩想起,以前儿子中学时,他们担心他仗着有钱看不起同学,就给教育要尊重同学朋友,哪怕出身一般也得注意交流时的细节,不能随便出口伤人。   后来因为他长得越来越好看,收到的情书也越来越多,夫妻俩又教育儿子不可以乱搞男女关系,要洁身自好,假如哪天有喜欢的姑娘,也要照顾、保护好人家,更要保持专一,别干缺德的事。   现在,商临谨遵父母的教诲。   “……” 第65章 “枕边风”   整一个四月,虞皖音的安排都很满。   除了日常上班、偶尔陪老板应酬以外,那些私底下的邀约都险些要将她给淹没。   她就像是一道陡然出现的缺口,那些人都等着通过她来动容商临那边的关系。   哪怕虞皖音没有主动在外用过商临的名号,但不能否认这短时间内,她和商临已经捆绑在一起。   或者说得更直白些,是她在那些人眼里,被捆绑在商临身边。   虞皖音不可避免又多了些应酬,这种应酬比起之前结婚时还要多些,不过还是年轻人为主。   比较有意思的一点是,除了商临的朋友以外,主要有两种人在接触虞皖音。   一类是豪门太太们,替她们的丈夫或者亲人来结交虞皖音,有些人是虞皖音从前接触不到的,她们眼中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表面上却都是随和的人,随便送出的伴手礼都昂贵精致。   还有一类是年纪相仿的姑娘,大多漂亮、性格开朗大方,她们是某些少爷女友或者情人。   她们想要和虞皖音深交,因为也送了不少昂贵的东西,但那些礼物,大概率是她们背后的男人授意买的。   人和人的关系,复杂得让人看不清。   女朋友。   情人。   在某些人看来只是说法不同而已,或许地位并没有什么差别。   有正宫的,这些宠爱的小姑娘就是情人,没有的,那就是女朋友。   因为虞皖音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   只要家世足够好,什么二婚不二婚,那也不重要。   世俗如此。   他们将虞皖音也定义成那种只陪商临一段时间的女人。   事实上,大部分爱侣也只能陪伴彼此一段时间。   只不过虞皖音这种,就看不到未来。   起码别人是这么看待她的。   这段时间来,虞皖音下班后也忙着应酬,有时候商临也约不到他的女朋友。   虞皖音会给他说自己都见过什么人,顺便讲讲自己的感受。   有些东西她收下了,但也有不少没收下的。   而说些话时,是两个人都空闲下来,躺在床上的时候,相互抱着,在黑暗中说着些悄悄话。   虞皖音确实交到了几个朋友。   无论什么阶层,人的性格都不是那么绝对的,关系也不都是纯粹的。   她在昏暗中夹杂着睡意,和男朋友说起自己新交的朋友,这其中包括了姜稚芸和宋宜珍两个。   商临其实是有点意见的,他啃了女朋友一口,啃在肩膀上。   “上次明明我先约的你,为什么最后还是跟姜稚芸去玩?”   虞皖音支支吾吾:“她之前约了,只是没确定好时间,我也答应她了。”   她说完听见了一声轻哼:“她自己没对象,整天过来霍霍别人对象。”   “芸芸有人追,她不喜欢而已。”虞皖音替姜稚芸说了句话。   商临嗤了声:“那你倒是说说谁在追她?”   “不对,你怎么就喊芸芸了?”   商临低头,目光落在女友脸上:“你们这么熟了?”   虞皖音:“……”   姜稚芸喊她一声音音姐,那她按照这个格式喊芸芸也没有问题。   女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发展得很快,比爱情还要来得莫名其妙,姜稚芸是个嘴巴不停的性子,而虞皖音温柔又善于倾听。   姜稚芸喜欢她一点也不奇怪,何况姜稚芸这人还有点颜控的属性,看见好看的就忍不住热情,从小就这样。   虞皖音默默想要松开商临,翻个身,就当话题差不多到这就行了。   结果手一动就被人抓住了,商临反而侧身抱住她。   “那你跟我说说,你们都聊什么了,关系这么好?”   虞皖音的眼睛在昏暗中扑闪了两下,这样近距离看,五官是放大的。   黑暗又给她蒙上了漂亮的滤镜般,看不清的面容也很漂   亮。   她说:“不能告诉你。”   商临哼笑了声,不知道算不算被她气笑的。   “少跟她玩,你得跟我最好才行。”商临的话很霸道。   虞皖音摸摸他的脸,说了句哄人的话:“我跟你当然是最要好的。”   她的声音好听,这句情话说出,还亲了一口商临的下巴,被他低下头来继续这个吻。   缠绵的吻。   亲得人心里像被羽毛刮了一下般,痒痒的,又忍不住继续亲下去。   这是一个温情的吻,不带有欲望的,虞皖音正处于生理期,两个人都很心如止水。   只是恋爱谈着,到这个阶段,除了欲望以外,还有很多溢出来的喜欢。   虞皖音原本就是困着被商临拉着聊天的,亲着亲着,自己睡着了。   她的脑袋还枕在商临那个枕头上,挨得足够近的情况下,两个人共用一个枕头似乎也合适。   脑袋挨着脑袋。   虞皖音睡着了,没听见商临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句晚安。   五月份,睿创科技也迎来了不少投递简历的应届生,其中好些出自名校。   无他,因为他们公司有钱。   另外就是大佬庄烨和许彦舟一起回母校给自家公司做了个宣传,庄烨的名气太大,许彦舟毕业还没几年,也有学弟学妹记得他。   来面试的应届生里好些都手拿几个offer。   招聘的事有人事负责,这不是虞皖音的分内事,顶多在终面环节,她会和用人部门一起面一下。   不过很快有个意料之外的来电。   “乔棠?”虞皖音接起电话时还愣了下。   对面传来印象中熟悉的声音:“皖音,好久没联系了。”   乔棠是腾飞科技的老员工,也是虞皖音的老熟人了。   虞皖音记得去年七月份和李明霁离婚时在医院碰见过她,当时乔棠被查出怀孕,听她说恰好赶上自己即将被优化。   这个孩子保住了她的工作。   “是啊,好久不见了,你生了吗?最近还好吗?”   乔棠笑笑:“过年的时候生了,是个儿子,现在都挺好的,我请了个阿姨,我妈也过来帮忙照顾孩子。”   “恭喜你。”虞皖音道。   但成年人的世界,一般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寒暄,乔棠很快就说了自己这通电话的目的:“皖音,我知道你现在在睿创科技就职,我想问一下,你能不能帮我将简历内推一下?”   内推?   按照乔棠现在的职位和薪资,如果她想跳槽,应该可以联系猎头,也能去到名气更大的公司。   虞皖音听着对方很平静说着休完产假后回去上班的待遇。   和之前预测的大差不差,她原本的工作有其他人接手,现在她回来之后,正在进行的项目不好临时换负责人。   她挡住了某些人晋升的道路,领导那边打太极,将她换到别的岗位去,明升暗贬。   现在据人事那边的消息,乔棠很有可能在下一次优化名单上。   她得给自己提前谋划出路。   “乔棠,按照你的资质,去另一个名气更大的公司应该不成问题,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   乔棠笑了笑:“别的大公司我大概率确实能进,但据我所知,你们公司企划部目前的发展还不算完善,这样我才有大展拳脚的机会不是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虞皖音认可乔棠的工作能力,她也熟悉那些事务,所以这通电话于公于私,她都会帮乔棠。   “你把简历发我邮箱吧,希望能和你再次成为同事。”她说。   这只是工作上的一件小事。   从虞皖音入职之后到现在,睿创科技的规模已经比去年大了不少,行业内开始有些名气。   虽然比不上那些起步早的公司,但谁都能看出前景不错。   虞皖音从前夫公司挖人这件事深得许彦舟的心。   在最初得知她和商临在谈恋爱后,许彦舟不自然了几天,后面大概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于是又变正常了。   “虞助啊,你还有没有类似这样的前同事可以挖来咱公司,咱现在发展起来,空缺的岗位是越来越多了。”   虞皖音:“……”   当老板的人还是得足够不要脸才行。   乔棠能过面试这件事虞皖音并不惊讶,只不过她暂时还不能入职,腾飞那边出了辞退名单,有她,乔棠这次也接受了补偿条件。   公司规模大了,自然就有内部竞争,乔棠算是竞争中的牺牲品。   她还处于哺乳期,赔偿也高些,正好这段时间将以前没休的假期全部积攒休掉再走人。   乔棠专门请虞皖音吃饭来感谢她。   虞皖音差不多时隔十个月再见到这位前同事,她看起来丰腴了些,但气色还不错。   聊了一下近况后,乔棠忽然低声对虞皖音道:“我最近听说李明霁和何家那位在闹退婚的事,你知道吗?”   快离职了,乔棠对这位老板的称呼也随意起来。   虞皖音没有特意关注前夫,听乔棠这么说时还愣了下。   她不知道。   更不明白李明霁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虞皖音拿出了提前准备的礼物:“这是送给你和你儿子的礼物,再次恭喜你当妈妈了。”   盒子里装的是一大一小的金锁,属于完全不会出错的礼物。   乔棠笑笑:“皖音,你破费了,本来今天是想请你吃饭感谢你的,结果你这份礼物一送,显得我诚意不太够了。”   “怎么会?”虞皖音冲她笑盈盈道。   一顿饭的时间,乔棠的手机不知为什么震动了很多次,她每次都会看了一眼,但发现不是感兴趣的信息后,就又收回视线。   直到她给虞皖音看自己儿子的照片时,一个来电显示展现在虞皖音眼前。   虞皖音无意窥探别人的私事,但这个来电显示有备注,是个名字,她看着眼熟。   乔棠面无表情挂掉了电话。   “是我前夫。”乔棠说。   于是虞皖音得知了一些跟对方有点关系的八卦。   乔棠这个孩子是在离婚后才发现怀上的,前夫一家当时忙着和新人谈婚论嫁,她一个人完成怀孕到分娩的过程,身边自己请了人来照顾。   这个孩子替她保住了工作,也让她拿到了更多赔偿金。   原本前夫那边是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即便知道,大概率也不在意。   毕竟对方家境不错,想要孩子也有人愿意生。   问题就在于今年的一场意外。   前夫带着成功上位即将结婚的小三出去自驾游,路上出了车祸,伤到了隐私部位,影响生育,这辈子都很难再有自己的孩子。   也就是说,乔棠生下的这个儿子成为对方唯一的血脉。   不知道他们怎么得知了这件事,那男的舔着脸上门想要和乔棠复婚,说是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没有经过亲子鉴定,但对方家庭认定了这是他们家的孩子。   在对方重视这个孩子的情况下,乔棠当然愿意进行谈判,向对方索取抚养费。   前夫无法拥有第二个孩子的情况下,也就是说,她的孩子在日后很有可能能够继承他的财产。   乔棠愿意为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争取这部分利益。   也愿意给前夫探视的机会。   只不过,复婚这件事免谈。   虞皖音听完,感慨了一句天道好轮回。   “一个人怀孩子、抚养孩子   辛苦吗?”虞皖音问了一句。   乔棠笑了声:“怀孕本来就只能一个人怀啊,肯定是辛苦的,养孩子的话,我儿子现在才那么点大,家里有我妈和阿姨照顾着,不算辛苦,就是等他以后要上学,那才是真正要头疼的事。”   “不过我这些年存了一点钱,离婚时还分了点财产,养他应该不成问题,”乔棠依旧笑着,“你还别说,他跟着我姓乔,我爸妈都乐意给钱替我养,这个孩子在我看来算是我自己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指手画脚,养着也挺有意思。”   一个人生活过得怎么样,看她的状态也能看出来。   乔棠现在看着确实比去年好很多。   这顿饭吃完,互相道别后,虞皖音驱车到几公里外的酒楼前等了会儿,等到了脚步虚浮的商临。   他听说她今晚在这附近吃饭,便说他今晚也有个应酬,要喝酒,让她吃完饭过来接他回家。   当时的商临是发消息的,文字信息后是一个眼睛泪汪汪的小狗表情包,上面有三个字:【求求你】。   他都求求了,虞皖音没有拒绝的理由。   其实还早,虞皖音没想着他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还在车里,看见他往她的方向走来几步后,在台阶上坐下了。   “……”   虞皖音从车上下来,晚风微凉,吹起她墨绿色的裙摆,连带着她裙上腰带上坠着的铜叶子也吹响了。   商临就坐在台阶上,穿着他昂贵的定制西装。   他仰头看过来,面色上终于能看出点醉意,看来是真的喝了不少。   “宝宝,过来抱抱。”商临伸手抱住了虞皖音的腿,虞皖音站在他下一个台阶,商临的脑袋贴着她的腰。   虞皖音伸手拍拍他的脸:“商临,起来,这在外面呢,要是让你那些生意伙伴看见成何体统?”   这毕竟不是在家里。   贴着她的男人似乎笑了声,仰头看着她:“我又没抱别人女朋友。”   “……”   虞皖音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她弯腰将人给扶起来了,商临还有意识,虽然靠着她,但没有将全身重量都压她身上。   艰难将人送上车,系好安全带。   “今晚这是喝了多少啊?”虞皖音问了句。   商临抬手揉了揉鼻梁,说:“有个客户爱喝酒,到处拉着人喝。”   应酬桌上就是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别人不会因为你喝酒跟你签合同,但会因为你不喝而不签合同。   以商临的身份,自然是可以拒绝那些酒的。   他喝了几杯,对方很兴奋地觉得找到了酒量相当的人,一晚上逮着他喝。   人家是真的爱喝酒。   还是商临佯装醉酒才没再喝下去。   商临喝多了后并没有很奇怪,不多说话,安安静静的,就是不知道他还清不清醒。   不过虞皖音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的目光很长一段时间都落在自己脸上,等红灯的时候,虞皖音转头看了看商临。   他的目光依旧不躲不闪,只不过眨眼频率慢了点,虞皖音看见他眨眼睛后,忽然冲她来了个wink。   “……干什么?”   商临:“给你抛媚眼,暗送秋波啊。”   很直白。   虞皖音被他逗笑了。   不过绿灯亮了。   她开车的同时回了一句:“那你很会眉目传情。”   商临谦虚:“谢谢。”   他这一路太安静了。   等虞皖音停车时往旁边看,商临已经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也很好看,长而有些浓密的直睫,像把小扇子,鼻梁高挺,嘴唇不算太薄也不厚,亲起来的时候很舒服,看着也赏心悦目,唇色不暗沉,看着很健康的唇色,面部平整度很高。   而且商临的脸很符合传统审美上的对称美,他的五官和面部轮廓很对称。   很好看一个男人。   虞皖音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好半晌,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但她偶尔会有些蹙眉,显然想的事情还没想出个结果来。   她探身过去喊醒商临,见他迷茫地醒来,看到眼前是虞皖音在拍自己的脸后,顺从地将脸贴在她掌心内。   很乖很乖的模样。   虞皖音心软了一下,总觉得他喝酒后觉醒了什么人格。   粘人精人格。   上楼的途中也要一直粘着她。   商临很有原则,哪怕是喝酒了,回去也要坚持完成自我清洁的各项内容才回到床上睡觉。   今晚是他先睡的。   虞皖音在睡前坐在床上借着昏暗的夜灯也看了他一会儿,在他脸上留下晚安吻才躺下。   只不过躺下没多久,被子下的另一具躯体就像是感知到一般,从旁边贴过来。   虞皖音原本是背对着他的,这会儿被人从身后拥抱着,这一夜就这么睡过去。   也就是五月中旬的某一天,虞皖音忽然收到某位贵妇人感谢的消息,对方称自己的丈夫已经拿下和商氏的合作,想要给她送些薄礼。   问她要地址。   虞皖音有些惊讶,在她印象中,自己应该没吹过什么所谓的枕边风,但对方言之凿凿,说是托了她的福。   于是虞皖音去问了商临。   他刚好对这位太太的丈夫还有印象。   “她也没说错,确实是你跟我提过,在他们和竞争对手都差不多的情况下,我选了他们。”   选择合作对象这种事,哪能全部客观评估的。   无非是看哪家开出的条件和各自公司的综合实力还有对接人的用心程度。   商临是做决定的人,在不影响项目的情况下,选择谁只需要看他的意思。   “她谢你是应该的,你之前说这位赵太太为人体贴,我才记住她的丈夫。”   也就是说,虞皖音还真吹了枕边风。   她的表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好半晌,商临才听见她说:“你不用这样的。”   “那怎么了?”商临将人搂到腿上,“觉得这样不好?”   “这样久了,人家就会给我更多的好处,就为了让你办事,说不定不只是公司上的事,还有别的呢?”   商临:“你可以拒绝,我也可以拒绝,不想办的和办不到的,不用勉强。”   “不用有心理负担,就算你什么也不干,还是会有人上赶着来结交你的。”商临说。   这是他那天晚宴后想要看到的结果。   “现在还可以说是我的人脉,等以后,你可以变成你自己的。”   人脉说到底也就这么一回事,看怎么经营。   横竖不过那几个字:因利而聚。   商临不管怎么说都是很拿得出手的一个男人。   他那几个朋友里,女性朋友和虞皖音熟悉些,姜稚芸就提过有不少人找她来打听商临女朋友这个人。   想知道她到底特别在什么地方。   有些人是好奇八卦,有些人则是不屑,还有的是因为嫉妒。   虞皖音亲亲商临:“你真好。”   商临:“怎么好端端给发好人卡,过分了啊。”   虞皖音又被他逗笑。   五月过得似乎特别快,虞皖音给自己招了个助手,作为她这个岗位的接班人培养的。   月底某天,虞皖音忽然接到了亲爹的电话。   宋靖娴女士在下楼梯时眼睛一花,不小心摔了一跤,住院了。   虞皖音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安排好自己的工作,跟老板请了几天假回去。   许彦舟听她说完怎么一回事,大手一挥又批了两天假,这样连上周末就有七天假期。   这段时间她主要线上安排好工作就行。   宋女士这一摔似乎还挺严重的,做了个手术,在医院住了三天,虞皖音她爸才通知她。   等虞皖音回到梧桐市,宋女士还躺在医院,医生说要住院半个月左右才可以拆线,拆线后回家还得静卧。 第66章 我们复婚吧   宋女士在医院抱怨着:“就摔了跤而已,把你喊回来干什么?喊回来我就能马上好了?”   虞皖音:“好了妈妈,我有一周假,就当是回家休息了。”   两个人照顾着倒是还行,父女俩轮流在医院守着。   宋女士住的是单人病房,旁边还能放个小床给家属休息用,虞皖音陪了两晚,让她妈给赶回去了。   于是就变成了她在家里做饭,再送去医院给宋女士。   顺便将家里的平板也拿去医院,下载了不少电视剧电影在里面。   虞皖音回家回得着急,上飞机前给商临打了个电话,他应该在忙,没接。   只能给他发消息说一下。   等商临看到信息时,他那么大一个女朋友已经在飞机上了。   他回了个电话去问情况:“阿姨的伤严不严重?需要转来云港市治疗吗?这边有很多不错的医生,我可以给你们联系。”   “不用,”虞皖音拒绝   了,“医生说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静养就行。”   虞皖音要一周后才回来,商临在电话里停顿片刻才道:“那记得想我。”   她忙着照顾亲妈,这几天自然没什么时间和心思去跟商临打语音或者视频。   没有在医院陪着宋女士的夜晚,虞皖音在家附近散散步,顺便喂一下附近的猫咪。   回来的第四天,她在散步时和邻居迎面撞上。   “哟,皖音啊,你妈身体恢复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院?”   “孙姨,”虞皖音打了声招呼,“我妈妈还有几天才能出院,您带孩子出来玩呢?”   “对啊,这俩小祖宗白天就闹着往外跑,那太阳晒得,他们不怕我也怕呀,只能趁这段时间领他们出来遛遛,”孙姨的语气听不出是炫耀还是抱怨,“他们爸妈一个个要上班,这个点还没回来呢,我要不带他们出来玩,就该哭着要爸爸妈妈了。”   跟在孙姨身边的,是两个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小豆丁。   这位邻居的儿子儿媳前年刚生了一对龙凤胎,现在刚满两岁,兄妹俩长得很像,肉嘟嘟的。   每天傍晚孩子奶奶才带他们出来溜达,俩宝宝长得白白嫩嫩的。   虞皖音蹲下来,那俩小家伙就哒哒哒走过来冲虞皖音笑,他们摸摸虞皖音伸出去的手。   孙姨在旁边笑道:“这俩小王八蛋,平时还挺认生的,怎么现在看见你们虞小姨巴巴往跟前凑,知道人家长得漂亮对不对?”   小孩说话还不利索,被奶奶教着喊姨姨两个字。   虞皖音平时喊孙姨她儿子一声哥,按辈分和年纪,她都早就到了被喊一声阿姨的时候。   “姨姨!”妹妹说话更利索一点。   “姨……姨。”哥哥内向羞涩一点。   都可爱。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类幼崽脸蛋。   孙姨说这是她儿媳那边的家族有双胞胎的基因,哥哥妹妹小时候长得像,长大了就没那么像了。   虞皖音逗着小孩儿,像其他人一样问问名字和两个小家伙相关的其他事。   孙姨算是虞皖音他们家比较熟悉的一位老邻居,平时时常会互相赠送彼此种的蔬菜水果的那种关系。   聊着聊着,孙姨看着虞皖音,话题就提到她身上了:“皖音啊,你离婚的事我也听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年轻又漂亮的,学历又高,再找个不错的男人不算什么难事,你爸妈他们就是担心你这一遭之后,以后碰到不错的人都不愿意试试了。”   在其他人看来,虞皖音和李明霁十年的感情,贯穿了友情、爱情和亲情,分开势必是闹得不好看的。   只是个中细节,虞皖音没有说得详细,所以很多人也就不清楚。   现在想想,对于她上一段感情破裂知道得最详细的,除了当时请的律师以外,竟然就是商临了。   她的现任男友。   有点微妙。   孙姨还在说着,她越看虞皖音的脸就越觉得可惜。   “哎呦皖音,你听孙姨一句劝,你爸妈给你生得那么漂亮,可不是为了让你因为一个男人意志消沉的,你这相貌,出去谈十个八个人家也只会觉得是你魅力大。”   虞皖音:“……”   龙凤胎里的妹妹已经爬上虞皖音的腿了,两个小孩儿身上都是一股奶粉味儿。   哥哥慢了点,但也在努力攀登。   虞皖音没办法同时承受两个小肉墩在身上爬,她在长椅上坐下了。   兄妹俩坐在她腿上,一人一边,终于是老实了。   这小孩儿是粘人点,但也不算不乖。   孙姨看得乐呵,她说:“你要是找到合适的,也可以生个孩子给你爸妈带一下,那小孩肯定老漂亮了,你爸妈年轻的时候就好看。”   人类看到优秀基因就忍不住劝人家延续一下。   最好多生。   虞皖音笑笑:“我爸妈可不太喜欢带孩子。”   她爹妈虽然将女儿养得很精细,但虞皖音一直知道他们其实不太喜欢养孩子的,喜欢她不过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孩子。   不过宋靖娴女士和虞敬安先生这样负责任的教养态度,倒是养出了一个对家庭和后代怀有期望的女儿。   “谁说你爸妈不喜欢带孩子的?”孙姨反驳道,“你说的是以前吧?你爸妈之前还说了就是养了你之后才觉得生活还有另一种乐趣,虽然养孩子是很麻烦,但自家的孩子,再麻烦谁都乐意养啊。”   孙姨这个人话多,她跟宋女士关系确实也挺好,虞皖音以前每年都会回老家住一段时间,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不知不觉话就多说了两句。   天色不早了,虞皖音也跟她道别过后进了家门。   人在老家,但是手机上的信息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   公司的事,新招的助手还不算太熟练自己的工作内容,虞皖音请假前将她托付给林秘帮忙带一下,现在大部分事也能上手,就是有时候还得找虞皖音问一下。   所以她得时刻注意手机上的消息。   不过远离了大城市,回来几天,还是有种莫名的与世隔绝感。   宋靖娴女士这几天一直催虞皖音回去上班。   她坚称自己这就是一点小伤,用不着她放下工作专门回来,有她爸在就足够了。   虞皖音也是任由她絮絮叨叨,但还是留到了第七天傍晚才走。   虞敬安开车送女儿去的机场。   而落地后,虞皖音又上了男朋友的车。   一周的时间没见了,起码没这样面对面真实地碰见。   刚上车,商临就压着虞皖音的后脑勺亲了好一会儿,亲到嘴唇染上红润的水色。   上车前,他就已经很有教养地问候了女朋友母亲的恢复情况,宋女士虽然还没出院,但伤痛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难捱,精神也不错,等再观察个几天就能出院回家静养。   “今晚回君山那边怎么样?”商临和她商量道,“离你公司也不是很远,明早吃完早餐送你过去。”   君山,是商临那幢别墅所在的小区名。   虞皖音没有意见。   她这几天也算不上很闲,即便是休假,也总有需要线上处理的工作,和同事的沟通必不可少。   甚至比跟男友的联系都要频繁。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车里的音乐开着,商临话也不多,虞皖音有点昏昏欲睡。   但下车后,她逐渐精神了些。   商临拿着她的行李进屋,去厨房给她端了壶温热的水果茶出来,是他提前让阿姨准备好的。   “你不高兴吗?”虞皖音喝着水果茶,终于开口问。   商临这个人平时情绪并不外露,但现在看着确实兴致不高。   于是那道目   光便落在虞皖音脸上,身旁的男人沉默再三后,跟她说了一件事:“我要出差三个多月,去法国。”   这个消息确实突然。   但只是出差几个月,虞皖音并不觉得有什么。   “什么工作要出差这么久,可以说的吗?”   商氏的高级购物商场在海外也开了不少,有些光是筹备时间就长达好几年,那会儿商临还在读书呢。   法国这个就是其中筹划了好几年的一个。   从前期市场调研到选址,再到调查收购和审批,最后才是建筑施工和装修设计等。   这些流程走下来,严格且慢。   现在是即将完成投入试营业的阶段,国内总部这边需要派负责人过去把关。   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去的人还必须是高层里的一位。   但原本不一定需要商临去的。   他好歹是商氏的太子爷,大部分时间只要守好大本营就行,这样出国好几个月的活,别人怎么敢随便扔给他?   但这个出差任务,是董事长亲自任命的。   整个集团唯一可以直接制裁商临的人,他爹商鹤岳先生。   商临又很微妙地明白这个出差任务背后的意图。   他的父母在用一种很温和的方式劝分。   陆知蕴女士和商鹤岳先生自从上次和儿子聊过之后,便再也没有在商临面前提过有关他恋情的话题,处于一种不干预也不支持的态度。   有些感情便是越受阻拦时发展得越深刻。   但他们又并非完全不采取措施。   这种方式温和到几乎不会让人察觉,想要达到某种目的方式甚至可以迂回到和原本的目的没有关系。   异地恋尚且会影响感情,更何况是异国恋。   三个多月的出差时间只是预估,真正出差的时间视具体而定。   长时间分居两地的情侣,感情容易变淡,也容易被趁虚而入。   这大概率只是一个开始。   偏偏,于公于私,商临都没有办法拒绝这次出差。   虞皖音自然无法察觉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问:“要这么久吗?那你什么时候要出发?”   “三天后吧,”商临说着,观察了一下虞皖音的神色,“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虞皖音不解:“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我要出国这么久,你不会想我吗?”商临问。   恋人出差这种事虞皖音不是没有经历过,但这种公事,不会因为她的意愿而改变,所以她的看法也就没那么重要。   “我当然会想你,”虞皖音轻声说,她捧着商临的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带着切切的情意,“可是你的工作更重要,不要沉迷儿女情长。”   不过后来商临回忆起这天晚上,他总觉得虞皖音看他的眼神里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似乎原本有什么事想要同他说,又因为他要出国几个月,所以又没说了。   商临就像是文学作品里的被迷惑的男人一样,他觉得她哪哪都好,说出的这句话甚至也识大体,端庄大方。   除了家世和一段失败的婚姻,他不明白她还有什么可被挑剔的。   在她的优点面前,那些甚至不能算是她的缺点。   商临没提过自己父母对她的看法,那些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任何人听了都会难过伤心的。   在热恋期,被调去国外几个月,饶是商临,也不得不承认他爸这一招狠。   真是看透了人性。   父母没点明,商临自然也没办法证明他们的居心,这次出差要是办好,对商临来说大有益处。   横竖怎么说,都是为他好。   陆柏聿听说这件事后已经狠狠嘲笑过商临了。   “哈哈哈哈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姨丈这一招就是赌你的心了,男人嘛,多喜新厌旧的玩意儿……”   骂人的时候没注意将自己也骂进去了。   不过陆柏聿这个人够坦荡,他确实觉得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商临去法国这一趟,傅卓也跟着,同时还有一位法语翻译随行。   商临的法语用于日常交流勉强,但谈合作上,需要更专业的人员。   傅卓这一路倒是很积极,商临见他这模样,便问了句:“你高兴什么?”   “商总,我对象有个喜欢的珠宝品牌刚好就在法国,我打算有时间去看看,顺便给她挑个求婚戒指。”   “求婚戒指……你要结婚了?”商临有些惊讶。   傅卓的年纪其实比商临还要大些,他那个对象好像也谈了几年了。   “对啊商总,我也老大不小了,我对象家里也催,我上个月刚跟她回家见完家长,”傅卓脸上还有点羞涩,“我本来还想着找人帮忙代购一下,这不刚好有机会过去,我给她准备这个惊喜她也不会知道。”   商临:“……”   他后知后觉被助理秀了一脸恩爱。   傅卓对结婚这件事的热情,不亚于对工资。   在这点上,商临的想法倒是不太一样的,随和些,他认为只要相互喜欢,有证没证都不影响,但如果同床异梦,结婚证也改变不了什么。   在法国出差这段时间,商临总是很好奇虞皖音每天都做了些什么。   但中间隔着6个小时的时差,也带来了点沟通的小麻烦。   好歹只是6个小时,还不算太麻烦。   每天视频聊天却不太现实,两个人各有各的忙碌。   国内,虞皖音忙着日常事务,也忙着带新人。   她之前招的助手叫薛颜,各方面能力还可以,之前虞皖音请假的一周时间内,她跟着许彦舟去跑业务,没出过什么乱子,很沉稳的一个人。   别说虞皖音看她越来越顺眼,许彦舟看她也越来越顺眼。   除此之外,云港市还有一件比较热闹的事,八月份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跟虞皖音说了一件事。   李明霁和何沁苒解除婚约了。   尽管这件事和虞皖音没什么关系,但在别人眼里,李明霁绝对不算是和她还能和平相处的人。   因此,跑来跟她蛐蛐一下前夫,也算是拍她的马屁。   商临人虽然不在国内,但似乎已经将女朋友托付给自己的朋友们,时不时就看见姜家、宋家还有齐家的小姐们带着她出席各种宴会和娱乐场所。   这样不少人就能明白,虞皖音这个女朋友在商临那的地位。   何况,这几位小姐,尤其齐琳熙,她已经是齐总了,她不想干的事,别人求也不一定能求来。   这多少证明虞皖音这个人,有点手段。   李明霁解除婚约这件事,确实有点蹊跷在。   主要在于何家虽然退了婚,但是没有撤回之前投入的资金,也就是说,腾飞科技的市场估值虽然短时间下跌,但对业务却没什么影响。   和他之前跟虞皖音离婚的消息公布时差不多。   别人也是觉得惊奇,这个算得上白手起家的李总,竟然在两个女人那全身而退了。   这让那些打上天价离婚官司的老总们都想跟他取取经。   李明霁刚离婚那会儿还是炙手可热的单身汉,但他跟何家定亲又解除后,短时间内,便没人敢去打这个男人的主意了。   谁知道何家那边是什么看法,别金龟婿没钓到,还得罪人。   大家都清楚,这个节骨眼上,李明霁这个男人就是再有前途,也是万万不能碰的。   虞皖音其实也觉得李明霁这个人神奇,还跟她是夫妻的时候就能勾得富家千金给他做情人,离婚后不久又能马上跟人家谈婚论嫁,现在就连解除婚约都能全身而退。   难不成真有什么她也不知道的本事?   姜稚芸带她出门玩时提起虞皖音的前夫,笑得合不拢嘴:“你知道别人现在怎么说你和你前夫吗?”   虞皖音诧异:“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姜稚芸笑道,“人家说你们俩是一对男女狐狸精,专门来勾引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的哈哈哈哈……”   虞皖音:“……”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是商临勾引的她!   “对了,商临哥去法国出差也两个月了,你想不想他?”   虞皖音有点不明所以:“怎么了?”   “想的话我就找许彦舟给你请假,然后包机送你去法国跟他约会啊!”   “……”   虞皖音的眼神有点复杂,她想自己大概能明白商临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了,还真是没白疼。   “芸芸,不用。”虞皖音拒绝了。   于是这位姜大小姐托腮叹气:“那我没办法了,我没本事现在就将商临哥弄回来。”   她这个人还挺量力而为。   在李明霁彻底恢复单身后,虞皖音有天周五的晚上,再次在小区楼上看到他。   这次再见面,虞皖音倒没有再先冷眼看他,多了两分耐心,也就两分。   她等着李明霁先开口说话。   “皖音,”李明霁也似乎生怕她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赶紧开口道,“你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虞皖音不想每次都和他这么纠缠下去。   从离婚起,李明霁的态度就是模糊不清的,他脑子清楚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但心里又放不下什么。   “你说吧。”虞皖音平静道。   李明霁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还是他女朋友的时候,明媚动人,结婚后作为李太太,也一直是端庄的,但在离婚前几个月,他是觉得她憔悴黯淡了些的。   离婚一年后,她变得明艳动人。   说不清是她将自己养得很好,还是别的男人让她觉得开心。   “你   听说了吧,我和何沁苒解除婚约了。”李明霁这么说着,目光紧盯虞皖音的脸,他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是没有,虞皖音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即便没有,她也不觉得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和你离婚后,我爸妈也骂了我几次,”李明霁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那会儿到底怎么了,鬼迷心窍就干了那样的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确实遭报应了。”   虞皖音有点听不懂他的话。   如果李明霁口中的报应只是指他单方面厌弃了何家那位千金,又全身而退同人家退了婚,而在事业上没什么影响,这又算什么报应呢?   她这么想的,也说出口了:“你遭什么报应了?”   然后她就听见这样一个回答:“我失去了你。”   “……”   虞皖音已经看不清李明霁了,他到底是原本就是这样,还是被名利场熏染成这样的?   “不要说这种令人作呕的话。”虞皖音说。   李明霁于是道:“你知道商临为什么要去国外出差几个月吗?还刚好是他公开你之后不久?”   虞皖音不知道。   她等着李明霁的下文。   “商家那边知道他大张旗鼓地跟你谈恋爱,生怕他一腔热情撞在你这里,故意将他调离国内的,”李明霁说得直白,“我不清楚他这趟外调要多久回国,起码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   “皖音,人家只是调离儿子,连你这边一点工夫都懒得下,还不足以说明他父母的态度吗?”   李明霁说出了点虞皖音先前不知道的事。   她还真没想过商临出差背后有这样的隐情,甚至还有她的原因。   “所以呢?”虞皖音反问,“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商家不会坐视继承人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你也要为自己早做打算,”他说,“如今我们分开后各自接触过旁人,就当是扯平了吧。”   “皖音,我们复婚吧。” 第67章 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谁和你扯平了?”虞皖音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正常单身交往男朋友,跟婚内出轨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吧?”   “李明霁,是什么让你变得像现在这么自信?”   虞皖音不理解。   仿佛她记忆中有关青春为数不多的美好,也终将被眼前的男人毁灭。   “皖音,你再舍不得商临和他有可能带来的荣华富贵,他的家世摆在那儿,你进不去的,”李明霁抓了一下拳头,他语气恳切,“之前是我错了,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弥补的机会。   虞皖音不知道这所谓的弥补是什么,她真正心寒的也从来不只是李明霁出轨,人很难对一段感情从一而终,尤其是发家后,她都理解。   只是她至今无法原谅李明霁没有将她当人,以他们认识多年的情分而言,没了爱情,起码会残存些亲情或者友情,可他算计她。   虞皖音原本以为,他既然敢做,就应该做好了这辈子和她不相往来的准备。   可这个人偏偏从离婚起就摆出一副余情未了或者是关心的姿态,假惺惺到令人作呕。   “李明霁,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虞皖音缓缓开口道,“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你当时车上的行车记录仪配有车内摄像头,你在车上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以为我不知道吗?”   李明霁一顿。   虞皖音的话里又是一记惊雷。   当时她看到的画面,听到的声音有多令人作呕,现在回过头来还敢大言不惭地来跟她提复合?   “你以为你带何沁苒回家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抓你现行,”虞皖音说,“其实那只是最后一次而已。”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考虑一个背叛过我还千方百计算计我的男人?”   “再说了,”虞皖音回想起去年李明霁费尽心机往上爬的模样,平静又残忍地说出了这样一句,“不管商家怎么看待我,难不成你现在就得罪得起商临了吗?”   虞皖音的话让李明霁哑口无言。   他从前觉得那段婚姻拦住了他向上的路,后来重获自由,又似乎踏入了更令人窒息的牢笼,和何沁苒解除婚约,不仅仅是因为她,而是李明霁他很有前瞻性地意识到,何家看着光鲜,实则也是一潭浑浊的水。   何家内部,太以何锦良一人为主。   他本身发家路就靠着老婆和岳丈,如今却又防着女婿走上自己的路,他扶持李明霁,更多还是为了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利益。   让李明霁和何家绑定,不得不反哺再反哺。   毕竟别的豪门少爷,他可不敢做这样的要求。   李明霁退婚背后自然没那么轻松,只是他到底是退了,也算是他的本事。   然而他在和何沁苒、何家的相处中忍耐许久,又得知前妻如今真真攀上了他当初给选的“出轨对象”。   李明霁急了。   若是在去年没离婚前,虞皖音和商临搞在一起,以商临的身份,所有人都会同情李明霁这个白手起家的新贵,他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却全然没想过,虞皖音的处境。   李明霁其实清楚,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即便虞皖音被商临看上,极有可能也只是当做一时兴起的情人,他接触过一些公子哥,他们看待女人,很多时候态度很随意,像消遣。   偏偏商临不仅跟虞皖音好上,他还愿意给她铺路。   一个男人,说再多海枯石烂的承诺都是虚的,给钱也说明不了多爱,可只要他愿意为一个女人铺路,考虑她的未来,那怎么也是动了几分真心的。   李明霁感受到了焦虑,混杂着悔意。   他清楚自己放不下虞皖音,商临是很好,可他不会娶虞皖音,商家也不会允许他娶,李明霁觉得自己依旧有机会。   所以才会急切到刚解除了婚约就过来找虞皖音,在他眼里,他们依旧是般配的一对。   他急于拨乱反正,将他生命的轨道重新拨到原本的线路。   那些一时开小差的念头,终究会随着岁月,消弭。   李明霁张了张口,想说句什么,但虞皖音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她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前夫,曾经在漫长的时间里能够左右她喜怒哀乐的男人,她说:“李明霁,我以为你应该清楚的,但既然你脑子不清醒,我就直白和你说——”   “我这辈子不管和谁在一起,幸福或者不幸福,那个人都不可能是你了。”   他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断送在李明霁自己的贪念和恶意里。   李明霁脸色白了。   心上像有蚂蚁啃噬一般,他知道痒痛的位置,却抓挠不得。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道,抬眼却又被虞皖音眼底的冷漠刺痛,“我、我们真的不可以回到以前吗?”   虞皖音:“我们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不爱的时候,看一眼也嫌多。   虞皖音是绝情的,她干不出藕断丝连的事。   李明霁是她爱的第一个男人,最纯真最真挚的感情和期许,都曾经落在他身上。   可人会变,李明霁会,她也会。   虞皖音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了,李明霁是想要追的,可是正如虞皖音说的那样—   —他得罪不起商临。   商家和何家不一样,商家的产业不仅遍布全球,甚至还如日中天,时代的风口被他们家赶上了,不断拓宽版图,说起来那也是传统的企业,但人家就发展好,前途一片光明。   商临之前能欣赏他,当然也能因为虞皖音迁怒于他。   没有后文的合作就是最好的体现。   虞皖音狐假虎威也好,那也是商临给她的资本。   现在出去应酬时,别人待她比待她老板还要客气。   许彦舟偶尔捏着下巴陷入沉思:“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某天有个家世比我好千倍百倍的美女千金大小姐偶然路过对我一见钟情,然后非我不娶呢?我家不止一个男孩,我能入赘。”   全身上下写满了“我不想努力了”几个字。   虞皖音:“……”   刚好也在旁边的林秘:“……”   林秘:“许总,您先天条件都这么好了,怎么还想得这么美?”   许彦舟:“那咋了?谁不想要一个有钱的老婆,你不想?”   人要是没点追求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林秘:“……”   无法反驳,他也想。   虞皖音自从那次和李明霁说清楚之后,对方再也没有来纠缠她。   已经是没什么关系的前任夫妻,他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   至于李明霁说的那些话,虞皖音确实也听进去了,关于商临家中的看法,她不需要打听就知道。   对此,虞皖音没什么表示,她不是人民币,怎么能保证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呢?   商临也正如李明霁说的那样,一直逗留在法国。   九月份某天晚上,虞皖音回家,从家门口抱起一束鲜艳的弗洛伊德玫瑰,随后进门,她顺手将花放在电视柜旁边。   这是商临出差后的不知第几束花,他每隔几天就会给虞皖音订一束鲜花。   等估摸着花差不多要枯萎时,商临就会给订新的鲜花。   有些被她制成了干花,用画框裱起来,还给商临拍了照片。   她的审美很好,即便制成干花也像是一幅漂亮的画。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商临还是明显感受到了,他谈的这段恋爱有多健康。   商临的工作似乎还没完成,晚上他们视频的时候,商临那边看着还艳阳高照。   商临在那头的神色看不出异常,只是透过手机细细观察着对面的女朋友:“怎么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哪里瘦了?”虞皖音不这么认为,她先是摸摸脸,又摸了摸腰和腿,觉得和之前差不了多少。   手机那头幽幽有道声音传来:“我也想摸……”   虞皖音:“……”   “不要耍流氓。”她说。   商临看着她叹气:“亲不到摸不到,连嘴上流氓都不让耍吗?”   这一次,商临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爹妈这一招狠,这一趟出差需要的时间比预估的要长,下个月他也不一定能回去。   商临在谈恋爱后原本规律且健康的性生活被打断,能看不能摸,他想一下很正常。   不过商临说:“最迟下个月月底,我也该回国了。”   “好啊。”虞皖音笑盈盈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看得人心头一热。   就像是应了距离产生美那句话一样,商临现在很想她。   脑子和身体一起想。   中秋节假期时,虞皖音回了一趟老家,宋靖娴女士已经恢复得很好,正常走路已经没问题。   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相当于痊愈了。   三天假期,有两天都在路上,虞皖音很快又回了云港市。   国庆假期前,她在做规划时,其实有过迟疑,但思前想后,还是买了前往法国的机票。   为此,她拒绝了一些朋友的邀约。   大概12小时的航班,落地时,正值傍晚。   她身上穿着一件薄外套,按照一早做好的攻略,顺利来到商临的酒店。   来酒店的路上,正好看了场日落,整片天空似乎都被染成金黄色,云层在其中呈现出渐变的美感。   这是虞皖音第一次来到巴黎。   说得上人生地不熟。   但她毕竟快27岁了,独自外出对她来说算不得是什么很难的挑战。   虞皖音其实没有过问商临的住处,这个地址还是他刚落地时发过来报备的。   酒店坐落在繁华街道,是一座很具有欧洲建筑风格的建筑,外面墙体上就有不少精美的雕饰,里面圆弧楼梯和锻铁栏杆等元素看起来都格外经典。   不知算不算是缘分,虞皖音甚至还没来得及联系商临,就看见酒店里面走出了几个人。   西装革履,很商业精英的打扮,有亚洲面孔也有西方面孔。   给别人准备所谓的惊喜其实很难把握好分寸,商临平时在话里话外都说想她,可是男人的嘴啊,最会骗人了。   三分的情意,可以演到十二分。   虞皖音原本是想电话联系他的,但没想到,刚到就迎面撞上。   他看起来刚好准备出门。   一行人的脚步不缓不急,总体看起来很有干劲。   虞皖音只认得商临和傅卓两个人,商临身后还跟着一位高大的白人男士,目测身高得有一米九几,乍一看还有点像是商临的保镖。   商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在隔着几个大洋的彼岸看见了女友的身影,原以为只是长得相似的亚洲人,但随着距离越近,对面女人的面容更加清晰,熟悉度也更甚。   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一直盯着他看。   商临脚步慢了下来,身侧的傅卓似乎也认出了来人,小声喊了声:“商总……”   虞皖音就看见那边商临的脚步停了下来,但与此同时,他身旁身后跟着的人也都停下脚步,好多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   那种目光带来的压力陡然剧增。   虞皖音原本想开口说话,见状都不由一顿。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本来就容易社恐。   商临回头对傅卓道:“你先带着他们去吧。”   傅卓于是冲虞皖音打了声招呼后,领着人往外走了。   看着那行人走了,虞皖音才觉得自在些,一回头,对上商临的目光,说不上有什么情绪,就见他牵上她的手,提过行李箱,拉着她去前台做了登记。   虞皖音来时学了点日常的法语用语,将证件拿出,又收回。   随后被拉入了电梯,刚好赶上有一家四口也进来,两个小孩一高一矮吱吱喳喳说着什么,虞皖音听不懂。   但年纪更小些的那些棕色卷发小女孩看起来格外可爱,皮肤白白的,眼睛是蓝色的,很可爱很漂亮。   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商临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似乎时不时落在身旁人脸上,见她一直在看人家孩子,他也跟着看了眼。   法国小孩,五官深邃的不稀奇,但这两个确实长得可爱。   那一家四口先下了电梯,而后没多久,到了商临的套房前。   他刷卡,一手女友一手行李箱,进去后,虞皖音原本张口想跟他说句话:“商临……”   没说出口,她被人按在门后,他的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吻落了下来。   并不温柔。   那种像洪水决堤的汹涌的吻。   虞皖音觉得自己的脖子被掐住,那只手的虎口控住了她的下巴,她移动不得,只   能被动承受着这个吻。   这个吻汹涌,却很快便结束了。   在两个人都觉得意犹未尽的时候。   商临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含笑:“专门过来给我送惊喜的吗?”   他的鼻尖蹭蹭虞皖音的脸,没忍住又低头亲亲她的唇。   虞皖音的气息还不稳,胸膛有些起伏,她轻声说:“你刚才不说话,我以为你不欢迎我呢。”   “不欢迎?”商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晚上有个酒会要参加,你搞得我都没心思去了。”   这句话,好像虞皖音的出现犯了天大的过错,让他像个昏君一样分不清孰轻孰重了。   虞皖音还没说话,就听见商临问:“你是在酒店等我,还是一起去酒会?”   她选择了前者。   商临也没强求,他说:“我让酒店给你送餐,晚上等我回来。”   出门前,他对着全身镜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逮着虞皖音再亲一口,给她塞了张房卡才出门。   等他走后,虞皖音这才有心思观察起这个套间。   客厅的餐桌是方形的,很长,商临的电脑就放置在上面,其他位置上有落下的纸质文件。   看起来这张桌子就是商临他们在这段时间的临时会议桌。   主卧那边才能看到商临的私人物品,怎么看也只有他一个人的东西而已。   客厅很大,落地窗往下看,是城市的车水马龙。   这个点,夜晚已经开始。   晚上的城景格外漂亮,虞皖音看了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酒店工作人员说着英文,为她送来了晚餐。   手机上有商临发来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决定偷偷摸摸来巴黎的,又说她来之前应该同他说一声的,他可以去机场接她。   不过后面他就没空了。   于是虞皖音简单用餐后休息了会儿,便去洗澡了。   虞皖音很少有这么长途的空中之旅,她在飞机上没有休息好,本来就困倦,洗完澡又刷牙后干脆就在商临的床上躺了会儿。   她还是想等商临回来的。   只不过原本只是想着闭目养神,但困意袭来,虞皖音没控制住睡了过去。   这一觉,沉到有人刷卡进门,站在床边看了她半晌,而后去浴室洗漱好一会儿也别无察觉。   虞皖音睡得好沉。   而且潜意识觉得这个空间内会出现的人只有一个,没有需要提心吊胆的地方。   她是在一些奇怪的浪潮里挣扎着醒来的。   一方面是困倦,一方面是身体在遭受相应刺激后的本能反应。   奇怪的欢愉传输到脑神经,让沉睡的人以为自己做了个荒诞的春梦。   困倦和欢愉在打架,让身体的主人陷入挣扎。   而某一刻,那种欢愉太真实了,她在睡梦中仿佛到达了临界点,虞皖音再也无法陷入沉睡,她睁开了双眼。   头顶天花板明亮着,上面有些繁杂的花纹,看着有些眩晕。   可怎么也比不过她如今所承受的。   原本好好穿在身上的睡裙,肩带滑落,裙摆上滑。   滑腻的触感继续刺激着她的神经,虞皖音的动作幅度终于大了些,也越来越清醒了。   “醒了?”有人抬起头来,很快撑在她身上,湿润的吻落在她脸上。   虞皖音后知后觉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处于升温的状态。   “你怎么能不喊醒我就……”虞皖音推了一把他的胸膛,没推开。   一想到她在睡梦中被……虞皖音整个人都要熟了。   商临似乎没意识到什么,他亲上她的唇,小鸡啄米一样亲。   “现在不也醒了吗,你睡着也会流……”   话没说完,被捂住了嘴。   商临笑了,亲亲她的掌心:“不说这个。”   不说话,那就是要接吻了。   刚见面时那短短几分钟算什么,两个久别重逢的男女犹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燃。   唇舌间缠绵,其实比其他更能缓解相思。   短暂分开,虞皖音伸手捧住商临的脸,细细看了他的眉眼。   三个多月没见了。   她的眼神专注,商临只让她看了会儿就低下头去亲她,虞皖音不满。   “宝贝儿,你看人也太深情了,谁忍得住?”商临笑她。   他今晚在外面,同别人说话都忍不住走神。   商临知道国外现在在放国庆假期,但他们这些出差的,也只有之后补休。   他想过问虞皖音要不要过来的,只是这一周的假期看似很多,但两地隔着实在太远,他又觉得很折腾人。   早知道她要来,他就包架私人飞机送她来回。   “你摸摸我,想你想得快坏掉了。”商临抓着虞皖音的手往下。   他的气息就萦绕着虞皖音,然后听见她说:“你可以自己解决的呀。”   商临闻言哼笑了声:“那你呢,想我了吗?想我的时候自己玩了吗?”   “……”   从她身体那个反应就知道俩人差不多的。   商临凑近亲亲她的耳垂:“我只想跟你玩。”   虞皖音快听不得“玩”这个字了。   空气中有拆包装的声音响起,那是虞皖音带来的。   商临晚上回来,看见她敞开的行李箱里有,很顺其自然拿来用了。   这都根本不用问,除了他,谁用?   酒店的床偏软,这一晚沉沉浮浮,似乎许久才入睡,一大早,商临就又起来了。   虞皖音迷糊间醒来,知道他出门,也知道他在自己脸上留了个早安吻。   商临很忙,忙到几乎没时间陪虞皖音逛逛巴黎,不过她自己休息够了,自己就出门玩了。   这边对虞皖音是完全陌生的,她自己也能玩,她英语不差,临时抱佛脚学了点法语,再加上翻译APP,出门完全没问题的。   商临还问要不要安排一个人陪她,被拒绝了。   但虞皖音的假期有限,商临空闲的时间,两个人都在酒店颠鸾倒凤,算起来真正出门约会,还是出去吃法餐,然后再逛街。   有时候早上醒来,还能听到商临在外面客厅同下属说着什么,虞皖音听不清楚,闭眼,又一个回笼觉睡过去了。   虞皖音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精力很好的人了,可商临的精力还是充沛得让人有点不理解。   她在巴黎逗留的最后一晚,商临更过分了些,他在她耳边说些称得上下流的情话,哄着女友做更多。   到结束后,两人抱在一起温存。   商临说:“你生日快到了,礼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不过我赶不回去,应该要你自己去取一下。”   “准备好了?”虞皖音有点惊讶。   “对啊,”商临看见她微微瞪大的眼睛,觉得可爱,于是说,“还是说你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吗?”   虞皖音闻言,翻身撑起身体去看他:“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商临点头:“我可以办到的,应该都可以。”   虽然男人在床上大多数时候只愿意在缠绵过程中说这种鬼话,但商临看着虞皖音,觉得他要是有本事摘天上的星星,估计也愿意给她。   虞皖音于是趴在商临的胸膛上,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笃定道:“你能办到的,就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吧?你先说。”商临又觉得不能应承太满,万一办不到呢?   于是他听见女友问他:“你可以和我生一个孩子吗?”   空气陷入沉默。   商临起码有几秒都在反应。   他的神色因为惊讶而愣住,一时间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   最后捧着她的脸,反问了一句:“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第68章 女友电脑的搜索记录   在听完虞皖音说的那句话时,商临脑中闪过许多念头,可最初浮现的并不是拒绝。   而是,她怎么能这么草率?   虽然他是男人,她是女人,可既然是她提的,她是不是应该给一点仪式感?   就算没有求婚戒指,也应该有一束鲜花。   商大少爷是这么想的。   也许是因为他们现在身处巴黎,不在国内,关于那些家世匹配的内容,也就容易被下意识忽略。   变成了人和人本身。   殊不知,虞皖音在听完商临的话后也略微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似乎有点不明白他的脑回路。   于是商临听见她解释道:“是生孩子,不是结婚。”   结婚生子这两件事通常是连在一起的,不怪商临联想。   可在虞皖音这,不连着应该也没关系。   商临那颗被感情迷住的脑袋,在听见虞皖音说这句话后,再看看她认真的神色,终于清醒了点。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的孩子当私生子?”   那些短暂升起的惊喜感像是被冷水泼过一般,全然冷却下来,商临很快就抓住了虞皖音话里的核心。   她想要一个孩子,跟他的。   但没有要结婚的意思。   商临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不想和他结婚,还是以退为进。   可很快他又否定了后者的可能性,虞皖音又不需要跟他玩这样的心眼。   所以,要孩子,不要他?   虞皖音压根不知道商临脑子里的想法跳跃到何处了,她说:“私生子的概念也是人提出的,我的经济水平足够抚养一个孩子,如果未来你有其他打算的话,我不会打扰你的。”   其他打算,当然包括他们分开以及他和别人在一起、结婚,生别的孩子。   她知道对于商临这样的人来说,在外面弄出一个孩子来说是很麻烦的事,她也能答应一些   别的条件的。   孩子有这样的爹,当然是福气。   但虞皖音觉得自己这样的妈妈也不会很差,她觉得自己养一个孩子应该可以的。   同时她尊重商临的想法,所以才提出来,想要看他的想法。   “不行,”商临皱着眉,没得商量般拒绝了虞皖音的提议,“孩子怎么能说生就生,你提别的,孩子又不是物品。”   商临没想过这么年轻就要孩子的。   跟虞皖音没关系。   不过,当她口中说出如果他未来有别的打算,她不会打扰之类的话,商临就知道,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生。   他的神色淡了下来,甚至可以说得上不高兴了。   但算得上生气吗?   又算不上。   只是觉得一股没由来的烦躁。   商临说:“你要别的东西吧。”   可是虞皖音看着像是早就想好了的,所以,她远道而来,甜甜蜜蜜地过来和他约会,更像是专门过来骗他生孩子的。   商临高兴不起来。   因为虞皖音确实也没有再要别的东西。   她起床去浴室清理身体,商临坐在床上不知想什么。   十分钟前他们还亲密地搂在一起温存,商临想着她再过十天看见自己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会不会惊喜万分。   结果现在,她朝他要孩子。   这不是孩子的事。   一个想要,一个不想,那就说明两个人对未来的规划不同步,走不远的。   商临大部分时间敏锐,但这时候却想不到,这要是换了别的公子哥,他们的女朋友像虞皖音这样提出要孩子,即便说得再楚楚动人,都免不了让人怀疑其背后的用心——冲着上位去的。   哪有公子哥想要未婚当爹的?   这不就明摆着自降身价吗?   一个婚前有私生子的男人,在婚恋市场是要降价的。   反正换了别人,这会儿都应该利落地穿起裤子了断这段关系了。   但商临没有,他一边不高兴,一边不高兴地在想,有什么礼物能和孩子相提并论的。   想不出来。   那是孩子啊,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难不成送她一条小狗、一只小猫?   要人照料的小家伙,会给她添麻烦的。   虞皖音出来时,商临还是冷着脸的,他不怎么说话,见她上床了,转身关了灯。   这个态度,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商临素了三个多月,这几天都是缠着女朋友入睡的,但今晚临近离别,他难得转身背对着她。   黑暗中安静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虞皖音也翻了个身,从身后抱住他,胸膛贴着他的后背。   她小声问:“你生气了吗?”   隔了几秒钟才得来一句:“没有。”   虞皖音摸摸他的手,说:“我听人家说,爸爸妈妈最相爱的时候生出的孩子最聪明好看。”   “你要是不愿意,就不生了。”她这样说。   一些很微妙的甜言蜜语。   爸爸妈妈最相爱的时候——她爱他。   不生了——孩子和他,选他。   商临大概是明白的,女人说起甜言蜜语也是要命的,说得不够直白,又偏偏让人心里甜甜的。   更像是以退为进了。   还是想哄他生孩子。   只不过男人在生育这件事上,最大的用处也不过是那点时间上的事。   商临听完那两句话,心软了些,他又不是不懂,要是真的想母凭子贵上位的,根本就不会问他的意见,也不会专门带那么多计生用品过来,一般都是先怀了再说的。   但商临还是隐隐觉得不对。   身后的人贴着他的后背,胸膛处的柔软和温暖传递过来。   在商临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时,察觉到她的呼吸均匀下来,睡着了。   “……”   他被她的话弄得失眠,她倒是睡得好好的。   大半夜,商临还是转身过来,在黑暗中盯着旁边的人看了半晌,伸手抱住了她。   一码归一码,她明天就回国了。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真正完成任务回去?   老商在搞小手段上也是很有心机的,治一下儿子再简单不过。   老子和儿子之间,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商临是独生子,不管怎么说,父母百年后家业都是他的,这就是他的底气。   但在父母那又是另一回事,钱又带不进棺材,百年后给你就给你了,但现在他们这些当爹妈的都活着呢,眼看着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第二天,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还是有些微妙,不过商临依旧亲自送女友去机场。   回国是商临包了私人飞机送虞皖音回去,全机组的人都只为她一个人服务。   要说他喜不喜欢虞皖音,毫无疑问是喜欢的。   但回到那个问题,有喜欢到要和她生孩子的程度吗?   这个问题无法探讨,因为前提是,商临有没有做好要为人父亲的准备。   他没有。   哪有人说生就生的,生的是人啊。   然而虞皖音这个人也识趣得很,被商临拒绝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要和商临生孩子的事,这反而显得商临有些多虑。   虞皖音生日前,商临也问过,要不要给她组个局,喊上他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庆祝一下。   组局,也看来的都是什么人,代表着他这个男朋友什么样的态度。   不过虞皖音拒绝了。   她早早有约。   还是沈舒仪那几个人,这次赶上周末,丁乐没有其他安排,也有空,于是全女局又安排上了。   白天的时候,虞皖音就收到了男朋友送的生日礼物。   还是男朋友的表哥领着她去取的。   目的地是4S店。   他们这是大客户,在他们来之前就知道服务的人是谁,一进门虞皖音就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虞女士,这辆便是您的新车,需要先试驾一下吗?”   那是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定制版。   所有都是按照顶配来的。   陆柏聿看着眼馋。   虞皖音试驾时,4S店的工作人员坐在副驾驶给她讲解着,陆柏聿在后座上,真切感受到表弟对女人的大方。   商临自己没回国,倒像是找了个家长来陪同女朋友取礼物,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这是陆柏聿的对象呢。   要知道,他也只是年长虞皖音一岁左右而已。   本质上就是同龄人。   “皖音,商临交给我的任务,到这里就完成了,你开车回去路上注意小心,正常眼神好的都不会敢往你车上碰的,大方开。”陆柏聿还有点冷幽默。   “对了,生日快乐,商临说你晚上约了小姐妹,我给你准备两瓶酒,从我爸酒柜里顺的,玩得开心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商临叮嘱得多了,陆柏聿也就跟着不太放心地补充一句:“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注意安全。”   “谢谢你,柏聿哥。”   陆柏聿摆摆手。   等礼物帮忙送出去了,他给远在欧洲的表弟发了语音:“商大少爷,手续什么的都给你宝儿办好了,以后这种事少麻烦你哥,就你有对象了不起啊!”   另一边,收到了梦中情车的虞皖音当然没表面上那么平静。   她在车内就给商临拨打了一个视频,他那边还是早上,但视频里的男人已经西装革履。   “怎么给我送车了?”虞皖音问。   商临:“不喜欢吗?拿你手机刷视频的时候老给你推宾利,我以为你喜欢这个牌子。”   “……喜欢。”   大数据不会骗人。   但以虞皖音的资产来说,完全按照她的喜好定制一辆,落地价又实在奢侈。   而且她又不是没车,只是用作代步的话,实在不必买那么贵的。   所以刷到也只是看看。   而商临掌握了送礼的原则:贵的。   所有配置按照顶配来,基本就很难踩雷了。   这样一辆车定制起来,没几个月时间也是不行,所以他一早就在准备了。   毫无疑问,这辆车是她今年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同样也是最昂贵的。   虞皖音的高兴是很显然的,眼睛笑起来   很好看。   隔着手机屏幕看,总觉得领略不到一半的风采,要是商临此时在国内,女友怕是要抱着他贴贴了。   “……”   虞皖音还是很认真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因为商临真的太太太大方啦。   得了新车的虞皖音开去了和小姐妹的聚会上,那辆车连沈舒仪这位大小姐看了也啧了声:“我都舍不得随便给自己买。”   就算是大少爷大小姐们,多数人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脚踏实地赚来的钱,再多,在挥霍上也有个度。   何况沈舒仪家里有钱的人只能说是她爹,她这还得仰仗爹妈过日子呢,哪敢随便败家?   丁乐自认作为在场唯一的穷人,她嘶了声:“原来小说真没骗我,有钱人家的少爷谈恋爱是送车送房的。”   沈舒仪笑了声:“光有钱人家的少爷可不行,得自己能挣钱还大方的少爷才行,有钱人抠门的可多了。”   丁乐性格很好,跟谁都处得来,跟虞皖音的其他朋友也是这样。   她们一起给虞皖音贺了生日。   “音音,没想到咱们一转眼就都步入27岁了,好像距离30也没多久了,”丁乐有点感慨,“突然有点迷茫了。”   这个年纪,好像可以考虑一下结婚生子了,但潜意识又觉得婚姻也就那么一回事。   在座几个人都见证过虞皖音和李明霁的爱情,到最后也就是那回事,说到底,期望爱情和婚姻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还不如期盼事业能给自己带来点什么。   “不过音音,你这个情况另算哈,”丁乐说,“你这个对象看着人品好,还大方,最重要的是,他好看啊!”   赵今也和贺珺也只是听说过商氏,具体人家太子爷长什么样,谁知道呢。   不过她们从虞皖音的相册里见识了这个男人的好看,纷纷竖起大拇指。   “没错,大美女就是要配大帅哥!”   其实男人不男人倒无所谓,以虞皖音自己的本事,她无论如何也会过得不错。   虞皖音今晚没有回家,其他人也没回,吃了饭,也喝了酒,最后在酒店聊到凌晨两三点才睡着。   还不是一起睡着的。   有的人聊着聊着就没声儿了。   一看过去,睡着了。   最后睡着的换个房间睡,这一晚上便过去了。   虞皖音迎来了自己的27岁。   时间确实匆匆,但越往前走,再回头看,以前觉得天大的事,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   反而是往前的未来更让人觉得期待。   商临回得比虞皖音想象中早些,她知道商临父母不希望儿子有她这样一位女朋友,也希望他们早日分手。   不过他们没有联系她,不知是出于尊重还是轻视。   这些和虞皖音没什么关系。   因为商临都没有让她知晓,他身边那些明显知道内情的亲朋好友,也没有告诉她,那虞皖音就当不知道他这几个月的出差背后有什么隐情。   商临回来那天晚上,虞皖音还加了班,赶回家都八点多了。   想着随便下点饺子吃当晚饭得了。   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再看客厅内,多了个行李箱。   然后她就在厨房找到了商临。   “你回来了?”她语气里有惊喜,走过去抱住了男友。   从身后抱的。   商临刚好关火,回过身来让她继续抱着,好笑道:“我这一身油烟味儿。”   虞皖音还是抱着她,她的体型较之商临当然是要娇小的,身上的外套还没来得及脱。   “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要是知道他今天回国,虞皖音是不会加班的。   商临低头蹭蹭她:“惊喜吗?”   怀里的人嗯了声,又抬起头来,踮脚贴了贴商临的唇。   “我好想你。”虞皖音说。   这句话切切实实取悦了商临,让他觉得自己熬了几个大夜,就为了早两天回来这件事很值得。   说实话,他老爹没想着让儿子回来那么快的,原本还想着让他多留一个月视察开业情况,到那会儿都得十一月底快十二月。   但商临比他爹下手快,一个任命将国内总部的运营部门老大给喊了过去替自己的位置。   运营的事,当然交由专业的人更好。   这个任命别提多合理。   而这件事,老商同志那边疏于跟进,这会儿还不知道儿子回国。   “洗手吃饭去吧。”商临说。   任是谁累了一天下班回家,发现出差多时的男朋友回来并且做了一桌子菜,都会像虞皖音这样温柔小意的。   这顿饭吃完后,虞皖音主动承担了收拾的任务,商临这次没跟她抢活干,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等虞皖音从厨房出来,商临才指着客厅里的行李箱说里面全是给她带回来的礼物。   不过他的女友没有去翻他的行李箱,而是看着他,那个眼神看得人心软软。   商临一伸手,虞皖音便又落入他怀中了。   距离上一次见面,又半个月了。   热恋中的男女,一天不见也难忍,何况从六月份到快十一月份,中间只短暂见了四天。   这一晚自然也是干柴烈火的。   只不过两个人现在的生物钟不太一样,虞皖音困到抬不起眼皮的时候,商临还精神着。   他看着躺在身旁的女人,床头的夜灯没熄灭,所以还能看清。   虞皖音陷入沉睡,即便他依旧不太安分地摸摸她的脸,又或者亲亲她,她也没察觉似的沉睡着。   之前在巴黎离别前一晚的不愉快早就被商临抛之脑后了,从她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刻起,思念就已经开始蔓延。   翌日虞皖音醒来时,商临才入睡没多久,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准备出门时,站在床边看了他片刻,低头亲了亲床上睡美人的侧脸。   睡梦中的人眼皮似乎动了动,但终究是没醒。   商临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集团这边几个月没他坐镇也好好的,现在他多放几天假自然也算不上什么。   更何况,现在应该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回国了。   商临心安理得地抛下工作在女朋友家里度日,他回来两天后,才终于有人知道他回国的消息一般。   陆柏聿打电话过来时都要气笑了:“商小临!你知不知道你爸打电话问我你在哪儿,我寻思着你不还在法国吗,结果他说你回来两天了,没回家,你爸妈以为你跟我们这几个厮混呢!”   “你知道我背了多大一个锅吗!”   陆柏聿真的冤了。   商临还有点惊讶:“那他们怎么没找我?”   “还怎么没找你?你爹都去公司上两天班了,专门蹲你,蹲了两天才看到你在系统里的状态是休假。”   至于为什么没打电话或者发消息问,一来是觉得他回来跟朋友一起,二来是心虚。   商临的父母当然不是坏人,他们一直以来教养儿子的观念都相对正面积极,这是第一次在儿子的感情上耍心机。   不算太明显,但也不难看出。   商临已经不是小孩,要让他做违背意愿的事,那可真是难如登天。   这毕竟是父母知道的,他的第一位女友。   至于以前有没有,他们是不知道的,商临的大学在海外读,在他们家,子女刚成年那几年的自由度是很高的,所以那些私事父母都没过问。   商临选了个时间,给他妈陆知蕴女士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陆知蕴女士没说什么,关心两句后,这通电话便结束了。   她跟丈夫抱怨:“你硬是让人家小情侣分居两地这么久,就不怕适得其反?谈恋爱就由他谈呗。”   商鹤岳:“……老婆,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那我也没叫你将三个月的活拖到快五个月啊……”   “……”   商临这几天除了等女朋友下班去约会,没怎么出门,生物钟也适应国内了。   这两天刷朋友圈甚至还刷到下属求婚成功,傅卓买他那求婚戒指的时候,商临其实也在,帮忙参谋了一下。   但其实傅卓根本不需要参谋。   他这个人遇事不决选贵的。   商临顺便也买了点首饰给女朋友,那个行李箱后面虞皖音打开了,将东西倒腾出来,像坐在礼物堆里。   没办法,谁让她谈了有钱还大方的男朋友。   这天公司那边有点事要商临审批,他的电脑就没带过来,那么大的一个行李箱装的全是给女朋友买的礼物。   虞皖音还在上班,他打电话问她借了书房和电脑一用。   虞皖音没多想,给了他电脑的密码。   女朋友的电脑壁纸是一幅风景画,商临登录了自己的一些账号,顺便也用到了电脑的浏览器。   那点工作用不了多长时间,商临很顺手退出自己的账号,又稍微没有道德点了历史记录。   结果就是那一点,顿住了。   近期的搜索记录:   【试管生子的具体流程】   【试管机构推荐】   【试管选精注意事项】   【……】   搜索时间,大概是虞皖音从巴黎回来后的几天,几天时间她都在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商临的脸色沉了下来。 第69章 我想和她结婚   虞皖音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的灯并没有开。   昏暗的一片。   早在她下班前,就给商临发过消息,是询问他晚上想在家里吃饭还是出去吃的。   但是没等来回复。   想了想,担心他在睡觉,还是没打电话去吵他,自己先回来了。   这个点并没有很晚。   但云港市入冬后的天黑得也快,现在外面很冷。   进门后片刻,室内都是静悄悄的,虞皖音甚至怀疑商临是不是出门了。   然而开灯那一瞬,看见客厅沙发上杵着的人影,她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你在家怎么一声不吭?”虞皖音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商临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刚刚归家的女人,她带着外面的寒意,正在脱身上的外套。   其实在商临今日原本的计划里,他晚上应该是去接她下班,然后两个人一起在外面约个会才回来的。   只是他现在没有心情。   虞皖音终于意识到商临的安静有点不对,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并且跟随着,可没有说话。   眼神也很冷。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虞皖音说着,就要去查看他的情况。   她下意识就要去摸他的脸的。   毕竟这里对她来说又不是什么禁区,想摸就摸了。   但是这次意料之外,商临不仅躲开了她的手,还顺便拂开了她,往旁边挪了挪,坐得更远些。   虞皖音的动作顿住,望向商临的眸光染上不解。   他刚才的举动里,带着点怨念般,像是生气了。   而且是对她的。   这倒是有点新鲜。   “你生气了?为什么?”虞皖音问。   然而有时候,恋人不会开口说自己为什么生气。   需要另一方去猜。   虞皖音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更没有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即便商临生气,也不该是因为她。   “你说话呀?”虞皖音还是有点耐心的,她又主动凑近了些,那双漂亮的眼镜里流露出的爱意真挚得让人难以怀疑。   可人的神态和语言甚至动作,都容易骗人。   商临终于要开口和她说话,却是连名带姓:“虞皖音,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虞皖音不明所以:“你给我一点提示。”   她一副浑然不知觉的模样,越是看得人火冒三丈,仿佛一点也不心虚。   于是商临咬牙切齿说了一句:“你上次在巴黎提过的……”   他这么一说,虞皖音也意识到了点什么,他那么生气,又一副好像她做了或者即将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她想起他今天借了她放在家里的笔记本电脑。   “你用我电脑的时候看到了什么?”虞皖音问,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浏览记录?”   “怎么,我不能看?”商临似乎冷笑了声,“我不看的话,怎么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正打算去国外做试管生孩子?”   他像是气了一下午,没忍住又质问她一句:“我不跟你生,你就想别的办法生?”   虞皖音闻言,脸上也未见心虚,她说:“我只是了解一下相关内容而已。”   她没觉得商临看自己电脑里的内容怎么样,是有点不太道德,但情侣间连手机都查得,那就没有追究这点隐私的必要。   商临盯着她:“你知道这不仅仅是搜一下相关内容那么简单,你有这个心思。”   他语气笃定,明显认识到现在为止,他已经相当了解她。   有这个心思,才会付诸行动去了解相关的信息。   虞皖音自从明白他不想讨论和孩子相关的话题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所以刚才商临为此生气,她也是敷衍地回他。   可他非要认真。   “对,”虞皖音承认,“我是有这个打算……”   她话没说完,商临便站了起来,他坐着的时候,压迫感没那么强,如今站起来,直直逼着她,气势汹汹的模样。   “你想要孩子,所以根本不在乎孩子的生父是谁?”商临质问着,“你也不在乎我的想法吗?”   一个跟他谈着恋爱的女人,去怀一个跟他没关系的孩子?   虞皖音:“我在乎啊,所以才……”   才和他商量,想要生拥有他基因的孩子。   他不愿意,那她也尊重他的意愿,这怎么能算是不在乎他的想法呢?   可气在头上的男人,根本就不讲道理,或者说,这不仅仅是讲道理的事。   “所以呢,我不跟你生,你就跟别的男人生?”他气得口不择言了。   虞皖音蹙着眉,还是耐心地纠正道:“试管又不是出轨,那不叫跟别的男人生,你知道的,我又不会和孩子的生父有任何联系。”   “这是联不联系的问题吗?”商临眼尾都泛红了,“你是我女朋友,你要怀孕,要生一个跟我没关系的孩子,你不尊重我。”   可是,她愿意生一个跟他有关系的孩子,可他不愿意啊。   血缘关系牵扯太多,包括很重要的财产继承权,而商临的家世又实在太好,她理解,也不强求。   不过,虞皖音还是理解商临的。   生育这件事没办法类比相似的情况,比如她不想生,她男朋友就找别的女人生,这是另一种情况了。   男人毕竟和女人不一样,子宫长在女人身上,女人拥有生育决定权。   虞皖音只能设身处地代入商临的角色,她不想跟他吵架的。   她往前一步,抱住了商临,抬头捧着他的脸,很认真道:“我知道你气什么,我和你在谈恋爱呢,怎么可能会怀别的孩子?”   除非已经分开,不然虞皖音当然也不做这么不尊重人的事。   “我也不是现在非要孩子不可的,”虞皖音轻声道,“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是真的在哄他,说的话也是认真的。   作为正在交往的恋人,虞皖音完全尊重商临的意愿,也就是说,他不愿意和她生孩子,可以,他不接受恋人去做试管,那她觉得也可以理解。   但是商临已经完全识破她的文字陷阱了。   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不同意生孩子,你就想到去做试管,我不同意你去做试管,你就说和我谈恋爱不可能怀别的孩子,还说不是现在非要孩子不可,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他那么聪明,不是已经完全听懂了吗?   还非要从虞皖音嘴里听一遍答案不成?   自然是为了他,可以迟点再要孩子的意思。   至于这个迟点是什么时候,当然是他们分开的时候。   这个结局,对商临而言,不应该是很难接受的才对。   可能是一年后、两年后、甚至三年后。   不过现在看来,也可能就是近期了。   虞皖音的沉默已经代表了她的态度。   “虞皖音,你为了一个甚至还不存在的孩子要跟我分手?”   虞皖音:“我没有要和你分手。”   商临听不进去:“你到底爱不爱我?”   虞皖音:“我爱你呀。”   商临:“骗子。”   虞皖音:“……”   哄人也给她哄出了些脾气,她也直勾勾地看向商临:“你觉得我迟早会为了生孩子和你分手,可你觉得我们就不会因为别的矛盾分手吗?”   比如感情淡了,比如人生规划出现严重分歧,又比如他要开始考虑婚姻了呢?   怎么就非得是因为孩子呢?   “商临,我从来就没想过一辈子不生育,我喜欢孩子的,”虞皖音说,“你不接受自己的孩子是私生子,你也不能接受我未来会生育不属于你的孩子这个规划,难不成你打算和我结婚,然后我们再生育一个婚生子女吗?”   这就是现实。   他们不曾提及,但是却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现实。   虞皖音是受过情伤,吃过婚姻的亏,可那并不是婚姻本身带给她的,是人。   她短时间内没有再婚的打算,也认为婚姻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必需品,但这也并不代表她的未来就一定不会结婚,只是可能性降低了很多很多而已。   人本来就不应该胡乱规划未来。   虞皖音也不认为孩子是她人生的必需品,可是孩子是人,是她选择的人生规划里的一部分。   “一个女人,想要成为母亲,难道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吗?”虞皖音反问他,“我难道一定要很爱一个男人,才能萌生生育的念头,非生他的孩子不可吗?”   从社会公序良俗看,男人无法独立拥有一个孩子,可是女人可以的呀。   她甚至不需要经过性行为,只需要一些科技。   这个中的煎熬也是她自己承受,有什么问题吗?   商临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情绪上依旧是生气的,可理智上已经明白她的逻辑总体是合理的。   他没有资格要求她不能有这样的念头,毕竟作为男女朋友,更深入的人生规划,他没办法去插手的。   片刻,他说:“你现在的事业处于上升期,完全没有必要为了生一个孩子耽误事业。”   这句话是对的,生孩子确实耽误工作,可那也只是一种选择,对有些人来说,影响很大,但对虞皖音来说,只是选择。   “所以我没有说一定要现在生啊。”虞皖音说。   那只是一个规划,人对于自己未来几年的一个初步规划,仅此而已。   客厅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至此沉寂下来,在缓和,可一些话一旦已经说出,就很难真的恢复如初。   覆水难收。   虞皖音的语气也不如刚才那样强硬,她问商临:“你还生气吗?”   她有心缓和这个局面,毕竟刚才的争吵,只是因为未来规划生出的矛盾而已。   一码归一码。   现在是现在。   商临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这样将情绪收放自如?   她刚才明明也生气的,可转眼又能缓和语气给他递台阶。   她对他的喜欢,又到什么程度?   商临最初根本没考虑这个问题,但刚才吵完他就明白了,她现在确实是喜欢他的,喜欢到可以搁置另一个人生计划。   但假如她没那么喜欢他了呢?   商临目光落在虞皖音脸上,这才发现她刚才情绪激动时,眼眶也红了。   没有哭,但就是红得让人心疼。   “对不起。”商临伸手抚了一下她的眼尾。   随后松手,后退一步,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我出去冷静几天。”商临说。   商临清楚,只要他顺着她的台阶,说两句软话,然后去亲吻她的脸颊或者唇,这件事便过去了。   但真的就过去了吗?   等那扇门被轻轻关上,虞皖音才坐在沙发上,她捂了一下眼睛,片刻后又松开。   这个房子安静了下来。   以前也是这样安静,虞皖音一个人住的时候,后面商临的东西越来越多,尽管没有明说,但随着他过来的次数,他们其实也算是半同居的状态了。   商临去法国将近五个月,虞皖音也没觉得这个房子安静。   现在这种安静,跟那时候是不太一样的。   ——   虞皖音和商临陷入了一个微妙的阶段,说是冷战吧,但商临走之前已经道歉,虞皖音也愿意原谅他。   但商临离开的这几天,她又不会主动联系他。   一句问候都不会有。   她总觉得他们这段关系,要发生变化。   至于是哪个方向的变化,她也不知道。   商临离开了女朋友的家,可他没有回自己的地盘,他在云港市的所有房产,他都没有去,反而跑去表哥家里了。   陆柏聿:“你顶着这么一张死人脸来我家,张口就要住几天,你礼貌吗?”   商临确实没礼貌。   正如陆柏聿每次去小姨家都不拿自己当外人一样,他已经自己选好了一个卧室。   陆柏聿:“……”   他正打算出门的,有个酒局,干脆就喊上商临:“喝酒去不去?”   于是半个小时后,商临在卡座上自己找了个角落喝闷酒。   陆柏聿在另一边跟人家玩游戏吹牛喝酒正嗨着。   商临这张脸这身家,坐在一边喝酒,妥妥就是一个嫁入豪门的机会,即便不是,勾搭上也是机会。   当然,不止女人盯着他,男人也盯着。   只要有交情,哪怕只是一丁点,说不定对以后都大有裨益。   谁曾想,有人想往前陪商大少爷喝酒,下一秒就被商临他表哥喊住了:“哎,我们家孩子失恋了想自己一个人喝酒,你们别去烦他。”   话音刚落,一只骰盅就砸他身上了。   “你才失恋了。”   陆柏聿这人说话贱贱的,将人惹急了,他就爽了。   那只骰盅塑料的,轻飘飘,砸身上也没什么感觉。   当然还是有人会不顾陆柏聿的劝告,以为商临醉了,就凑到跟前。   无一例外,都没得到好脸色。   陆柏聿将表弟带出来,也没有要照顾他的意思,更没有劝他少喝点。   又不是几岁孩子,也没人逼他喝酒,自己能喝多少、想喝多少难不成心里没数吗?   男人这种生物嘛,喝多了容易降低道德底线,也容易被身体其他部位支配大脑。   有人是是这么等着的,只可惜商临的   眼神一直都保持着清明。   他也不是一直就保持着给自己灌酒的。   更多的时候,他看上去更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真当真是很过分的一件事,一个人,有富贵的家庭、优越的外在还有相当的智慧,他有什么可烦恼的?又凭什么去烦恼?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是因为女人苦恼伤心,又该冷笑了。   一个女人,怎么就让他牵肠挂肚了?   陆柏聿平时在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碰见过太多极品了,有些委托人虽然有钱,但有时候还真让人很难不在背后骂一句傻逼。   傻逼碰得多了,人很难没有压力的。   再说了,谁能上班没有点怨气?   有压力、有怨气就得发泄一下。   每个人缓解压力的方式不一样,陆柏聿就喜欢来这种DJ震耳欲聋的地方,虽然算不上黑灯瞎火,但这种光线,五分的颜值能照出个十二分,眼睛里看见的都是好看的人儿。   世界一下子美好起来了。   因此陆柏聿也不介意有人趁着蹦迪的时候摸他两把,一般是摸摸腹肌和胸肌以及肱二头肌什么的。   但摸屁股和前面的那种就过分了。   想亲嘴的也过分。   他人随和一点,又不是随便。   再说了,就算他是个随便的,他也怕得病啊。   因此,陆柏聿玩累了,就满场子找表弟回家。   商临还在一开始的位置,前前后后不知道有多少个人上前去搭讪他,又被很歹毒地怼走。   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喝多,反正提回家了。   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唤起了一些陆柏聿关于童年时期的回忆,印象中的表弟又乖又可爱,转眼成了这么个玩意儿。   岁月啊。   残忍至极。   陆柏聿这个房子也处处透露着单身狗的气息,倒不是没人要,还是那个问题:陆大少爷择偶的标准实在高。   商临在客厅的地毯上坐着,看着是有点醉了,这坐姿乍一看有那么点失魂落魄的意思。   还说没失恋呢。   就算没,那也是快了。   这时候正常人都应该给表弟端点解酒的东西,好歹一杯温热的水还是有的,但陆柏聿不正常,他从自己的酒柜里拿下一瓶酒,看了眼度数,喝不死人。   他又拿了两个杯子,往杯子里倒酒。   “来,亲爱的弟弟,哥今晚陪你再喝点儿,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给哥哥说说,让哥哥高兴一下。”   商临:“……”   商临很早就不给他表哥分享心事了,纯粹是陆柏聿这个人太爱犯贱。   不过就算他不开口,陆柏聿也能将事情猜得七七八八。   “小姨跟姨丈可没少在家念叨你谈女朋友这件事,”陆柏聿笑眯眯道,“托了你的福,我妈最近都不催我找对象了,生怕我领回去一个不能让她满意的。”   这边说完,又说那边:“好端端怎么跟人虞皖音吵架了?人家脾气这么好,一看就是你挑事儿。”   商临:“什么叫我挑事儿?”   “你看,这就急了。”   “……”   商临一句话都不说,陆柏聿就已经在脑子里脑补完了,虽然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狗血的内容。   自己一个人幸灾乐祸地笑了。   商临:“你有病?”   陆柏聿:“嘿嘿。”   他终于笑完了,推了推商临:“说吧说吧,趁我明天不早起,给你分析一下,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商临顿了一下,陆柏聿是知道他没醉的——起码脑子肯定清醒。   “虞皖音想生孩子,你觉得我要和她生吗?”   陆柏聿一口酒喷了出去,顺便给自己呛到了,一边咳得要死,一边给商临竖起大拇指。   等他终于咳够了,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的重点居然是要不要和她生哈哈哈哈……”   “死恋爱脑。”陆柏聿评价道。   商临面无表情:“你以为你想的那些我没想到吗?”   陆柏聿:“都想到了,你烦恼什么?”   “你觉得我够格去当一位父亲了吗?”   陆柏聿:“……”   他已经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陆大少爷起身,说:“我醉了,先回房,你自便。”   商临幽幽看着他:“不是说给我分析一下吗?”   他这位平时很多管闲事的表哥摆摆手:“不了不了,你能问出这个问题,我就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为了避免被你连累,咱兄弟俩这段时间就假装彼此不认识吧。”   “这房子留给你,我明天换个地方住。”   商临:“……”   陆柏聿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夸张。   这叫什么?   紧急避险。   然后他真的第二天就走了。   商临在他这待了几天,这几天无数次拿出手机点开和虞皖音的聊天窗口,但终究没联系。   他看上别人老婆时都没这么纠结过。   喜欢就只是喜欢,想在一起也是想在一起。   专一忠诚也都是真的。   但要做长久的承诺,那简直难如登天。   有人当然能随便说出承诺,因为那些人本来就没拿承诺当回事。   商临和虞皖音最大的问题是,未来规划出现分歧,她规划里可以没有他,但他又希望自己有一个不可替代的位置。   偏偏商临自己对于婚姻家庭的规划,全然在三十岁之后。   他要现在就执着出一个答案吗?   ……   十一月中旬,眼看着快要下雪的时候,商临回家了。   回的父母家。   陆知蕴女士看到儿子,啧了声:“这不是大忙人商总吗?今儿个怎么有空回来看你的留守父母?”   商鹤岳同志也惊奇:“哟,是谁班也不上,但记得回家了,真是让为父感动。”   商临说:“爸,妈,我有件事想同你们商量一下。”   儿子难得认真,两位父母便打算听听他有什么事。   结果——   “爸,妈,我想和虞皖音结婚。” 第70章 就算骗他生孩子也认了   “我不同意。”商鹤岳第一时间就表明了自己的反对。   他看着自己这个基本样样优秀的儿子,真心实意地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人家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更重要的是,商鹤岳万万没想到,自己派儿子出去出差几个月,非但没让这两人感情变淡,他儿子反而还一副找到真爱的模样。   年纪大了,看到年轻人这种堪称不顾前程的真爱,多少会觉得有点胡闹。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所谓的真爱,最后的结局都是分开。   大多数人眼里都得合计利益两个字。   毕竟真爱的难能可贵,也是需要金钱去装饰的。   商临丝毫不意外听见亲爹的反对,他往陆知蕴女士的方向看了眼:“妈,您也是这么想的吗?”   陆女士的神色有片刻的停滞,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我也不希望你这么草率地对待婚姻,结婚跟谈恋爱不一样,这点应该不用我和你爸跟你多说,在我们看来,你们不合适。”   儿子的女朋友,他们见过,也承认人家长得不错,说实话,即便是离过婚,应该也还能找到不错的男人。   作为陌生人或者平淡交情的朋友,他们欣赏这样的姑娘,但如果说是成为一家人,那多少还是有点不满意的。   商临:“那你们是嫌贫爱富还是嫌弃她离过婚?”   商家这对父母和儿子的关系其实很好,有些话也能敞开说,于是商鹤岳回答:“都有。”   坦荡到让人无话可说。   当然,从商临他爹妈的角度出发,希望儿子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初婚姑娘结婚也不是什么离谱的期盼。   起码不应该是他现在交往的女友。   陆知蕴问:“为什么突然想结婚了?你确定自己想并且可以承担起组建一个家庭的责任了吗?”   “还有,一定得是她吗?”   商临才26岁,这对父母还是第一次听他说想要结婚。   陆女士的问题都问在点上,商临近乎与世隔绝的这几天,也在思考差不多的问题。   他爱虞皖音吗?   当然是爱的。   爱到甚至愿意为她规划前程,用自己的人脉给她带去实实在在的好处,说实话,比男人的甜言蜜语和那本结婚证要值钱得多。   当然,和商临的结婚证也是值钱的。   但商临习惯了现在的状态,他觉得过得舒服。   两个人的人生规划出现矛盾,要么各退一步,要么早晚分道扬镳。   商临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   和虞皖音认识到现在一年多,他想了很久,认为他们应该在彼此的人生规划里。   但比起他妈陆女士问的问题,商临这几天想的其实是:他能承担起当一位父亲的责任了吗?   答案已经出来了。   其实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成为父母之前可以说自己是百分百做好准备的。   商临不需要担忧经济问题,不止是他,虞皖音也没有担忧过这个问题。   要知道,这世间想要生育的人里面,光是经济上准备好,就已经超过大部分人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商临无法忍受她生下除了他以外,别人的孩子。   不管是现在,还是在未来几年后。   既然要生,为什么要生别人的?   是,人无法保证自己在几年后还深爱彼此,但商临确定,他肯定会爱自己的孩子。   商临回答道:“我真的很喜欢她,如果你们想要儿媳妇的话,就只有她了。”   又不是菜市场买菜,还能挑挑拣拣。   商鹤岳指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我看你是真被人灌了迷魂汤!”   “反正我话放这儿了,我不同意,你要是当我这个爸不存在,你就一意孤行吧。”商董平时说话挺和气的,但在儿子这件事,他态度坚决。   “我跟你妈又不像别人家那样直接看哪家姑娘不错就给你包办了,你要谈恋爱,跟谁谈都成,你要结婚,难道一点都不考虑父母的想法吗?”   商临:“谁说我不考虑你们想法的,这不是在跟您和我妈商量吗?”   商鹤岳要被他这个儿子气死了。   真金白银像水一样花出去培养出来的儿子,怎么就成了个情种呢?   “我不同意,你妈也不同意,你死心吧。”   商同志想拿家产口头威胁一下儿子,然后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只有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被一个女人迷了眼,要娶她。   “您跟我妈都没有了解过她,怎么就戴有色眼镜看人呢?”   “谁说我戴有色眼镜看人了?”商鹤岳嗤笑一声,“婚姻不是儿戏,不匹配就是不匹配,我对你那女朋友没意见,不同意你娶就是不同意。”   上位者心态里,就是连被了解,都是需要门槛的。   距离知道商临谈了个什么离过婚的女朋友已经半年时间,这对夫妻对对方的了解都是出自别人口中,也就是茶饭之余的闲聊八卦。   有好的也有坏的。   但他们懒得去探究其中真假,没有全信,但也不在意。   谁知道儿子谈着谈着要结婚了。   “那我非要和她结婚呢?”商鹤岳和陆知蕴听见儿子问了这么一句。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在人生重要章程上,大多数都听从家里的安排,因为经济被捏着呢。   不听话,那些东西就分给听话的兄弟姐妹。   商临命好,没有兄弟姐妹,爹妈双方都只有他一个孩子。   基本上就注定了父母的东西以后都是他的。   不过,那也是以后。   按照现代人的寿命来说,再活个二三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就等死了再给又怎么样呢?   气死这个王八蛋儿子!   “不怎么样,你自己好好想想值不值得,别后悔就行,”商鹤岳懒得跟他多说,“回国这么久不见你回家看看,一回来就气我跟你妈。”   商临于是又看向他妈陆女士:“妈,您也觉得这件事没得商量吗?”   陆知蕴态度比丈夫要温和些:“我觉得你现在提结婚还是太草率了,不如迟点再考虑吧。”   迟点。   迟点又是什么时候呢?   无非是拖,拖到商临不再喜欢他那位女友,就能明白,父母此刻的反对,只是为了防止他一时上头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父母是有远见的,从经验上看,那些喊着真爱的少爷小姐们,大多数都在日后老实了。   商临回来饭都没吃就走了。   原因是他爹说看见他吃不下饭。   商临到底还有点孝心,自己就走了,不碍眼。   人走了之后,留下一对父母干瞪眼。   陆知蕴:“你就不怕他冲动上来,真不顾劝阻去跟人家结婚了?”   商鹤岳哼了声:“他要是有本事结,然后跟人家稳稳当当过五年以上还恩恩爱爱不后悔,我就当自己今天做了那种势利眼的父母,去扯个证有什么好神气的?”   “……”   也是。   其实想来也没多大的事,起码对这对五十出头的夫妻而言,就算发生了还能解决的,就不算事儿。   ——   虞皖音这几天上班总能对上老板欲言又止的眼神。   明显是有事想问,但每次话到嘴边,就又停了。   终于这天临下班,许彦舟看着她问:“虞助,你跟商临哥吵架了?”   虞皖音:“?”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的老板:“怎么这么问?”   许彦舟于是给虞皖音带来了一点商临的近况:“前几天有人看见他在酒吧喝闷酒,好端端的喝闷酒,不得是心情不好嘛。”   不管男人女人,心情不好能有什么事?   笼统一点,要么事业家庭,要么友情爱情。   商临这家庭事业还真没什么好烦恼的,朋友之间更是没听说他跟人起矛盾,那不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嘛。   正好,许彦舟发现,自己这位总助最近的工作状态似乎也不是很好。   不过没影响工作就是了。   虞皖音听许彦舟说起商临酗酒的事,脸上没什么反应。   许彦舟说了好一会儿,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也算是得到了。   没矛盾的话这表情也不对啊。   虞皖音:“许总,你也太八卦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自从知道她和商临的关系后,许彦舟就没再拿虞皖音当纯员工。   估摸着年前,虞皖音就要升职了。   她工作能力在这里,原本在上家公司就是元老级别的人,现在就等着她将那位接班的助手带出来。   公司的各种岗位分布都要重新规划的,毕竟业务上是越来越多了,有些原本空着的办公室和工位,现在都要投入使用。   还得让人采购一批新的办公室物品,桌椅和电脑这些不可或缺。   虞皖音下班的时间并不晚,只不过现在冬天,天黑得也快些。   等她的车停在车位上时,已经很晚了。   外面下起了飘雪,天气预报本来就说这两天会迎来初雪。   只不过,车位上还停着第三辆车。   虞皖音生日时得到了一辆很高调的豪车,名下就有三辆车了,这对她的车位来说是个负担。   尽管原本就有三个车位。   但她总要给商临留一个的。   虞皖音又不是钱多到能到处买房的人,后来寻思着,她就将其中一辆车给卖二手了——就是之前被追尾过的那辆。   商临知道后若有所思,问过她:“你还喜欢什么车吗?”   虞皖音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这是想着再送一辆车过来,这样虞皖音就会将她上一段婚姻里买的另一辆车,也卖出去。   她让他打住这个念头。   商临当时还笑笑:“这有什么,实在舍不得你的车,在楼下多买一个车位也行。”   反正有了新车,谁还想开旧的。   商临知道她只拿车当工具,但他有点小心眼呢。   虞皖音这三个连着的车位,有一个已经空了好几天。   今天晚上倒是先停了一辆车。   那是商临的。   虞皖音便知道人来了。   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今晚回来是想做什么。   一路坐电梯上去,虞皖音原本还想在门口站会儿的,毕竟人在一些未知的走向面前,难免有些怯场。   只不过她没这个机会迟疑。   因为刚走出电梯不久,她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坐在家门口的地上。   垂着脑袋,头发似乎没怎么打理,有点凌乱。   穿得一身黑,侧脸线条依旧流畅好看。   即便坐在地上,依旧很大一只。   “……”   虞皖音的脚步声响起的同时,头顶的灯也亮了。   自然而然的,那道目光也跟着看过来。   四目相对。   商临脸上的神色是有点颓丧的,但眸光触及她时亮了一下。   “怎么不进去?”虞皖音还是没忍住开口说了句,“地上凉,先起来。”   但商临还是不起来,他伸手抱住虞皖音的腿,脑袋也抵在她的大腿上,隔着裤子的布料,蹭了蹭她。   冬天的裤子也是很厚的。   “你还生气吗?”商临问。   虞皖音其实没生他的气,反而当时生气的人应该是商临。   “我没生你的气。”   “可是你这几天消息都没给我发一条,”商临问她,“是不是我不主动找你,你就不会联系我?”   商临这几天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两人的聊天窗口和聊天记录。   谈恋爱后,倾诉欲也是感情的体现之一。   所以他们的聊天记录总是很长很长,经常有长达几十分钟到两三个小时的电话。   长时间的通话就是两个人挂着,各干各的事,等想说话了就说。   “是你说要冷静几天的,我给你发消息不就打扰你了吗?”虞皖音低下头来,手放在商临的脑袋上,摸了摸,随后顺着摸到他的脸上,凉凉的。   “你也没找我。”虞皖音又补充道。   “我现在不就来找你了吗?”商临说。   虞皖音拍拍他的脸:“起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坐地上?”   于是这次商临起来了,他坐在地上的时候很大一只,站起来就更大的一只了。   他在虞皖音身后,挨得很近,几乎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将她一整个笼罩起来般。   进屋后,室内的灯亮起。   这里和商临前几天走时没什么区别,依旧干净整洁。   商临很自然而然地抱住虞皖音,亲吻她的脸颊和嘴唇,缓解这几天的相思。   “外面下雪了,你有看到吗?”虞皖音和他说。   商临抽空往阳台方向看了眼,又回头继续亲她:“看到了。”   其实没有。   阳台的玻璃门只能看到两个拥吻的男女。   虞皖音于是又问:“你吃晚饭了吗?我们等下简单吃点……”   没说完,商临的吻缠绵,都不打算放开一刻。   吃完饭也能亲啊。   虞皖音想。   等商临终于舍得松开她时,将人按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虞皖音坐着,商临在她跟前蹲下,单膝点着地。   他抓着虞皖音的手贴着自己的脸。   “之前的事,我们再聊一聊。”商临说。   虞皖音于是看着他,她知道商临不是要分手的意思,要分手的人是不会抱着她亲这么久的。   “皖音,你知道其实结婚,只要两个人愿意的话,去民政局办好手续就可以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说,“这样生的孩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婚生子女了。”   商临没觉得未婚生子会怎么样,能投胎当他和虞皖音的孩子,就够命好了。   但可以的话,尽善尽美。   虞皖音有点后知后觉意识到,商临似乎在求婚。   一个心爱的男人,这样低的姿态同她说话,并且做出了一定的妥协,这无疑是让人心动的。   商临出身够好,他的婚姻,本来可以是一桩很好的美谈。   或许又掺杂着一些利益在其中。   但他现在无疑是放弃了婚姻带来的一些好处,选择了她。   有点像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虞皖音垂眸对上商临的目光,轻声问他:“所以你是愿意和我生孩子了吗?”   商临:“……顺序很重要,先结婚。”   但空气中沉寂片刻,虞皖音缓缓摇了摇头。   她摸着他的脸,眼睛里也是含着情意的,她说:“商临,婚姻不是小事,不要做你父母不认可的事。”   他没有问她愿不愿意见他的父母,而是提出直接结婚,明显他的父母不同意。   虞皖音说:“你父母不同意的婚姻,我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她没有那么抗拒婚姻,但也明白,和商临谈恋爱,跟结婚是两回事。   有前车之鉴在,虞皖音不会再轻易走进婚姻。   她拒绝了商临的求婚。   “你不愿意和我结婚,只愿意生我的孩子?”商临沉默。   是的。   比起一个孩子,还是结婚证的分量更重。   这意味着利益、风险共担,婚后的收入有一半属于对方,他们有彼此的医疗签字权,也有对方的财产继承权。   “商临,我有做好独自抚养孩子的心理准备,”虞皖音说,“当然,你愿意和我共同抚养的话,这也是一件好事。”   商临现在都明白她说话的逻辑了,话里总带着文字陷阱。   他笑了声:“什么叫独自抚养?生完就甩了我?”   虞皖音又不说话了。   周围过于安静,商临这次没有生气。   他尝试站在虞皖音的角度去思考过,他确实不能算是完全能够让人依赖的伴侣。   “虞皖音,”商临问她,“你爱我吗?”   成年人实在很难时刻将爱挂在嘴边,比起说什么,做什么似乎是更重要的。   不过此刻虞皖音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爱你。”   决定和一个男人生一个孩子,对虞皖音来说也是存在风险的。   万一他哪天反悔要和她争夺抚养权呢?   这份感情要实在轻得不值一提,虞皖音不会有耐心等待商临的答案。   商临仰头去亲了一下虞皖音的唇,很轻柔的触碰,亲完后虞皖音听见他说了一句:“骗子。”   几天断联之后,两人之间其实比之前还要缠绵。   冬夜的室内暖和,依旧是人体适宜的温度。   虞皖音身上沁出了薄汗,发丝有些粘在她的脸上。   即便这样,她依旧抬眸去看身上的人,这个角度下商临的喉结就在眼前,她伸手去摸,食指弯曲去刮了一下。   商临闷哼了声,低下头来去吻她。   “你想什么时候要孩子?”商临问她。   虞皖音当时正沉溺在情欲里,脑子里想法也就说出来了。   “先备孕。”   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医院先做个检查。”   商临嗯了声,在床上难免会说两句话去逗她,商临抱怨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只是为了哄骗他生孩子。   虞皖音在他耳边轻喘着气,说:“那你想不想不戴,直接进……”   话没说完,她被人狠狠吻住唇。   在床上,又不是只有男人才会说些调情话的。   虞皖音在接吻的间隙告诉他:“我好想被你这样。”   真是要命了。   尤其是商临现在还在她身上的情况下。   那两句话带来了巨大的遐想空间,他的脑子不可控制去想象被她描述出来的画面,不同的是,那些幻想更加地详细。   就算是为了孩子才对他这样甜言蜜语,商临也认了。   一夜缠绵后醒来的虞皖音发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又多了枚钻戒,是商临昨晚用作求婚的,但他的求婚被拒绝了,于是求婚戒指就变成了求和戒指,依旧戴在了虞皖音手上。   决定生育一个孩子后,虞皖音和商临约着时间去医院做了个孕前检查。   商临的情况意料之外的好,医生看完他们两个的检查报告后给开了叶酸,说他们很适合要孩子。   两个人都很健康。   叶酸是两个人都在吃。   除此之外,两个人都要戒烟戒酒。   虞皖音不抽烟,也没怎么从商临身上闻到过烟味,但他平时接触的人里   面有不少都抽烟。   “以后出门不喝酒,你说我应该怎么跟人家说?”商临抱着虞皖音,又亲亲她的脖子,“直接说在备孕吗?”   虞皖音:“……”   她捏了捏他的脸,又在手里搓了搓,明显的泄愤行为。   虞皖音应酬时或许还需要找借口躲酒,但商临是不用的。   初步计划里,备孕期有三个月。   这三个月的时间,健康饮食,规律作息,适当运动。   虞皖音想要一个健康的宝宝,因此还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备孕计划。   ——   商临没再找爹妈说想结婚的事,商鹤岳和陆知蕴也就以为他一腔热情已经被浇灭了。   商鹤岳对老婆说:“我就说这臭小子是一时上头吧,哪有那么多真爱?我问过柏聿了,柏聿也说没听他表弟闹着要结婚。”   陆知蕴:“行了行了,儿子没提这件事,你也别再提了。”   夫妻俩就当商临还有点理智,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没有一头热就栽进去。 第71章 备孕   这三个月的时间,中间其实发生了很多事。   虞皖音在年会前升职了,现在头衔是副总,别人喊的称呼自然也成了虞总。   她原本的职位被助手薛颜顶了上去,薛颜是位管理专业的海归硕士,入职这段时间以来没有过明显的工作疏忽,虞皖音升职的同时,薛颜也转正了。   虞皖音的咖啡厅又多了一家分店,没有再开在云港市,而是在隔壁环海市做了新的尝试,开业赶上新年期间,客流量还不错。   她创立的这个品牌现在在网上也算是小有名气。   除夕在二月初。   虞皖音在年假期间回了趟梧桐市。   原本她父母想要来云港市和女儿一起过年的,但宋女士去年摔了那一跤之后静养了很久才恢复,今年又格外冷,虞皖音便不让父母奔波过来。   这段时间虞皖音的生活习惯保持得很好,回去时,宋靖娴看着女儿的气色,还有点欣慰。   “就得这样才行嘛,你们工作起来再忙都要照顾好自己。”   虞敬安同志在院子里忙着给小猫做新的猫窝,以前旧的那个在这几天忽然坏了,可能是久了变脆了,也有可能是他们平时投喂的那只小肥橘越来越重了,是旧猫窝所不能承受之重。   虞皖音在旁边给她爹打下手,胖橘路过,在旁边监督了一会儿,然后被虞皖音无情地逮住充当暖手宝。   胖橘是只脾气还算好的猫。   安静在虞皖音怀里待了会儿,跑了。   今年也是有同学聚会的,只不过参加的人数就少了。   积极组建的人依旧是班长,跟虞皖音玩得好的几位同学今年没有回来,她也不在云港市,所以缺了些人参加。   听说有几个去年没来的人也参加了,人数上相对比去年就少了几个而已。   有意思的是,李明霁依旧参加,他恢复单身的消息并不难知道,在老同学当中,他依旧是个钻石王老五。   不久前还有人私底下问虞皖音会不会吃回头草。   不巧,碰上商临在玩她的手机。   虞皖音去年换了一次手机,没过多久,商临也换了手机,换成她的同款,就连手机壳也是大差不差的款式,出门在外别人一看见就知道这是情侣手机。   商临在使用女朋友手机这件事上简直得心应手,当然,他自己的手机也让碰,虞皖音玩过两次,太多消息冒出来了,她不爱玩。   “宝贝儿,还想着吃回头草吗?”他笑盈盈地看着她,同时将消息敞露在她面前。   虞皖音:“……”   商临这副模样看起来有点欠揍,她生气地扔了一个抱枕砸在他脸上。   换来一声爽朗的笑。   虞皖音在梧桐市待了几天,过了一个寻常的、一家三口团聚的年,然后在年初五回了云港市。   宋靖娴女士说依旧有人想给她貌美如花的女儿做介绍,这次介绍过来的男人条件好了不少,起码在经济和学历上还算不错,但依旧被拒绝了。   虞皖音离婚后第一次和父母坦白自己已经有正在交往的男友。   交往,也只是交往。   宋靖娴夫妇并没有意识到女儿口中和现任的关系亲密到什么地步,但她愿意去接触新的人,总归还是好的,起码说明她真的走出了上一段婚姻的阴影。   而另一边,她男朋友这个年过得似乎也很惬意。   商临回家了。   商鹤岳见他年前正常上班,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私底下和老婆讨论过,儿子是不是和女朋友分手了。   毕竟能够到谈婚论嫁这一步的男女,要么结婚要么分手。   鲜少有不结婚也不分手的。   毕竟结不成婚本身就是很大的一个矛盾。   过年这几天,商临没提起过之前闹着要结婚的事,对父母双方似乎也没什么意见,就好像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那就很有可能已经分了。   商同志那点慈父之心升腾而起,安慰了儿子两句:“感情嘛,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来去自有定数,相识一场,总归还是缘分,你的正缘还没到,不用太着急。”   商临原本正低头吃着饭,闻言抬头看了他亲爹一眼,有点莫名其妙:“爸,您说什么呢?平时少看点毒鸡汤营销号。”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一点儿没听懂。   商鹤岳:“……懒得理你。”   成年儿子回家住几天就已经足够惹人烦了,商临年初五离家时,这对夫妻都没察觉到什么。   毕竟商临搬出去住很久了。   过年期间一家三口的邀约都不算少,到了晚上能坐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都少。   过年期间订婚结婚或者给家里孩子办满月周岁酒席的都不少,撞在同一天的时候,就一家三口,一个人代表全家各去一个席。   虞皖音的航班在晚上,落地时已经是凌晨。   机场的人比白天少很多。   商临就等在出口处,虞皖音拉着一个行李箱,臂弯处挂着一件粉色的长款羽绒服,脑袋上戴着个银色的头戴式耳机,就这么走出来了。   她还低着头,似乎在编辑消息,下一秒,商临就看到自己手机收到了新消息。   【我到了,你在哪里】   商临见她的眼睛四处张望,但就是没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他回了几个字:【看你的左边】   紧接着,商临看见她先是低头,再猛地抬头往左看来,对上了他的目光。   商临的视线范围内,看见女友拖着行李箱小跑向自己的方向过来,然后扑入他怀里。   又是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让我看看这是哪来的女大学生,”商临捧着她的脸轻笑,“穿这么嫩,差点不敢认了。”   虞皖音觉得他浮夸。   “快回家吧,我好困。”虞皖音前段时间规律的生活作息让她现在一过晚上十一点就开始犯困。   现在这个点回到都凌晨一点了。   “好,回家。”商临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领着人去自己车上。   虞皖音在车上就先睡着了,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商临转过头来想跟她说句话时,就只看见一个陷入熟睡中的女朋友。   他盯着看了几秒后,将人摇醒了。   “皖音,到了。”   虞皖音睁开双眼,迷糊地看着商临先下车,绕过来给她打开车门,随后解开安全带,牵着她的手下车。   行李箱也被从后备箱拿下来,虞皖音跟在商临身后,被他牵着,上楼。   回去之后,也是商临替她打开行李箱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虞皖音快速洗漱完,整一个窝在被窝里了。   这会儿倒是没那么困了。   她看着商临走来走去,最后也穿着睡衣躺进了她的被窝。   另一人的体温传来,虞皖音很自然地凑到他身边,抬起手臂和腿搭了上去。   一个高大结实的男人抱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商临低下头来,黏黏糊糊亲了亲她。   “回家过年开心吗?”商临问。   “开心。   ”   “那跟我说说?”   于是虞皖音就和他说了点回家的趣事,包括她家投喂的小肥橘和邻居家又长大了点的龙凤胎,还有哪家上门拜访的亲戚家里的那点事。   但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语速也慢了下来,声音有点含糊。   商临亲了亲她的额头,小声说了句:“睡吧。”   怀里的人嗯了声,很快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   她睡着了。   但身旁的人还没有,商临前几天每天晚上都有人约着他出门去熬夜,玩各种项目的都有。   现下香软在怀,其实没那么柳下惠。   尤其虞皖音睡着之后挨得他更近了,她的身体贴了上来,反正比他的要软。   脑子里是有点不太健康的画面,但商临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那颗脑袋,虞皖音的呼吸很轻,轻得像羽毛,他觉得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都跟着融化了一般。   他时常会有一些被漂亮到、被可爱到甚至被感动到的情绪。   都是来源于她。   总有一些时刻让商临确信自己的爱情真实。   年初六这天,商临推了不少邀约,和虞皖音出门逛街购物约会。   晚上回来时,虞皖音先去洗了澡。   商临接了个电话,魏珩喊他出去喝酒。   商临戒酒一段时间了,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那头的冤种说自己失恋了,很需要朋友的安慰。   “……”   魏珩大概几个月前吧,谈了个女朋友。   那会儿商临还在法国,对于他这个对象是谁,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好上的一概不知。   只是听说是个三十出头的大学老师。   商临对朋友的恋爱细节不感兴趣,但魏珩这分手分得确实有点突然,看他前段时间又是给人买这买那,还每天亲手做饭给人送过去。   按道理说不应该。   起码不应该分得这么快。   从魏珩那边的说法来看,这简直就是断崖式分手。   商临想了想,还是决定出门看看,不过是洗完澡再出门。   晚上吃的火锅,身上一股火锅味。   大概二十分钟后,商临正对着客厅的全身镜在穿衣服。   西裤、衬衫、马甲、领带……一样不落,就连头发他也吹了个能出门的造型。   就连皮鞋也穿上了。   主卧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是虞皖音洗完澡出来了。   手机又响了起来,商临看到来电显示后接听,一边接听一边往卧室的方向走,打算给虞皖音说一声。   魏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商临,你到底出门没有……”   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半醉了,周围还能听到别人的声音,光是商临认得的就有好几个人。   魏二少这一通失恋,将所有能骚扰的朋友都喊上了。   商临刚想说句什么,人已经站在主卧门口,目光望进去,蓦地顿住。   主卧里的女人刚洗完澡出来,正背对着他梳头发。   但她身上穿的不是平时的睡衣,是一件布料少得可怜的红色吊带裙。   大露背的款式,裙摆长度也短,不足以穿出门。   白皙的背,修长笔直的腿,连同着红艳艳的裙子。   就这么敞露在商临眼前。   虞皖音听见动静,转身过来,于是和商临四目相对。   前面的风景更好。   那件红裙的肩带细得仿佛一扯就断,肩带往下的布料遮挡不住那里的风光,呼之欲出,再往下两侧是镂空的设计,白皙的腰身敞在空气中。   商临的目光直勾勾看来,虞皖音有些拘谨地捂了捂胸口的位置。   但其实无济于事。   红色的裙子在她身上,衬托得她更白,那些布料也不足以挡住她漂亮迷人的身体,反而增添了更多的遐想。   她的目光也依旧看着他,有羞涩,也有一点勾引。   商临是除她以外,可以这样光明正大欣赏这一切的人。   魏珩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就差你了,快过来!”   商临停顿了两秒:“我突然有事。”   “商临你什么意思?你刚才还说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谁能给你找事儿?你现在找借口都这么敷衍了吗,我们这段感情已经淡得连白开水都不如了吗……”   失恋给魏二少增添了点哀怨苦情人设的buff,这番话下来,显得商临很理亏。   他顿了一下,说:“今晚消费记我账上。”   说完,他挂了电话,顺便调成静音了。   目光却很快又落在虞皖音身上,她问:“你要出门吗?”   商临已经走到她跟前,虞皖音身后倚着桌子,被商临在一步之外从上往下安静打量着。   他的目光其实早就发生了变化。   “现在不出了。”他说。   他比虞皖音高,这样稍微有点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到的画面其实要更多。   “怎么穿得这么性感?”他靠近她,还能从她身上闻到淡淡的香水味,刚喷上不久的。   商临将她捂在胸口处的手拿了下来。   “你喜欢这样吗?”虞皖音抬眸问他。   “好喜欢。”他说。   商临低头,含住她的唇,细细舔舐和轻咬,手也跟着搂上腰。   腰部的镂空设计很方便掌心直接接触皮肤。   商临身上穿着西装,他正装的时候身上的气场很足,尤其是他现在穿得很体面,衬托得被他抱在怀里拥吻的虞皖音很不像话。   这件裙子不仅遮挡不住什么,反而处处像是在行方便。   虞皖音被抱到床上,头顶的灯被换了色调和亮度,光再落在她身上时,显得朦胧和暧昧。   细细碎碎的吻和游走全身的触碰,让人丢掉矜持和羞耻,全然沉浸在欲望的漩涡里。   商临原本打算出门,身上穿得太得体,而她身上的装束显然无法出门。   二者对比下,也是一种视觉上的冲击。   在看不到商临的面容,只能感受到触碰的那段时间,虞皖音觉得自己像水面上的浮萍,飘荡着,只能凭着下意识的感受去找寻他,最后只握住了商临扣在她膝盖上的手,或者指缝穿插过他的头发。   而商临抬起头来,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轻声道:“帮我解开。”   马甲、领带、衬衣……那些纽扣很烦人,在这种情况下,要莫大的耐心。   湿吻在继续,但两个人的手都各自忙着。   皮带扣的声音很清脆。   虞皖音听见商临在自己耳边轻笑了声。   “乖宝宝。”   他下意识伸手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被虞皖音拉了回来。   她主动亲吻上他的下巴,轻声说:“不用那个了。”   这句话让商临有短暂的停顿,他收回手,低头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脸,尤其是她的眼睛。   “你确定吗?”   虞皖音嗯了声。   于是这个夜开始变得漫长起来。   ……   结束后很久,虞皖音已经睡了。   她身上换了一套睡衣,原本那套漂亮的睡裙似乎成了一次性的,被商临扯坏了肩带。   他说给她买新的。   虞皖音说不用。   于是商临有点遗憾。   熟睡的枕边人就躺在他身侧,脸面向着他,以一个算得上依赖的姿态挨着他。   商临被子下的手,很轻地落在她的小腹上。   他知道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一想到不久后这里会孕育出他和虞皖音的孩子,心底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柔软。   人总是忍不住遐想的。   比如此刻,商临会想,他们会拥有什么样的小孩呢?   男孩或者女孩,活泼的或者文静的,乖巧的或者捣蛋的。   长得像她,又或者像他。   反正现在已经让人有些期待了。   商临总会想,父亲这个角色究竟做到什么地步才算是及格。   毕竟他已经忘了,他小时候他爹妈是怎么养孩子的。   印象比较深刻的,应该是各种辅导班和一些课堂知识以外的兴趣培养。   想着想着这些事,商临也睡着了。   虞皖音第二天醒来时,两个人都还在床上,她翻了个身,身后的人也就跟着搂上来,她又挣扎了一下。   身后幽幽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昨晚那么热情,刚睡醒抱都不给抱了?”   虞皖音:“……没有不给。”   于是商临又心安理得地搂住她,脑袋抵着她的后背。   “还很早,再睡会儿。”   不上班的时候睡到几点都可以。   虞皖音再醒来时,看到商临在床边捡昨晚扔在地上的衣服,包括她那件红色的吊带裙。   睡前的记忆涌上来,虞皖音拿被子蒙过脑袋冷静了会儿,旁边有人笑了声:“闷不闷啊你?”   虞皖音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睡衣领口比较松垮垮,隐约还能看见昨晚留下的痕迹。   而正勤劳收拾着的商临,他光着膀子,身上也能看见一些吻痕和指甲印。   “……”   只能说四斤八两吧。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商临问,“没有的话晚上跟我出去?”   他指的是跟他那几个玩得好的朋友聚一聚。   商临今天刚才看了眼手机,昨晚魏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给打了好几个电话,后面又发了几条语音,都在痛斥商临的冷漠无情。   看来醉得不轻。   没记错的话,魏珩前年还指着商临的鼻子说他栽女人身上了。   谁知道这还没多久,他自己先栽倒出不来了。   据昨晚陪着喝酒的人描述,魏珩喝醉了也一直在联系前女友,最后是他哥黑着脸来将人提走的。   但姜稚芸这位脑洞爱好者坚称,魏珩被甩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虞皖音没什么事,就同意了。   白天在家休息追剧,晚上两人到了包厢一坐下,就被姜稚芸拉住了:“商临哥,我知道魏珩哥为什么被甩了。”   虞皖音白天才从商临口中得知他朋友的感情状况,这会儿听见,也生出好奇心。   “魏珩哥那个前女友,以前读书的时候,跟魏骁哥谈过恋爱!”   !   别说虞皖音,商临都挑了一下眉。   这兄弟俩,什么缘分,什么眼光啊。   魏骁这个当哥的,比弟弟大几岁,虽然还没结婚,但已经有未婚妻,两家商量着今年或者明年结婚的。   “你怎么知道的?”商临问。   姜稚芸:“这个……昨晚魏珩哥给前女友打电话,其实人家后面担心他出事,还是过来了,不过是在魏骁哥来了之后,这两人打照面的时候就不太对,魏珩哥耍赖不让他前女友走,让魏骁哥给揍了。”   说到这里,姜稚芸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魏骁哥拉着他弟出去的脸色不对,我担心他们真打起来嘛,就跟过去看了眼,听见魏骁哥说,魏珩哥那前女友也是他前女友,大学时候的初恋来的。”   这一口瓜吃得人猝不及防。   虞皖音微微瞪大了双眸。   商临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往旁边看了看:“魏珩呢?他今晚不来?”   “他不来,”姜稚芸说,“好像去追前女友了。”   那很精彩了。   虞皖音不仅吃了这口瓜,有姜稚芸在旁边,顺便吃了很多口别的瓜。   商临有点不满:“你想知道这种八卦,我也可以告诉你啊。”   姜稚芸:“商临哥,你说的哪有我说的跌宕起伏?”   “……”   差不多时间,商临牵着虞皖音的手就要走。   “你们这就走啦?”   商临:“明天要早起上班了,不跟你们不上班的人说话。”   这几个,还真命好到可以班都不上。   不过,商临不是因为上班才拉着女朋友早回的。   商临原本很惋惜昨晚那件红色的性感睡裙,但他发现,女友今晚换了件黑色蕾丝的小裙子。   餍足之后,虞皖音坚持要自己进浴室清理。   商临换了床单后,觉得不太对,他走进衣帽间,打开了虞皖音的衣柜。   然后在其中一个衣柜里面看到了整齐挂着的各式各样的,性感睡裙。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商临盯着看了半晌,啧了声。   等虞皖音出来,便听见商临问了她一句:“你喜欢我穿什么样的衣服?”   没等虞皖音反应过来,他便说了下一句:“还是你喜欢我什么都不穿?” 第72章 我怀孕了   虞皖音对商临的穿着打扮没什么要求,她觉得他平时那样就很好看。   有些话说得直白些,好看的人套麻袋也是好看的。   换句话来说,确实不穿的时候也很好看。   商临的身体除了与生俱来的天赋以外,这些年格外注重锻炼,肩颈、背、腰腹以及腿上的肌肉都练得很好,连比例都很合适。   虞皖音觉得他很好。   但女朋友没有要求,商临就自己去研究了。   初八之后就是上班的时间,回到公司人,每个人身上都有股淡淡的死感。   除了领领导红包的时候死感淡一点。   刚复工,年前的工作也就接着继续干下去,忙碌很快就找上门来。   虞皖音这边忙,商临那边也没闲着,刚上班就去隔壁九林市出了两天的差。   他的工作时间相对比虞皖音的要自由些。   这天虞皖音有应酬,跟老板一起的。   在酒桌上不喝酒是个麻烦事,虞皖音只能说最近在吃调理身体的药,跟酒精有冲突,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碰酒。   讲道理的人都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上纲上线,何况只是虞皖音不喝,又不是其他人都不喝。   许彦舟是以为虞皖音真的在吃药的,他私底下还跟她说了:“你要是不能喝酒,下次不是必要的情况就不用跟着来了,省得碰上那些闲得没事非爱给人灌酒的。”   回到家有点晚了,虞皖音看到客厅亮着灯,稍微暗些的灯带,像是专门给她留的灯。   商临回来了。   虞皖音于是在房子里找他。   她这个房子不算小,房间其实挺多的,前不久才让商临选了一个给他布置了个书房。   除此之外,虞皖音还布置了一个儿童房。   那个儿童画里目前都是很简单的摆设,等到孩子出生,等到几岁时,孩子有了自己的喜好,虞皖音会参考,再做新的布置。   主卧的氛围灯亮着,但进去没见着人,直到虞皖音听到一些动静,顺着声音往衣帽间的方向走去,看见他在里面对着全身镜不知在做什么。   衣帽间的灯也开得昏暗。   虞皖音的出现打断了商临,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你在做什么?”   商临缓缓走过来,他身上倒是穿得很正经的模样,白衬衫黑西裤,只是那衬衫的领口都没有好好扣好。   随着他走进,两人之间的氛围也暧昧了些。   “想知道我刚刚在做什么?”商临低头,牵起虞皖音的手,捏了捏,随后又道,“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   虞皖音刚刚只看见他在照镜子,还扯了一下领口,其他的没看到,本来是不好奇的,但商临这么一说,又将人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所以她踮脚亲了亲他的唇。   “可以了吗?”   商临笑了笑,又耍赖般贴了贴她的唇。   “你自己解开看。”他拉着虞皖音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在这一步,虞皖音已经感受到掌心下除了布料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   她抬眸看商临的脸,他什么话也不说。   不过虞皖音已经明显知道眼前是一个带着诱惑的陷阱,即便这样,她还是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替他解开衬衣上的纽扣。   商临身上有股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凑近的时候让人忍不住轻嗅。   刚解开第二颗纽扣,虞皖音手上的动作就蓦地一顿。   她已经看见里面是什么了。   抬眸和商临对视时,指尖也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继续啊,看我干什么?”商临轻笑着对她说。   语气硬生生让人听出了一股调戏的味道。   虞皖音于是继续往下,第三颗、第四颗、……   空气中涌动着安静的暧昧,直到这件衬衫上的所有纽扣都被虞皖音解开,她看清了全貌。   很闪的金色胸链穿戴在商临身上。   链子从他的脖子往下,分成几支,从他的锁骨、胸肌和腹肌上穿过,直白地展示了一个男人身体的性感。   最初还没解开衬衫纽扣时,虞皖音只是以为他今天戴了条项链而已。   商临的首饰也不少,项链他平时偶尔会戴的。   只是解开两颗纽扣后,虞皖音便觉得不对,项链没有这么长的,也没有这么复杂地坠在身体表面。   “好看吗?”商临问她。   虞皖音点了点头,甚至不需要他开口,自己就伸手摸上了。   平时也是这样碰,可此刻感觉确实是不同的。   那种被勾引的滋味很显然。   “我买了好几种款式的,有空都穿给你看好不好?”商临说着一顿,轻笑着,“礼尚往来一下,你以后也能穿给我看看吗?”   他在表达欲望上向来是个很坦荡的人,想要就开口问或者伸手要。   虞皖音对上他的视线,有一瞬间的迟疑,但眼前的诱惑又实在太近在咫尺。   “要亲一下吗?”商临问。   他说的亲并不是接吻。   空气中响起很轻微的舔舐声。   像孩子在进食。   可显然不是。   商临感受到怀里人的情绪逐渐变得兴奋起来,他就知道自己的准备并没有白费。   那些链条偶尔会刮蹭到让他觉得脆弱敏感的位置,有些是不小心碰到的,有些是她恶作剧故意拿起来去勾的。   坏宝宝。   商临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去轻咬她的耳垂。   然后她咬他的力度也跟着加重一点点。   他们就在衣帽间里,像偷情一般探索着彼此。   衣帽间的全身镜依旧有它的用处,事情的发展如同商临一开始预想的那样,他们不是第一次在镜子前,何况虞皖音这里全身镜前的那块毛毯真的很软,即便跪着也不会觉得太折磨。   当然,人在某些时刻也许根本察觉不到“痛”。   商临捏着虞皖音的下巴,让她抬头看向镜子里面。   “不是说好看吗?”商临的声音幽幽在身后响起,他说,“那为什么不多看看我?”   “也看看你自己,现在好漂亮啊。”   这道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恶魔低语,明晃晃地蛊惑着沉溺于欲望中的人去直面。   全身镜里,商临身上的衬衫已经不翼而飞,但那条看着繁琐却很闪的链子却依旧完好地穿戴在他身上,和锻炼得当的身材结合着,明晃晃地勾人。   而且商临很坏,明知道他们这段时间在为什么而做准备,却还是在情迷意乱时,附在她耳边,恶劣地要求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宝贝儿,你需要吗?不需要的话,我出去了。”   ……   衣帽间原本的作用就是放置衣物和各种配饰,现在却不只是这样了。   全身镜里,虞皖音靠在商临身上休息,她没什么力气了,甚至腿有点麻,只能任由商临的指尖触碰着,在她耳边轻吻:“你看到没有,好多啊。”   虞皖音颤了一下。   商临笑着,摸了摸她还平坦的小腹,跟她讨论着:“你觉得宝宝会在今晚来吗?还是之前的就已经在了?”   哪有这么快就能知道的?   但虞皖音知道,他根本不是想说孩子。   果不其然下一秒,商临看着镜子里的虞皖音,像是检讨般道:“可能是我还不够努力,所以宝宝还没来,你说怎么办呢,孩子妈妈?”   这声称呼实在犯规。   明明还没有。   虞皖音听见他问道:“想洗澡了吗?”   她觉得不太对,回了一句:“我自己去。”   商临的手臂已经穿过她膝下,下一秒,虞皖音腾空而起,商临说:“你上班已经很累了,这种事我为你代劳就好。”   他是骗子。   根本就是为了别的。   商临说,在浴室会方便很多,因为他可以立刻帮她清理干净。   这个过程有太多不可言说的细节,总之商临是个混蛋。   以至于虞皖音红着眼睛骂他:“下流。”   商临笑着挨骂,连她刚才爽到咬了他一口也笑纳了,就当是奖励。   “怎么能这么说我?”商临似乎还觉得自己委屈,指尖蹭了一下她眼尾的泪水,仿佛自己被冤枉了般,“都是为了要宝宝啊。”   他仗着自己是那个甚至还没出现在妈妈肚子的孩子亲爹的身份,肆意妄为。   虞皖音还坐在他身上,在缓解刚才的余韵,但她明显是生气的。   商临抬手去碰她,虞皖音条件反射般抵触,他又笑了:“这次是真的,洗一下就去睡觉了。”   他好声好气道:“得弄出来,不然你不舒服的。”   在浴室里厮混这么久,发也湿了,他们两个人出去时,商临将人按在梳妆台前,细致地给她吹头发,吹完又轮到他自己。   虞皖音躺下床时,商临还在旁边收拾东西,他将两人的衣服都放进了洗衣机,贴身衣物也洗了。   就连衣帽间的那块地毯也拿了出来,打算明天清洗一下。   虞皖音已经过了那个生气的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喊他过来睡觉。   商临平时一个人住的时候,家里是定期有人上门打扫卫生的,不住的那些房子,也日常有人住着进行保养。   唯独是谈恋爱后勤快了些,而且这些稍微私人的物品,他觉得有必要亲力亲为。   差不多完成了清理工作,商临躺上了床,很自然地搂住虞皖音:“睡吧。”   在备孕这件事上,虞皖音和商临在前期都做得挺好的,两个人都吃叶酸,烟酒一点也不碰,甚至虞皖音也没有再做美甲,尽量少熬夜。   但在目前这个阶段,有个无法忽略的问题,他们有点纵欲过度了。   之前看的科学备孕注意事项里,一周三次左右是合适的。   商临没有遵循,而虞皖音的定力也没有足够去遵循这一点。   她在睡前和商临进行了沟通。   商临:“我觉得我们并没有很频繁啊。”   虞皖音:“……”   见她不说话,商临在黑暗中亲亲她的脸。   “没办法,我真的太喜欢你了。”他说。   这句话并非简单的甜言蜜语,他对虞皖音的喜欢,到了能让一些原则往后退的地步。   虞皖音是很难对这样的表白说出什么重话来的,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商临是个精力很旺盛的人,他仗着年轻的资本对虞皖音说,这样的频率对他来说真的没问题。   于是虞皖音小声问了句:“那怀孕之后你怎么办?”   “怎么办?”商临笑笑,“忍忍呗。”   像她生理期,或者他们谁出差不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差不多一年时间,忍忍也就过去了。   不过商临亲了一下她的手,意有所指道:“当然,如果漂亮迷人的虞女士愿意用别的办法救救我,我会很感激的。”   “……”   商临很快就到了不得不休息的时候——虞皖音的生理期到了。   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他偶尔半夜会抱着女朋友醒来,很燥热。   但身边的人睡得安详,丝毫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虞皖音这一次的生理期非常平和,没有痛经,在来之前也没有一些不适的征兆,这说明她的良好生活习惯还是得到了反馈,起码她最近气血很足,精力也还算旺盛。   商临就是精力过于旺盛了。   有天晚上他醒来时,在床上翻了个身,虞皖音也跟着醒了,凑过去抱着他,轻声问:“怎么了?”   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然后她就听见这样一句控诉:“我怀疑你给我下春/药了。”   “……”   虞皖音缓缓睁开双眼。   商临这句话有点夸张,但确实是,…醒了。   今天不是生理期前三天,虞皖音的睡姿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老实,她侧着身,手在商临身体上摸索了一下,最后碰到了她被控诉的源头。   商临轻哼了声。   被子里太热了。   他扯开了被子,于是在昏暗中的动作被敞露在空气中。   虞皖音努力了好一会儿,也依旧无济于事。   她坐了起来,盯着商临看了会儿,似乎在沉思。   “算了,睡吧,”商临不想半夜折腾她,“慢慢就好了。”   但虞皖音没听他的,她抬手开了床头的夜灯。   “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商临就看见她在朦胧暖黄的光线下解开了上衣的纽扣,陡然安静下来。   但并非全然安静,因为空气中依旧能够听到他稍微带着点压抑的喘息声。   又是不知多久之后,商临抽了床头的湿纸巾,给女朋友擦拭。   她的胸口前那片皮肤看起来有点红了。   换了张纸巾,多擦拭了几次,手也擦了,最后才是他自己。   商临亲了亲虞皖   音的脸,顺便还黏黏糊糊亲了几下她的脖子和胸口。   他的胸腔都热腾腾的,被融化得捧都捧不起来。   虞皖音的生理期刚结束那会儿,商临刚好忙得几乎要住在公司,自然没空来找女朋友。   她那几天都是自己睡的,然后有一天,已经凌晨两点了,虞皖音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一时间还没清醒过来。   直到有人打开了房门。   她就真的惊醒了。   “吓到你了?”进来的男人臂弯还挂着件西装外套,他随手放在一旁,走到床边看她,安抚性地隔着被子给她拍拍胸口。   “几点了?”虞皖音问,手已经顺着去摸自己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一看时间愣了下。   “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商临闻言笑笑,摸摸她的脸:“我就乐意在你这睡觉,不行吗?”   他的手凉凉的,还带着点湿意,像是进卧室前专门去洗手了。   商临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睡吧,我洗个澡。”   浴室里的水声响了会儿,虞皖音半梦半醒间,床上另一边有人躺了上来。   商临很单纯地躺在虞皖音身旁,甚至人也不搂,就是在被窝里刚好抓住了她的手,牵在手里就不再动了。   他今晚是有个应酬的,他不喝酒,但奈何有个要喝酒的客户,喝多了酒品还不好,商临这个唯一没喝酒的人算是照看了全场。   等结束后,他忽然就想着见她,就让司机将自己送过来了。   凌晨两点左右到的,洗完澡后两点半左右,他闭上眼睛,几分钟内入睡了。   就是人虽然睡着了,但是身体会自动去找床上的另一个热源,然后抱住。   虞皖音明白备孕这种事吧,很多时候看缘分。   有人一次就怀上,有人折腾几年也没用。   她和商临的身体没有问题,怀上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是她有点小小的焦虑,即便身体什么征兆都没有的情况下,还是测了两次验孕棒,两次都无事发生。   商临笑她太着急了,也有点过于紧张。   “你就这么着急让孩子来了,然后拿我当工具人扔掉?”商临有点不满。   虞皖音:“……没拿你当工具人,你是孩子爸爸。”   一声“孩子爸爸”就给商临哄好了。   他哼了声:“这孩子要是懂事,就应该迟点来。”   商大少爷最近尤为血气方刚。   虞皖音一连测了两次后都没有,心态也就放平稳了。   随缘吧。   就是她男朋友一边说着希望孩子迟点来,另一方面做的事又似乎很积极地希望人家早点来。   这段时间的性生活很和谐。   虞皖音很少在公司穿大领口的衣服了,不管怎么说,要是让同事看见还是很尴尬的。   公司内部直接调了一位员工到虞皖音身边,当她的助理。   刚好有个项目,虞皖音要去外地出个差,干脆就带上助理和项目组的两个人一起去了。   这会儿虞皖音已经不是许彦舟的助理,她的工作内容或多或少发生了些改变,最直接的变化就是不用再跟着他跑。   时间在四月初。   这次出差的城市有点远,得坐三个小时的飞机。   整体时间上差不多得五天。   刚好回去后就是周末。   合作谈得差不多的时候,虞皖音和下属他们一起吃饭,算是提前庆祝一下下。   桌上刚好端上一条清蒸鱼,很新鲜。   这个饭店主打一个朴实的农家菜,店面装修也一般,但人很多。   虞皖音的助理小杜在大众点评上看到了这家好评多得像水军刷的一般,就跟虞皖音说想过来尝尝。   小杜全名杜星雯,毕业快三年了,去年入职的睿创。   她办事还算可以,就是能力上还得锻炼。   那条清蒸鱼广受好评,虞皖音吃了第一口也觉得好吃,后面上了别的菜后,她就尝别的菜了。   再想吃鱼的时候,可能是有点凉了,刚凑到嘴边时,还没放进去,虞皖音就闻到了腥味儿。   一瞬间,她就没了胃口。   周围三位同事吃着都很好,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虞皖音之前对鱼腥味并没有这么敏感,而且说实话,刚刚第一口热气腾腾的真的很好吃。   她遗憾地放下了筷子上那块鱼肉,这顿饭后面再也没有碰过鱼,但其实到最后也没吃多少。   “虞总,您怎么就吃这么点东西啊?最近减肥吗?”小杜助理觉得她吃太少了。   虞皖音笑着摇摇头:“没事,吃饱了。”   她心情其实还不错来着。   周五回到家,商临还没回,不过他给发的信息是在路上了。   虞皖音先进洗手间测了一下验孕棒。   等待的过程其实还有点一点点煎熬,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   算起来,经期确实推迟了好几天没来。   虞皖音还在等待的时候就觉得怀上的可能性挺大的。   直到看到上面缓缓出现的两条杠,心里的石头落地。   商临进屋的时候,刚好看到虞皖音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用纸巾垫着的验孕棒。   他凑近看了眼,顿住。   那一刻的感受其实是微妙的、复杂的。   “这算是怀上了?”   于是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人又多了一个。   商临知道这一天是早晚的事,但此刻依旧为新生命的来临而涌动些情绪。   之前一直在备孕没有错,但真的成了,意味着这两个人在未来会多一个身份,而这重身份承担的责任是很重的。   商临摸了摸虞皖音肚子,其实手感和平时差不多,就是一想到这里面已经在孕育一个小人儿,就让人不禁感叹生命的神奇。   周六上午,商临和虞皖音去医院做了检查,确认怀孕5周左右。   怀孕后,一些饮食和生活上的习惯也得注意。   只不过在初期,没什么感觉,除了不太能闻腥味。   她倒没什么很严重的孕反。   怀孕这件事除了亲人以外,其实还有一个人有知情权。   那就是虞皖音的领导兼老板。   四月份一个下午,外面春雨淅沥。   虞皖音敲响许彦舟的办公室门。   “哟,这不是我们虞总嘛,有事儿?”   升职之后,虞皖音虽然还和许彦舟在一个楼层,但确实已经没有每天汇报工作的这项日程了。   许彦舟这新的总助用着也挺好,就是还是有点怀念虞皖音。   工作上锻炼出来的契合度,换了个人,就得重新来过。   “许总,有个事得和你说一下。”虞皖音的语气很平静。   许彦舟也以为单纯是工作上的事,还有点吊儿郎当:“你说吧。”   他正看着自己新到手的桌面小摆件,是几只木雕上色的小鹦鹉,五颜六色又胖乎乎的,格外可爱。   “我怀孕了。”下一秒,虞皖音就没有丝毫铺垫地说出口了。   “噢,怀孕了——”陡然意识到什么不对的,语调原地起高楼般,“你怀孕了?”   他没忘记眼前这位他的副总还有别的身份,他没听说这两人分手。   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这点音量倒不至于传出去。   只是许彦舟的态度比虞皖音想象中要激动。   他猛地站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连环发问:“孩子是谁的?你什么时候怀的?要生下来?”   许彦舟激动的模样就好像虞皖音肚子里的孩子跟他还能扯上点什么关系一般。 第73章 前妻都显怀了你还没释怀   员工怀孕这件事确实有必要告知领导,起码可以提前安排休产假之后的工作。   虞皖音肚子里这个孩子很特别。   对许彦舟来说。   他和虞皖音算不上有很大的利益关系,但跟她肚子里孩子亲爹有。   在虞皖音和商临还保持着恋爱关系期间,他不用多加思考就知道这孩子亲爹是谁。   这点从商临最近频繁来接虞皖音下班这点也能看出。   商临大部分时候是亲自来接女朋友上下班的,尽管这个孩子最初是因为虞皖音的意愿才存在,但几个月时间下来,商临已经适应了自己即将成为一位父亲的角色身份。   怀孕这件事没有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商临以前也没觉得孕妇有多脆弱,现在轮到虞皖音怀上,他总忍不住在某些事上大惊小怪。   生命是脆弱的,尤其是这种正在萌芽阶段的生命。   虞皖音觉得他现在才是那个有点过于紧张和焦虑的人。   “怀上了就怀着吧,”许彦舟说,“工作上强度如果太大,你就跟我说。”   他似乎还沉浸在虞皖音怀孕的冲击下没有走出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很多话要说,但真正翻译出来,就一句话:她真是个人物。   别管以后会不会结婚,但现在能让一个豪门继承人心甘情愿和她生一个孩子,不说手段了得,起码也是拿捏住人家那颗心的。   虞皖音怀孕这件事将她老板也整得恍惚了一下,大致商量了一下未来休产假的时间,许彦舟不仅没意见,还说:“到时候要是没什么事,你提前一点回去居家办公也行。”   孩子亲爹的面子就是很大啊。   许彦舟有太多问题,但他没直接问虞皖音,而是找了个机会,私底下问商临的。   “商临哥,恭喜啊,要当爸爸了。”   商临正在楼上的办公室等待虞皖音下班,许彦舟是自己跑上来的,看眼神就知道有很多想八卦的事。   “谢谢。”他说了一句。   那就是真的要当爹了。   许彦舟就懒得试探那么多:“你们,就这么生?”   “怎么生?”   许彦舟说得更直白点:“不结婚,直接生?”   于是商临的眸光沉了些,幽幽的,让许彦舟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嗯。”商临应了声。   这个答案其实在许彦舟的意料之内,商家的父母再开明也不会想要一个离过婚的儿媳,何况这个儿媳和前夫的爱情故事现在出门打听都能打听到一个很感人唏嘘的版本。   商临父母的想法其实是大多数父母的想法,因为商临不是没得选,他能选择的范围太广,家世、学历、相貌乃至性格都列出标准来,能符合要求的姑娘还是有的,所以父母不同意他的爱情选择,这很正常。   任何父母代入其中可能都不会同意。   许彦舟也没谈过什么非卿不可的恋爱,他对姑娘的感情很多时候只能到喜欢这一步,能为她放弃一点东西,但也只能一点。   但这在商临这里又有点奇怪。   既然没有爱到非她不可,没有结婚的打算,为什么两个人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决定生育一个孩子?   许彦舟这么想的,也开口问了。   然而这句话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商临沉默了半天,最后开口时,许彦舟竟然能从他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这么有好奇心,那去劝劝你的副总跟我去领证啊,能劝成功我给你封个媒人大红包。”   许彦舟:“啊?”   许二少瞪大了眼睛,敢情是他的虞总不乐意结啊?   虞皖音你真真是个人物。   但许彦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件事别人不好插手。   媒人红包,哪有那么容易领?   他没见钱眼开。   只是后面再看虞皖音的眼神,都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钦佩。   别说虞皖音,设身处地去构思一个差不多的情况,要是有个各方面情况跟商临差不多的千金大小姐说要娶他,许彦舟说不定立马收拾行李去吃这个软饭了。   能拒绝大诱惑的人,必然有她的长处和远见。   “出去别乱说话。”商临警告了一句。   他显然不太希望自己的私事被人四处传播,而且生孩子这件事,不太适合被更多的人知晓。   许彦舟闻言,煞有其事地给自己的嘴巴拉了拉链。   “我嘴包严的,你放心。”   四月份,又来到商临的生日。   此时虞皖音的孕期在7周左右,她不太适合去人太多的场合,所以提出缺席商临的生日晚宴。   她的小腹依旧平坦,即便穿上很贴身的衣物也看不出半点怀孕的迹象。   还没出三个月,就还不算太平稳,商临知道孰轻孰重,没有非要她出席的意思。   “那我今晚早点回来。”他说。   虞皖音知道他这种场合必然忙碌,也得喝酒。   “要是太晚了,或者喝多,不用非得回我这的,”虞皖音送他出门,替商临整理了一下领带,又抬头仰着脸亲了他一口,“生日快乐,商临。”   这句话昨晚过零点她就说过了。   从25岁那年开始到现在第三年,每年的今天,他都能听见她的祝福。   商临对她说了声谢谢,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很认真地笑着说:“虞皖音,我们又同岁了。”   同岁。   他过27岁的生日,此时虞皖音也处于27岁的阶段。   每年的四月份,他就像是忙碌的小狗一样,终于赶上她的岁数。   从弟弟,变成某种意义上的同龄人。   当然,有时候他在床上也是能当哥哥的。   虞皖音只觉得他在乎岁数这一点有些好笑,还有一点可爱。   她又亲亲他的脸,将寿星送出门。   商临去年生日宴会的画面对很多宾客来说还历历在目,他大大方方地牵着自己的女友,在许多大人物跟前走动,给她介绍一些平时难以接触的人脉,不惜以自己作为桥梁。   有很多人看不上他那个女朋友,但其实有些姑娘私底下是羡慕的,不仅羡慕这个男人拿得出手的真情,还羡慕能够得到那些实实在在好处的虞皖音。   可是今年,去年出尽风头的女士不仅没有出现在商临身边,甚至都没有出席他的晚宴。   这是一个信号。   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分手了。   这种情况几乎在所有人预料之中,包括今年也依旧来参加宴会的李明霁和何沁苒,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这对订婚又退婚的前任,从分开之后到现在,并没有分得特别干净。   李明霁去年退婚之所以能全身而退,无非是拿捏住了何家那位大少爷的一些把柄,何锦良即便不想和平解决这件事也无法。   至于他那个恋爱脑女儿,在退婚后也被安排了几次相亲,只是那些少爷们虽然家世远远在李明霁之上,但长久以为都是被捧着的,性格高傲,相貌和性格上又和他差得远了,更别提忠诚度。   李明霁只是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而那些人甚至在好几个女人之间流连,情人都不止一个。   何沁苒也是被捧惯了的。   李明霁当时要退婚,她不同意的,但似乎她的意愿并不重要,她父亲的意愿才重要。   但何锦良似乎并没有很严厉制止女儿在退婚后对李明霁的纠缠,这位大小姐在经历退婚后,性子也跟着有了变化,她变得温柔些,想以此来让李明霁回心转意。   而因为两家的合作依旧在存续期间,李明霁不能完全不给何沁苒面子。   于是他们的关系也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何大小姐的追求轰轰烈烈。   “我就说嘛,商临怎么可能跟她谈多久,无非就是一时兴起,商家根本不可能娶这样的女人进门。”何沁苒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话。   而这个也是多数人的看法。   只不过何沁苒说出口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如果虞皖音真的恢复了单身,那对李明霁来说,岂不是正中下怀?   她往身旁看去,见李明霁面无表情地看着商临的方向,不知他在想什么。   腾飞科技现在虽然已经没有和商氏保持合作的关系,但依旧收到了邀请函,就好像李明霁自己的生日晚宴,也会给商临送一份邀请函一样,一些礼尚往来的东西。   至于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重要。   不说远的,就说现在这个场合,都有好几对离婚重组的夫妻,这些人不管以前闹得有多难看,现在见面也   依旧能笑着寒暄。   李明霁的事业和感情发展不同,像是应了那句话: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腾飞科技的C轮融资无疑是成功的,按照现在的计划,不久后公司将进入Pre-IPO阶段,也就是上市前最后一个阶段了。   他依旧是一匹闯出来的黑马。   眼下,李明霁望过去的方向,商临正被年轻漂亮的女性以及她的家长围着寒暄,不用靠近都知道谈话的内容大概会是什么。   商临是很抢手的。   有些人也根本不在乎感情有多深厚,只要能顺利踏入婚姻且婚后保持夫妻之间应有的体面,再生一个或者两个优秀的继承人便足够。   李明霁看着这一幕,再看到商临的父母似乎也被一些家有千金的人拉着交谈。   投胎在商家,确实命好。   商临被人拉着说了不知道多久的话,找个角落休息的时候,被旁边的朋友唾弃了。   “呸,渣男!”   商临揉揉眉心,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的自己的青梅,以及旁边点头的表哥。   “说谁呢?”他问。   “说你!”姜稚芸对他怒目而视,“你不配收到我的生日礼物和生日祝福。”   商临:“?”   说实话,他连这群人送的东西都没空去看呢,怎么就不配了?   陆柏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附和着:“你说你也是的,之前还以为你多喜欢人家姑娘呢,转头就分手了,这断崖式分手啊,不骂你骂谁?”   商临终于听懂了,也被气笑了:“谁告诉你们,我分手了啊?”   说着,他看向在场的另一人:“许彦舟,你也不替我解释一句?”   被cue到的许二少无辜地眨了下眼睛,那意思也很明显——不是你说别在外面乱说话的吗?   他的嘴,老严了!   商临:“……”   陆柏聿也反应过来了:“没分手啊,没分手你今晚不让人家来?”   这也不怪大家误会。   商临:“不想来就不来,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个个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   “……”   很少见人这么骂自己的。   少爷,这是你的生日晚宴啊。   显然,误会的人不止他这几个朋友,那些宾客连带着商临的父母和其他长辈们,似乎都在今晚确认了一件事:商临已经恢复单身。   一个27岁的,家境上乘、事业有成还相貌英俊的男人,简直是婚恋市场上的香饽饽。   过不了多久,商家的门都要被人踏破了。   就是他上面,还有一个快29岁的表哥。   陆柏聿现在对于婚姻这件事依旧摆烂。   之前跟他相亲过的女士们,相当一部分都已经结婚。   晚上过了零点后,商临才回到悦澜苑,一个小时前,他给虞皖音发消息叮嘱她早睡,不用等他。   回来后才发现,她只将他的话听了一半。   睡是睡了,但是在客厅沙发上睡的。   虞皖音身上盖着一张薄毯,长发顺着披散下来,面容在暖黄光线下格外恬静。   被人等待归来的滋味让商临生出一种自己已然成家的错觉,眼前的不是女朋友,是妻子,是家人。   他的心又变得暖洋洋起来。   商临将西装外套随便一搭,洗了手再去碰她。   虞皖音在睡梦中被人抱起,平稳地在空中移动,直到商临将她放到床上才醒过来。   “你回来了?”她抬手揉揉眼睛。   声音带着睡意,依旧悦耳动听。   “嗯,被我爸妈拉着说了会儿话,回来迟了。”商临解释道。   虞皖音牵着他的手,很眷恋地放到自己脸侧,蹭蹭,有点像漂亮小猫的撒娇。   商临被可爱到,他低头:“亲一个?”   但得到了拒绝。   虞皖音松开他,翻了个身:“你喝酒了,不亲。”   不是嫌弃他身上的酒气,是她关心腹中孩子的发育,以至于和喝酒的人接吻都不愿意。   商临笑笑,伸手隔着被子拍拍她的臀,轻声道:“你先睡,我去洗澡了。”   他今晚不知跟多少个人喝过酒,身上也出了点汗。   怕吵着她,专门去外面的浴室洗的澡,再回来时虞皖音果然已经睡着了。   她现在的作息真的很健康。   自从怀孕之后,虞皖音其实会细致地去感受肚子的变化,不过现在还未满两个月,变化也是几乎看不见的。   出门在外,谁也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孕妇。   商临偶尔也会盯着她的腹部看,会轻轻摸摸,但其实现在和以前还没什么区别。   怀孕9周时,商临陪同虞皖音去医院建档,又做了个检查。   胎儿很健康,活性很好。   健康就足够了。   虞皖音怀孕后的饮食需要尤为注意,商临有时候自己下厨做饭,但大多数时候他也没空,于是给虞皖音请了一位相对专业的阿姨。   怀孕前三个月,虞皖音的工作状态没什么变化,甚至五月份还出了一次差。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算懂事。   虞皖音只对一些肉类的腥味会有不适感,孕吐的次数不算多。   加之她在公司有单独的办公室,大部分时候闻到的都是自己办公室的味道,并没有造成什么不适。   六月份的时候,虞皖音怀孕三个多月。   她和商临商量了一件事。   “我得和我爸妈说这件事了。”她看着商临,轻声道。   商临嗯了一声:“打算什么时候说?”   虞皖音虽然已经不是依赖父母的年纪,但怀孕对她的家庭来说都算是一件大事,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正常来说,应该更早的时候便告知父母。   但虞皖音认为,更早点通知的话,她父母劝她打掉孩子的可能性更大些。   在他们的观念里,满足养育孩子的前提条件,必然是一个稳定的家庭。   她和商临不算。   虞皖音是个乖乖女来的,除了离婚这件事是完成了再通知父母,现在怀孕是比离婚更大的事。   她下意识有些逃避跟父母的冲突,尽管她清楚父母的想法不会影响她的决定。   “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虞皖音有点犯难,她轻声说,“感觉有点不孝。”   即将为人父母,她代入一下,如果自己有一个女儿,未来偷偷瞒着自己怀孕生子,天都塌了。   但她又知道,这种决定提前告知父母,必然不可能得到支持。   商临也代入了一下,确实天塌了。   “这样吧,你带我回家,要是叔叔阿姨有气,他们也不会冲孕妇撒,冲我撒就好了。”   虞皖音没同意。   直接将男人带回家,这也不好。   不过商临早晚是要和她爸妈见面的,一个是孩子爸爸,另外的是孩子的姥姥和姥爷。   虞皖音有点头疼,难得有了拖延症。   这一拖就是半个月,那时候虞皖音已经怀孕17周,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她平时上班穿的衣服也换了些宽松的。   平时没交流的同事自然还是看不出她怀孕的,但助理基本每天都看着她,杜星雯终于有一天欲言又止时被虞皖音看见。   “星雯,有什么事吗?”   “虞总,您最近是身   体不适吗?”   虞皖音莞尔:“没有啊,怎么了?”   “那我直说了,您别生气,”杜星雯一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后问,“您是怀孕了吗?”   “是啊。”   ?   就这么水灵灵说出来了?   虞皖音笑笑:“我最近胖了很多吗?你都看出来了。”   杜星雯:“……其实是之前看到您桌上的叶酸了,您跟之前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吃叶酸,有可能是备孕,也有可能是孕早期。   杜星雯是知道虞皖音的对象是谁的,这在他们公司都算是公开的事了,这几个月商总来他们公司确实频繁了些,快下班了就过来接人。   只不过,杜星雯没听说上司结婚的事。   但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周五下午,虞皖音请了个假去医院做无创。   商临有工作安排,这两天走不开,她也没到做什么都要陪着的时候。   她建档和产检的医院都是云港市最出名的一家私立医院,在外好评率很高,环境和服务态度都没得说,基本上除了贵点没有什么毛病。   虞皖音做完检查,乘坐电梯下楼。   无创的结果没那么快出,得等些日子。   电梯门缓缓在一楼停下,在打开,虞皖音和外面站着的男人就这么不期而遇。   “皖音?”对方的声音先是流露出惊喜,而后多了一丝担忧,“你身体不舒服吗?”   “……”   虞皖音没想过在这个地方碰到李明霁,尤其是刚做完产检出来的时候。   她刚才低头看着手里的B超单。   李明霁的目光也很顺其自然落在她手上的纸张上,眸光蓦地一顿。   “你怀孕了?”语气里是莫大的不可置信。   那一瞬间,百感交集,酸涩的苦楚在舌尖涌动,李明霁看着几个月未见的女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虞皖音在他的目光中走出电梯,并不是很想和他叙旧。   李明霁是陪他爸来医院做检查的,他没想过能在这里偶遇前妻,更没想到,是拿着B超报告的前妻。   “谁的?商临的?”李明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虞皖音,她身上穿的裙子看不出身材变化,四肢依旧纤细,脚上却穿了平底鞋。   哪怕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却不得不承认,刚才看见的B超单子上,是她的名字。   虞皖音并没有寒暄的意思,她说:“和你没关系。”   李明霁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他神色严肃,拉着她的手臂,很认真道:“虞皖音,这不是可以任性的事,商家不是什么可以靠生孩子就嫁进去的家庭,你不要耽误了自己。”   虞皖音于是只能站住,听见他说:“商临如果有要负责的打算,他不会拖着你的,你……”   他顿了一下,道:“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话,但这个孩子,不要留。”   但虞皖音皱着眉:“李明霁,我的事和你早就没关系了,我愿意和谁生孩子也是我的自由。”   “对,是没关系了,可是你知道吗?商家那边都觉得你们断了,已经在给他物色联姻对象了,”他说着不自知的嫉妒的话语,“我是个烂人,他商临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你连一次改过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却愿意给他生一个孩子?” 第74章 灼热   虞皖音安静地看着眼前人,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回忆往昔了。   李明霁这个人,连带着从前的他在她的印象中都逐渐模糊起来。   当然,从前依旧美好。   只是现在已经失去了让人再去追忆的魅力。   “因为他不会算计我,想让我背负骂名,背负愧疚,”虞皖音说了这么一句,“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尚且害怕别人说出去,却想着靠毁掉我的名声来保证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原谅你?”   商临的条件太好,即便他们分开,他也会想办法让她过得好。   因为从他手中流出的一点财富,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即便虞皖音本身也不图他什么。   李明霁因为虞皖音这一句话变得沉默,仿佛他一腔热忱,在她说出这句话后都变得无力和多余。   他后悔吗?   后悔的。   与其说他高估了虞皖音对他们那十年的感情,不如说是李明霁低估了虞皖音的人格和自尊。   “我已经知道错了,”李明霁压抑着巨大的汹涌的嫉妒情绪,他温声道,“皖音,如果你想要看到我的决心,我名下的财产可以都转给你,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但这个孩子,只会拖累你的。”   那时候婚内出轨的李明霁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心甘情愿想要将拥有的身外之物都给虞皖音,他想赠予她,换取一个机会。   可要是时间再往前,二十出头的李明霁或许也没办法理解几年后的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对待心爱的姑娘。   虞皖音不在乎李明霁的看法。   “一个孩子不会成为我的累赘。”她语气很轻。   但重蹈覆辙会让她坠入万丈深渊。   虞皖音走了,而李明霁没能再拦下她。   有些现实摆在眼前,李明霁也并非事业上不如意,他已经得到了大半当初离婚想要得到的,腾飞科技这将近两年发展带来的增值效益,基本上和虞皖音无关。   可这似乎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否则不会这样难以自拔地陷入对一些过去的怀念中。   人性贪婪。   李明霁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前妻,她的背影依旧纤细,但与他,从前是两条重合的直线,如今是两条相交过再度分开的直线,象征着不会再有第二次相交之时。   至于他们那十年,仅仅浓缩成两条线上的一个交点,两个人生中的须臾。   对比往后几十年而言,变得轻之又轻。   ——   虞皖音还是给父母坦白了怀孕的事。   可即便尽量用好话去修饰这件事,宋靖娴和虞敬安夫妻俩还是第一时间就听懂了。   “虞皖音,你是说你和一个男人没结婚也不打算结婚,但是要生一个孩子,还已经怀了四个月左右?”   两口子天塌了。   几乎是买了最早的航班就往云港市赶来。   虞皖音有劝他们不用着急,但没用,这事儿摊在哪个家长头上都急。   好在两人最近身体都很健康,心理也健康,承受得住这个消息。   虞皖音看着正在打扫卫生的男人,提议道:“要不你还是回家几天吧?”   她原本认为自己的父母都是和气的人,但细想即便是再儒雅的人,气急了也是会动手的。   商临在得知虞皖音父母正在过来时,人就已经很勤快地起来收拾和打扫本来就没什么灰尘的地面。   事实上他昨天就已经开始打扫了。   “不行。”哪有见家长还逃避的。   商临:“需要我先去机场接叔叔阿姨吗?”   虞皖音:“……”   她抬眸看着他,总觉得这人嫌挨打来得太慢。   不过最后虞皖音还是在父母到来前将商临推出门了,她得先和父母谈谈,再喊他回来   。   宋靖娴女士和她的丈夫可以说是风风火火地来,来到时,厨房里还炖着汤。   虞皖音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商临为此研究了一下孕妇的食谱。   “爸爸,妈妈,先进来。”   夫妻俩一进门就四处张望找人,虞皖音笑了声:“别找了,我让他出门买东西了。”   宋女士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很仔细地打量着她,最后到底没说出一句重话。   “虞皖音,你怎么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儿来?”   气极,但作为父母,他们没对女儿说过什么重话。   现在也依旧保持着仅有的理智。   虞皖音让父母进来坐下。   夫妻俩上一次来女儿家里都是去年三月份的事了,那会儿没有察觉,现在却真的能看出些,第二人生活过的痕迹。   宋女士甚至没等女儿给自己倒杯水就开口道:“皖音,我和你爸爸不是不赞成你要孩子,哪怕是未婚先孕了,是不是也得按照流程走?”   夫妻俩的意思,孩子应该在一个完整的家庭出生。   婚姻制度自有它存在的合理性。   虞敬安同志也搭腔道:“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孩子你想生,可以,但男方理所应当要得到我们的认可,并且我们和他的父母应该坐下来商讨婚事,两家人能谈成自然是最好,不能的话,我们再考虑孩子的去留。”   夫妻俩以为女儿这是意外怀上的孩子。   中国的婚姻不可能完全避开对方的家庭的,如果两个家庭磨合不来,那自然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爸爸,妈妈,如果说是我不想结婚的呢?”虞皖音反问。   于是对面的父母顿了一下。   他们能够理解女儿在一段失败的婚姻后对此产生抗拒的心理,但肚子里这个算怎么回事?   “你这个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宋女士问。   她的语气不算很好,任谁好端端的女儿突然和一个男人未婚先孕,当父母的都很难有好心情。   虞皖音于是第一次给父母介绍起孩子亲爹。   说完之后,两口子沉默了。   “你是说我跟你妈平时闲得没事去逛的那几个商场是他家的产业?”   虞皖音点点头。   夫妻俩感到棘手,那种明显的财势不如人的棘手。   “皖音,你说实话,是不是他家里不同意你们,所以才不结婚的,”宋女士觉得这个逻辑很合理,“不是妈妈有偏见啊,这种人家不好相处的,富二代也没什么好东西。”   说完看了眼女儿,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常人办不出这样的事。   虞皖音老老实实地被骂两句。   宋女士夫妻在普通人里面算是富裕的,虞皖音的年收入并不算低,但是他们也明白阶级之间的鸿沟,门当户对这几个字的含义。   在真正算得上富豪的家庭面前,强行地去契合,只会导致更多的问题。   钱当然是让人趋之若鹜的。   但嫁入豪门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更不一定是好事。   父母的话虞皖音不是没有听进去,她也坦诚:“他家里确实不同意,我也没有要结婚的打算,等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就上我的户口,以后不管我和孩子爸爸的感情怎么样,孩子都跟着我生活。”   “你不结婚就有一个孩子,要是你们以后分开了,你再碰到喜欢的人怎么办?人家怎么接受你有一个孩子啊?”   “不接受就不接受啊,一个男人怎么能跟自己的孩子相提并论?”虞皖音说。   “……”无话可说。   夫妻俩没有一开口就要求女儿去做手术什么的,他们想要见见那个男人。   “他家里边知道你怀孕吗?”宋女士蹙眉问。   虞皖音摇头:“不知道。”   “那孩子出生后上你的户口,是你们商量好的吗?要是他们家以后知道有这个孩子,要来抢怎么办?”   虞敬安同志其实有点心动。   “爸,尊重法律,两岁以内孩子肯定是归母亲一方的,即便以后要争夺抚养权,也得征求我的意见后做亲子鉴定才能法律意义上证明孩子生父是谁。”   虞皖音想过这个问题。   目前她所有的产检信息上都只有自己的,并没有生父信息。   商临愿意配合给她这个保障。   宋女士拍了一巴掌丈夫的大腿:“你少添乱,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人,养一个孩子要多少时间成本和金钱成本你知道吗?”   “妈妈,是我想要这个孩子的,不是意外。”   宋女士于是又愣了一下。   时代的发展实在太快,两代人之间的观念也有所不同,像虞皖音父母这样开明的人,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有这种想法。   “那假如你们分开了,他又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那你的孩子怎么办?”   这是很现实并且在宋女士夫妻看来,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虞皖音在这个问题上停顿的时间久些,但她依旧回答道:“如果他愿意承担起父亲的责任,那我的孩子大概率会感恩自己拥有这样富有的父亲,如果他不愿意,那就只是单亲家庭而已,我也能独立养育孩子。”   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让成年人去回答,要不要选择富裕的父母一方或者双方,答案几乎都是毫不犹豫的。   虞皖音不会后悔为自己的孩子挑选这样一位生物学父亲。   商临这个时候发来消息说自己在楼下了,问她现在能不能上来。   没多久,外面响起欲盖弥彰的敲门声。   虞皖音起身去给他开门,看到了门外提着大包小包的商临,小声问他:“怎么敲门了?”   商临也小声回了一句:“你爸妈在,是不是不太好?”   他有点不合时宜的可爱。   宋女士他们又没有那么傻,还能看不出他自己能不能进来吗?   门口到客厅有段距离,但虞皖音父母很快就看见女儿领着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光从外表看,这就是一对很般配的男女。   虞皖音某种程度上确实听了父母的话,她没有找一个丑男人去生一个丑孩子。   这两张脸让人对肚子里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都生出了些期待。   “爸爸,妈妈,这是商临。”虞皖音给父母介绍道。   “叔叔,阿姨,你们好,”商临明显是个带哪里都很有面子的男人,他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下,“这是给您二位准备的一些礼物,望笑纳。”   宋靖娴和虞敬安明显还在打量这个女儿的男朋友,她肚子里孩子的亲爹。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宋靖娴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   商临:“……”   他干咳了一声:“去年三月份在电梯跟叔叔阿姨见过一面。”   这么一说,那两人就想起来了。   去年来给女儿送东西时偶遇的小伙子,说女朋友住在同一栋楼,还热情到帮他们提东西到家门口。   谁知道人家口中的女朋友就是他们女儿。   宋靖娴女士后面回去了还因为助人为乐的年轻人长得太好看在家里念叨了两天。   “……”   心情复杂。   在见到人之前,夫妻俩其实想过会不会是人家富二代砸钱追他们女儿砸得太狠,她才沦陷的。   虽然从小都是秉持富养的观念来养孩子,但家庭经济也决定了富养的程度,谁知道人家富家公子追求姑娘都能到什么程度?   挥金如土也不是没听说过。   现在看到人,夫妻俩还松了口气,起码审美没问题。   商临坐了下来,和女友的父母进行交谈。   比他想象中好点,起码他们没有生气到动手的程度。   商大少爷也根本不知道,是爹妈给生的那张好脸挽救了第一印象。   宋靖娴女士先问了他家里的情况。   “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但有个关系比较好的表哥,”商临说着一顿,“我现在在家里的公司上班,但名下有其他公司。”   “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啊……”虞敬安同志的语调拖了下,听得人心里忐   忑,“那想来父母对你的期待很高,在择偶方面应该也是这样,我听皖音说,他们将你培养得很优秀,你这样不顾家里反对跟我女儿在一起,是不是也不太对得起父母这些年的栽培?”   虞敬安同志退休前的工作都是要和人打交道的。   说话给人挖点小坑一点压力没有。   商临自然只能见招拆招。   “叔叔,我喜欢皖音,想和她在一起,”商临说,“你们现在不信任我也是对的,我父母那边,确实很难改变他们的想法。”   强行改变也是没用的,那是两个加起来岁数过百的人,轮不到自己的儿子给他们灌输什么观念。   不过下一秒商临又说:“我这段时间联系了律师,迟点会将名下的部分不动产转到她名下,会公证好赠予的目的。”   只要是做好必要条件的公证,即便以后反悔,商临也要不回来。   他以此来证明自己想要和虞皖音在一起生活的决心。   商临不仅是说,他甚至将手机里目前还是文件形式的合同展示在女友父母面前。   手机页面是他和律师的聊天记录。   而商临的房产很多,在他还没有成年时,就已经是多套豪宅的业主。   打算赠予的房产是商临拥有的一半左右,他和虞皖音一起短暂住过的君山那套别墅,造价高达亿单位。   也就是说,他即将赠予虞皖音十位数的资产。   这里面要缴纳的税款就是一笔大数目。   别说宋女士夫妻,虞皖音也愣住。   商临并没有提前和她说过这些。   在此之前,除了商临那张不限额的副卡,虞皖音收到的最贵的礼物是那辆千万级别的宾利。   八位数和十位数。   那是两个概念。   商临这一招直接杀死了比赛,宋靖娴和虞敬安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两口子也是第一次被钱砸成这样,虽然是赠予他们女儿。   如果砸钱不行,那一定是砸得还不够多。   而商临竟然还有心思记得厨房炖的汤,去关了个火。   “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我们吃了饭再详聊?”商临继续道,“今晚我下厨,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商临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宋靖娴夫妻俩看着女儿,有点迟疑道:“这么大笔资产的赠予,说是犯事了提前转移资产我都信。”   “……”   好有道理。   虞皖音进了厨房,她双手抱胸看着他:“你疯了吗?”   商临的食材在出门前已经准备一半了,这会儿在准备剩下一半。   “怎么这么说我?”   虞皖音开门见山:“我不要你的房子。”   商临闻言一顿:“为什么?你哄我生孩子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我们除了法律上没有夫妻关系以外,现实里应该已经是了,我给自己的妻子赠予房产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说,”商临幽幽看着她,“你没打算和我长久过下去,就只想哄我生个孩子吗?”   “这是另一码事,”虞皖音有点咬牙切齿,“你知道你那些房产要完成赠予,要支付多少的税吗?你钱多烧的呀?”   “原来是心疼我的钱啊,”商临的声音又变得愉悦起来,“这么怕我花冤枉钱,那不如跟我去领个证,这样赠予就省钱很多了。”   虞皖音:“……”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虞皖音很认真,“我不要你的房子。”   商临:“不行,我就要给你,税是贵了点,又不是给不起。”   “……”   这油盐不进的。   “算我求求你了,你给别的吧,不要那么多,实在不行你给我钱吧,”虞皖音真是怕了他,“就算你要得到我爸妈认可也用不着这样啊。”   商临转头就看到孩子妈妈在旁边用一种求求了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想亲她一口,又顾忌她爸妈在。   “行,我想想办法。”   商临的厨艺不差,尤其是今晚还超常发挥了。   一桌佳肴摆上来,宋靖娴和虞敬安心情就更复杂了。   原本是兴师问罪来的,但现在这位孩子亲爹看起来从样貌到谈吐、到工作、到事业,样样令人满意,唯一的缺点竟然是家世太好,人家家里看不上他们这小门小户。   但商临本人表现得真的不算差。   晚上虞皖音父母是在他们这住的。   房子室内都三百多平,虞皖音父母原本就有个房间在,离他们的主卧都隔着走廊。   而商临就像是代入了上门女婿的角色一样,和虞皖音的父母相处得很平和,不能说是愉快,起码平和。   虞皖音能感受到父母对他的改观。   宋女士他们在女儿家里住了几天,几天时间里,商临甚至组建了一个家庭群,群里有他、虞皖音以及她的父母。   那声叔叔阿姨依旧喊得响亮,商临有时候晚上回得晚些,会让阿姨做好一家三口的饭,他在外面吃了再回。   但这几天也只有一天是这样的,他天天晚上都回来吃饭,有天宋女士夫妻俩做饭,他坐下来一品尝就开始大夸特夸,周末的时候开车带着他们出去吃。   那架势,像是铁了心要做他们虞家的女婿一般。   至于房产赠予这件事,在虞皖音的强烈反对下,商临最终只将君山的别墅过户到她名下,在宋女士夫妻的见证下。   君山的别墅是商临自己买的,而非父母之前为他购置的房产。   即便只是这套房产,商临依旧支付了高额的税费。   他心不心疼不知道,虞皖音是有点心疼的。   除此之外,是虞皖音余额上多的那一长串数字。   比她原本的存款都要多了。   商临这个富家子弟,比虞皖音想象中有钱得多。   他的大方,也不是一般的富二代能比的。   虞皖音的父母住了几天后离开了,不是回梧桐市,而是回他们之前的房子。   女儿怀孕并且要生下来这件事,明显已经不是他们能拦着的。   虞皖音已经27岁了,她能够决定自己是否生育。   而商临也已经向她父母证明自己作为孩子爸爸的责任感,正如虞皖音所说的那样,即便他们以后分开,在商临愿意承担起养育责任的情况下,孩子会感谢母亲为自己选择了这样一位父亲的。   至于商临未来会不会有别的孩子,那是他的自由。   虞皖音只需要他在恋爱期间的忠诚。   在女儿生产前,宋女士夫妻俩要暂时结束自己的田园生活了。   女儿重要,外孙也重要。   女友爸妈离开后,商临跟虞皖音打探过:“你爸妈现在对我有什么看法?”   虞皖音:“……你很想知道吗?”   “想。”   “你太有钱了,他们现在觉得你一身铜臭味。”   商临:“……他们不能以为我这几天在炫富吧?”   天塌了。   他的表情有点好笑,虞皖音被他逗笑。   她亲亲他:“开玩笑的,他们觉得你人挺好的。”   “真的假的?”   “真的。”   两个人对视着,眸中有欲望流转。   虞皖音怀孕后,大概是激素的变化,她会格外想要贴近商临,满三个月前,商临和虞皖音都知道不能乱来。   但现在快四个月了。   商临也禁欲很久了。   空气中有接吻声响起,虞皖音轻声说:“轻点应该可以的。”   商临嗯了声,吻细细碎碎落在她身上。   灯调暗了些,但依旧能看见虞皖音的小腹有一些弧度,看着也是正常的身材,但商临从前一直摸,知道她的身材变化。   反而是知道她怀孕后不敢再乱摸她的肚子。   眼下,商临的吻落在她腹部。   轻柔的吻,撩拨中带着温情。   压抑得太久,终于得以纾解,两个人都难免情迷意乱,只是商临不敢像从前那样放肆。   不够尽兴,但也足够缓解一些欲望。   只是开了这个头,似乎一发不可收拾了。   商临克制着一周两次的频率,其他时候会抱着虞皖音亲一会儿。   孕期的激素变化太折磨人。   六月份商临出差了三天,虞皖音睡到半夜做了个春梦醒了。   “……”   她觉得身上有些黏腻。   湿润和刚才梦境带来的余韵让人生出更多的欲念来。   外面蓦地传来脚步声,下一秒,房门被人打开。   商临看见她坐了起来也是一愣:“睡醒了还是没睡着?”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你在家呢,我不太放心,看到有航班就订了。”   卧室的夜灯亮着,商临看了看她的脸色,似乎透着潮红,看他的眼神也不太对。   他将手表解开放在一边,凑近低声问:“想要?”   虞皖音小声嗯了声。   “等我一下。”他说着进了浴室,不多时响起刷牙的动静。   再出来时,虞皖音看见他将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处。   商临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搭配酒   红色的暗纹领带,身上的气场有点强。   最明显的是那股禁欲的气息。   他弯腰凑过去亲亲她的唇,嘴里一股薄荷味。   虞皖音沉浸在吻里,下一秒脚踝被抓住,商临在她跟前跪下,那双腿被搭在他肩头。   商临的语气很平静,他说:“太晚了,我给你tiantian吧。”   下一秒,灼热的呼吸陡然降临。 第75章 我当爸爸了   怀孕让今年的时间变得更快了些。   转眼就是炎热的七八月份。   虞皖音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胎动时是在七月中旬,那时候她怀孕19周。   就在一个很平常的晚上,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肚子忽然感受到有东西在动。   其实在此之前,早几周的时候,就能感知到里面有东西在蛄蛹,一开始跟肠胃蠕动差不多。   但今晚,她第一次感受孩子在跳动,在里面活动。   不剧烈。   但很微妙。   商临原本在书房里忙着些事,出来给自己倒杯水,发现她将电视暂停了,掀开衣摆,自己将掌心放在小腹上。   “怎么了?”   虞皖音的语气带着些激动:“好像胎动了。”   商临动作一顿,脚步拐了个弯,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我看看。”   商临这么说着,将手上的东西放一边,随后在虞皖音跟前蹲下,侧脸贴在她的肚子上,屏气安静地感受着。   不过好一会儿,肚皮都静悄悄的。   商临对着肚子开了个玩笑:“不能是害怕爸爸吧?”   话音落下没几秒,一个小小的又持续两下的跃动像活泼的小鱼一样隔着肚皮蹭了蹭商临的脸。   他愣了一下。   这个胎动的幅度是很轻微的,但就是明显和呼吸起伏带来的变化不同。   “真的在动,”商临笑了笑,“小家伙还挺活跃。”   这对新手父母为感受到孩子初次的跃动而感动。   这个怀孕时间,孩子胎动是很正常的事,不算频繁,但也足以说明孩子活力不错。   商临亲了亲虞皖音的肚皮,将她的衣摆放下来。   “不早了,要睡觉吗?还是再看会儿电视剧?”   虞皖音闻言,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那睡觉吧。”她眼尾沁出了点泪。   正想要低头穿拖鞋时,商临伸手勾住了她的腿弯,另一只手扶住背部,稍微用力就将人抱起了。   虞皖音下意识去勾他的脖子,让自己被抱得更稳当些。   “我重了吗?”她像是心血来潮地问了这么一句。   商临嗤笑一声:“你想听什么答案?我要是跟你说,你一点儿没重,那我这几个月喂的东西都喂哪儿去了?”   虞皖音:“……”   “就重了一点点,”商临将她放床上,还是有点怀疑人生地盯着她的肚子,“你这肚子是不是真有点小啊?这都快五个月了。”   虞皖音增加的那点体重在商临这根本不算什么。   她平时吃得不算少,但都是按照孕妇的健康饮食来的,就连肚子都没能看出明显的变化,不过之前练的马甲线倒是淡了不少。   走在路上,商临如果不认识她,不会冒昧地认为这是一位孕妇的。   不过认为肚子小只是商临自己的主观看法,他毕竟不是医生,就连医生都说胎儿健康,是正常发育,他当然没什么好说的。   还是这两周肚子长了点。   因为在适应当父母的角色,两个人都在了解孕期和初期的育儿知识。   商临有时候将电脑拿出客厅,坐在地毯上给自己记笔记。   生养一个孩子,这是一个将持续很多年的课题。   虞皖音公司里越来越多同事知道她怀孕的消息。   身材上的变化虽然不算很大,但是虞皖音的穿衣风格变了,她身上也很少再出现那些好闻的香水味。   一个平时穿高跟鞋频率不算太低的同事忽然换了平底鞋,还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穿衣风格也偏向舒适,平时出门谈合作也对酒精避而远之。   心细一些的同事就能很快发现问题。   并且有一个人能发现,那其他人就可以从其口中得知。   这不是需要遮遮掩掩的事,老板毕竟什么都没说,虞皖音也没有因此影响自己的工作。   七八月份,虞皖音能感受到胎儿在长大,到八月份中旬时,出门大家就都知道她是孕妇了。   彼时怀孕25周左右,肚子并不大,只是能看出来是个孕妇了。   商临今年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起初陆知蕴和商鹤岳夫妻俩就当儿子还为他们反对他上一段感情而闹别扭。   闹一下别扭倒也没什么,谁没跟父母吵过两句。   就是那些上门商议着想要两家孩子见面联络一下感情的朋友实在太多,而商临大多数时候对这些消息视若无睹。   他27岁了,治什么情伤都好,几个月时间应该也够了吧。   于是这天,商鹤岳亲自打电话喊这个儿子回家吃饭。   商临确实回来了,在饭桌上,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地吃饭。   今天的饭菜可口,商临胃口也不错,他吃得不少。   “商临,你今年很忙吗?”   商氏的事再忙也不至于让他现在一天天往外面跑,最重要的是,夫妻俩还跟大外甥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商临最近这段时间,就连他那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发小的邀约也拒了。   “还行,”商临回答道,“您想问什么?”   “你在外面都忙什么,今年就没见你回几趟家。”商鹤岳是知道儿子在外面还有自己投资的一些产业和公司的,他不确定商临是不是在忙这些。   这句指控其实有点夸张,商临其实几乎每周都回来一趟吃饭,就是今年没怎么在家里过夜。   “爸,我27岁了,喜欢自己在外面待着有什么问题?”商临还笑了声,大概是觉得他爹大惊小怪。   “你也知道你27岁了,”陆知蕴女士翻了个白眼,“年纪不小了,我和你爸给你生这么好看,那么多姑娘想跟你结婚,你愣是见都不见,这是什么意思?”   商临闻言,动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的一双父母,欲言又止。   “不想见就不见,”他说,“那些姑娘我又不是不认识,要喜欢早八百年就喜欢了,用得着你们介绍?”   商临其实没那么高高在上,也没走什么高岭之花的路线,他的人缘还挺好,比他那个表哥差一点,但到底是个知礼节的成年人,平时生意场上要打交道的人多了去了。   人家哪家的少爷小姐上前来表明身份说想交朋友,他还真能冷着脸不搭理?   只是从前没这个意思,现在也不会有。   “我有喜欢的姑娘自己就会追了,用得着你们介绍吗?”   夫妻俩对于反对儿子上一段恋情这件事怀有一点的内疚,毕竟当时商临都已经回家和他们商量想和人家结婚了。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心虚着不敢怎么在儿子面前提虞皖音这个人。   他们不提,商临也不   提。   让误会延续下去。   商临吃完饭,嘴一擦,起身就准备走。   “商临,你去哪儿?现在回家坐都坐不住一时半会儿了?”商鹤岳道,“你现在是拿家当饭店吗?吃完就走,一点儿也不关心含辛茹苦将你给培养长大的父母。”   这话一出,商临怎么都得站住回头看一眼:“爸,您讲道理,您说话比我还中气十足,平时周末跟我妈去爬山的时候,那体力比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好使,别说得您七老八十等着我给您尽孝似的。”   商鹤岳:“……”   逆子。   最后商临是被轰出门的。   他在气人这方面是一点也不逊色。   商临惦记着女友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回去路上找个店打包了点夜宵。   虞皖音最近晚上会饿,大概是孩子在生长期,母亲也要多吃点东西。   商临偶尔会给她做个宵夜,忙着应酬的时候从外面打包回去。   看着她胃口好,商临还挺有成就感。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虞皖音大多数时候吃不完,而他有个陪吃的任务。   这让商大少爷在健身房多耗费了点时间。   不过最近他买了点器材回来,大概是打算没空去健身房的时候也在家练练的。   虞皖音做瑜伽,他就在旁边练自己的。   八月份有个晚上,商临有个商务应酬,合同已经签下了,但这边还没结束。   不凑巧,商临找个理由出去给虞皖音打电话时,身后隐约听见了脚步声和谈话声。   他转身看了眼,刚好和一行人里的李明霁对上视线。   随后,商临看见对方似乎和同行人说了点什么,之后独自一人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商临挑了下眉。   他结束了和孩子妈妈报备的通话,将目光落在迎面走来的前辈身上。   “李总,有事吗?”   商临和李明霁算不上很久不见,偶尔在一些商业晚宴或者谁家的宴会上能见着彼此。   没等李明霁开口,商临又道:“还没恭喜你,听说最近公司发展不错,看来上市指日可待。”   李明霁却不是要跟他寒暄这些事的。   “商总,皖音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商临看着对方,语气里全然是理直气壮的坦然,“不过李总这么关心我的女朋友,难免让人多想,以后还是收收你的关心吧。”   “商总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让她未婚生子?”李明霁的眸光含着怒意,就像是在质问。   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什么连婚姻都给不了?   连婚姻都给不了,凭什么让她生孩子?   李明霁的愤慨实在真情实感,商临难以忽视。   他想起来虞皖音有次产检回来,整个人看起来闷闷的,他以为她在生他没陪她的气,结果开口哄了两句之后,是因为她在医院看见了晦气的人。   “李总,你这话说得没道理,”商临笑了下,“我愿意,她愿意,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谴责我?”   商临的姿态看着放松,看向李明霁的目光也漫不经心。   他以一种绝对胜利者的姿态在同这位前辈交谈。   “你!”   李明霁对虞皖音的感情是复杂的,但眼下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又变成了以悔为底色的嫉妒。   他嫉妒商临。   “你让她给你生一个孩子,没有名分,那这个孩子就是私生子女,以后别人怎么看待她?这就是你口中的喜欢吗?”   李明霁知道虞皖音的决绝,他知道自己在她那里已经完全出局。   “她看上你也是眼瞎了。”   这句话的主观色彩浓重。   商临又笑了声:“李总,她看上我,一开始不还是多亏了你这个媒人吗?”   李明霁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   而商临也收敛起脸上的笑,没有再和他开玩笑。   “李明霁,你也差不多得了,这副深情打算演给谁看?”商大少爷的话直白得让人无所遁形,“这么在乎她,你当初就不会拿男人和名声去算计她。”   “虞皖音善良,她陪着你白手起家,知道你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所以一直没动你的事业,”商临扯了下唇角,“你以为,她真的很需要那10%的股份?”   人要是真想毁了另一个人,是不计较后果的。   而虞皖音当时占据道德制高点,有证据,只是拿了自己该拿的而已。   “她对你已经够心软了,也够体面了,别得寸进尺,”商临警告了一句,“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还想缠着她,我不是她。”   他没那么善良。   商临走后好一会儿,李明霁才有所动作,指尖甚至有些僵硬。   他点出了这么久以来,李明霁还心存侥幸的原因,虞皖音对他的心软。   即便腾飞是他的公司,但也是他们一起走过来建立起来的,相当于他们的孩子了。   虞皖音有机会毁了他的心血,可是她没有。   这些成了商临口中的体面。   陈谦送他回去时,李明霁问了一句:“陈谦,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下作,根本配不上虞皖音啊?”   “学长,没有配不配得上的说法,是学姐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了。”   陈谦看着自己的老板兼学长,在心里说了一句话:是的,配不上。   不仅是李明霁,他自己也配不上。   陈谦喜欢虞皖音,但他曾经也没有站在她那边,所以不做不切实际的梦。   ——   九月份,商临要去国外出差一趟。   要去一周左右的时间,他不放心虞皖音在家,于是联系了她的父母过来住。   关于宋靖娴和虞敬安两位长辈,看得出来,商临对待他们的态度是按照对岳父岳母的方式来的。   因此,宋女士夫妻俩看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像女婿又不是女婿的。   虞皖音这时候怀孕七个月左右了,离孕晚期没有多久了,她肚子里的宝宝健健康康地在妈妈肚子里长到了这个时候。   商临将自己原本的司机调过来专门为她服务,虞皖音上下班都有专车接送。   公司里,许彦舟看着自己副总的孕肚,心情也很复杂。   他总觉得这个孩子后面能闹出很大的热闹来。   同时这个事他憋很久了,平时出去喝酒都不敢让自己醉死,生怕哪天将事情抖出来了。   商临有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这件事不是不能让人知道,是不能从他嘴里说出去。   而虞皖音怀孕这件事并没有接着瞒自己的朋友们。   十月份,她28岁的生日如约而至。   当时虞皖音已经怀孕33周,自然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约着朋友去喝酒熬夜畅聊。   而且今年在工作日,丁乐要上班,赵今也在外地拍摄,唯一有时间的沈舒仪和贺珺还是提前一天来为她祝贺生日的,然后她们看着虞皖音的孕肚齐齐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到她们这个年纪,以前的同学朋友突然就结婚生孩子是司空见惯的事,但发生在亲近的朋友身上,那简直跟做梦一样。   沈舒仪发出后知后觉的感慨:“我本来以为自己明年结婚已经算是我们当中早的了,你跟我说你快生了?”   两个人盯着她的肚子像盯什么稀奇玩意儿。   “商家那位大少爷的?”沈舒仪问。   虞皖音点头,然后就得到了对方一个大拇指。   “你们不结婚,相当于你跟他借个种?”沈舒仪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还愿意了?”   有些豪门孩子生得满地都是,连孩子亲妈有几个都说不准。   但有的人家是很看重这个的,家风严谨些的,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商家其实就属于这一类家庭,从他是独生子这点就能看出,商临不可能不懂这些。   “乖乖,”沈舒仪说了句话糙理不糙的话,“你肚子里这个宝贝儿,可真是一出生就是赢起跑线上了。”   投胎在虞皖音肚子里,那叫小赢,亲爹是商临,那可真是大赢。   不管怎么说都赢了。   傍晚,商临开车来接虞皖音回家,顺便和她的朋友打了招呼。   “和朋友聊得开心吗?”商临问。   虞皖音点头:“还不错。”   她转头看了看商临。   “这么看着我干嘛,跟你朋友说我坏话了?”   虞皖音笑笑:“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   虞皖音肚子里的孩子迎来了最后一个猛涨期。   孕晚期,她难免会被一些怀孕带来的变化所影响。   她有点失眠,同时情绪会不太稳定,会莫名其妙想要掉眼泪。   又一个深夜醒来,虞皖音起来坐了会儿。   她这个月份,身边挨着的是孕妇枕,商临已经不敢随意搂着她   睡了。   商临同样没有睡得很安稳,他似有所感般睁眼,看见虞皖音坐了起来。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商临的声音有点哑。   他开了床头的小夜灯,看到她脸上有泪痕,凑过去替她擦拭。   “怎么哭了,跟我说说?”   虞皖音摇摇头:“没什么,我有点睡不着,你睡吧,我一会儿就好。”   商临了解过孕晚期对孕妇的影响,情绪上的影响也是有的,他陪着她坐着。   “我想出去走走。”虞皖音忽然道。   商临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多,外面温度在接近零度。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下雪。   “行。”   他任劳任怨地起身给她穿衣服,将虞皖音裹成一个可爱的粽子,自己再穿上衣服,两个人大半夜跟有病似的出门了。   小区楼下是半个人影也没有,路灯下能看到灰尘在飞舞。   虞皖音是戴着手套的,全身上下几乎就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两个人安静牵着手散步。   “冷不冷啊?”商临问。   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虞皖音摇了摇头:“不冷。”   天寒地冻出来散步一会儿,虞皖音的心情肉眼可见好多了,尽管这个逻辑商临也没理明白。   她甚至有心情跟他讨论:“你觉得宝宝以后会像你多点还是像我多点啊?”   商临:“长相能随爹妈其中一个都算这孩子会长,咱俩都好看,像谁都行。”   他私心喜欢像虞皖音多点的,但话又说回来,商大少爷对自己的相貌极其自信。   像他还是像虞皖音都是孩子的福气。   “……”   散步一会儿,空中忽然飘起了白色的雪花,先是细微的,后面又大片些。   “商临,下雪了。”   “嗯,现在回去吗?还是再看会儿?”   “我想再看看。”   于是两个人牵着手看雪,等回去时,虞皖音有种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她躺下后,商临和她聊了会儿天,聊到她升起困意,声音慢慢小下去。   第二天一早,虞皖音就收到许彦舟的消息,让她从今天开始居家办公,言辞恳切到就差求她了。   “……”   越是到后面,跑医院也就越勤快,每周都要来。   虞皖音的预产期在十二月初。   38周过来医院做胎心监护时,来得太早,肚子里的孩子好像还没醒,第一次的胎心监护没通过,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再做一次,通过了。   正准备回去时,商临往一个方向看了眼。   “怎么了?”虞皖音问。   商临指了个方向:“你看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不像姜稚芸?”   虞皖音本来没注意,闻言看过去,下意识道:“应该是她,看她朋友圈,最近剪了个公主切,发型很像。”   “她来医院干什么?”虞皖音下意识问。   商临搂着她,轻声道:“过去看看。”   姜稚芸一来是商临发小,二来现在也是虞皖音朋友,平时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出现在医院,关心两句总是应该的。   那边原本就鬼鬼祟祟的姜稚芸,先是被人拍肩膀吓了一跳,看到虞皖音的肚子后吓了第二跳。   “你你你你们……”   她指了指虞皖音的肚子,又指了商临,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商临先发制人:“好端端的来医院干什么,还鬼鬼祟祟的,生病了?”   姜稚芸手里拿着几张纸质报告,商临自然而然拿过来和虞皖音一起看,姜稚芸还沉浸在震惊中,没阻止。   “查个血常规和幽门螺杆菌你鬼鬼祟祟干什么?身体哪里不舒服?”商临已经看完检测报告,没看出这人有什么病。   姜稚芸结巴了一下:“你、你管我,我胃不舒服来检查一下而已。”   “不是,你们有孩子了?”她震惊到无所适从,“几个月了?你们家里都知道吗?”   她说着还拉了一下虞皖音的手:“音音姐,不能是他哄骗你生孩子的吧?”   商临嗤笑了声:“看来我的人品还是一如既往差。”   虞皖音有点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芸芸,不是的,我们是商量好要的孩子。”   “……”   姜稚芸很震惊地离开了,但同时她答应了暂时保密。   临近预产期,虞皖音是很焦虑的,商临也焦虑,他居家办公一周多了。   宋靖娴和虞敬安更是焦虑,早在虞皖音37周时,他们就过来同住了,生怕有什么突发情况。   但是这孩子就是稳如泰山,硬是熬到了预产期当天。   虞皖音进去时还有点紧张,但麻药打过之后,她就没什么感觉了,人是清醒的。   医生进来时甚至还提了句怎么可以让切口尽量小,靠下点。   孩子出来的过程是很快的,不到十分钟,听到哭声时,虞皖音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   医生在她耳边说着恭喜的话,是个漂亮的女宝宝。   虞皖音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孩子,她小小的,哭得好嘹亮。   她生了一个小人儿。   虞皖音在缝合的过程中睡了过去。   醒来时人已经回到病房了。   睁眼时商临就在她旁边,见她醒了,问道:“感觉怎么样?”   虞皖音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干了什么,她轻声道:“还好,麻药还没过,女儿呢?”   商临从旁边小心翼翼抱来一个软乎乎的小家伙,即便专门练习过,他抱孩子的姿势依旧生疏,像抱了个小地雷。   “你看,我们的女儿,她好小只。”   小家伙被放在虞皖音旁边,她看了眼:“感觉和别的婴儿长得差不多。”   商临笑了笑:“是差不多,肉红红的,要不是手环上有你的名字,我也认不出。”   可她小小的,软软的,哼唧声像小猫一样可爱。   听得人心也要融化了。   “叔叔阿姨刚才想起有东西落家里,回去拿了。”商临告知她父母的行踪。   “好。”   商临陪着虞皖音说了会儿话,给她和女儿拍了照片。   病房内其实放着他给订的鲜花,只是虞皖音现在还无心欣赏。   等宋靖娴和虞敬安再赶回医院,他们就都凑到床边和女儿说话了,刚出生的小姑娘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软绵绵的。   但饿了的话哭声又格外嘹亮。   一听就很健康。   商临守到晚上,虞皖音在医院的止痛手段后沉沉睡去,刚出生的孩子也喝奶后睡着了。   宋靖娴女士在里面看着。   商临去洗了把脸,出了病房。   直到现在,那种初为人父的激动还没完全散去,他是高兴的。   商临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他对着那头开门见山道:“我当爸爸了。”   但陆柏聿似乎喝了酒,正烦躁着,语气很不好地回了句:“当爸爸有什么了不起,我一堆儿子我骄傲了吗?”   “……” 第76章 我的   商临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十点左右接到陆柏聿的电话的。   当时病房里已经相当热闹。   虞皖音在云港市的几个朋友   、许彦舟和姜稚芸,都拿着礼物上门来探望产妇和刚出生的孩子。   昨晚下午,虞皖音已经给她的朋友们报平安,今天一早,她们就来了。   至于许彦舟,他最近是一直在关心的,也提前知道了虞皖音的分娩日期,昨天确定母女平安后,今天也拎着礼物上门了。   姜稚芸的话,上上周得知虞皖音怀孕并且快生了之后,时不时就在微信上关心一下她的情况,自然也是知道虞皖音已经生完孩子了。   几个大人围在婴儿推车旁边,小心翼翼打量着刚来到这个世界一天的小朋友。   这么大点的孩子大多只知道吃和睡,大概两个小时前喝完奶粉后就又睡着了,所以眼下在病房里探望的大人们连说话都尽量压低声音。   他们惊奇地看着这个小人儿。   来探望的男性朋友只有许彦舟一个,他同时还是虞皖音的老板,自然要叮嘱她好好休产假,养好身体的。   虞皖音的工作早些时候就做好了交接,现在确实没什么工作上的事需要劳烦她。   自然的,她的朋友们在旁边更多关心的是她分娩的体验,疼不疼或者有哪里不适的。   许彦舟在旁边被强行科普了一波。   不过他本身也有那么点妇女之友的意思,跟谁都能唠两句,顺带着学习了点知识。   病房里一堆人,商临在门口,听见他的表哥在手机那头问:“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陆柏聿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明显是宿醉之后刚醒来。   商临:“嗯。”   于是那头陆律师的声音顿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也没因为醉酒产生幻听的话,你昨晚跟我说了一句,你说你当爸爸了。”   商临依旧给了肯定的回答。   “商临,请你从严谨的态度出发,给我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商临语气平静:“陆柏聿,意思是,我成为了一位父亲,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   挂了电话之后的商临进入病房,他的女儿大概被各位叔叔姨姨吵到了,咿咿呀呀地醒了过来,但旁边的几个成年人面对她也像面对小地雷一样,一个两个都不敢抱。   只敢伸手去碰一下她的手手脚脚,或者很轻微地摸摸脸。   “商临哥,你家孩子也太软了,这谁敢抱?”许彦舟是有点心痒痒的,他说,“等孩子满月我再抱。”   商临看着他们,也看着透明婴儿推车里的女儿,嗤笑了声,然后将女儿抱起来,拿过冲好的奶粉去喂她。   仅仅一个晚上,商临已经掌握了抱女儿的要领。   即便是宋靖娴和虞敬安两个人,也没有很熟练。   他们两个养这么小的孩子,毕竟是28年前的事了,从前的育儿经验有些忘了,有些是已经不再适用于现在。   就连抱孩子的手感都得重新培养。   正在喝奶的宝宝是眯着眼睛的。   虞皖音和商临的这个女儿,她跟大家认知里刚出生的孩子不太一样。   才一天,肉看着还是粉嫩嫩的,但小脸圆圆,肉也不皱,戴着小帽子,整个裹起来时,乖乖巧巧地窝在亲爹怀里喝奶。   宋靖娴女士还笑着说起虞皖音刚出生的时候,说她也是这么可爱的,是当时差不多时日出生的宝宝里最可爱的那个。   那么小,就已经能看出以后模样的不凡。   虞皖音已经能够下床,只是这其中的痛,在再昂贵的医院,享受再舒适的服务也不能完全避免的。   不过她的身体素质好,除了压肚子时疼得眼泪都要冒出来,其他时候都还好。   怀里的女儿喝完奶好一会儿,似乎是不太舒服,嗷的一声哭了。   请来的月嫂熟练上前去检查,发现孩子拉了,笑着来了句:“小姑娘还挺爱干净。”   这项业务对商临来说也是陌生的,他站在旁边学习。   孩子嗷了一会儿,周围听着的大人诡异地有种“孩子你就哭吧,等你长大发现自己要过什么好日子时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感觉。   虞皖音生孩子这件事毕竟没有昭告天下,商临也没跟全世界说自己当爸了,因此来的人就这几个。   姜稚芸是最后离开的那个,她相当于商临异父异母的妹妹了,看着推车里粉粉嫩嫩的小朋友有点心生怜爱。   明知道小家伙还听不懂自己说话,更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但还是忍不住在旁边逗着:“小宝贝儿,我是你的芸芸姑姑,你真可爱呀。”   姜稚芸到底还有点在做梦的意思,毕竟从她得知虞皖音怀孕到孩子落地也就两周不到,早上看见他们的孩子前,姜稚芸还是没办法想象,这么粉嫩的小姑娘是商临的女儿。   发小有孩子了这个事实,多少还有点梦幻。   “音音姐,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姜稚芸脚步刚要踏出,被商临喊住了:“你开车来的还是怎么来的?”   “我打车来的,”姜大小姐老实道,“我开的那辆车送保养去了。”   刚好昨晚住的那套房的停车位上就那辆车。   姜稚芸的司机还是她大哥雇的,跟过来谁知道会不会跟她大哥打小报告。   “那等一会儿,陆柏聿说他快到了,迟点让他送你回去。”商临这句话很顺口,让姜稚芸蹭一下陆柏聿的车,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谁知道,姜稚芸听完他这个提议后,先是一顿,下一秒人已经到门口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   这句话的尾音还没落下,人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商临:“……”   他回过头来不明所以地跟虞皖音道:“她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   虞皖音:“……”   陆柏聿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医院里,他早上原本脑袋昏沉着,昨晚心烦喝多了几杯,商临的电话打过来时,他已经醉了,自然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今天早上醒来时,浑浑噩噩间,记忆翻涌上来。   陆柏聿想起了昨晚这个小插曲。   一个27岁的成年人,应该不会闲得无聊为了恶作剧突然给别人打电话专门告知自己当了爸爸。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陆柏聿刚进门,目光落在这个单人豪华病房内的所有人身上。   床上的产妇、透明婴儿推车里看不清脸但确确实实在动的真人娃娃、孩子的姥姥姥爷、不知是月嫂还是医院护工的中年女士以及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表弟。   陆柏聿即便是觉得商临疯了,此刻也没有忘记礼数。   “柏聿哥。”虞皖音先开口和他打了声招呼。   陆柏聿应了声,看向虞皖音父母:“这两位是叔叔阿姨吧?”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很有礼貌地和宋女士夫妻打了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商临的表哥,我叫陆柏聿,喊我小陆就行。”   他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还记得出门带名片。   宋女士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名片。   “商临,你跟我出来一下。”陆柏聿的语气尽量平静。   而商临也确实跟着他出去了,不忘跟虞皖音说一句:“我一会儿回来。”   等走到医院少人的角落,陆柏聿也确定病房那边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声音后,陆柏聿才抬手捶了一下商临的肩膀。   “你疯了?”陆柏聿一个上午的时间都用来接受这个事实了,“我说你今年怎么总看不见人影的,你一声不吭弄出了个孩子?”   商临揉了揉肩膀,嘶了声:“用得着下手这么重吗,孩子她大伯?”   “再说了,我之前不是提过孩子这件事吗?”   陆柏聿:“……”   他咬牙切齿:“如果你指的是去年年底你在我家提的那嘴说虞皖音想要孩子,那我真的谢谢你了,还知道跟我这个表哥说一声。”   谁想到他这么有行动力,说生就生啊?   “商临,那是一个人,要养的,你想过以后吗?你们俩现在生了孩子又没结婚,那就是私生子女,万一   你们俩以后谁变心了,这孩子怎么办?”   商临不是很认可他这个说法:“那结了婚再变心对孩子来说就是好事儿吗?”   “少跟我混淆概念,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陆柏聿是当律师的,才不可能被商临这三言两语套路进去。   陆柏聿盯着跟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表弟,一针见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是觉得就当是谈恋爱,生个孩子当爱情结晶,你爸妈同不同意也不重要,只要你不打算跟别人结婚,那就不会让她们母女陷入尴尬境地。”   “对自己还挺自信啊。”陆律师嗤笑一声。   商临啧了声:“你差不多得了,又没让你养孩子。”   陆柏聿:“所以呢,你这边孩子生都生了,这么不负责任的事你都干得出来,说你两句都不行?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爸妈坦白?”   “养孩子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除非你真打算让这孩子当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商临没对这句话进行反驳:“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了。”   陆柏聿说到底不是商临他爸妈,管不了那么多。   等两人再回到病房时,氛围有些微妙的诡异,虞皖音倒是注意到了,只不过她也什么都没说。   陆柏聿心情复杂地走到那个婴儿推车前,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大侄女。   在两人谈话的间隙,宋靖娴夫妻俩都出去了,只有月嫂还在照看着孩子。   陆柏聿盯着看了好半晌,才抬头问商临:“昨天生的?”   “怎么了?”   陆柏聿:“跟我认知中刚出生的小孩儿长得不太一样。”   他又盯着看了好半晌,抬头看看商临,又看了看虞皖音。   “还是别人家基因好,你刚出生那会儿也不好看,哪像你女儿……”   哪有小孩刚出生就这么粉粉嫩嫩的,就这么五官轮廓,以后怎么长都歪不到哪儿去。   “你那会儿才多大,还能记得我刚出生长什么样?”商临毫不客气地拆台。   陆柏聿冷哼了声:“我是不记得,但你没想到吧,我家一堆你小时候的照片和录像。”   那会儿陆家两姐妹各自生了孩子,也都没有区别地疼爱。   在商临出生前,两岁的陆柏聿其实以为自己是有两位妈妈的,但他不会认为自己有两位爸爸,尽管当时年轻的姨丈对他也很好。   但就是不太一样。   陆知蕴女士拿他当儿子一样疼,同样的,陆知桐女士也拿商临当另一个儿子,这就导致了小时候记录商临成长的人不止一个。   在那个年代录像机的像素还算不上高清,但确实两个人的童年黑历史都在两个家里收藏着。   陆柏聿是三岁以后才逐渐意识到,妈妈是妈妈,小姨是小姨。   大概是说话声吵醒了小姑娘,她哼唧了两声,商临弯腰将女儿抱起来,小小一只,在他怀里就被显得更小了。   商临抱孩子的手法是专门找月嫂学习过的,昨天到现在,很快就从生疏到稍微有些娴熟。   陆柏聿看得啧啧称奇。   来到医院之前,他都很难想象商临为人父的样子。   陆柏聿看着小小的一只大侄女在她爹怀里逐渐安静下来,他的目光于是落在虞皖音身上。   说实话,陆柏聿对虞皖音确实没什么偏见。   他去病床前坐下,以一个同时面对他们两个的姿势开始问:“所以,你们俩到底是怎么想的?别告诉我你们什么都没想好就生了个人儿?”   月嫂见他们有事要谈,孩子这会儿已经被爸爸哄睡,便主动提出到外面去。   于是病房里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虞皖音先开口:“柏聿哥,这孩子以后跟我生活,不管我和商临的关系怎么变化。”   陆柏聿一愣。   ……   在这个病房待了半个小时左右,商临送陆柏聿下楼。   陆柏聿冲商临竖了个大拇指,对自己知道的情况做了一个同样一针见血的概括:“所以是你想要入赘人家家里失败,为了保持这段关系跟人家生了个孩子,还得时刻警惕孩子她妈去父留女是吧?”   真话总是难听的。   商临没忍住动手推了他一把:“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陆柏聿光明正大地嘲笑他:“你没觉得自己现在像是靠孩子争宠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父凭女贵……”   话音未落,商临又动手了。   不会说话的家伙。   虞皖音在医院住了一周才出院。   中间沈舒仪闲着没事又过来看了她一次,除此之外就是陆柏聿和姜稚芸了。   只不过这两人来的时间是错开的。   值得一提的是,陆柏聿第一次见大侄女时还有些端着,第二次来拎了点给虞皖音准备的补品,尝试着抱了一下孩子。   他比商临第一次抱女儿的时候还要僵硬得多。   商临毕竟在孩子出生前就拿东西练习过抱姿。   高高大大的一个男人,在一只小小的人类幼崽面前简直手足无措,别说商临了,宋靖娴和虞敬安这当姥姥姥爷的都生怕他将孩子给摔了。   抱个孩子抱出了一身汗,陆柏聿认输了,他逗着哼唧的大侄女:“宝贝儿,你太吓人了,等你长大点,大伯再抱你玩。”   陆柏聿来的第二趟,已经能够娴熟地发挥自己人缘好的本性,跟孩子的姥姥姥爷也唠上了。   反正不提及商临家里长辈的内容,陆柏聿跟虞皖音爸妈也能聊得好。   宋女士私底下和女儿感慨:“他们家的孩子都长这么好看的吗?”   不过紧接着宋女士就摇头了:“小商这个表哥看起来像个花花公子,跟他不太一样。”   虞皖音:“……”   出院那天,是商临开的车。   他鲜少开的那辆商务车今天开来了。   虞皖音、宋女士夫妻、月嫂以及刚来到这个世界一周的小家伙,都一起跟着回了家。   刚晋升为父母的初期,其实还不算很适应。   虞皖音的主要任务是恢复好身体,照顾孩子的工作反倒不是她的。   女儿出生的半个月时间,比刚开始,模样长开了许多,是个明显越来越好看的婴儿。   但她依旧是很软的。   虞皖音抱她的次数还没商临的多,但她也已经掌握抱孩子的要领。   小小的一只人类幼崽在怀里,看她安静地喝奶,虞皖音心都要化了。   她的女儿真的真的很可爱。   兴许有一些亲妈滤镜,但她就是忍不住这样想。   商临和她商量:“等孩子满月,要不我们搬去君山那边住吧?”   那边是别墅,分上下楼层,对于他们来说,隐私性会更好。   而且从地理位置来看,距离虞皖音的公司依旧不算太远。   事实上,只要是有车,去大部分的地方都会很方便。   “等孩子长大了些,那边的空间也大些,可以给她做点大玩具什么的。”   商临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哪天你想回来这边住也可以。”   虞皖音想了一下商临的提议,确实有可取之处。   家里多了个孩子,其实不止一位阿姨在料理这个家的,尽管空间足够,但对习惯二人世界的年轻人来说,换个地方或许更好。   等孩子喝完奶,虞皖音将她抱着轻轻拍嗝,商临则拿着奶瓶出去。   “昭昭今晚放房间吧,我带。”商临说。   孩子的名字在出生前就已经起好,无非是看男孩还是女孩。   现在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叫虞昭,小名昭昭。   明天也正好是周末,商临晚上能起夜,不至于太影响睡眠。   碰上工作日,要么是月嫂照顾,要么是被不放心的姥姥和姥爷照顾。   凌晨两点左右,孩子哭了,虞皖音迷迷糊糊间醒来,看到商临一手抱着孩子出去,哭声持续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安静。   想来是昭昭小朋友已经喝上了奶。   虞皖音坐了起来,碰上商临抱着女儿进来。   “把你吵醒了?”商临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轻笑了声,“这嗓门怎么能这么大呢,给你妈妈都吵醒了。”   他抱着女儿坐到床上,虞皖音凑过去,下巴搁在商临肩头上看正在进食的小家伙。   虞昭小朋友的嘴巴和小舌头都在下意识吮吸着,眼睛也睁着。   她的眼睛比刚出生时要大一点点了,好可爱。   虞皖音伸手环着商临的腰,以一个从身后抱着他的姿势,小声说:“她好可爱。”   像这样的感慨,在这半个月时常会发生在两人之间。   商临稍微分心在自己被环抱着的腰上,虞皖音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了些话,只不过商临的注意力一方面在喝奶的女儿身上,一方面又在虞皖音身上。   她身上的香气飘了过来,和空气中的奶香味混杂一起。   商临侧头,动作很迅速地亲了虞皖音一口。   在半个月大的女儿的注视下。   虞皖音:“……女儿看着呢。”   “那么大点孩子能看懂什么?”商临的口吻都变得愉悦起来。   最后喂奶结束,商临还抱了好一会儿,直到怀里的小家伙睡着,他才小心翼翼地放下。   躺回床上时,他拉着虞皖音的手,轻声哄道:“亲会儿再睡。”   亲着时,他的手虚虚搭在她小腹上,隔着衣物摸了一下别的位置。   “刀口还疼吗?”   虞皖音在黑暗中看着他:“基本不疼了,但偶尔有点拉扯感。”   商临又亲亲她的脸:“辛苦了,明天给你洗头。”   之前虞皖音还怀着孩子的时候,商临早早在家里购置了一个洗头躺椅,之后她洗头的事宜多数时候由商临代劳。   孕期确实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孕晚期虞皖音洗澡的时候商临都得随时注意着,怕她摔倒。   生完孩子后,住院那几天,护士给洗了头。   回来后便又是商临代劳,虞皖音弯腰时容易压到伤口。   至于洗澡,现在还是冬天,伤口愈合慢些,虞皖音之前都只能用热水擦拭身体,前两天才洗了第一次澡,商临洗的。   他在照顾虞皖音这方面真的无话可说。   抛开那一张证,他基本上已经将自己放在丈夫的位置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距离虞皖音生产将要过去一个月。   虞皖音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女儿比刚从自己身体分离时大了一圈,虽然依旧是小小的一只。   十二月底,距离新的一年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   商临回了一趟家。   回去时早了些,父母并不在。   问了家里的阿姨才知道他们两个今晚出去吃,于是商临饶有耐心地等待着父母归家。   陆知蕴和商鹤岳进家门时,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儿子,两个人都有些惊讶。   “哟,这不是商大少爷吗?今儿个怎么想起来莅临寒舍了?”当爹的开口多少带点阴阳怪气。   商临这个月基本就没回来过。   “爸,您好好说话。”   “我哪敢不好好说话啊,”商鹤岳冷哼一声,“你也真是出息了,家里不见人影就算了,公司那边也三天两头不来,你这段时间上班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似的。”   “……没影响工作不就行了吗?”   “你说的没影响就是把工作扔给手底下的人?”   “……”不然雇员工干什么?   陆知蕴也走了过来,在旁边坐下:“商临,这么晚还等我和你爸,有什么事吗?”   商临闻言,垂眸看了眼手里红色的烫金红本子。   “没什么,给你们送一下满月酒的请柬。”他的语气很平静。   父母双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商鹤岳甚至接过儿子手中的请柬时还问了句:“谁家的孩子啊,最近怎么没听说?”   商临:“我的。” 第77章 不会吧不会吧   商临说的那两个字实在太平淡,就像是随便一个语气词般。   以至于在话落下后的好几秒时间内,身旁两位爹妈都没反应。   或者说,那两个字根本就没进他们脑子里,自然也就没有剖析的必要。   商鹤岳很顺口念出上面的字:“诚邀各位亲朋好友前来参加爱女的满月宴,时间……”   陆知蕴女士没看见请柬,很顺口说了声:“是个小姑娘啊。”   那头商鹤岳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他猛然抬头看向自己儿子:“商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落款上有你的名字吗?”   这张格外精美,一看就是找人专门设计的满月宴请柬落款上是这样两个名字:   【虞皖音&商临】   众所周知,婚礼请柬上的落款会是新郎新娘的名字,而满月宴请柬上,自然而然就应该是孩子父母的名字。   商临对上亲爹的目光,又开口道:“我说了,是我来给你们送请柬,当然是我的孩子。”   “也顺便恭喜一下你们,当爷爷奶奶了。”   这句话跟炸弹有什么区别?   两位父母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可以说是呆愣住的状态。   那是一种割裂感。   这个消息就像是调皮捣蛋的孩子搞出来的恶作剧。   可作为父母,他们又清楚,自己的儿子不会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   也就是说,是真的。   商临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惹过父母生气。   只是他和父母的关系大多数时候保持不错,也算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但今时今日,夫妻俩才发现,给儿子下的定义下早了。   商鹤岳明显深呼吸了一下:“给我找根棍来。”   他要打死这个逆子。   商临很有防范意识地站了起来:“爸,您打我也没用,孩子已经生出来,都快满月了,除非您不认我这个儿子,不然那就是你们的孙女。”   他说着还补充了一句:“我女儿还挺可爱的。”   “……谁管你女儿可不可爱了?”商鹤岳指着自己的儿子,手指隐隐颤抖,“商临,谁教你这么偷偷摸摸搞出一个非婚生子女的?”   做父母的,碰到这种事很难保持冷静。   像商鹤岳这种平时信奉心平气和的人也不行。   “别以为你们这样先斩后奏生出个孩子,我跟你妈就同意你们结婚,未婚生子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商鹤岳真的要被他不争气的儿子气炸了。   陆知蕴这个当妈的也皱眉了:“商临,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   “爸,妈,没跟你们开玩笑,我也不是回来逼婚的,就是给你们送个请柬,想来可以来,不想来也不勉强。”商临说。   他语气平静,早在回来时就预见了现在这画面。   “商临,你做事太不负责任了,”陆知蕴看着儿子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妈,我知道,”商临语气平静,“我得回家看孩子了,请柬已经送来了,你们到时候想去就去吧。”   原本孩子的爷爷奶奶根本不需要有请柬这个东西。   请柬,是专门给客人准备的。   商临就是这样无法无天地回来一趟,给父母带来炸弹式的消息,又在他爹要动手打人之前离开。   他不是没挨过揍,知道父母气极了还是会动手的。   关于孩子满月宴这件事,几乎是在她出生一周后就开始筹办了。   所谓私生子女,也就是非婚生子女。   至于非婚生子女为什么会被人用别样的目光去看待,很简单,大多数时候,是婚外情生下的孩子。   可他的女儿不是。   要让她长大后不被别人用私生女的身份去嘲讽,也很简单,作为他的女儿,她的出生理所应当受到祝福和期待。   也理所应当让别人看到,他对这个女儿的看重。   他有多看重这个女儿,别人也会有多看得起她。   满月宴的时间在一月初。   新的一年刚刚来临。   一个孩子的满月宴办得盛大无比,像是钱多了没地烧一样。   但也几乎,收到请柬的宾客都来了。   收到请柬的多数宾客一开始都以为收错了,要么同名同姓,要么是恶作剧。   但认识的叫做商临的人,有且仅有一个。   也只有他能将请柬送到这些宾客手上。   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去验证这个消息。   有的人是选择问商临交好的朋友,有的是去询问他的父母,还有的是直接打电话问本人。   一个大家都盯着看花落谁家的金龟婿,就这么突然地宣布了自己成为父亲的消息。   而摘花的人,正是一年前他们都以为已经与其分手的那位并非豪门出身还离过婚的女士。   /更多内/容请]搜索[频道:.   不管虞皖音有没有这个意思,其他人都很难不将她与“母凭女贵”几个字联系在一起。   人心就是这样。   或者说,之前类似的案例成功率不算低,嫁入豪   门,生下豪门继承人,然后得到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这是相当一部分人的期盼。   毕竟直白地说,他们想要成为这样的人,所以也下意识将类似的定位套在别人头上。   而在满月宴开始前,虞皖音还在挑选要穿的裙子。   生完孩子这一个月时间,身材的变化是显著的。   不可避免,怀孕使人发胖。   而生产结束后的相当一段时间,修复身体的同时也在恢复身材。   虞皖音的身体恢复得很算不错,但商临一周前让人来家里量了一下她的身材参数,给准备几件裙子。   这么短的时间内,自然来不及定制。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某家的高定,适合她身材的或者改过之后适合的。   虞皖音最后选了件流光溢彩的油画长裙,上半身是丝绸的布料,下半身外面设计了层层叠叠的纱状裙摆,并不是很夸张的蓬松,但就是很华丽。   她本来就白,现在看起来比怀孕前要稍微丰腴些。   长发挽起,整个人都白得发光,气色还好,透着温柔的母性光辉。   就连化妆做造型也不用自己操心的。   旁边自有团队在为她服务。   至于话题重心的宝宝,此时正在另一位卧室里睡觉,被月嫂和来得早的朋友看着。   虞皖音的脖子上和手上戴了成套的人鱼姬蓝珠宝。   珍珠、钻石以及蓝宝石组成的项链、耳坠和手链。   还有一枚戒指。   这是商临在她怀孕期间专门让人定制的珠宝,戴在她身上,显得人尤为富贵。   当造型师完成自己的工作,房间内只剩下虞皖音自己时,房门被推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商临站在虞皖音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也看着镜子里的她,凑近俯身,一个很轻的吻落在她的耳廓上。   “宝贝儿,你今晚漂亮得像公主。”   她身上的钻石和宝石闪闪发光,但更夺目的,是她的眸光。   商临觉得一个女人和自己在一起时,比起她拥有的华美的衣物和首饰,又或者是房车,更令他觉得有成就感的,是她的状态。   美丽的鲜花和他在一起后便枯萎,那这便是一段孽缘。   但要是她越来越茁壮、枝条繁茂坚韧,这才是他要的爱情。   “昭昭现在怎么样?”   “刚才被人逗累了,睡着了,周姨和丁乐在看着。”   周姨,是他们请的其中一位月嫂。   至于丁乐,她是虞皖音的朋友,自然也在商临这里有印象的。   今晚虽然也有虞皖音的亲朋好友,但大多数是商临请来的那些大人物,丁乐社恐发作,觉得还是跟暂时还没有行动能力的宝宝待着舒适。   在白天的时候,有些环节满月应该进行的环节已经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进行过了。   比如沐浴、换新、穿金戴银、滚灾这些流程。   是由宋靖娴和虞敬安这对姥姥姥爷来主持进行的,他们是孩子的长辈。   虞皖音和商临交好的朋友也都是白天就来了的。   当时虞皖音和商临身上的衣服还不是现在这套,是红色旗袍和带着新中式风格的西装。   摄影师全程记录了虞昭小朋友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之一。   虞皖音和商临一起为女儿封存了两瓶酒。   这两瓶酒会等到十八年后,虞昭小朋友成人礼的时候再开启。   至于晚上的这个宴会,则更具备社交性质,其中一个目的,当然是昭告他商临有了一个女儿,并且这个女儿在他这里的地位之重。   婚生子女或者非婚生子女是否会被人看不起,说到底一取决于父母是谁,二取决于父母对他们的态度。   虞昭小朋友注定不会有这些烦恼。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   满月宴的主角说到底有三个。   商临抱着刚睡醒没多久的女儿,和虞皖音一起出现时,几乎全场的目光都看过来了。   出席的人可不止商临那些朋友,还有的是和他父母同辈的长辈们。   不管人家是为了凑热闹还是什么原因,到底是过来了。   这就昭示人家赏这个脸。   在背后议论什么不知道,起码在他们面前,说的都是好话。   虞昭小朋友这一露脸,凑过来想看她的人也多,大概是想看看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长什么样。   然后就看到了一张可爱的婴儿脸。   圆润还肉肉的。   明显被养得很好。   孩子被商临抱在怀里,身边跟着虞皖音还有孩子的姥姥姥爷,商临不仅介绍了女友和孩子,连带着孩子的姥姥姥爷也介绍了一遍。   这种态度,不管人家有没有结婚,起码很拿女方父母当一回事。   稍微远离人群焦点的地方,自然免不了一些嘀咕。   “这女的真有点手段,我听人家说,她前夫就是对她念念不忘才跟何家那边退婚的。”   “念念不忘?那干嘛离?”   有人嗤笑了声:“谁知道呢,要么是想试试外面的屎新不新鲜,试完了觉得还是以前的家花闻着香,可人家傍了更大的款,哪里还舍得吃回头草?”   李明霁和何沁苒当初的事也并非全然没人知道,只是大多数人只在背后说着,总不可能到人家面前贴脸开大。   今天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有没有收到邀请函,反正两家都没人出现在这个满月宴。   “不过这生了孩子又有什么用呢?人家的父母可没承认这个儿媳妇,孙女也不一定承认吧,不然怎么没出现?”   “你当商临是那些离了家就一无是处的废物啊?他敢这么大摇大摆地给女儿办满月宴,来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人家可不一定是看在商家的份上,商临自己都有几分薄面……”   “……”   富贵家庭对孩子的教育大差不差,可就是这样的教育,每家培养出来的孩子质量参差不齐。   商临是属于佼佼者的那方,就连他那个看着吊儿郎当的表哥也不差。   27岁的商大少爷再怎么任性也好,人家也是商家唯一的继承人。   再者,他的资产可没有全指望家里。   晚宴原定的开始时间没那么早,但这群人大概也是真想看热闹,早早就来了。   “商临,真是恭喜你了,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   说这话的人,算是跟他同辈的,年纪大些,三十来岁了,去年刚成为第三个儿子的父亲。   拼女儿失败。   眼下和老婆眼馋地看着商临怀里粉嫩的女儿,旁边还跟着一个扯着爹妈袖子说要看妹妹的大儿子。   “爸爸,妈妈,妹妹好可爱,你们能不能也生一个妹妹,我不要弟弟了!”童言童语伤尽爹妈的心。   “闭嘴,再乱说话下次不带你出门了。”家里三个儿子,看着就够让人心烦的了。   商临也是笑得一点也不谦虚。   他:“儿女都一样……”   “这位就是弟妹吧?长得真漂亮,这孩子尽逮着你们优点长啊……”   虞皖音也没让人忽视,她站在商临旁边,像是个blingbling发光的公主,光第一眼都能让人看出商临有多喜欢她。   商临虽然在应酬,炫耀女儿的同时还不忘时常注意旁边的女友,不仅介绍她,还要介绍她的父母。   什么母凭女贵,反过来才对。   虞皖音也冲那些宾客露出笑容。   有些在几年前就认识她的人在背后嘀咕:“这个虞皖音以前有这么漂亮吗?生了个孩子跟嗑了大补药一样,这容光焕发的。”   旁边的人一阵见血:“你要是跟了商临你也容光焕发,这男人不仅看着就好睡,出手也大方,她身上那套珠宝看见没,没八位数下不来。”   “还得是钱养人……”   但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   李明霁没钱吗?他有。   哪怕和商临没得比,但花在女人身上的钱总是能赚够的。   以前虞皖音和他出席宴会,要考虑着装是否得体,是否会抢别人风头,于是多数时候低调,即便在   自己主场时,来的也有不少地位更高些的人。   跟商临在一起可不需要考虑这些,站在他身边,就注定是焦点。   差不多该入席的时间,入口处忽然传来了些骚乱。   怀里的孩子哼唧着,虞皖音让他将孩子给自己抱着,两人刚完成孩子的交接。   抬眼望去,才发现来了新的客人。   也不完全算是客人。   那边出现了陆知蕴女士夫妻俩的身影,一同出现的,还有陆知桐夫妻俩的身影。   商家和陆家的长辈都来了。   嘀咕了一晚上,这个满月宴没有商家长辈出席的人终于短暂闭了嘴,纷纷抬眼看向商临和虞皖音他们,目光在这两拨人之间来回扫动。   商临看了眼虞皖音:“我们过去打声招呼?”   只有他们俩和怀里的女儿过去。   宋靖娴和虞敬安两人留在一旁和他们的亲朋好友聊天。   这两家的关系确实微妙,但既然不谈婚论嫁,那双方家长也没必要有过多接触。   “爸,妈,姨妈,姨父,你们来了。”商临挨个打了招呼。   然后又转头给虞皖音介绍:“皖音,我爸妈你见过的,这两位是姨妈和姨父,陆柏聿的父母。”   虞皖音按照礼节跟他们都打了招呼,只不过稍微有些微妙的是,喊商临的父母是伯父伯母,喊陆家的长辈又是随商临喊的姨妈和姨父。   这种场合,四位长辈既然都来了,自然不会给虞皖音难堪,都应了。   在更早之前,陆知蕴夫妻也没有不给虞皖音面子,现在更不可能摆什么脸色。   “这就是我甥孙女啊?”还是陆知桐第一个将话题引到虞皖音怀里正在哼唧的女儿身上。   虞昭小朋友这会儿不哭不闹,她也不饿,就是纯哼哼。   小奶音听着很可爱。   虞皖音于是将怀里的女儿稍微调整了下抱姿,将她展现在四位长辈面前。   正如商临前几日自夸的那样,他的女儿真的好可爱。   “哎呦宝宝这么可爱啊?”陆知桐女士第一个发出感慨。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了个扁平的盒子打开:“这是我和你姨父给孩子的见面礼,你们当家长的先替她收着。”   陆知桐女士打开的那个盒子里放着个镶嵌着红色宝石的黄金项圈,下面坠着把金锁。   这对于刚满月的孩子来说还是太大,是应该让家长收着。   商临接了过来,手上一沉:“姨妈,这多少克啊?”   陆知桐女士轻飘飘一句:“加起来两百多克吧。”   “……”这对孩子的颈椎不太友好。   商临道谢后又看向自己爸妈,光明正大地用眼神讨礼物。   陆知蕴女士:“……”   她拿出了一块种色都相当完美的帝王绿翡翠平安扣。   商临挑了下眉:“爸,妈,真大方啊,替宝宝谢过你们了。”   这块平安扣商临见过,是陆女士的私藏。   要不是人多,夫妻俩估计都想给儿子翻个白眼。   他们目光落在襁褓中的孩子身上。   很小,长得确实好看,是婴儿里面算很好看的了。   虞皖音问了句:“伯母,要抱一下吗?”   几秒后,刚满月的宝宝出现在奶奶怀里,她从刚才就哼唧着,不饿也不像是难受,就单纯地哼两下。   大人不懂她的意思,只会觉得可爱。   陆知蕴看着怀里的孙女,一股奶香味,很软,还很乖的样子。   可爱。   那小眼神看得人心软。   商鹤岳来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但商临明显给自己的爹妈做了个局,赌的就是他们心软。   也不是非要他们来,但能来,对他女儿来说是最好的。   按照血缘关系来看,只要不是闹到死去活来,以后孩子长大都得喊声爷爷奶奶,那当然还是早点让爹妈接受这个现实的好。   而且这四位长辈一起来的背后,还有陆柏聿劝说的功劳。   他先撺掇好了自己爸妈,再由他们去给商临父母递台阶,于是人就都来了。   商鹤岳原本还端着,没一直盯着哼唧的孩子看,直到他老婆问了句:“你要抱会儿吗?”   “……”   商陆两家的长辈出现在这里,让那些原本只看在商临面子上才出席的宾客侥幸了一下,显然人家这毕竟是亲孙女。   宴席开始后,虞昭小朋友被抱上楼了。   虞皖音和商临挨桌敬酒。   陆柏聿是跟年轻人一桌的,见状啧了声:“这怎么看着不像是满月酒,像喜酒,商临是不是找人策划的时候夹带私货了?”   魏珩作为被蒙在鼓里到最后的人,冷哼了声:“当爹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语气里充满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愤慨。   “……”   与其同时,云港市经济中心附近的别墅区里。   又一个酒瓶空了。   李明霁搬回到第一段婚姻的婚房后,就再也没有搬出去。   他在二楼,虞皖音曾经的书房内。   现在是他的书房了。   桌上有张烫金请柬,明显精心设计。   送请柬的人,也显然希望他去见证他们的幸福。   只不过,李明霁这次只准备了礼物,人没过去。   有些幸福对于别人来说是很扎眼的。   李明霁喝得有些醉了,书房内的灯开得很暗。   这种时候,人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   也最容易回忆往昔。   李明霁发现,四年前在思想和身体越轨时,他其实没想过虞皖音有一日和自己成为陌路人,他那时候自信,因为虞皖音真的很爱他。   他们陪伴了彼此一整个青春,各种感情交织,是注定了要纠缠一生的。   他低估了虞皖音的人格,也高估了自己。   人最不能够做的就是回头看,因为不管怎么选,都是会有遗憾,会后悔的。   李明霁抬手碰倒了酒瓶,酒液顺着桌面蔓延到桌面的书上,那是虞皖音留下来没有带走的。   但李明霁这段时间只是盯着那些书发呆,没去翻看。   他现在连去触及她的精神世界都带着些怯意。   眼下,他着急去抢救最底下那本书,扶正了酒瓶,开了桌上的台灯,用纸巾擦拭了书的表面,便翻开看酒液有没有浸湿内里。   结果一翻开,看到了里面夹着的一张便利贴,上面是虞皖音的字迹。   像是她某年某日看书时随手写下来的东西。   最上面是四个字——【待办事件】   再往下看,也是四个字,却让李明霁浑身僵硬。   【明年备孕】   落款时间是虞皖音刚过完24岁生日不久。   李明霁记得,那段时间他出于愧疚,给她精心准备了生日惊喜,虞皖音确实也是幸福的。   这张便利贴,应该是在她觉得自己婚姻最为幸福稳定、最适合要孩子的时候写下的。   李明霁拿着便利贴的手微微颤抖,他无力坐下,伸手捂住了脸,有泪水穿过指缝滑落。   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   他才应该是虞皖音孩子的父亲。   那现在,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会张口喊爸爸妈妈了。   脑海中是很多以前的画面,但也只是以前,   走错一步,他的爱情   和家庭,满盘皆输。   ——   满月宴结束后几天,商临回了趟家。   他的老父亲装模作样看了会儿报纸,没理他。   商临也没主动开口,直到商鹤岳收起报纸:“知道喊你回来有什么事儿吗?”   “爸,您看您这话说得,咱父子俩没熟到一个眼神就互通心意的程度呢。”   “……”   商鹤岳瞪了儿子一眼才开口问:“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天满月宴,全是听着喊“宝宝”了,名字叫什么倒是没听见。   “这事儿您手机上问我不就好了吗?还专门喊我回来。”商临嘀咕着。   不过他语气一顿,还是回答道:“叫虞昭,昭昭若日月之明的昭。”   这个名字是商临和虞皖音一起起的,他很满意。   商鹤岳闻言却顿了一下:“随母姓?”   他的语气听着就知道是不满意的意思。   商临闻言,凑近盯着自己亲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声:“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三番两次说不接受这个儿媳妇,却想人家十月怀胎还捱了一刀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跟他一个姓吧?” 第78章 对我还有欲望吗   “什么跟我一个姓?你不是姓商吗?”商鹤岳瞪了眼儿子。   商临说话的口吻听起来确实欠揍。   “那怎么了,陆柏聿不也是跟着姨妈姓陆吗?”大孝子一个帽子扣了下来,“爸,您歧视随母姓啊?”   商鹤岳:“……”   拳头真的会硬。   “你姨父跟你姨妈结婚跟入赘差不多了,那你姨妈的综合实力强,柏聿随她姓也很正常啊,要是当初你妈资产比我强,你跟你姥姓我都不管。”   商董的思维其实很简单。   强者掌握话语权。   尽管婚姻关系里,还是更以感情为主基调,但随综合实力更强的那方姓,其实算是很合理的一件事。   尤其是有明显家族观念的家庭。   商临和虞皖音两个人,怎么看都是前者的实力更强些。   商临听完他爸的话,忽然笑了声:“爸,您是不是忘了,我跟虞皖音只是情侣关系,不是夫妻,您那套理论就没必要套我们身上了。”   “……”   没等亲爹说话,商临继续补充:“要是我们去年走正常结婚生子的流程,您孙女确实大概率会随我姓,她妈妈对姓氏倒没什么执着的,好歹确实是咱家比较有钱。”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那没办法,您和我妈看不上这个儿媳,人家也不稀罕咱家,这很公平不是吗?再说了,您不喜欢人家,她辛辛苦苦生个孩子,还取跟讨厌她的人一样的姓,不膈应吗?”   刚说话,亲爹一个抱枕就扔过来了。   “我跟你妈什么时候说过讨厌她了?”   “您看您又嘴硬,”商临接住抱枕在怀里抱着,一针见血道,“以我跟她的关系,您和我妈不支持,甚至反对我和她结婚,不就是变相讨厌她嘛。”   “这讨厌,难不成还分程度吗?得您当众对人家说难听的话,给她难堪才叫做讨厌啊?”   商鹤岳:“……”   有些人确实时刻在外面端着,情绪的表达也随时保持体面,不会过分喜欢一个人,自然也不会过分去讨厌一个人。   好一阵沉默后,商鹤岳又开口问了一句:“姓氏也是能改的吧?”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能谈条件。   钱不是万能,但砸钱能解决大多数的问题。   商家的财富在这摆着,不管孩子的母亲是谁,这只要是商临的孩子,这偌大的财富,以后都有她的份。   从孩子出发,姓商,人家就会第一时间知道她是商家的人。   这对孩子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商临听到他爸的算盘声后,也沉默了片刻,然后问了个问题:“爸,满月宴的时候,您看见虞皖音爸妈了吗?”   “看到了。”虽然没打招呼,但好歹孩子姥姥姥爷,他还是能辨认一下的。   商临:“您没发现孩子姥姥姥爷躲着你们啊?人家怕你们抢抚养权呢,还改姓,让孩子她妈踹了我比较现实。”   不是不能姓商,只是既然姓了虞,就没有再改的道理。   “……”   没有结婚,也没有两个家庭坐下来交谈过,那就不算是亲家。   商鹤岳还想说句什么,被自己儿子抢先说了:“还有,我跟虞皖音没结婚不是因为您跟我妈反对,是因为她觉得我还有我的家庭没有让她觉得能达到结婚的程度,这个答案您满意了吗?”   已经经历过一次婚姻的人对于下一段婚姻应该更谨慎些的。   可虞皖音在上一段婚姻并非没有深思熟虑,那段在他们看来天作之合的婚姻到头来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何况是所谓的豪门梦。   ——   商临回到君山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虞昭小朋友满月后,虞皖音和商临就搬来了这边住。   宋靖娴和虞敬安两个人的卧室也安排好了,只不过他们住了两天,确定家里的育儿嫂能够照顾好孩子后便回去自己的房子住了。   本来也是虞皖音孕晚期后才住过来照顾女儿的。   现在见她身体恢复得很行,外孙女也健健康康的,这就够了。   这对夫妻从前也更喜欢两个人住着,现在搬回去也没想着回梧桐市,而是时不时过来看望。   家里并没有静悄悄,很热闹。   虞昭小朋友正哇哇大哭。   育儿嫂在旁边给她热敷肚子,同时小声安抚着。   只是这个阶段的婴儿会肠绞痛和肠胀气,她不舒服,所以会哭闹。   虞昭小朋友美丽的母亲在一旁忧愁地看着她,眉心轻轻蹙起,眸间尽是对女儿的担忧。   直到育儿嫂用飞机抱的方式抱起孩子,这哭闹声才有要停止的迹象。   “你回来了?”虞皖音这才注意到商临。   商临嗯了声,走近看,看到女儿脸上还有大颗大颗未干的眼泪挂着。   这会儿没有大声哭,但也小声地哼着,委屈巴巴的,看得人心疼。   他去洗了个手,才从育儿嫂怀里接过女儿,小小的一团窝在父亲怀里,小脸朝下,一开始没调整好姿势,又大声嗷了两声。   一只可爱嘹亮的小炮仗。   商临抱了会儿,直到女儿睡着,他将孩子放到虞皖音怀里。   这小家伙现在到了一个落地响的阶段。   她睡得不安稳,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商临洗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虞皖音低头细致观察着怀里女儿的画面。   虞皖音靠在床头,虞昭小朋友相当于是在她怀里趴睡的,母亲的双手固定了她的身体,小家伙的脸蛋贴着的是原本有可能是她食物的部位,软绵绵的,她大概觉得挨着舒服。   母乳喂养对母亲的时间占据过多,也不利于她的休息。   这个方案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计划里。   虞昭小朋友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小的身体因为呼吸轻轻起伏着,她就是一团热源,被她趴着的地方热乎乎的。   “在看什么?”商临凑近,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虞皖音也小声跟他说:“你看她的脑袋好圆,脸蛋也圆圆的,脸上的肉duangduang的,好可爱。”   基本上父母都有一个爱玩孩子的阶段,不哭闹的时候,像小天使一样可爱的宝宝怎么可能不惹人怜爱。   因为是剖腹产出来的,这个小朋友的脑门一开始就很圆润,月子里照顾虞昭小朋友的月嫂也很兢兢业业地给她睡个小圆脑袋。   商临身上一股沐浴露的气息,他盯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友看了半晌,觉得她们两个都好可爱。   他忽然轻笑了声,凑过去亲吻虞皖音的唇,而她抱着刚熟睡不久的孩子,丝毫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没能将商临推开。   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吻。   孩子刚满月没多久,但对于孩子的父亲来说,已经素了好几个月了。   那些无处释放的精力自然只能转移到别的事上面。   为了避免吵醒女儿,连这个吻都是很轻的,索取的一方不敢轻举妄动,承受的一方也轻柔地回应。   怀里的小家伙在睡梦中哼了声,两个人同时顿住。   注意力又全都放在孩子身上。   直到确定她还在睡着,相视一笑。   又是好一会儿,虞皖音才将孩子抱给育儿嫂。   虞昭太小了,晚上势必是有醒来的情况,放在他们卧室里,两个人都没办法好好休息。   只有商临也休息的时候,虞昭小朋友偶尔被放在父母卧室里,两个人晚上一起照顾她。   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商临侧身撑在虞皖音身上,低头去亲她。   剖腹产的恢复期要长些,现在显然还不是可以恢复性生活的时候,只能这样   亲亲抱抱摸摸。   虞皖音平时并不怎么出门,她的身体还在恢复期。   捱了一刀并不是开玩笑的。   哪怕是再幸运的体质也免不了要养身体。   “最近在家里都做了什么?”商临亲了会儿,轻声问她。   虞皖音最近没有出门,但明显社交方面并没有落下,她像是有很多消息要回复一样。   “我的咖啡店生意不错。”虞皖音说。   商临嗯了声,这点他知道,就在商氏附近那家,每天的生意似乎都很好。   “我可能过段时间再开一家分店。”   虞皖音实在闲不下来,还在怀孕的时候就在策划这件事了。   “感觉你的分店再开下去,都可以成立一个品牌,创办一个公司了。”商临说。   他也是她店里的消费对象。   说实话,和其他品牌的饮品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独特性和优势的。   商临眼底的赞许不作假,垂眸又对上她略带着野心的眸子,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   “你觉得可以吗?”   商临笑笑:“你不去做怎么知道可不可以?”   对于现在的虞皖音来说,她有了更多的试错成本。   这几年累积下来的资本,似乎能够满足她的野心了。   商临说:“不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   商临是个鼓励型伴侣。   他认为虞皖音的打算有可行之处,所以支持。   不过也正如他说的那样,急不来的。   出生第三个月的虞昭小朋友趴在床上,似乎已经不满足自己软绵绵的身体,经过好几次努力,在母亲的鼓励和记录下学会了抬头。   这时候到了过年期间,她随母亲回到了姥姥和姥爷家过年,作为新的家庭成员,她备受宠爱。   相对比刚出生时,虞昭小朋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   她咿咿呀呀的婴言婴语依旧无人能够破译,但随着时间过去,她的五官也长开了些。   虞皖音不是一个会经常晒孩子的家长,但她的朋友会催促她发一些孩子的照片或者视频。   于是过年期间,被打扮得红红火火的小虞昭被妈妈拍了照片和视频分享到朋友那。   沈舒仪第一个响应:【啊啊啊啊快问我那个问题!快问!】   赵今也今年没回来过年,但这会儿在看手机,紧随其后:【你家孩子可以问那个问题!】   虞皖音不是没上网,于是她配合地发了一句:【我家孩子可以当童模吗?】   沈舒仪回的语音条:“可以!我们昭昭当然可以去当童模呀,太可爱了,让姨姨亲亲mua!”   一样的视频和照片,虞皖音也分享给了孩子爸爸。   而与此同时,商临还在除夕夜的饭桌上。   商家今年这顿年夜饭多少吃着有点微妙。   自从上个月孩子满月宴之后,商临的父母就再也没见过孙女。   尽管是正儿八经的爷爷奶奶,但孩子的抚养权跟着妈妈,而他们跟孩子妈妈的关系实在有些微妙。   不好主动联系去见孩子。   至于他们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确实是一点也没有要拿孩子逼婚的意思,甚至连给父母分享一下孩子现况的意图都没有。   仿佛那个孩子生了就是生了,他当爹了就是当了,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商临的手机蓦地震动了几下,他拿起看了看,下意识点开虞皖音发来的视频。   手机那头传出婴儿的哼唧声,桌上两位父母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   商临被自己喜庆得像福娃娃的女儿逗笑,一抬头,发现爹妈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   陆知蕴女士先开口:“我看看。”   她指的是儿子手机里的视频。   商临莞尔,很大方地将手机递出去。   “妈,您看昭昭现在都会吃手手了。”   陆知蕴和商鹤岳一起看的视频,视频里的宝宝似乎比上个月月初见到时大了些,很可爱,比一般这么大的孩子都要可爱,眼睛圆溜溜的。   商临原本只是打算让爹妈看那一个视频,结果这两人看完之后,还往上看了别的照片和视频。   “哎,你们俩怎么偷看别人聊天记录呢?”商临有点急,“尊重一下你们儿子隐私行不行?”   往上划拉确实有很多虞昭小朋友的照片和视频,但中间更多夹杂着商临和女友说的肉麻话。   情侣谈恋爱不就是这样的嘛。   好半晌,商临的手机终于再度回到他手上。   商鹤岳稍微嫌弃地点评了一句刚才缝隙间注意到的内容:“天天宝贝长宝贝短,备注还是宇宙第一可爱虞女士。”   商临冷哼一声:“我们年轻人谈恋爱就是这样的,看不惯您可以眼不见为净。”   于是他爹又批评道:“你这当爸了也没个当爸的样儿。”   “哪没有了?我女儿那么小,她能记住自己亲爹这会儿是什么样吗?”   既然记不住,他是啥样都可以。   商鹤岳说了半天没说到点上,最后还是陆知蕴女士道:“商临,你爸的意思是,我们作为孩子的爷爷奶奶,她的成长轨迹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分享一下?”   陆知蕴夫妻俩出席了虞昭小朋友的满月宴,也就是说他们是认这个孙女的。   这句话后,一家三口陷入短暂沉默。   片刻,商临露出了一点小人得志的笑:“这不是怕你们以为我拿孩子逼婚嘛,谁敢给乱分享孩子日常啊?”   “……商临,你没完没了是吧?”商鹤岳没好气道。   “好好好,知道了。”商临将手机上和虞皖音的聊天记录里,关于孩子视频和照片的那部分,一键转发到了和父母的家庭群里。   年初五的时候,商临上门拜访虞皖音父母,也在那天将女友和女儿都接了回来。   虞昭小朋友其实收到了很多红包,包括商临从父母那拿的,他们给孙女准备了一个大红包,最后这些钱攒起来,放进了虞皖音为女儿新开的卡里面。   连同之前在满月宴收到的礼金。   虞昭小朋友,年纪轻轻就已经身怀巨款。   商临和虞皖音分享了过年期间最大的八卦。   陆柏聿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姜稚芸有一腿了。   “啊?”   虞皖音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准备敷面膜,惊讶到面膜从手里掉下都没察觉。   白白浪费了一张面膜。   商临的表情看起来依旧有些麻木:“姜稚芸怀孕了,三个多月了。”   从他的角度来看,夸张一点的说法,无异于看到自己的哥哥和妹妹搞在一起了。   姜稚芸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交情不是白搭这么多年的。   任商临怎么想,都没想到这俩人有一天能躺到一张床上。   虞皖音一下子想到,按照这么个时间去算,她生孩子的时候,姜稚芸已经怀孕了。   难怪她当时奇奇怪怪的,还问怀孕辛不辛苦,生孩子是什么感觉。   “那现在怎么办?”   商临的语气有点平静的疯感:“两家在准备婚礼,下个月   我们要去喝喜酒了。”   他还分享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我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还觉得很怪,像他们在搞乱/伦。”   “……”   哇。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陆柏聿知道商临跟虞皖音未婚先孕搞出一个孩子时那些富有教育性的话语,全部都被商临回敬了。   礼尚往来。   兄友弟恭。   ——   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这件事其实还算是有成就感。   虞昭小朋友的小脸蛋一天天圆润,身形也长得快,转眼就学会了翻身,又会认爸爸妈妈了,跟她说话会眼睛直直看,像是能听懂一样,很可爱。   去参加陆柏聿和姜稚芸的婚礼时,虞皖音是带上了女儿的。   一来是带孩子去凑凑大伯的热闹,二来是带她去见爷爷奶奶。   虞皖音和商临父母并没有什么矛盾,自然也没有不让他们看孩子的意思。   此时孩子快满四个月了,脑袋毛绒绒的,身体很敦实,模样看起来五官很精致,甚至有点像是洋娃娃。   虞昭小朋友无疑是让人稀罕的。   只不过她被留在了房内跟育儿嫂一起待着,父母和爷爷奶奶都出去参加婚礼了。   而虞皖音和商临又是一起的,所以他们都坐在了亲属的那一桌。   看到台上的新郎新娘,虞皖音也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她不太理解陆柏聿和姜稚芸两个人以后如何相处,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自然是有感情的,只是这种感情跟男女之间的感情,似乎不是一回事。   商临明显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结婚这件事,又没人拿着枪指着他们俩,都是自愿的,没什么好说。   等到婚礼结束,虞皖音去看孩子,发现虞昭小朋友窝在奶奶怀里睡得正香。   她的小手轻轻拽着陆知蕴女士的衣襟,睡得很沉,育儿嫂在旁边照看着。   “伯母。”虞皖音轻声和陆女士打了声招呼。   陆知蕴冲虞皖音笑了笑:“皖音,刚才过来听见宝宝在哭,我就哄了会儿。”   这位奶奶看起来过分年轻。   她确实是专门过来看孩子的,只不过刚才虞昭小朋友在短暂睡醒后发现身边没有爸爸妈妈,于是嗷嗷地哭了。   陆女士刚好过来,看到她在育儿嫂怀里哭得可怜见儿的,便提出让自己抱一下。   她是孩子奶奶这件事,育儿嫂是知道的。   于是孙女便到了怀里。   这还是陆女士第一次和孙女相处这么长时间,即便这个孩子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生的,但不得不说,确实可爱。   陆女士抱着小声哄了会儿,怀里的宝宝便拽着她的衣襟又睡着了。   软乎乎的小家伙拥有让人心软的能力。   等到虞昭小朋友再醒来,人已经在妈妈怀里了。   她冲着虞皖音露出了没有牙齿的笑。   哎呀,可爱可爱。   四月份的时候,虞皖音已经差不多活蹦乱跳了,剖腹产的那道刀口,变成了一条正在淡化的线。   商临下班回来,哄了一会儿孩子,随后便进浴室洗澡。   虞皖音从自己的书房出来回到卧室,看到的便是只穿着一条黑裤光着膀子的男人,他在吹头发。   最近天气其实挺适宜的,不冷也还没到热的时候。   健硕的男人躯体就在眼前,这一年多的时间,商临似乎没有懈怠于身材管理,他的胸肌和腹肌的形状看起来依旧很好看,甚至算得上更明显了。   比去年更壮实。   但依旧是精壮的范围。   而且商临最近头发长了些,去剪了个狼尾发型。   这导致他看起来,又多了股痞气。   不折不扣的坏男人形象。   商临结束了吹头发这项任务时,虞皖音走了进来,去挤了牙膏刷牙。   旁边的人见状也一起。   情侣电动牙刷嗡嗡作响。   虞皖音的目光落在镜子里,准确地说,是落在镜子里的身材上。   很具有观赏性。   虞皖音先一步吐掉泡沫漱口,商临也紧随其后。   但在虞皖音抹了把脸准备出去时,商临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双手一用力,将人提上洗手台干燥的区域。   两个人近乎平视。   商临的目光化作拥有实质的欲望般。   这是虞皖音产后四个月。   商临什么话也没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一下又一下,像蜻蜓点水。   可他没有闭眼,眼睛透露出的语言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亲吻很轻,眼皮垂着,很温情专注的吻。   直到虞皖音自己先按捺不住,捧着他的脸深吻。   她闭着眼睛,自然看不见跟前人得逞后上扬的嘴角。   浴室内还带着点刚才的氤氲,这个吻缠绵中带着点涩情,虞皖音的手很自然而然落在商临的胸膛。   上上下下。   摸索着。   摸到敏感处,他喉咙一紧,闷哼一声。   缠绵的吻暂时结束,而在接吻时,他分开了她的双腿,略强势地凑近。   商临的目光染上了侵略性,他看着虞皖音,轻声说了一句:“我听别人说,生产后女人很容易对自己的男人失去欲望,你呢?”   “对我还有欲望吗?”他的话语尚且委婉些,眸光和动作却没有。   虞皖音穿的睡裙。   他的指尖、掌心都感受到了湿滑。   商临轻笑了声:“看来还是有的。”   ……   支离破碎的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声音在浴室里响着。   商临轻吻着虞皖音的下巴和脖子,余光瞥见她在镜子里后仰的脖颈和散落的长发。   好美。 第79章 我也爱你   虞皖音是过了五一假期之后才回去上班的。   此时她的女儿已经五个月,育儿嫂在努力给她培养起规律的作息。   虞昭小朋友处于出牙阶段,逮着什么东西都爱啃一口。   尤其爱啃自己的手。   虞皖音和商临也时常被她啃得一脸口水。   虞昭小朋友并不是谁都啃的,这似乎还是她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   在虞皖音还没恢复上班前,商临每天早上出门时,她都已经醒来,被育儿嫂喂饱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西装革履正准备出门的父亲,圆溜溜的眼睛里挂满不舍,但她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地朝商临伸手要抱。   商临:“……”   这小孩儿怎么就这么磨人?   被女儿这么看一眼他还有什么心思去上班?   这位已经相当成熟稳重的商总抱起自己小小的女儿,在怀里哄了哄,跟她说:“宝宝,爸爸出门上班,晚上回来,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   然而这个年纪的婴儿只能勉强听懂一些人类的语言,听不听话得看她的心情。   通常商临出门的时候,孩子的妈妈还在楼上睡觉,只要不是孩子哭闹得太厉害,育儿嫂都不会去打扰她的睡眠。   这是商临专门吩咐过的。   而且最近晚上,孩子都会早早被爸爸抱给育儿嫂照顾。   禁欲的一年左右对一个精力旺盛身体健康的男人来说实在是太久。   家里的计生用品正在以相当快的速度被消耗。   两人没有要给虞昭小朋友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打算,但又确实很和谐。   不过直到虞皖音要恢复上班的第一天,商临才意识到一个巨大的谎言。   往常他出门上班,小小的虞昭会泪汪汪地盯着爸爸看,依依不舍,还掉几颗泪珠。   看得人心软软。   但虞皖音恢复上班这天,还是商临和她一起出门的,虞昭小朋友在意识到自己美丽的母亲要出门之后,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整个别墅都响彻着她的哭声。   商临:“?”   这孩子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虞皖音将女儿抱在怀里哄了几分钟,温声细语地和她解释妈妈要上班这个话题,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最终还是乖巧地在育儿嫂怀里扑簌簌地掉眼泪,委屈巴巴   。   看得两个人都不想上班了。   商临没忍住啧了声:“她是不是区别对待?平时我上班可没见她哭这么厉害。”   不满是表达了,但商临也没办法跟一个五月大的婴儿讲道理,人家的世界里都还没出现讲道理这个词。   等虞皖音回到公司,看到专门收拾过的办公室还有桌上公司准备的鲜花时,还有点感慨。   她好几个月没有上班了。   在她休产假的这段时间,睿创科技似乎是出过一些乱子,但后面也都解决了。   现在没什么事。   助理杜星雯第一时间来跟她汇报近期的工作,以及一些要重新回到虞皖音手上的工作内容。   在此之前,助理已经整理过文件发到虞皖音的邮箱里。   她今天休完产假回来,其他人也是刚休完五一假期,整个公司都透露着点半死不活的感觉。   同事们感慨着五一假期短得就像是被资本做局了。   而真正的资本许彦舟本人路过,也同样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用一种仿佛还在梦中的悔恨的语气在自言自语:“我的五一假期啊……”   “……”   虞皖音刚回来,还是去给许彦舟打了声招呼。   只不过这一路上,还是有不少的人目光落在虞皖音身上。   毕竟虞皖音是生了一个孩子回来的。   有同事窃窃私语着关于虞皖音的产后修复。   “虞总真的生了个孩子吗?我怎么觉得她比生之前还要容光焕发?”   “……”   生育确实使人憔悴,但金钱也确实养人。   虞皖音产后最苦的那几天过去后,其他时候倒还好。   在几个月时间,公司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其中还包括有些野心勃勃的新同事想要取代虞皖音的位置的。   毕竟睿创公司从别的公司挖了不少员工过来。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趁着上司休产假,想方设法去取代她,其实也算是职场竞争的一种。   只不过公司能盯的职位还是不少的,偏偏盯上虞皖音这个职位,只能算他倒霉。   虞皖音的职位要是有变动,除非是她升职或者自己想走。   许彦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动她的。   尽管一开始,虞皖音不算关系户,但现在她已经是后台最硬的那位了。   公司本身就是一个社会,在社会里就有人情世故这一套。   要不是有商临的大力支持,也不会有睿创科技这个公司。   而虞皖音,她哪怕没有身份证,她也生下了人家的女儿啊。   恋人和孩子她妈这两重关系在,许彦舟傻逼了才会动虞皖音的职位。   “皖音姐,身体恢复好了吗?”许彦舟亲自给虞皖音倒了杯热茶。   他现在就连称呼都加个姐了。   只要虞皖音说自己还想休息,许彦舟都能立刻给她放假。   “好了。”虞皖音回答道,顺便给许彦舟做了个近期工作规划的汇报。   虞皖音的工作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哪怕是离开职场几个月,现在也很快适应了。   睿创科技的发展和其他同类型公司一样,在机遇面前,来到一个迅速发展的阶段。   这个阶段内,即便公司还没有出名到某种程度,但已经可以让人观望到一定的前景。   公司规模扩大,几乎是不可逆的趋势。   而也是在公司发展阶段,最容易往上爬,否则等一切尘埃落地后,每个位置上都已经有特定的人了。   盯上虞皖音位置的那位同事是去年入职的,没有和虞皖音在同一层楼工作,但算是公司通过猎头招聘进来的人才。   他只知道虞皖音是前两年进公司的,一开始跟在老板身边当总助,后面升副总后不久就怀孕了,怀孕之后自然是休产假。   大多数女人在拥有一个孩子之后,生活重心都会不自觉发生偏移,毕竟养育孩子是一件很耗费心力的事。   于是对方认为自己有机可乘。   这几个月的工作成果相当出色,哪怕是在虞皖音重返职场后,那位同事经手的项目总是完成得很漂亮。   虞皖音不难知道对方的算盘,也知道对方对于职场女性的一些微妙的刻板印象。   但这个世界的人太多了,谁也管不了别人私底下的想法。   起码人家在竞争上没用什么手段,能力上也算优秀。   只不过在虞皖音恢复上班后的一个月左右,对方忽然偃旗息鼓了。   原因是那天商临下班早,很顺其自然地让司机送自己来睿创。   商临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具体要追溯到虞皖音休产假之前,也就是去年十一月份。   他过来时虞皖音正在开会,去自己的办公室待了会儿。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打算下楼等着,碰上那位员工也一起下楼,对方认得商临,很热情地和他攀谈,说着一些恭维话。   这种话商临平时没少听,因此反应平平。   “商总下楼找许总吗?我正好也要跟他汇报一下工作……”   商临:“不是,我找别人。”   他这句话让对方愣了片刻,等电梯停下,商临便抬脚往目的地走去。   那是和许彦舟办公室不太一样的方向,他甚至没有经过通传就进去了,而周围目睹这一切的同事却没有觉得不对。   隐约间似乎有更不对的情况。   那人知道商临进的是虞皖音的办公室。   等他从许彦舟办公室出来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虞皖音的会议已经结束,也到了下班时间。   那是一个刚好卡在下班前十分钟结束的会议。   周围的同事陆陆续续起身离开,那人刚好看见,虞皖音的办公室内走出两人,尽管是一前一后,但商临的手很亲昵地搭在虞皖音的肩上。   他愣住。   直到身边有人路过碰了他一下,是许彦舟身边的林秘。   “岑总监,你这是……”   林秘顺着这位岑总监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并肩一起下班的虞皖音和商临。   “虞总和商总……”那位岑总监试探性开口。   林秘闻言噢了声,跟他说了这个几乎大半个公司的人都知晓的八卦:“岑总监去年才入职,你可能不关心这些事,虞总和商总是情侣。”   站在林秘的角度看,这位岑总监入职之后可以说是埋头苦干,属于许彦舟很满意的那种员工,这种情况下,两眼不闻窗外事也很正常。   谁知他这话说完,这位同事人先碎了一下。   “虞总,不是刚休完产假吗?”他垂死挣扎了一下。   “对啊,她和商总生了个女儿,怎么了?”   “……没事了。”   岑总监恰好知道商临对睿创科技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也明白了虞皖音的身份,已经不是她的能力问题了。   这比老板娘还让人不敢惹。   往上爬的方向得换了。   当然,睿创科技并非夫妻店,除了最开始的发展阶段,商临并未再参与公司的决策。   虞皖音并不知道一位野心勃勃的同事就此偃旗息鼓,她在下班后回家的路上,迫不及待去看自己的女儿。   上班的这一整天时间,虞皖音只能通过家里的监控和视频聊天来看虞昭小朋友。   育儿嫂发来消息,说孩子在父母出门后嗷嗷大哭了十几分钟才改为小声啜泣,之后一整天除了饿了拉了困了,还哭了两次,像是想爸爸妈妈了。   几个月大的婴儿很难完全表达出自己的需求,但已经展现出对家长的依赖。   虞皖音和商临到家时,虞昭小朋友正坐在客厅里专门为她准备的婴儿沙发上,很小的一张沙发。   她现在可以短暂扶坐一会儿。   大概是这几个月养得实在好,小姑娘被养得圆润,在她的黄色小沙发上,乍一看像一只肥美的三角饭团。   这个形容浮现在虞皖音脑海里的时候,她被自己的脑洞逗笑,顺便给旁边的商临分享了一下,然后笑的人就变成两个了。   有些形容一旦代入……   虞昭小朋友根本不知道父母在笑自己,她看到爸爸妈妈是很开心的,下意识就咧开了正在出牙的小嘴。   她的牙床看着红红的,依旧还没长牙齿,但最近越来越喜欢啃咬。   虞皖音去洗了手之后再去抱女儿。   忙了一天之后回来抱住香香软软的女儿,何尝不是一种治愈方式。   虞昭小朋友在妈妈怀里蛄蛹了一下,但看得出很开心。   只不过从今天开始,以后早上出门都成了一个难题。   时间久了,虞昭小朋友似乎终于接受爸爸妈妈要出门打猎这个事实,但她还是会很有仪式感地在父母出门时掉几颗泪珠,委屈巴巴地挽留着。   等两人出门后,她嗷个几分钟就被育儿嫂哄好了。   小姑娘年纪轻轻,还处于一个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的阶段,别墅里时不时会迎来她的姥姥姥爷。   在虞皖音和商临都忙着工作的时候,宋女士夫妻为外孙女提供了亲情陪伴。   虞昭小朋友是一个越养越让人心生喜爱的孩子,这对夫妻已经想不起当初要反对女儿生下她的念头了。   而在这段时间,其实陆知蕴夫妻俩也上门过一次,同样是在孩子爸妈的工作时间。   他们抱着圆润敦实的虞昭小朋友,还嘀咕了两句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在家,还不如送到他们那去。   事实上,别墅里多的是时刻关注着虞昭小朋友的人。   育儿嫂都不止一个。   这孩子自然没有要送到姥姥姥爷或者爷爷奶奶那边养的意思。   只不过伴随着长大,虞昭小朋友似乎早早意识到了爸   爸妈妈这两个身份对于自己的特殊性。   依赖性是逐渐增强的。   一晃眼又几个月过去,虞昭小朋友是在十一月份的某天晚上,很突然地喊出了“妈妈”两个字。   当时虞皖音正在床上陪她玩,拿着手机记录着活泼可爱的女儿。   她对女儿说:“宝宝,过来妈妈这边。”   然后小家伙哼哧哼哧爬过来,忽然奶声奶气又很清晰喊了声:“妈妈。”   虞皖音愣住了,她扭头看一旁的商临:“她是不是喊我妈妈了?”   虞昭小朋友最近确实在牙牙学语阶段,在不断地发出音节,但陡然听见这一声,依旧让人感动。   商临走过来,挠挠女儿下巴:“宝宝,再喊一声给妈妈听听。”   然后又是一声响亮的“妈妈”。   商临很确定道:“你看,她学会喊妈妈了。”   至于那声爸爸,是晚几天再学会的,虞皖音私底下找女儿练习了几次。   于是有天傍晚,商临下班回来,坐在沙发上。   不远处虞皖音正在地毯上陪女儿玩玩具。   一家三口还没来得及交流,小姑娘忽然哼哧哼哧地冲爸爸的方向爬过来,爬得很快。   外面冷得不行,家里的女儿像小狗一样热得哈气。   “怎么玩得满头大汗?”商临从脚边将女儿捞起来,顺手给她抹了一把汗。   下一秒,怀里的小姑娘冲他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爸爸。”   商临眸光一顿,双手穿过女儿腋下,将人提起:“宝宝,刚刚喊我什么?”   “爸爸。”   商临盯着女儿看了好几秒,忽然笑了:“真棒,爸爸妈妈明天去给你买个房子玩。”   于是未满周岁的虞昭小朋友,因为学会喊爸爸妈妈,拥有了人生中第一套房。   妥妥的人生赢家。   也是这个月,虞皖音要出差两天,出门前,商临信誓旦旦说会照顾好女儿。   商临的时间明显要比虞皖音自由,他毕竟是老板。   周五那天,他是打算在家里带孩子的。   结果公司一个急电,商临不得不出门踏上去公司的路。   但怀里的女儿发现他要出门,立马就急了,她也不是大哭,就像是前天她妈妈出门的那样,委委屈屈地掉眼泪,看得虞皖音眼眶都酸涩了。   “爸爸。”   她只会喊这声,但已经足够拿捏这位28岁的父亲。   商临跟女儿对峙十几秒,最后认命地起身往她身上套衣服,不多时,一个穿得圆滚滚的小姑娘被抱出了门。   一路上,虞昭小朋友乖乖巧巧,新奇地看着外面。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出门,只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依旧往外看着那些新鲜景物。   商临第一次带着自己未满周岁的女儿来到公司。   他的身份再好认不过,再加上怀里的女儿,一下子就成了景点般。   员工们惊讶地看着他们商总怀里的小家伙。   一位此刻冷脸的西装霸总抱着怀里小黄鸭装束的可爱宝宝。   反差感拉满。   商氏毕竟太大,员工也多,知道商临有孩子的人不算多,或者说有些人就算听说了也压根不信,   凑巧的是,现在已经不怎么管理公司的商鹤岳今天难得出现在公司,像是过来处理什么事,已经打算走了。   结果迎面看见儿子抱着孙女大步走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后,很自然地喊了声:“爸。”   商鹤岳盯着他怀里的小家伙:“怎么把她带来公司了,你不怕人多吓着她?”   秘书赶来跟商临汇报,说客户两分钟前已经到达会议室。   于是商临很自然而然地将怀里的孩子托付给了现场最亲近的人——他爹。   “爸,帮我照顾一下孩子。”   这句话说出的同时,商鹤岳怀里多了敦实的一团。   他跟怀里的孙女面面相觑。   商鹤岳一直以来对这个孙女的态度,一直都比较平淡。   没有频繁的见面,只能靠那点血缘关系维持着,算不上很疼爱,但也不算不疼爱。   有点矛盾,但确实是这样的。   商临和客户的会议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而在出门前,他给孩子带的吃的和用的也一起都交给了他爸。   结束会议后的商临第一时间回到自己办公室,然而意料之外的是,他的老父亲在带孩子方面并没有手忙脚乱。   办公室里的画面甚至称得上温馨。   虞昭小朋友在爷爷的逗弄下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她那件在室内过于厚的外套和毛衣被解开搭在一边,茶几上有不久前才冲泡好被喝剩的奶粉。   “ye……ye。”小姑娘在学着发出这个音节,这对她来说似乎有点难。   “哎,真聪明。”商鹤岳应下了。   虞昭小朋友自己玩开心了,也哄得她爷爷很开心。   她手里抓着商鹤岳的西装外套,上面别着个小鸟胸针。   看着是小鸟,实则是钻石镶嵌成的鸟,下面坠着颗黄钻。   商董身上就没什么便宜货,但此刻他见孙女的注意力被吸引,笑呵呵地摘下了这枚百万级别的胸针放到她手里。   “昭昭喜欢这个吗?拿去玩吧。”   “爸,”商临终于开口,“她哪懂喜欢什么,您拿回去。”   商鹤岳看了儿子一眼,没听。   “一个小玩具而已。”他发出了财大气粗的言论。   商临:“……”   虞昭小朋友还在努力练习发音,哄得她爷又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下了。   那个是收藏级别的,现在外面溢价也没得买了。   商临实在受不了,从他爸怀里抱起女儿。   “昭昭,你再喊两声得掏空你爷爷身上的宝贝了。”   商鹤岳:“我掏我的,关你什么事儿?还说养孩子呢,这点东西都舍不得?”   商临:“……这跟舍得舍不得有什么关系?她那么小,还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您等她懂了再送给她。”   父子俩见面爱掐两句。   商鹤岳那枚胸针到底是送出去了,因为小姑娘明显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手表没有,因为他的逆子说:“爸,您实在想送,那我先借来戴戴,等孩子长大了再给她。”   “……”   等商临抱着孩子回到家,已经是晚上,虞皖音出差回来了。   商临还没说什么,怀里的女儿看到妈妈后先兴奋地叫了声,随后在她爹怀里挣扎着要妈妈抱。   等女儿被虞皖音抱着,商临不满地盯着他不懂事的女儿:“我还没抱上你妈呢,你抱上了?”   他还是伸手抱了,中间夹着个圆润敦实的女儿。   虞昭小朋友被爸妈夹着,高兴地笑,似乎还觉得很好玩。   商临于是松开一下,抱上去,她又笑了。   重复动作,继续笑。   他乐了,婴儿的笑点倒真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晚上,商临从浴室出来,看见的就是女儿和她美丽的母亲一起在床上睡着的画面。   这个点还很早,只不过虞皖音出差累了,旁边的小朋友就更不用说了,她今天出门一趟已经耗尽精力了。   尽管多数时候没有和女儿一起睡,但他们的床还是装了护栏。   床上的母女俩呼吸均匀,脸朝向同一边,看着还真有几分说不出的神似。   虞昭小朋友有自己的专属小被子,双手依旧握拳举过头顶,很可爱。   商临小心翼翼躺上了床,他挨着虞皖音,凑近侧躺着看她的脸,两个人共用着一个枕头,脸挨得很近,呼吸萦绕着。   虞皖音是在某一刻忽然醒来的,睁眼便对上商临的目光。   但她还是下意识要去找女儿,转头看到女儿后,脸被人捏着转了回来。   “我等下再将宝宝抱出去,”商临轻声道,“你先陪我说说话。”   “嗯?”虞皖音还有点刚醒来的迷糊。   商临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指腹缓缓滑过唇上。   “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商临语气一顿,很快便又接着道,“我对现在有你、有昭昭的生活很满意,你呢?”   “有和我长期生活下去的打算吗?”   这句话更直白些,应该是商临想问,他在不在她对未来的规划里?   这种时候,商临甚至有点羡慕他那个躺在另一边熟睡的女儿,她就没有这种困扰。   虞皖音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商临脸上,跟他对视着。   他们恋爱满三年了。   比起一开始荷尔蒙悸动,现在多了点别的,虞昭小朋友确实成了他们之间无法分割的部分。   除了爱情,又多了亲情。   好半晌,虞皖音翻身和他面对面,凑过去轻轻亲了他一口,小声说:“商临,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   她表达了自己的期望,也给了答案。   商临俨然是她生命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是独一无二的,旁人难以与之比拟。   商临笑了,回吻她。   这个吻里并不带色/欲,但带着浓浓的温情。   “怎么办,我好爱你啊。”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喉咙溢出,但很轻,两个人耳鬓厮磨着,像生怕吵醒女儿,又像是另一番情趣。   虞皖音也抬手摸摸他的脸,虔诚地在他的眼睛上一吻。   “我也爱你。”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